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學形式闡述的新發展理念
——《走向鄉村振興》讀后感
我國著名報告文學作家王宏甲的新作《走向鄉村振興》,已經由中央黨校出版社出版了。這是王宏甲繼《塘約道路》《中國有個騰頭村》等農村題材作品之后的又一部力作。作者歷時四年,走了全國20多個省、市、自治區的幾百個貧困鄉村,深入第一線長期跟蹤調查,以大歷史觀的視野寫出的一部由脫貧攻堅走向鄉村振興的史詩般的調查報告。
該書亮點很多,大家可以從不同角度品嘗這頓文化大餐,吸取精神營養。比如,該書第三章《再不能忽視的常識:組織起來》,實際上是作者農村系列作品的一條鮮明的主線、紅線。而第九章《怎樣看待窮棒子》,又是作者長期堅持的基本立場和不斷弘揚的人民至上的文化理念。這些,大家都可以細細品味。但是,我讀此書,還是另有感悟。我覺得這本書是作者在以文學的方式,來回答長期困擾我們的三農理論和政策問題,是在探尋著由脫貧攻堅走向鄉村振興的前進道路。它的價值不僅僅是文學的,更像是一部反映我國農村經濟、社會向現代化轉變的全景式社會學著作。從這個角度看,我更關注書中的以下幾個亮點。
1.《走向鄉村振興》是組織起來的升級版
王宏甲在《塘約道路》《中國有個騰頭村》和《共同富裕:一個村莊的信仰與堅守——賈家莊鄉村振興啟示錄》等報告文學作品,通過對新老典型的解剖,反復講述了農民組織起來的決定性意義,但對象都是村一級。那么,從整體上看,只要一個村組織起來就行了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在市場經濟環境下,即使每個村都組織起來了,也一樣不能突破村自為戰的局限性,仍然會有相當多的村莊在競爭中落敗。所以,組織化、集體化不僅僅是一個村級組織的問題,而是由村到鄉鎮再到市縣的一個系統工程。《走向鄉村振興》正是反映這一系統工程的升級版。
這種升級表現在兩個層次。一是突破了村自為戰的格局,開始有鄉鎮一級的聯合組織。二是由村和鄉鎮發展到了縣級、縣域的產業發展統籌和產業化組織體系。這就形成了村級組織、鄉鎮聯合,縣域統籌、城鄉融合的新發展格局,使整個脫貧工作由黨支部領辦村集體合作社升級到大黨建統領的多級聯動的產業化組織體系建設,上升為鄉村振興的整體性推進戰略,隨著新的產業的展開,使縣、鄉、村之間形成產業上的聯動和利益上鏈接,而不再是村自為戰的單打獨斗,保證了經濟社會發展的可持續性。這樣的站位就高了,視野也打開了。這是目前所有關于鄉村振興的文章都很少達到的高度。
書中第十五章寫了貴州鴨池鎮的“兩包一干”,很值得關注。什么是“兩包一干”?就是鎮里成立黨委領導下的合作總社,以統籌的方式,把前端的產業選擇、資金籌措、技術服務、規范管理和終端市場銷售都包起來,只把中間的生產環節留給村合作社。鎮里包兩頭,村里只管干就行了,鎮里的合作總社成了更大的、垮村的利益共同體,化解了各村社的經營風險。
威寧縣謀劃6.5萬畝的山地蔬菜產業基地,需要集中土地、組織勞動、加工存儲、冷鏈運送、遠程銷售等諸多環節的統一組織協調。為此,他們提出了全縣統籌的問題,不但設立了指揮部,還成立了農業產業發展投資有限公司,以股權合作的形式把24家種植銷售蔬菜的公司組合起來,再把相關村合作社的土地流轉集中,納入統一種植計劃。他們的馬鈴薯產業也形成了種植、加工、銷售和物流貿易、文化體驗等全產業鏈的良性循環。這種產業布局和產業組織體系,超越了單個鄉村的統籌范圍,上升到了縣級、縣域統籌的程度。
大方縣在獼猴桃產業的基礎上,成立了十個鄉獼猴桃產業的“合作聯社”,又在此基礎上成立縣級合作聯社,形成十個鄉的產業聯合體,還在縣級設立了產業有限公司。通過縣級統籌,三級聯動,形成了“產業規劃、資金籌措、技術服務、風險防控、品牌營銷”五統一的產業組織體系,也很具特色。
除了產業布局和產業組織體系的統籌之外,縣級還有一個重要的功能,是可以把實踐中已經成熟的改革創新的做法,在總結提高的基礎上制度化,變成地方政策條例等。這是縣以下基層組織做不到的。習近平總書記講要五級書記抓,是針對全國講的,第一線的是縣委書記、鄉鎮書記和村支部書記。這三個層次是缺一不可的。
2.《走向鄉村振興》揭示了一個全局性的發展趨勢
鄉村振興是農村自己的事嗎?靠農民自已的力量能夠振興嗎?如何使這種振興成為可持續的發展?我也曾反復思考過這些問題。但這些問題卻都不是能在辦公室里進行論證的,必須來自于現實,來自于實踐。恰好,我在讀《走向鄉村振興》時找到了答案。
在本書的結尾,作者提到了畢節市提出的“四個留下”。哪四個留下呢?
