余建洲長篇小說“心愿” 連載
此作成稿六年,因難以言明的原因,連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數(shù)內(nèi)容都是以作者親身經(jīng)歷,親耳所聞的真情實事為素材,將前三十年農(nóng)村農(nóng)業(yè)合作化、人民公社時期,共產(chǎn)黨帶領農(nóng)民改造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搞好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艱辛歷程展示給讀者。
第九十五章 飛向那更美好的生活天地
不愁吃不愁穿時間過得就快,轉眼間就到了一九八八年。
在艱辛環(huán)境中成長起來的朱立方的兒子朱小貴,己成為一個很有作為的農(nóng)民的兒子。他干什么都積極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現(xiàn)在擔任鄭集村的黨支部書記。
劉二桃現(xiàn)在是小李莊的村民組長。
朱立方記著三龍當年幫助他家的事,一直把水花家的事當作自家的事。
劉二桃倆口子忘不掉三龍相救之恩,也都把水花家的地當作自己的地,幫水花種好地。
水花家的大順子在部隊當連長,順俠在南京讀大學,小順子在鎮(zhèn)上上高中,家里四畝多地有那兩家?guī)椭矝]誤農(nóng)時,種得很好。
實際上這三家你家地里有事就去干你家,這家干完了再干他家,像互助組一樣互助幫著。
朱立方家南湖的六畝承包地每年都是六畝小麥,四畝水稻,二畝黃豆。齊腰深的水稻灌漿正酣。黃豆長得好,豆棵兒沒了膝蓋,豆莢兒個頂個地掛滿了枝杈,黃豆昨天收倒放在地里,太陽一曬會炸角,要早晨趁露水把它拉回來。
現(xiàn)在農(nóng)田運輸不用牛車了,少數(shù)有錢的人家買了手扶拖拉機,大部份人家都還用板車,莊稼肥料都用手扶拖拉機或者板車拉運。上午朱小貴和劉二桃去鎮(zhèn)上開會。朱立方和三個女人在拉黃豆,二畝黃豆要拉三板車,太陽樹頭高時第一車已拉到家,現(xiàn)在正在地里裝第二車。
朱立方干活只能是配搭勁,車裝好了,朱立方坐在地頭歇息,小貴媳婦在前面拉,水花和王月娥一邊一個在后面推,裝著沒了頭頂?shù)亩箍脙旱陌遘囶嶔ぶ搅诵≠F的家門口。
朱小貴家搬到老公路和通往趙集的公路交口上,臨路三間磚瓦結構的面朝東主屋,主屋兩邊用山墻隔成兩個單間,一個朱小貴倆口子住,另一個朱立方老倆口住,后面不大的院子里,有個二間門朝南的廚房 。
前一車拉到時,陳玉就馬上過來幫著缷車,這一車到后陳玉卻沒來,拉豆子的三個人對這一細節(jié)并沒介意,缷完車,小貴媳婦逗她倆去喝水,水花和王月娥都正感到口干,就跟著小貴媳婦到屋里去。
前屋里沒找到暖水瓶,小貴媳婦領著倆人又向廚房走去。還沒到廚房門口,就見陳玉帶有點慌亂的神色從廚房里走出來,攔在她的們面前說:
“啊!這車又拉回來啦?這樣快!我還說有一會哩!走!缷車去!”
小貴媳婦說:“媽!缷下啦!都要喝水哩!”
陳玉連忙說:“啊!這屋太臟!你到前屋去坐下歇一會!我把水瓶提去!”
水花以為陳玉是對自己客氣,就說:“常來常往的,不用客氣了!就在這屋吧!”說完就讓開陳玉往廚房里去,誰知到了門口竟然愣住了。廚房里的小飯桌邊,坐著一個頭發(fā)略有點花白的中年女人,這個女人雖然面向東低著頭,從臉的一側的形象來看就覺得熟悉,熟悉得她立即判斷出這個人就是已經(jīng)十多年沒見過面的美蘭。
“是你!”水花驚叫了一聲,那些令她難以忘懷的往事便在腦海里隨之而現(xiàn),這是個差點毀掉自己家庭的可惡的女人!又是個寧去死也不去害自己家庭的講義氣的女人!還是個飽受磨難的柔弱可憐的女人!復雜的思緒在水花的腦海里翻攪著,她無心再說什么,只是站在門口冷漠地望著美蘭。
跟在水花后面的小貴媳婦很驚呀地說:“這不是美蘭姐么!你回來啦!”
