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階級視角批判新自由主義全球化

　　糜海波

　　【內容提要】新自由主義是為國際壟斷資本主義服務的意識形態，是當代資本主義的主流意識形態，也是西方國家想要把全球化引向西方化的重要理論工具。它適應了資本主義由國家壟斷向國際壟斷發展的需要，在生產方式上企圖建立一種“彈性積累”機制和世界性資本積累制度，其實質就是控制和主導全球權力結構、生產結構和階級結構。新自由主義及其資本主義全球化不僅帶來了金融和社會危機以及階級的進一步分化，而且形成了與全球性資產階級相對應的全球性工人階級。

　　隨著“華盛頓共識”的形成與推行，新自由主義從學術理論嬗變為國際金融壟斷資本的經濟范式，并成為西方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主要標志。它在國際壟斷資本主義發展的背景下，成為資本主義全球化擴張的一個文化工具，并表現出鮮明的階級性、實踐性和跨國性。在經濟全球化條件下，新自由主義不僅是跨國壟斷資產階級主張的一種意識形態，而且是全球資本主義體系及其權力結構穩定和深化的文化動力。本文擬從階級視角對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本質和特征作一些分析。

　　一、新自由主義與經濟全球化的鏈接

　　從新自由主義產生的背景看，20世紀70年代，伴隨經濟全球化的加速發展，資本主義由國家壟斷資本主義向國際壟斷資本主義過渡和轉變，資本主義固有矛盾在更大的范圍得到擴展并日趨激化，它也導致了整個資本主義世界陷入“滯脹”的困境。面對“滯脹”，凱恩斯主義顯得束手無策。為了擺脫資本主義經濟滯脹的困境，向發展中國家轉嫁危機，新自由主義經濟學應運而生，并逐漸占據了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主流經濟學地位。新自由主義認為以國家干預為策略的凱恩斯主義雖然緩解了資本主義生產過剩的經濟危機，但同時也限制了資本主義自由發展，所以它極力反對任何形式的國家干預。在新科技革命和生產力發展的推動下，全球資本主義進入歷史發展新階段，國際壟斷資本主義的形成和發展要求建立一種“彈性積累”機制和資本的世界積累制度，以實現全球經濟一體化。新自由主義由此從學術思潮嬗變為資本主義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它與全球化相鏈接，成為國家壟斷資本開拓全球空間，推行資本主義全球化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說，新自由主義是為國際壟斷資本主義服務的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是當代資本主義的主流意識形態，也是西方國家想要把全球化引向西方化的重要理論工具。

　　新自由主義奉行的全球化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經濟全球化，而是以資本主義為主導的、具有鮮明意識形態性的全球化，它帶來的是強化資本對勞動的支配、強國對弱國的統治、強者對弱者的掠奪，實質上是為推行資本主義全球化掃清障礙。資本的全球擴張要求新自由主義從西方走向全球，使之成為全球化的隱性邏輯。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旨在使私有化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制度，建立一個自由競爭的世界市場，這樣就可以進一步擴大壟斷資本在國外的生存空間，把一切國家納入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使資本獲得最大的贏利空間。但由壟斷資本主導和控制的全球經濟不可能是一個自由競爭的體系。壟斷資本借助經濟全球化加速進行國際擴張，而新自由主義全球化不是為了各國經濟的同步化發展，而是為了實現資本主義的跨國化發展和國際壟斷資產階級的整體利益。透過全球化的面紗，我們能夠看到新自由主義對全球化的謀劃和操縱，看到國際壟斷資本對世界市場的影響力和支配力，看到跨國性資產階級對跨國性工人階級的剝削。因此，新自由主義作為一種意識形態具有鮮明的階級性，實質上是為國際壟斷資產階級服務的思想體系。如果說凱恩斯主義是國家壟斷資本主義的主要理論支柱，那么新自由主義就是國際金融資本主義的主要理論支柱。新自由主義與全球化條件下資本主義發展的新階段相聯系，是資本主義全球化的意識形態的標志。它的作用是雙重的，一方面，它逐漸建立起了資本的世界積累制度，一定程度上緩和了資本主義的內在矛盾：另一方面，它又使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和階級關系在世界范圍得到進一步擴張。

