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抗日戰爭勝利距今已70周年。為什么近代弱小的中國能夠戰勝強大的日本,能夠以落后的工業基礎、綜合國力和軍力,驅逐日本帝國主義出中國,贏得近代以來反侵略戰爭史上第一次徹底的勝利?有人說是因為全國抗戰,有的人說是有我們黨的領導,有的人說是國共抗日統一戰線的建立,有的人說是毛澤東思想的指引,有的人說靠的是持久的游擊戰戰略方針,也有的人說靠蘇聯出兵和美國人投的原子彈。
這些不同說法,都只講到了抗戰勝利根由的某些方面,最根本的原因,我以為是全民族的覺醒,是中國共產黨動員和組織了千百萬人民群眾投入到抗戰事業中來。抗戰期間,毛澤東曾指出:“革命戰爭是群眾戰爭,只有動員群眾,才能進行戰爭,只有依靠群眾,才能進行戰爭。”人民戰爭思想是抗戰勝利的指導思想,但正確的思想,只有在掌握群眾之后,才能轉變為物質的力量。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發揮抗日戰爭中流砥柱的歷史作用,關鍵在于動員和組織了千百萬人民群眾,從而發揮出人民群眾的偉大歷史創造作用。
我們黨所提出的“全民抗戰”路線和國民黨提出的“全國抗戰”路線還是有區別的,區別在于后者實際只重視全國軍隊的抗戰,對于動員和組織民眾,發揮民眾抗日主體的歷史作用,不感興趣。共產黨則不同,全民抗戰不光是軍隊的事情,還是民族大眾的事業。在全民抗戰路線指引下,不僅建立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更重要的是把千百萬民眾組織到抗日隊伍中來。共產黨領導的武裝隊伍和非武裝隊伍緊密結合,這是開展抗日游擊戰爭的基本條件。武裝隊伍除八路軍、新四軍外,有各種抗日游擊隊和各層次的民兵武裝,還有敵后武工隊、八路軍瓊崖縱隊、山東縱隊、大青山抗日游擊隊、回民支隊、山西新軍決死隊等。這些武裝隊伍是根據民眾的不同特點和戰爭需要組織起來的,并不迷信于正規軍和正規戰,它是民眾武裝,是武裝民眾的結果和表現。至于非武裝的群眾,也在“全民總動員”的方針指引下,不分男女老幼全被組織起來,青壯除組織民兵外,還有救護隊、擔架隊,婦女有婦救會,兒童有兒童團。為實現全民抗戰,通過減租減息贏得了開明地主、紳士對抗日的支持,通過“減輕農民負擔”將邊區群眾抗日熱情點燃,通過堅決貫徹黨的民族政策把少數民族人民團結起來。“把擁護自己的人搞得多多的”,這個思想在抗日時期落到了實處。凡黨的綱領性文件制定后,立即采取貼標語、演講、文藝演出等多種為群眾所喜聞樂見的形式開展宣傳,形成群眾工作濃烈的思想輿論氛圍,建立各種民眾組織,從而匯聚成一股強大的抗日力量。
民眾一旦覺醒就發揮出巨大的歷史創造性。日軍武器先進,單兵素質強,又占領了主要交通線,在經濟、軍事、交通方面占據優勢。但是,由于民眾的參與熱情高漲,化敵之短為我之長,化敵之長為敵之短,創造了許多行之有效的抗日游擊戰的戰法。鬼子到山上,有山地游擊戰對付它;鬼子來到湖區,有湖區雁翎隊;鬼子的交通線上,有鐵道游擊隊;最難對付的平原地區,又發明了地道戰。此外,地雷戰、麻雀戰、交通戰……,弄得鬼子惶惶不可終日。中國所有的各種地形,都創造出獨特的戰法,日軍來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有辦法對付它。民眾的創造是抗戰勝利最深厚的偉力。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群眾有偉大的創造力。中國人民中間,實在有成千上萬的‘諸葛亮’,每個鄉村,每個城鎮,都有那里的‘諸葛亮’。”共產黨的任務在于動員和組織這些“諸葛亮”,讓他們發揮歷史創造作用。這才是抗戰勝利的內在根據,至于蘇聯紅軍和美國的原子彈,那不過是外因而已。
民族解放靠動員群眾,民族崛起同樣離不開動員群眾。遺憾的是,最近三十多年來,我們黨的群眾工作和群眾路線的優良傳統和政治優勢,被歷史虛無掉了。首先是不相信群眾,認為群眾不過是弱勢群體,啥也不懂;而群眾起來了,又害怕群體性事件。歷史創造主體的人民群眾,如今成為社會弱勢群體,眼睛雪亮的群眾,如今成為不明真相的群眾。其次是不組織群眾,沒有一個適應時代的新群眾組織產生。在“宜散不宜聚”的潛規則下,群眾重新淪為“一盤散沙”,原有的工會、共青團、婦聯全部官僚化,成為一個個官僚機構。相反,“一盤散沙”的群眾,共產黨不去組織,倒成了異己勢力和敵對勢力爭奪的對象,宗教組織、邪教組織、黑社會組織、傳銷組織、金錢勢力和家族勢力,深入群眾當中,如入無人之地,將黨和政府執政的群眾基礎掃蕩以盡,將反對我們的人搞得越來越多。最后,無組織的群眾不僅不能成為創造歷史的動力,反而成為需要救濟的社會弱勢群體,成為各級政府麻煩的包袱。在政府力有不逮,不能救濟和幫扶的情勢下,激化的矛盾,終于將黨群干群關系推向對立面,維穩遇到了維權,手無寸鐵遇到了警棍和槍擊,真正到了我們黨最最危險的時刻。
不靠依靠群眾,只能依靠專家;不走群眾路線,只能走頂層設計。專業化和頂層化,進一步將黨和政府同群眾割裂開來,鴻溝加深起來。一方面是群眾的吁求得不到表達和滿足,一方面是網絡大V和公知們到處演講作報告。知識分子閉門造車,領導干部外出作秀。大家一見面只講個人成績和功勞,大肆表揚和自我表揚,深恐別人不知;群眾的疾苦無人問津,批評和自我批評,屢遭奚落挖苦。如此積習日深,政治、經濟和社會矛盾頻發,關心黨和國家前途命運者,陷于深深的憂慮。
社會矛盾的迅速激化,留給我們黨的歷史機遇已經不多了。迅速動員起千百萬人民群眾,組織人民群眾到社會主義建設中來,已刻不容緩。雖則今天形勢復雜,黨和政府疾病纏身,但回憶起抗戰初期的國內局勢,只要將群眾發動和組織起來,希望還是有的,前途還是有的。懼怕群眾運動最終會遭遇群眾造反,畢竟,“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這是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的今天,需要我們深長思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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