留下一支永遠不走的工作隊;
留下一批活力強勁的村集體合作社;
留下一份殷實厚重的村集體資產;
留下一套高效管用的鄉村治理體系。
這是一個不在實踐中的人很難想像出來的工作目標。已經脫貧了,為什么工作隊還要永遠留下?這是因為畢節市委的同志們想得長遠,有戰略眼光。而且,這四個留下又是一個缺一不可的完美組合,一支隊伍,一個組織,一份資產,一套體系或一套方法吧。其實,這四個留下的提出,揭示了一個重大的全局性問題,即不論是脫貧攻堅還是鄉村振興,都已經不再是農民自已的事,也不是只靠農村就能完成的事。這是因為,一方面,經過了近40年去集體化和農村人才長期流失,廣大農村缺人才、缺技術、缺信息、缺資金等已成為普遍現象,造成一般農村都已經基本上失去了自組織能力,必須要有外力推動和輸入。正如習近平總書記講的,這個事,只有社會主義能做,我們共產黨能做。
另一方面,從全面鄉村振興的要求看,城鄉分割甚至城市剝削農村的路子己經走到盡頭,再延續下去只能進一步加大農村地的貧困和村莊的衰敗。所以,不論是從脫貧攻堅,或是農村產業經濟發展,還是城鄉關系的協調、工農聯盟的鞏固等任何角度看,都到了以城帶鄉、振興鄉村、城鄉融合發展的新階段。從這樣的角度看四個留下,很容易使人聯想到毛主席時代的大批城市知識青年山下鄉。上山下鄉雖然被傷痕文學控訴了很多年,但是,卻產生了一大批現代化建設中的模范人物,甚至還有一批今天共和國的領袖人物。那些文人至今也不能理解毛主席建立新型社會主義城鄉關系的戰略遠見。現在看來,要建立新的和諧的城鄉關系,還是需要大批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那些大學生村官、駐村書記和回鄉青年中,難道不會產生共和國未來新的棟樑嗎?所以,畢節的四個留下應該是今后鄉村振興戰略的新常態。習近平總書記也在強調城鄉融合、縣域統籌。這必然成為新時代的鮮明特色。
3.《走向鄉村振興》弘揚了紅色基因
本書的最后一章,讀起來更令人震撼。上世紀五十年代的那些人,那些事,那種組織起來以后的艱苦奮斗和犧牲精神,與今天的脫貧攻堅精神,難道不存在某種必然的聯系嗎?改革前三十年的歷史難道可以隨便抹黑嗎?我注意到書中多次出現樣的情節,當提到某個水庫或大型水利工程時,作者總要問一句,什么時候建的?被訪者說:1958年建的。“你確定?”“確定。”其實,我們在現實中也常常遇到這樣的事。
只有繼承了那個時代的精神,才能保證我們今后更好的發展。這是《走向鄉村振興》的又一個鮮明的態度和底色。在三農問題上,我們過去的教訓是過份地淡化、忘記甚至否定了那段值得自豪的歷史,忘記了那些鮮活的英雄,忘記了那條道路和那種精神。
書中有這樣一個細節。有人介紹畢節有八大水庫,作者在了解此事時,讓老人們一個一個地數,好記下水庫名字,結果竟然數出了九個。于是出現了下面的對話:
”怎么多了一個?”
”哦,有一個沒修完。”
”為什么?”
”土地下戶了,生產隊解散了。”
第十八章中用大量筆墨記錄了一個叫徐榮的抗美援朝轉業軍人,在五十年代帶領組織起來的農民,在懸崖絕壁上修建天渠的英雄事跡,曾經受到國務院的嘉獎。他本來要去北京參加全國農業社會主義建設先進單位代表會議,要去見毛主席的,卻在1958年12月犧牲在水利工地上,年僅29歲,犧牲時女兒才出生七天。畢節市委負責同志在了解了徐榮的事跡并親自踏勘了這條天渠之后,派人查訪到了己經82歲的徐榮之妻顧尚榮,并于2020年8月26日去看望了這位老人。這是徐榮犧牲62年后第一次有市級領導來看望她。
這位市委書記對老人說:“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我們來晚了。”又說:“我們不能忘記英雄,我們要建一個紀念館,讓后人永遠記住英雄。”
我非常贊賞這位市委書記的態度和做法。來晚了是因為原先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不會再忘記了。還要建個館,讓后人也永遠記住我們自已的英雄。
今天,如果我們黨的各級書記們都有這位市委書記的態度,對被遺忘了的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說聲——對不起,我們雖然來晚了,但是還可以補救一下,還可以繼承下來,傳承下去。那么,作者寫作此書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今后走向鄉村振興的路也一定會少繞很多彎子了。
(作者系北京市農村經濟研究中心原城郊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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