　　資本的跨國化、全球化擴張促成了跨國資產階級的誕生，它對全球的無產階級和雇傭勞動者進行經濟控制和利潤剝削，這是一種新的全球性社會階級結構和階級關系。同時，跨國資本及其資產階級又主要是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他們是全球資本主義的主要推動力量，是全球資本、跨國公司的主要所有者和經營者。為了資本主義國家利益和階級利益的實現，他們把資本主義的經濟體制、政治結構和文化觀念推向全世界，使所謂的“新自由主義”成為一種與全球化具有親緣關系的戰略謀劃，其實質則是控制和主導全球權力結構、生產結構和階級結構。正如德里達對福山將美國和歐洲共同體國家作為樣板說明西方民主制度是人間的天堂時所批評的：“人們怎么能夠忽視今天在這兩個集團之間以及在歐共體內部所進行的經濟大戰呢?人們怎么能夠對關貿總協定以它所代表的一切、保護主義的綜合策略每天都在引起的沖突忽略不計呢?更不用提與日本的經濟大戰、富國與其余國家之間發生的種種貿易糾紛、貧困化現象、‘外債’的窮兇極惡、《共產黨宣言》里也談過的‘生產過剩的瘟疫’和在文明社會里發生的‘貨幣野蠻狀態’等等之類了。”所以，只要借助經典馬克思主義的“提問”方式，就不難看清美國和歐洲共同體國家究竟處于什么狀態之中。由此也就能看出當今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和階級關系的新變化，能夠看到當今資產階級跨國實踐的空間特征。特別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跨國公司并購的平均增長速度達到30.2%，成倍于全球對外直接投資15.1%的平均增長速度。90年代中后期，跨國并購投資占國際直接投資的70%-90%。進入21世紀，兼并勢頭不減”。

　　同時，新自由主義也是推動資本主義由國家壟斷階段向國際金融壟斷資本階段過渡發展的主流思想。作為國際金融壟斷資本理論表現的新自由主義思潮，其核心內容是主張所謂的“四化”：私有化、自由化、市場化、一體化，把全球化引向西方化。作為世界經濟體系發展的一個新階段，全球化是人類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但是新自由主義卻試圖主宰全球化進程，構建有利于跨國資本主義發展的全球經濟體系。具體說：從國內來看，新自由主義為了維護資產階級利益，主張自由放任的市場經濟，否定社會主義和計劃經濟的合理性，反對國家和政府對經濟和社會生活的管制，其目的在于維護資本主義的私有制，反對實行公有制和社會福利制度。為此，哈耶克將實行統制經濟、計劃經濟視為反自由主義的“通往奴役之路”。諾齊克則認為不平等是個人選擇的結果，只要人們能夠自由選擇，市場就會產生不平等，但這種不平等是“公平的”。由此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新自由主義的目的是從理論上強化資本主義的基礎，它代表的是資本主義制度下強勢集團的利益要求。從國際來看，新自由主義的經濟理論實質上是資本主義的自由市場理論。它把新自由主義兜售給廣大發展中國家，就是要求這些國家改旗易幟、實行私有化政策，開放金融市場、資本市場，放松管制、消除干預，使資本、貨幣、商品、服務等生產要素得到跨國自由流動，從而使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全球化。新自由主義的這種全球制度安排，既是為了鞏固和發展國際壟斷資產階級的地位和利益，也是為了保持工人階級和勞動人民處于被雇傭、被剝削的處境。這就說明推行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本質上是為發達國家和國際壟斷資本服務的。

　　隨著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蔓延，跨國資本和跨國階級的發展勢頭不斷增強。“從20世紀70年代初到2008年，500家大企業的年全球并購凈值占世界收入的百分比已經成10倍增長。2006年，世界500強企業的世界收入相當于整個世界收入的大約35%。”在全球化進程中，我們看到壟斷資產階級通過戰爭，推動政府軍事采購，發展經濟，試圖以此克服資本主義危機。這恰恰折射出國際關系層面上新自由主義的用意。