夫妻相親不藏話,王月娥也聽二桃和過他和美蘭的事,覺得這個女人太可憐了,就十分憐憫地望著她,并沒說話,實際上她也沒什么可以說的話。
美蘭低著頭沒說話,完全是一副驚恐不安的樣子。
陳玉緊跟在水花的身旁,急切地說:“他表姐!這屋臟!到前屋去!”看到水花愣望著美蘭,又無奈地嘮叨著:“唉!你看!唉!她也才到!你看、、、、、、”看樣子,雖然已經(jīng)過了那么多年,她還在擔心水花會去計較過去那些事。
小貴媳婦也很少看到美蘭。朱家還住在老街上時,美蘭回來過,那時她怕見到人,都是頭天晩上到家,第二天早晨就走了,很少在家停留。她也聽說過美蘭過去的事,為了打消尷尬的局面,就很直快地對美蘭說:“就是嘛!姐!那么多年你也不回來,都變得生了吧!你不知道的!我大我媽年紀大了,小貴今天去忙著干村里的事,多虧水花姐幫著!”她這明顯在咵水花的話,也是意在緩解美蘭對水花的誤解、甚至是戒心。
美蘭抬起頭,十分膽怯地望向水花,嘴唇挪動著卻說不出話。
水花當年雖然很恨美蘭,但是因為那時美蘭所有責任都擔在自己身上,和三龍懷孕生孩子的事,并沒給她的家庭生活造成實質(zhì)性的破壞。如今三龍已經(jīng)不在了,并且她現(xiàn)也已經(jīng)五十多歲,大概也是年紀大了的原因,對二十多年前的那段情感上的事已經(jīng)淡化,所以對美蘭的恨也就淡化了,見美蘭這樣子,很快地從冷漠的心境中走出來,看到美蘭的面孔輪廓雖然沒變,卻明顯地變黑變老了,不由得憐憫地說:“老了!離開鄭集二十多年,整整二十多年了!能不老嗎?”
小貴媳婦到屋里去一邊倒水一邊說:“水花姐!快進來吧,我倒水給你喝。告訴你!我美蘭姐是個老來有福的人,我們家的那個大外甥爭氣,念書像把錐子,今年研究生畢業(yè),留在合肥大學里教書啦!幾天前他還寫封信給他舅,說他大他媽吃了一輩子苦,準備給他們接到他那過晚年哩!”小貴媳婦完全是實話實說。
水花立即明白小貴媳婦說的這個外甥是誰,這個人畢竟和她有著特殊的關系,就冷冷地卻又很有情意地說:“啊!是嗎?有出息!也有孝心!”
王月娥早就從二桃嘴里得知那孩子和三龍之間的關系,聽到水花這樣說得寬容,就接上說:“這樣也不錯!是個好孩子!”
“水花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呀!”美蘭難以自控,一下子跪倒在水花的面前,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水花這時也激動了,她慌亂著去扶起美蘭,動情地說:“別這樣!快起來!唉!你別這樣說!那些令人傷心的話我們都不說,都把它忘了吧!啊?都不說!我們是好姐妹!你看你那么多年不回來,都過了半輩子的人了,還去顧慮那事干什么?要常來家看看,我們以后好好處吧!”
這兩個二十多年不能見面、本應是冤家對頭的女人的話就是這樣簡單,簡單得令人難以置信,然而這種簡單的對話的背后,卻隱藏著即便是用千言萬語也難以表達出雙方內(nèi)心都存在著的情感糾葛,她倆似乎都有相同的看法,那些話、那些事都不想說,也不忍去說。
“都把它忘了”,也可能是最好的選擇。然而,那些令人刻骨銘心的事又能忘了嗎?“我們以后好好處”,也許是她倆都期望的結局。
美蘭先前剛到家時,陳玉就擔心水花看到會發(fā)生不愉快的情況,正想讓美蘭避開,還沒來得及想出辦法,水花就闖過來了。現(xiàn)在見這情景,繃緊的心立刻輕松下來。笑著招呼水花坐下來喝水。
今天是孫有田八十大壽。
王秀英三年前去世。孫武的閨女已經(jīng)出嫁,大兒子孫連中大學畢業(yè)后分配在東北的一個大城市里工作,和他的媳婦住在那個市里,小兒子孫連華早已成房立戶,和大寶家都搬出這個院子住到公路那邊的新街道上了,孫武兩口子帶著孫有田住在這里。
