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齡：引狼入室話“混改”

　　——賀合林——

　　一性質基本相同的兩個時期的混合制經濟

　　什么是混合所有制經濟?百度百科：混合所有制經濟是指財產權分屬于不同性質所有者的經濟形式。從宏觀層次來講，混合所有制經濟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qū)所有制結構的非單一性，即在所有制結構中，既有國有、集體等公有制經濟，也有個體、私營、外資等非公有制經濟，還包括擁有國有和集體成分的合資、合作經濟; 而作為微觀層次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是指不同所有制性質的投資主體共同出資組建的企業(yè)。

　　從宏觀而言，我們國家不但今天實行的是混合所有制經濟，上世紀五十年代也是實行的混合所有制經濟。當時，既有國有集體等公有制經濟，也有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從微觀而言，不但今天有混合所有制經濟的企業(yè)，上世紀五十年代同樣有混合所有制企業(yè)——公私合營企業(yè)。

　　這兩個時期的混合所有制經濟的基本性質是相同的，即公有經濟和私有經濟共存于一個國家和一個地區(qū)或一個企業(yè)內。

　　二 性質截然不同的兩種混合制經濟改革

　　上世紀五十年代，我們國家也進行了一場混合制經濟改革。不過，那時不叫混合制經濟改革，而叫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社會主義改造或私營工商業(yè)社會主義改造。改造的方法是國家資本進入私營工商業(yè)企業(yè)，將私營工商業(yè)企業(yè)變?yōu)楣胶蠣I企業(yè)，變?yōu)楣薪洕退接薪洕旌现破髽I(yè)。

　　這種改革，改造的對象是私有經濟，是私營企業(yè)，改革的動力是國有資本和國營企業(yè)，改革的最終目的是消滅資本主義私有制實現社會主義公有制。

　　為了改革的順利進行，如期實現改革的最終目標。政府制定了相關的政策。一九五四年九月二日政務院第二百二十三次政務會議通過的工業(yè)企業(yè)公私合營《暫行條例》中，就作出了“合營企業(yè)中，社會主義成分居于領導地位”(第三條)和“合營企業(yè)受公方領導”(第九條)的規(guī)定，強調了公方和公有經濟在企業(yè)中的主導作用。

　　今天的國營企業(yè)混合制經濟改革，簡稱混改。這種混改，是私有經濟進入國有經濟，將國有獨資的國營企業(yè)改造成國有經濟與私有經濟共存共營的混合經濟企業(yè)。簡言之，也就是把國營企業(yè)改造成公私合營企業(yè)。這種改革，改造的對象是國有經濟，是國營企業(yè)，改造的動力是私有經濟，是私營企業(yè)。改革的目的是通過“毫不動搖鞏固和發(fā)展公有制經濟，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發(fā)揮國有經濟主導作用”，以達到“不斷增強國有經濟活力、控制力、影響力”(《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

　　三 兩種改制可能出現的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上世紀五十年代，國家毫不諱言，對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的社會主義改造是將其改造成社會主義公有制企業(yè)。它的改造過程是“私有——公私混合所有——公有”。這是一個“公有”吞并“私有”的過程。

　　在整個改造過程中，由于政府自始至終居于主導地位，明確并堅持了“社會主義成份居于領導地位”和“企業(yè)受公方領導”的原則，政府對各相關事項都做出了具體的政策規(guī)定，使得改制工作得以順利進行，最終達到了預期目標。

　　譬如上述《暫行條例》的第十七條一款就做出了“股東股息紅利，加上董事、經理和廠長等人的酬勞金，共可占到全年盈余總額的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以此控制了資本無限制的獲利，保障了國家和企業(yè)工人的所得。

　　1956年實行全行業(yè)公私合營后，國家又做出新規(guī)，將資方的股息紅利改為定息，年息五厘，定期十年。至1966年，十年期滿，私有制經濟全部改造成了國有經濟，完成了全部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的社會主義改造。

　　今天的國企混合制經濟改革，從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決定》來看，雖然也有“鞏固和發(fā)展公有制經濟，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發(fā)揮國有經濟主導作用”之說，雖然也抱有通過“國有——公私混合所有”兩步，達到“不斷增強國有經濟活力、控制力、影響力”的愿望，但是，我很擔心，這種改革，走到兩步后它還會不愿停步，還會邁出第三步，從而使改革的過程變?yōu)?ldquo;國有——公私混合所有——私有”，變成為一個私有吞并國有的過程，達到一個與上世紀五十年代“混改”完全不同的結果。