　　二、全球化與新自由主義的階級問題

　　全球化受資本主義所驅動，資本主義的生產發展和矛盾緩解需要資本流動與市場交換的全球化空間，而金融資本的全球化需要新自由主義作為經濟學范型。無疑，當今的資本主義制度是由新自由主義所支撐的。事實上，貧富差距不斷擴大、對窮人的剝削加劇，以及反民主、假民主盛行，是當今人類社會，特別是當今資本主義社會所面臨的兩大頑疾。而這兩大頑疾無不根源于新自由主義，以及由新自由主義所支撐的資本主義制度。可以說，新自由主義所信奉的自由市場神話以及相應利潤至上原則所導致的必然結果只能是進一步加劇對貧困人民的剝削。新自由主義作為我們這一時代的一種政治經濟范式，它的基本宗旨就是允許少數人最大限度地控制社會生活以實現他們個人利益的最大化。如果把自由主義的理念化解為具體政策，那就是：實施自由市場政策、支持私有企業和消費者的選擇、鼓勵個人承擔責任和創辦企業、降低富人的稅收、廢棄環境保護條例、取消公共教育和社會福利等。可見，新自由主義作為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是建立在資本主義私有制經濟基礎之上的，是全球化壟斷資產階級為維護和實現全球資本主義制度及其本階級利益而主張的思想觀念。它把自己信奉的經濟法則視為必然“真理”，并要人們以自由的名義對之確信不疑，甚至是頂禮膜拜。這樣，社會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發展，個人都能從這個自由市場獲得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但是，我們能夠以大量的事實來說明，新自由主義的這些理念和政策固然給富人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財機會，但與此同時人們所看到的是：全球經濟的起伏動蕩，國際金融危機的發生，世界發展不平衡的加劇，社會兩極分化的嚴重，以及全球環境的惡化。

　　目前，無論是在世界范圍還是在一國之內，富人和窮人之間的分化都異常明顯：“世界上20%最富有的居民目前占有世界收入82.7%，而20%最貧窮的居民只占有世界收入的1.4%。”另據《2010年美國的人權紀錄》，美國的貧困人口比例創新高，至2009年底，美國貧困人口達4400萬人，有5000萬人生活在沒有足夠糧食的家庭，無家可歸者增加了7%：工人階級失業率為9.8%.有1500萬人失業。田中勝博在《2010年中流階級消失》一書中稱，曾經自認為有“一億總中流(中產階級)”的日本，在2010年將出現10%的富人和90%窮人的大分裂，中產階級將消失。

　　新自由主義作為國際壟斷資本擴張的理論產物，它在全球的蔓延和滲透推動著全球資本主義的發展，但也造成了世界社會分化的加劇，導致工人階級和勞動群眾與資產階級對立的擴大和加深。在《反資本主義宣言》一書中，卡利尼科斯責難新自由主義全球化運動，指出西雅圖反抗者的行動，對于遏制新自由主義的蔓延起到了積極作用。可以說，當今西方社會興起的反全球化運動，實質上是反對新自由主義和資本主義全球化，這種對新自由主義的全球性抗議在深層次上顯露了世界工人階級和社會民眾與全球資產階級之間的一場階級斗爭。現實使人們認識到，正是新自由主義打著全球化的旗號，在世界推行強權政治和霸權主義，維護資本主義在全球化進程中的強權地位，通過金融機制、股票市場、跨國公司、世界工廠對廣大發展中國家和各國工人階級進行剝削和統治，甚至不惜破壞性地掠奪資源環境來獲取利潤，充分映現了資本唯利是圖的本性。在全球化條件下，跨國資本家階級剝削整個世界以謀取經濟利益，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既沒有消除不同民族國家之間的界線和沖突，也沒有使階級問題縮小化，貧困階層的生活狀況令人擔憂，全球范圍的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之間的不可調和的階級利益沖突依然存在。為了排除資本逐利所受到的干擾，資產階級不僅破壞民主制度，且力圖利用和獲取政治權力為其服務，公司經營者甚至收買一些政治家和官員，使國際政治機構成為跨國資本對外擴張的工具。由此，人們對社會民主是否能夠在大眾的立場上阻止新自由主義全球化蔓延表示擔憂。事實上，由于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推行，一種新的全球階級結構正在形成：“一方面，財富和權力正越來越集中到全球社會政治的上層階級手中;另一方面，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設想的無產階級擴大化正在全球上演。”新自由主義全球化運動不僅形成了一支全球性資產階級隊伍，而且形成了一支與之對應的全球性無產階級隊伍。這支日益擴大的無產階級隊伍如同馬克思所說，還在資本的鎖鏈中掙扎和受苦。在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中，他們既存在于廣大發展中國家，也存在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據相關數據顯示，“東歐劇變、蘇聯解體以及中國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軌，使全球工人階級的人數增加了近20億”。其實，伴隨資本的全球擴張，無論是整個世界的階級分化問題，還是一國內部的貧富分化問題，都與資本主義經濟及其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存在密切的關聯。這些問題是資本主義制度本身的產物，導源于資本主義剝奪性積累的邏輯，又受到新自由主義理論的庇護。