孫有田家的院子里的柿子樹長得又高又大了,綠葉叢中那些拳頭大的黃橙橙的柿子墜滿了枝頭,壓得樹冠低低地垂下來,幾乎遮滿了整個院子。放在柿樹下的小水磨早已不見了蹤影,如今都吃機器軋的米面,哪還用得著小水磨?院子里整整齊齊地擺著五張大桌,柿樹的西面是一張主桌,兩北兩邊各擺兩張偏桌。
太陽到了頭頂上,親朋好友都來了,桌子上的杯筷歺具都已上齊,就等吳明坤和李大寶兩人到了上菜開席。閑坐著沒事,大家便說起閑話來。
主桌上坐的都是老人長者,在談包產(chǎn)到戶的事。
吳正雨說:“還是這樣好,地包下來,收的糧食吃不完,家家都蓋新房。”
“那還假嗎?要不是辦農(nóng)業(yè)社人民公社,像有田哥這樣的能人,三十年前就發(fā)起來了!”鄭明虎早已忘掉結怨,和孫有田恢復了友好關系,他對孫有田的能干還是佩服的。
“鄭明虎!你可不能這樣說!要不是搞合作化,那我有田哥不就成了鄭福全了嗎?要真是這樣,說不定我們現(xiàn)在又要把他當?shù)刂鞫贩炙牡亓耍?rdquo;徐大柱反駁鄭明虎道。
吳正寶的頭發(fā)幾乎掉光,園乎乎的腦袋油亮油亮的,兩邊腮幫掛著肉墮兒,袒露著胸脯坐在凳孑上像一尊活著彌陀佛象。他一輩子從不吃虧,凈占便宜,靠的是他能察言觀色機靈應變,他聽出徐大柱的話可能會傷到壽星孫有田,就園場道:“他那是憑本事種地,人家服他!”
孫有田的黃面皮并不枯瘦還略顯一點油潤,兩頰上長著星星點點的老年斑,額頭上橫著幾道細紋,兩片魚尾紋將眼框兒扯成橢圓狀的三角形,兩邊腮幫上各有一道鼻洼連著下巴的平平的皺褶,眼不花耳不聾,要不是頭頂上稀疏的白發(fā)和下巴上的一小撮銀須,誰都認為他只是個六十多歲的人。他今天過八十大壽,正心順氣旺,真的覺得徐大柱的話有傷他的心情,有點不高興,聽了吳正寶的話,又順著他的話意說:“不管怎么說,我那做法就對!農(nóng)業(yè)社就不該辦!現(xiàn)在倒騰了那么多年,不還是把地分了嗎?”
坐在孫有田旁邊的張德寶側過臉來笑著對孫有田說:“老壽星!現(xiàn)在分地和土改那時分地不一樣!那時地分給你就是你的,你能賣也能買,要是地都讓你買去,別人還拿什么地種?還吃不吃飯?現(xiàn)在分給你是讓你承包的,地還是國家的,不準私自買賣,以后生老病死,人口變化,政府還能拿過來再重分,不管到什么時候都可以保證人人都有地種,這樣多好!現(xiàn)在看那時辦農(nóng)業(yè)社還是很有用處的!你看,要是讓你單干,那地還不都被你買去!別人還拿什么地種?地都變成你私人的,現(xiàn)在的聯(lián)產(chǎn)承包還怎么搞?像這樣只交點給國家,別的什么都不要,把你的地都包給別人種你能愿意?再說,你就看今年夏天那場暴雨,不比五四年差什么,結果呢?雨住水干!憑什么?還不是搞了農(nóng)田水利!挖溝扒河就要占用地,要是還是單干,地都是私人的,挖到你的地您愿意?還有,民工扒河就要燒鍋吃飯,叫你自帶糧草去扒河你愿意?只有人民公社好辦!地是集體的,需要挖哪塊就挖哪塊,糧草是集體的,要多少弄多少,要不是這樣,農(nóng)田水利能搞得這樣好?要不是搞了這樣好的農(nóng)田水利,現(xiàn)在大家的承包地又能種得安穩(wěn)種得好?”
張德寶的一席話說得大家都贊成。
那邊桌上坐著大桃那一年齡檔上的人,他們對吃感興趣,在談吃的事。
“小貴!你再到村部去打電話問問,他倆到底什么時候到。”劉大桃等得急了。
劉大桃現(xiàn)在是鎮(zhèn)里林業(yè)站站長。
朱小貴說:“現(xiàn)在十二點,都下班了,打電話也沒人接。十一點時我打電話問的,縣政府辦公室的人說,會議馬上就結束,他們散會就會來的,”朱小貴今天是壽宴主持人,專門負責接待來客安排坐次。
正在這時,一輛上海牌轎車開到了院門口停下來,院子里的人們迎上去,明坤和大寶、芋花,一齊進了院子。
別的桌上的人都站起來迎接明坤,只有孫有田坐的那張主桌上的人都還坐在桌邊。明坤穿一身中山裝制服,領著芋花走到孫有田的身邊說:“大!我們來遲了!”
