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色•戒》通過審查的邏輯

烏有之鄉編者按：下面是烏有之鄉網站的一個網友寫來的一封信，今天才收到并閱讀，關于昨天沙龍活動的建議未能采納。其信中所談也是對當前關于《色·戒》文化事件的參與。故，我們錄入發表。題目為編者所加。

烏有之鄉的朋友們：
    近日在“鄉”上看了《色•戒》（以下簡稱《色》）一片的評論座談記錄，也了解了隨之而起的風波，覺得有一種沖動，想把個人的想法付諸筆端，提供給諸位參考。
    看了眾位老師的發言，頗受啟發，由此想到了一個有趣的問題：《色》片的男主角假如是日本人，會如何？我們不妨把該片的劇本再作點“戲說”，王佳芝要刺殺的不是“易先生”，而是某個高階的日本軍官易太郎、易次郎，或干脆用真實人物——松井石根、岡村寧次——其它的劇情不變，那么我們的審查機構還會讓它過關嗎？我們的主流媒體還會集體叫床嗎？我們可愛的自由派不定期會流下“人性的眼淚”嗎？答案是不言自明的，某些焦國標式的自由派姑且不論，審查方面是幾乎不可能讓它通過的。但我想說，“易先生”為什么就可以呢？
    誠如周導所介紹的，我國有著堪稱嚴厲的審查制度，《色》片咋看也與“先進文化”無緣，何以能在這一制度下堂皇登場呢？從大的政治層面考慮，因為李安是臺灣背景，美國戶口的“高級華人”，得過一堆金貓銀狗，有“國際聲譽”，禁映其片有礙統戰，會授人以柄，所以開了綠燈。但光憑這點，如果劇本有越界的地方，還是不行。如李安的上一部電影，涉及到一個屬于越界的敏感問題，并未公映，而這一回，就該片的敏感度而言，遠高于那個發生在異國西部的《斷臂山》，審查方竟然容忍了，這是本次事件最奇怪的一點，在座談會以及其他的文章，眾位老師也都提到了，究竟是哪一點使得審查機構容忍了？我的答案很簡單：因為“易先生”雖然是個漢奸，但至少還算個“中國人”。引開了說，就是《色•戒》雖然不太好，但拍它的至少還是個“華人”，而且是個“高級華人”（說穿了，該片如果出自大陸導演或不知名的非大陸導演之手，一定過不了關），審查方最后是認可了一個“曲線強奸”比“直線強奸”總好一些的邏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色》片得以過關的其它理由。實際上，這個所謂的邏輯正是大錯特錯！“易先生”正因為不是日本人，所以才會比日本人更可惡！《色》片正因為是“華人”所拍，所以才會比某個日本右派導演來拍更不可容忍！道理很明顯，戕害同胞的人，難道會比外族人更值得原諒？！
    關于《色》片，我以為根本構不成像樣的爭論——如果主流媒體不壓制的話——只要回到開頭那個關鍵性提問：假如男主角是日本人，叫床的主流媒體及自由派諸君，你們作何反應？是呀，為什么不能是日本人呢？對于那些奉“藝術和人性”為無上理念的人來說，如果是日本人，不就能徹底地體現超越一切民族、國界、階級、宗教、信仰的“人性”的光輝嗎？如果你們不能接受，那你們又是出于什么心理接受一個比日本人更惡劣的漢奸呢？就因為他是梁朝偉演的？如果你們看到“王佳芝”在“大日本男兒”的身下快樂呻吟的場面時，還能一片叫好聲，那我倒要為此鼓一下掌，因為很少有人能無恥到這種境界。
    對待《色》片，意識形態部門要么如東力先生所說：禁映；要么準許公映，但前提是必須開放批判的空間（我想起了當年的《早春二月》），然而現在出現了最不堪的局面：不僅公映，還只許叫好。而意識形態部門對自己的邏輯錯亂似乎還渾然不覺——這也許正是它們將東力先生那個摩薩德（以色列人）追捕納粹（德國人）的舉例置之腦外的原因，“因為漢奸總比日本人好一點……”
    說實話，我根本不指望在現在的影院看到多少正經點兒的片子，意識形態部門棄全世界眾多的進步電影于不顧，每年整幾部好萊塢“大片”，在中國宣傳美國的“主旋律”，放著深刻反映當下現實的《鐵西區》等片不播，搞幾個展現中國人都是男盜女娼的國產“大片”，美其名曰“與好萊塢大片抗衡”，《色•戒》橫行，豈無故乎？
    “鄉”的座談會后，有個“自由主義巡邏兵”向“鄉”發難，對一過些鐵了心要考證出烈士都是精神病，只有漢奸才是正常人的自由派，根本不用費什么心力去應付，讓反對派為你們作個宣傳廣告，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鄉”在本周將就《色》片再次舉辦影評沙龍，好像韓毓海、老田等都會出席，到時務必全文登出。在簡介上看到還會放映影片《第四十一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丘赫萊依在“解凍”時期的有名影片，在情節上與《色》片確有相似外，不同的是：女紅軍并未隨同身為白軍的男主角奔向人性的大海，最后一槍斃了他，雖然哭得頗傷心——不要忘記，那還是在內戰中的兩方。
    結尾時說點題外話，有一首名為“Hasta Siempre Comandante ”的歌，可能是世界上關于切•格瓦拉最著名的一首，我至少聽過不下十幾種版本，如能找來背景音樂，想來不差，供大家參考，其眾多版本中索萊達•布拉沃（Soledad Bravo）、西爾維奧•羅德里格斯(Silvio Rodriguez)、瑪麗亞•法蘭圖(Maria Faranturi)、達拉拉斯(Dalaras)里的都各有特色。
    暫且到此，祝好！
                                   小顧      
                              2007．11．21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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