　　在國家壟斷資本主義進入國際金融壟斷資本主義階段，金融化成為資本全球擴張的重要形式，新自由主義轉而成為一種意識形態受到資產階級特別是金融資產階級的推崇和擁護，它為確立金融資本在全世界的權力及其在經濟生活中的統治地位起到了重要作用。金融資產階級也因此成為新自由主義的社會主體和主要倡導者。新自由主義作為一種新的資本積累模式為國際金融壟斷資本提供了滲透和發展的環境，但金融資本本身也是掠奪性的，它旨在通過投資或借貸的手段獲得更多的勞動剩余，或者說它只是把窮人的財富轉入富人的手中。但是，資本的過度剝削帶來了無產階級的貧困、失業和社會福利的減少，導致金融資本和生產產品的相對過剩，進而引發了世界性的金融危機、經濟危機和就業危機。這些危機不僅危害和影響了世界無產階級的工作和生活，而且對廣大的農民階級也帶來了難以估量的損失。譬如，在世界金融危機的影響下，歐洲農民的生活條件差了，連社會保障也沒有了。所以，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只能帶來資本主義的畸形發展，只會進一步加強壟斷資產階級對工人、農民的剝削，只會更加嚴重地損害廣大勞動人民的利益。

　　因此，正如著名學者阿明所言，西雅圖出現的新自由主義、新經濟雖然形式上有了一些新花樣，但并沒有真正超越古典自由資本主義;它是對資本主義全球性擴張的重新構想，反映了資本積累方式和階級結構的空間變化。新自由主義推行的原則是：“金融的邏輯控制社會的一切、給市場以最大的自由”，目的就是以全球體系為單位去追求利潤的最大化。而歷史和現實都已經證明，這些原則只會導致資本主義的泛濫、資本對勞動的特權、財富分配的不公、階級分化的加劇，最終破壞社會生產力發展，因而是不合理的。它激勵的不是人民民主，而是個人主義、無政府主義。由此，它也帶來了市場的神話，以及對資本、商品、貨幣的極度崇拜，這種由市場來決定一切的經濟邏輯，只會加深階級矛盾和階級沖突，而不是人們希望的社會和諧、人類和平。這也是今天我們為什么需要用馬克思主義階級觀點對新自由主義全球化進行審視的緣由。