“不遲!不遲!你那事重要,不來都行!”孫有田坐在正席的位子上樂呵呵地說。
芋花走到孫有田旁邊說:“大!給你帶回一臺電視機!”
孫有田說:“大寶給我買一個啦!”
站在一旁的開花說:“大!大寶給你的是收錄機!二姐夫給你的是日本產(chǎn)的彩色電視機!能像放電影一樣放給你看!他這好!”
“那東西太大了,屋里盛不下!”孫有田以為這電視機像放電影的機子一樣,要拉個大布幕。
芋花解釋說:“大!不大的!就一尺見方!”
“能有這樣好的東西?還能像放電影一樣?那上能看到人?”
芋花說:“能!等會吃過飯放給你看!”
朱小貴安排明坤坐孫有田旁邊,他右邊的位子還空著,這位子是特意給明坤留的。
明坤說:“我哪能坐那!請老領導張書記去坐!”
張德寶和吳正誠坐在孫有田的對面的陪席上,他立刻說:“老壽星!今天是你的八十壽慶,明坤雖是縣委書記,今天這個場合他也只能當晚輩待。那位子我也不能坐,哪個都不能坐,老嫂子在的話,應該她坐,她過世了,就空著吧!”
吳正誠說:“對!張書記說得對!按風俗就應該這樣!我們兩個親家坐一起就行了。就是明玉兩口子沒回來太不對了!”
明坤說:“大!明玉出國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現(xiàn)在正坐在飛機上,大娟那外科手術加班都做不完,你就別怨他們了!”
孫有田說:“我那大孫子說路遠也沒回來,明玉他們小倆口也忙,不回來就不回來吧!”
這時,坐在右邊偏席上的朱立方站起來說:“我到那邊桌上去,讓明坤來這桌上吧!”
坐在朱立方旁邊的吳正華大聲嚷起來:“別這樣!明坤官再大,他也是晚輩!在家里就要分長晚,不能亂!就像我家,過去大桃拿我們不當回事,現(xiàn)在就不同了,他是領導也不行,逢年過節(jié)在一起吃飯,他都讓我跟他姑坐上席!”
坐在左邊偏席上的李玉成和徐大柱本來也想客讓的,聽吳正華這樣一說,都不再讓了。
明坤笑著說:“叔說得對呀!長晚有序,尊老愛幼,是我們中華民族維系公序良俗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今天我在你們面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晩輩!”
“二姐夫!我們都到大桃哥那桌上坐吧!”跟在明坤后面的李大寶說。
趁著上菜的機會,張德寶將臉轉向大寶:“你現(xiàn)在是鎮(zhèn)里一把手了,這個鎮(zhèn)搞得好壞,都看你了!你們定的那個鎮(zhèn)建設規(guī)劃批準啦?”
“我們那呀?還有點保守了!縣常委研究時,二姐夫說只在老公路上建新街道,就把自古以來祖先們留下來的老街丟到一邊去了,我們不能把老本撇掉,他提出除去在老公路上建條新街,還要在鎮(zhèn)政府和小學校之間向東再建一條,并且讓這條穿過老公一直通到新公路和大干渠的叉口上,讓我們的新老街區(qū)相通。”
張德寶立即點頭道:“嗯!不錯!古今相連,發(fā)展有勢!是個好意見!”
