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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的影壇,讓姜文的那顆子彈攪得風聲水起。糾結幾日后,我還是決定把我的解讀感受寫出來供大家品玩。在當代的中國影壇,姜文絕對是個極具特色的,很牛逼的異數,他不同于慣于裝貴族的陳導,更不同于玩視覺的張導,作品雖不多,但片片份量頗重,使人在觀后不是一笑而了事,他極其真誠的懇請觀眾對他的影畫進行思索,并在走出影院的同時做出沉甸甸的結論。
這部《讓子彈飛》開場就出手不凡,影像矛盾。十匹白馬拉著華貴的西式古董級火車轟轟烈烈出現。火車頭里坐著卻的是慣于花錢買官,到處勾結惡霸搜刮民脂民膏的騙子、信奉誰是縣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須得是縣長夫人信條的妓女和專為騙子出謀劃策的高級走狗。他們湊在一起的目的就是;打著發展經濟的旗號,不擇手段的賺錢!這三人就極其形象地代表了現實社會的一個極為醒目的階層。他們三人圍坐在一個碩大無朋,極具中國飲食特色的紫銅火鍋旁,把只對他們胃口的,古、今、中、外各種不同的體系的理論配料往火鍋里放,火鍋的蒸汽從列車的煙囪頗具氣勢地排出,給人動力十足的感覺。而后面車廂坐了滿滿一車非軍非警裝束,號稱“不吃飯”的私人護衛隊。
這古董火車是西方工業時代的象征,在當時的以農牧生產以主的中國無為之配套的理論動力源供它驅動,而火鍋蒸汽所提供的那蔚為壯觀的“偽動力”只是一種可觀而無用的,充滿虛幻感觀的欺騙理念。于是,原始的,落后的,自然的動力白馬(勞動者)成為替代品。當張麻子的子彈打斷這種荒謬的、匪夷所思的組合關系后,獲得解放的白馬還在奔馳,而靠“偽動力”在幻覺中行駛的列車唯有出軌,車毀人亡。
鴻門宴上,我們得知張麻子和黃四郎并非不相識,原就是一個革命陣營中的戰友,只是在袁世凱將共和放入自己餐桌上的火鍋后,張麻子落草為匪,繼續替天行道,為民做主,而機會主義分子黃四郎則搖身為新的剝削階級的代言人,以盤剝,壓榨百姓為生。他的確生財有道,手段老辣。一邊找人假扮土匪,對百姓大肆掠奪,另以剿匪的名義向鄉紳與百姓收取費用。這套空手套白狼,雙向收費的行徑讓他玩的是理直氣壯,出神入化,卻讓我們不寒而栗。對于繼續戰斗的昔日戰友的選擇,從黃四郎聲嘶力竭,氣急敗壞的質問中;不要錢,不要女人,你算什么土匪?我們不難體會出此時的黃四郎在自己所熟悉的,那個極其狹窄的理念世界中面臨崩潰時的恐懼與困惑。
當信仰被政客綁架后,這些有些動機原來就不純的,昔日的革命者選擇了被招安,由被動變主動地完成了由紅向黑的轉化,這些有著革命背景的新型惡霸比起他們的前輩來,更無情,更殘暴地對待民眾的行徑,不能不引發我們對自身的人性思索。
老二和老三在奉張麻子之命,把收來的銀子分送給窮人時,出于自己的私利,偷換概念,十分巧妙地篡改了老大的命令;“妓女也是窮人,是窮人……賣掉的女兒?!庇谑?,他們理直氣壯地把大量的銀兩全投向了妓院。
黃四郎用來迎接張麻子的那頂禮帽,意味深長,更意味深長的是倨傲的黃四郎最后說那句;比這頂好的禮帽,我家里還多的是。
黃四郎碉堡下的那扇鐵門,在被革命者置疑以各種意義不同的符號后,已不再是堅不可摧的形象,這種不堪一擊的實質往往都掩蔽在固若金湯的象征背后。
這種似是而非的表現手法,給了觀眾一種審美的間離,心理便已經假定這不是在做戲,而是以真實為目的的電影。所以,當由一碗涼粉引發的血案在表演時,那開胸驗肺者投向我們屈辱與無助的目光,就不會讓我們輕易忘記現實生活中那一筆筆比電影表演更具震撼力的血債。
那位極懂官場分寸感,終身為不擇手段大撈銀兩的的騙子雖也知道;酒要一口一口的喝,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步子太大了容易扯著蛋。最后如愿以償,幸福的死在銀兩堆中,臉倒是留在了那堆銀子上,而屁股卻高高掛在了樹梢上。究竟扯沒扯蛋,中國人民全知道。
而幾乎是在同時,張麻子用槍指著前來為告狀而下跪百姓大吼;皇上都沒有了,你們還跪什么?我也不是什么青天,你們誰也別跪,都站起來做人。
跪著賺錢與站著做人,這是兩種對立性極強的辯證法,體現出兩個階層真實而深刻的生存哲學。問題在于這二種生存哲學那一種是我們真正所需要?值得我們舍取的?
從張麻子發放銀兩與百姓,黃四郎馬上就從百姓手中回收了這些銀子,這一發一收,極其生動地點明,民眾的斗爭是需要引導,民眾的本性本份而懶惰,只要能讓他安靜地把麻將打下去,他肯定是起任何不和諧的念頭。革命只是盤旋在那些身無分文者大腦里的思緒,屬血氣方剛般愣頭青泄火的行徑。他們更愿意在碉堡攻克后,跟隨在這些愣頭青的身后蜂擁而上,貌似聲勢浩大,實質混水摸魚,最后連那供張麻子暫時休息的椅子也不放過。
這部充滿了2010年網絡流行語匯的影片,到底要告訴我們什么呢?這部極具沖撞力寓意性的影片,狡猾而又天真的把當今中國的現狀展現開來,并逼著我們在自覺或不自覺中沉思。字字珠璣,針針見血。對照影片,生活在中國的人們幾乎是人人能從中找到自己的身影。
影片結尾,假與真的黃四郎都死了,民眾們歡天喜地在分浮財,那輛由白馬拉著的列車再次出現。區域性的革命勝利足以讓張麻子手下的弟兄們忘記了當初的歃血盟誓。老三如愿以償地代替死去的老二,摟著已經換上新時代裝束的妓女,乘著火車大搖大擺前往浦東享受新生活。面對這些將棄己而去的戰友,張麻子只用一個動作和一句話來送別他們,他一手用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一手持槍對了眾人,慢悠悠地告訴花姐們;這樣持槍的姿勢最酷!
火車絕塵處,陽光中,唯留下繼續戰斗的張麻子騎在那匹黑色戰馬上孤獨,落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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