　　在一些國家實施新自由主義的過程中，我們看到了資本主義階級關系的世界性擴張，還看到了全球化資產階級與國內資產階級的利益結合，它不僅使本國的階級結構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而且對本國工人階級和勞動群眾的工作和生活狀況構成了新的威脅和打擊。譬如，阿根廷曾經是實施新自由主義的急先鋒，但這為以后的危機埋下了伏筆。透過阿根廷實施新自由主義以及相應地陷于危機之中的整個過程，人們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國際金融資本如何和阿根廷國內資本，國際資產階級如何和阿根廷國內資產階級里應外合、沆瀣一氣，相互勾結加重對工人階級的剝削。1992年一2000年，阿根廷人均工資一直在下降，失業率居高不下，工業基礎遭受破壞，進出口喪失了傳統的平衡，使阿根廷連一點點經濟的自主性也不存在了。這是一個永遠值得人們記住的“歷史性事件”：“國內資產階級利益和國際金融利益同流合污，最后導致大多數阿根廷人喪失生計，50%的阿根廷人生活在貧困線之下。”這種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所引發的跨國階級問題，應當引起我們對當代資本主義演變的深思。

　　三、新自由主義與不公正的全球秩序

　　在經濟全球化條件下，新自由主義不僅從理論走向了實踐，而且從發達國家逐漸邁向了全球。新自由主義全球化運動為推行資本主義全球化開辟道路，旨在拓展資本存活的空間，建立一種世界性的資本積累制度和彈性生產方式，從而使國際壟斷資本的利益得以最大化實現。然而，新自由主義資本積累方式必然導致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資產者對無產者的剝削、掠奪和支配，并產生新的全球階級結構和階級關系，形成全球資產階級積累財富、全球無產階級積累貧困之兩極格局，以及由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主導的不公正的全球秩序。

　　新自由主義提出了“經濟市場化、金融自由化、企業私有化和政治西方化”的主張，以保護和擴大壟斷資本生存和發展的空間，解救壟斷資本在國內遇到的經濟危機和階級矛盾，從而向世界范圍轉移這種危機和矛盾，進而把國家壟斷資本主義推向國際壟斷資本主義。正因為此，新自由主義者別有用心地宣稱民族國家的時代已經過去，主張弱化民族國家的主權和肢解民族國家的主體，構建有利于跨國資本發展和跨國資產階級贏利的全球霸權和全球秩序。而在全球化受發達國家及其壟斷資本所主導的情勢下，廣大發展中國家和人民處于被剝削、被統治地位，因而新自由主義構建的必然是一種不平等的全球秩序。這就可以進一步說明，新自由主義的所謂的“私有化”不是幫助發展中國家釋放生產力，而是要瓦解一切能與外國資本競爭的大企業;所謂的“自由化”、“市場化”則是為他們蠶食發展中國家的消費資源和社會財富提供借口和機會，使發展中國家喪失賴以發展本國企業的土壤，永遠陷于依附境地;所謂的“西方化”也是為了用西方國家的價值觀念改造民族國家本有的歷史文化傳統，將西方資本主義的發展道路和制度模式作為發展中國家變革的標準和效仿的樣板。

　　在全球化背景下，新自由主義代表了國際壟斷資產階級的整體利益，為維護壟斷資本在世界經濟中的控制權和統治權，它要求廣大發展中國家，特別是社會主義國家按照西方國家的經濟模式，實行所謂的自由市場理論。它反對國家對資本和金融市場采取必要的宏觀調控，反對政府對市場競爭中的弱勢群體給予必要的保護，以削減社會福利開支，使資本獲得最大的經濟收益。然而，發達國家并不是完全充當“守夜人”的角色，他們通過政府補貼實現貿易保護主義，以增強本國資本在世界市場的競爭力。可見，發達國家并沒有實行徹底的自由主義，卻把這種新自由主義向發展中國家兜售，其目的就是給資本主義全球化創造一個無障礙、無限制、無約束的市場機制和經濟范式，使所有民族國家都納入資本主義世界體系，成為跨國資產階級對全球工人階級實施盤剝的自由天地。所以，新自由主義具有鮮明的意識形態性，甚至把資本的社會化美化為“人民資本主義”。而一些西方學者在新自由主義的庇護下提出跨國公司“中性論”和“無國籍論”，實際上是隱含了其階級本質的虛假托詞。如果說跨國公司是資產階級進行跨國實踐的載體，那么由壟斷資本操控的世界銀行、世界貿易組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都不能簡單地說是價值中立的公共機構。西方跨國資產階級正是通過這些全球性機構，企圖成為一個新的全球資本主義霸權集團。在我們看來，這些國際經濟組織不過是新自由主義的制度化和組織化，它調節發達國家同發展中國家的利益關系、資本所有者同雇傭勞動者的利益關系、國際壟斷資產階級內部的利益關系，其目的在于維護由發達國家和壟斷資本主導的全球秩序。因此，“新自由主義的制度安排的確立，標志著國際壟斷資產階級已經成為世界性的、統一的階級”。作為國際壟斷資本全球擴張的產物，新自由主義也是資本和富人的代言人。