明坤說:“這僅是設想,具體方案,還要到現(xiàn)場看一下才能定。”
大寶說:“那就趕快開席吧!二姐夫下午還要回到縣里去,吃過飯我們一起去看看。”
壽宴結束,日頭略有點偏西,明坤在眾人的簇擁下去看現(xiàn)場,孫有田和張德寶這些年紀大的人就不跟著跑了。一行人從老街看起,最后一齊上了新公路與大干渠交口處的大干渠上。這里地勢高,望得遠。
安河上,原先的拱形橋太窄已被拆除,在它的南面二百多米處又架起一座四車道的鋼筋混凝土拱形橋,新修的縣城通往淮陰的公路,在鄭集的東面從腳下的渠體斜穿過去。站在這里向西望,隔著一片農(nóng)田半里處就是老公路,老公路已不再通車,鄭集街和小李莊上不少人家都搬到老公路的西旁,磚墻瓦房順著公路一直綿延至官道北。過了這條老公路再向西半里處,就是鎮(zhèn)政府大院和它臨邊的小學校所處的五十年代建起的街道,供銷社、食品站、郵電所、銀行營業(yè)所、糧管所這些啇業(yè)服務單位仍在原址一個接一個地排列著。西面與它平行的是早已冷落了的老街道,緊挨老街道的就是高高的安河河堆。
明坤站在大干渠上,手指著西方對大家說:“你們規(guī)劃的利用老公路的地形,在那建成一條街道,當然很好。如果這樣鄭集就有三條南北走向的街道,東西向的街道就只有糧管所的前面通向汽車站那條短街,這條街道都在三條街道的南頭,起不到中心街的作用。如果在這個叉口建一條直通安河的東西向的街道,正好在三條南北向的街道中間部位將新老街區(qū)貫通,成為鄭集鎮(zhèn)的中心大街。這條街道東通新公路,西接安河,陸路水路相聯(lián),物資運輸方便,有利于工商企業(yè)發(fā)展。”
大寶又提出補充意見:“到時候再將供銷社、食品站的幾個門市都搬過來,將老公路到大干渠之間的這片地都用起來,臨街的蓋門市,后面的蓋倉庫,建食品加工廠,農(nóng)具廠,把這里建成商業(yè)和工業(yè)區(qū)。”
“好!這樣好!”人群中響起一片贊美聲。
李玉成這時說:“大寶!你大就埋在這條規(guī)劃街道的地里!你大的墳怎辦?”
大寶想一下說:“把它留在那,上面打上水泥路,讓我大守在那看看街道上的新氣象吧!”
“這里有我承包的四畝地!把我的地占用了,我收不到糧食怎辦?”徐大柱不愧是一個最關心自己利益的人,都七十歲了,還不改這個秉性,別的年紀大的人都沒來,唯有他記著這里有他包的四畝地。他怕新建的街道占用他的地,能不來看看!
朱小貴勸道:“你南湖不還有八畝嗎?那里旱澇保收,現(xiàn)在小麥七八百,稻子一千多,一口人給你二分地種,都不會挨餓的!”
徐大柱很生氣地說:“我不是怕挨餓的!我那四畝地打算明年種棉花,一年要賣二千多塊錢,我等著那錢去買輛貨車,讓我那孫子開去拖貨苦錢哩!給我這地占用了,我還買什么?”
朱小貴安慰徐大柱說:“大柱叔!我們不會讓你吃虧的,把地重新調(diào)整一下就行了。”
“這還差不多!有你這村書記說話就行,你們要用就用去!”
“那都是我們村民組的地,三十多畝哩,就怕群眾工作難做!”劉二桃怕小李莊的地一下子被用去這樣多,村民們會有意見。
劉大桃出了個主意,指著腳下的大渠說:“這里地勢高,水灌不到地里,大渠這頭半截也不用了,于脆把它毀掉,平整成農(nóng)田吧!從南到北二里多長,到少能整出二百多畝地哩!”
“這條半截大渠!不看不生氣,早都該平掉了!”徐大柱對于大渠怨恨太深了,氣憤地說。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明坤。這樣大的事,當然要看他的意見。
明坤沉思了片刻,很沉重地說:“留著!讓我們的后人看看,讓他們?nèi)チ私膺@段歷史吧!”
大干渠上高大挺拔的樹木上的那些即將凋謝的葉子黃綠紅三色相間,如同一條靜臥在大地上的彩色巨龍。大干渠的東面,大躍進中修的支渠毛渠已被平整成農(nóng)田,筑支渠取土形成的大溝被修整成東西走向通向小鮑河的排水小河,只有大干渠那留在公路兩旁的三米多高的渠體截面,那仍然向南北兩個方向延伸的殘破不全的巨大的渠身,那渠身上的浸透了筑渠人的汗水的一層一層壘疊在一起的黃土,還在向世人頑強地展示著當年那種浩大壯觀的筑渠場景,這場景又像豐碑一樣將那些令人傷感的往事不可磨滅地永遠地留存在人們的記憶里。
渠下的公路上,滿載貨物的汽車穿梭般地往來。
大渠的東面,寬闊平坦的大平源上,一片片大豆、水稻蕩起金色波浪,一塊塊山芋青綠茁壯,連綿不斷的樹木高低起伏,各種綠色的、紅色的、黃色的樹葉簇擁起來的波峯浪嶺里,紅墻紅瓦的農(nóng)舍隱現(xiàn)其中,如同一幅壯麗多彩的圖畫,向著看不到邊際的遠方鋪展過去。
深藍色的天幕下,一朵朵白云悠閑地漫游著,白云下面,大雁排著整齊的人字隊形,唱著悅耳的歌聲向著南方那遙遠的天際飛去,飛向那更美好的生活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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