　　我的這種擔憂不是毫無道理的。至少，從理論上來說，會是這樣。政治和經濟是推動社會前進的兩駕馬車。它們的運行都受著社會組織和人的把控。政治體制也有一個“公有制(一黨專政制)”和“混合所有制(多黨制)”的問題，哪一個“制”能鞏固共產的領導地位能發(fā)展共產黨的組織能增加共產黨的活力、控制力、影響力呢?自然是我說的這個帶引號的“公有制”了。社會上那些鼓吹政治體制實行“混合制”的人，目的就是要削弱并最后取消共產黨在中國的領導地位。這一點，黨內目前基本上已經達成了共識。所以，我很不明白，為什么我們就會相信經濟體制中的“混合所有制”比“公有制”更能鞏固發(fā)展公有制更能增加國有經濟的活力、控制力和響力呢?我們憑什么相信它具有如此大的神力!

　　幾十年來的國企改制，各企業(yè)雖然方法略有不同，但最后的結果基本上都是引狼入室，宣告國企生命的終結。四千萬下崗職工就是活的證據。

　　四 這樣的“混改”是削弱還是增強了國有經濟

　　有一篇《國安“混改” 中國版世紀大拍賣》的帖子，揭露了大型國企中信國安集團“混改”中的貓膩。

　　這家公司“合并資產總額826.35億、合并凈資產近155億，經營業(yè)務涉及信息產業(yè)、資源開發(fā)、房地產、旅游、葡萄酒、金融業(yè)務，旗下還控股了兩家市值分別為133億、37億的A股上市公司。您只要花16億現金，就可獲得該國企15.8%股權。”

　　按照15.8%股權只值16億元計算，該公司百分之百股權只值101億元。請看，就這么一改，155億元凈資產頓時縮水44億元。

　　該公司增資擴股后，“注冊資本由人民幣15 億元增加至人民幣71.6177 億元。”“按照中信國安集團改制后的最新注冊資本71.6177億元測算，此次引進森源集團等四家民企的增資，相當于每份注冊資本價格僅為1.41元。換言之，這四家民企合起來共耗資約56.6億現金，獲得了凈資產155億的國安集團近80%的股權。”

　　從80%的股權只值56.6億元來分析，這家公司的凈資產縮水83億余元。

　　凈資產大幅縮水，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事。更糟糕的還在后面。請看《國安“混改” 中國版世紀大拍賣》的下文：

　　“(中信國安)公告還表示，國安集團本次改制后，國安集團股權結構較為分散，從持股比例和控制關系上，任何單一股東均不能通過其持有的股東表決權決定公司董事會半數以上成員的選任，也不能通過行使其股東表決權控制公司股東會或對股東會決議產生決定性影響。并且，國安集團股東間不存在一致行動的情形，亦未通過協(xié)議、國安集團公司章程或其他任何安排產生一致行動的情形。”

　　由上可以看出，改制后的這家公司，公有制的主導地位蕩然無存。人家四家對付你一家，談何“發(fā)揮國有經濟主導作用”?又談何鞏固和發(fā)展公有制經濟!引狼入室，不被狼吞食掉就是萬幸了。豈不是沒事找事，自尋煩惱!

　　我們接著《國安“混改” 中國版世紀大拍賣》的下文：

　　“如此分散的股權，對兩家上市公司未來的發(fā)展卻留下了值得想象的空間。

　　簡單計算可見，中信集團持股國安集團20.95%股權，國安集團則持有上市公司中信國安41.42%股權，相當于間接持有中信國安8.67%股權;間接持有中葡股份8.9%股權。

　　以此類推，第二股東黑龍江鼎尚裝修工程有限公司間接持有中信國安8.18%股權;持有中葡股份8.4%股權。未來這些二東家、三東家、四東家們，稍微在二級市場增持一把，中信國安、中葡股份就有可能易主。”

　　有可能易主!這可不是作者危言聳聽，作勢嚇人的。除非狼改掉了吃人的本性。

　　此例雖然是個特例，但絕不會是孤例。在國企的改制中，盯著國企這塊唐僧肉的狼比比皆是。被狼吃掉的國企千千萬萬，天知道有多少?