　　新自由主義加劇了資本生產過剩的矛盾。1989年-2010年，美國的勞動生產率增長了62.5%，而工人人均小時報酬卻只增長了12%。需求不足和產能過剩導致實體經濟長期停滯。美國學者塔布指出：“新自由主義就其所許諾的目標而言，已經失敗了。它并沒有帶來快速的經濟增長，沒有消除貧困，也沒有使經濟更穩定。事實上，在新自由主義霸權盛行的這些年里，經濟增長放慢，貧困增加，經濟和金融危機成為流行病。”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構建的是一個由中心和邊緣、主導和依附、富有和貧窮、強者和弱者構成的等級結構，一個存在不平等的權力體系。這種不公平的全球秩序使資本走向世界、利潤流向西方，資產者與無產者之間的差距繼續擴大，也增強了發達國家、跨國公司、金融壟斷資產階級對發展中國家及其勞動人民的支配力。

　　因此，以哈耶克、弗里德曼、布坎南為代表的西方學者倡導的新自由主義與亞當•斯密的自由主義經濟學在本質上是一致的，都是主張發展自由資本主義，反對凱恩斯主義的國家干預理論.只不過現在它要使這種新自由主義秩序全球化，以便資本在全球流動，獲取更大的利潤，實現跨國資本的增值。正因為如此，新自由主義作為支撐全球資本主義的主流價值觀念，也反對任何形式的計劃經濟和社會主義。它把計劃經濟等同于統制經濟，把社會主義等同于集權主義，強調個人自由是市場制度和市場機制發揮作用的基礎。但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帶來的只能是資本和富人的自由，而不是勞動和窮人的自由。這就可以看出，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實質就是為資本主義的全球擴張辯護，就是為跨國資產階級存在的合法性提供辯詞，就是要使整個世界都納入發達國家所操控的全球資本主義體系，就是要使所有國家都轉入資本主義發展的軌道，就是要在全球社會制造階級分化和社會對抗，就是要形成以發達國家為霸權中心的權力結構和全球秩序。它把資本主義私有制視為唯一合理而又永久存在的制度，其實質是讓人們放棄公有制，實行私有化的政策。但是，世界社會分化和階級沖突的不斷發生，要求我們必須認清新自由主義的資產階級本質及其全球化后果：據聯合國相關統計，世界上最富有的500人的收入總和大于4.16億最貧窮的人收入的總和。除了這些極端現象以外，另有25億人每天靠不到2美元度日，他們占到世界人口的40%，而他們的收入只占全球總額的5%。最富有的10%的人，幾乎都生活在高收入國家，其收入占全球總額的54%。

　　誠如利伯拉姆所言：“資本主義的新自由主義同階級問題之間存在著緊密的聯系。”在這里，我們從以下三方面概括一下新自由主義的階級本質：一是在經濟上，新自由主義鼓吹金融、貿易、投資自由化、市場化，反對任何形式的國家干預，是國際金融壟斷資本進行全球擴張、攫取超額壟斷利潤的工具。二是在政治上，新自由主義既是資本主義全球化的權力謀劃，又是全球化資本主義的政治綱領;它極力維護資本主義私有制和政治霸權，反對公有制和社會主義民主，是資產階級統治壓迫廣大人民群眾的工具。三是在意識形態上，新自由主義作為國際壟斷資本主義的主流意識形態，是整個資產階級特別是跨國性、全球性資產階級對全球工人階級和勞動人民進行剝削和控制的思想工具。因此，從根本上說，新自由主義與馬克思主義是背道而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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