　　五 葬身狼腹的國企

　　1、《國企改制中的大鱷——零元買斷國有公司》

　　黑龍江省經協(xié)房地產開發(fā)公司(以下簡稱經協(xié)公司).總經理為關潤松。

　　2000年4月，經協(xié)公司向其上級主管單位黑龍江省經濟技術合作委員會提出公司實行股份合作制的改制方案，黑龍江省經濟技術合作委員會批準了這個方案，并將省經濟技術聯(lián)合發(fā)展總公司在該公司的100萬元作為國有股份注入到經協(xié)公司。同年5月黑龍江省經濟技術合作委員會被撤銷，明確省經濟技術聯(lián)合發(fā)展總公司是經協(xié)公司的主管單位。

　　為了達到侵吞國有資產的目的，關潤松先是在2000年11月暗中用公款21萬元為自己購買了黑龍江省天都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接著虛構簽訂了天都公司同經協(xié)公司開發(fā)恒潤嘉園的項目書，把正在施工的恒潤嘉園項目轉到天都公司，后來又在改制方案上動腦筋，擅自將原黑龍江省經濟技術合作委員會要求經協(xié)公司進行股份合作制改制的方案改為股份制方案，偽造了黑經合(2000)第17號文件。在上級批準的黑經合(2000)第17號文件《關于黑龍江省經協(xié)房地產開發(fā)公司實行股份合作制改制方案批復》原文中，檢察人員看到：關潤松將“股份合作制”改成“股份制”，并將“省經濟技術聯(lián)合發(fā)展總公司股份100萬元”刪除。

　　同年12月，關潤松不經其主管單位省經濟技術聯(lián)合發(fā)展總公司批準，謊稱經協(xié)公司沒有主管部門，騙取有關部門出具了同意經協(xié)公司整體改制為股份有限公司的批復文件。關潤松就這樣將股份合作制方案變成了股份制方案。

　　國企改制要進行資產評估，精通業(yè)務的關潤松暗地里指使財務人員采用不體現收入、虛列成本和多列支費用等手法，對財務賬目進行大量的篡改。同時，又將開發(fā)建設中的恒潤嘉園故意隱瞞了建筑面積8980多平方米，向其委托的資產評估機構出具了不是原始賬本的虛假賬目。

　　2000年12月，評估機構依照經協(xié)公司提供的假賬，評估出經協(xié)公司凈資產為20.62萬元。之后，關潤松將這20.62萬元用作改制后安置在編職工的補償費分發(fā)，關潤松還得了2.7萬多元。后經鑒定，截至2001年9月經協(xié)公司凈資產已達2631.42萬元。

　　順利地通過了評估，自作聰明的關潤松認為自己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于是他又虛報注冊資本，指使財務人員將公司公款170萬元在銀行反復存取，取得存單1000萬元后作為自己的個人投資，虛假出資1000萬元，并將經協(xié)公司注冊登記為有限責任制的黑龍江省經協(xié)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作為自己的私人公司，自任法人代表，將3個親屬、朋友及公司職工虛設為股東。被虛設的股東向辦案人員說：“我們這幾個股東，除關潤松外都是假的。我們不參與公司的管理和利潤分配。改制后，關潤松也沒有投資，實際上他是零買斷了經協(xié)公司。”

　　2、四望嶂興亡

　　坐落在廣東省梅州市興寧市黃槐鎮(zhèn)的四望嶂礦務局原是廣東省屬企業(yè)，始建于1968年，是為響應黨的號召，迅速改變“北煤南運”的局面而建礦的。

　　該局下轄3個煤礦，一礦叫大徑里，二礦叫大窩里，三礦叫梨樹坑。3個礦中一礦最大，產量最高。

　　四望障煤礦當時號稱花園式煤礦，無瓦斯、無積水，安全生產全國一流。

　　時過境遷，1998年，廣東省政府決定，用5年時間完成省屬煤礦的關閉破產或轉制工作。這意味著，國有經濟成分將從廣東省屬煤炭企業(yè)中退出。四望嶂礦務局首當其沖，于1998年11月15日零時，宣告全面停產

　　不久以后，根據興寧市政府的指定，小礦主曾云高以250萬元獲得了四望嶂礦務局價值2.2億元的固定資產，得到了四個礦井底車場巷道、泵房、變電所等礦井內的一切設備、設施，并采取承包經營方式獲得了煤礦的開采經營權，成立了大徑里煤礦有限公司。

　　你以為曾云高真有什么過人的辦礦絕招啊，無非就是黑心礦主們的那些老套路，把工人的力氣不當數，把工人的生命不當數。大徑里公司的下屬煤礦大興煤礦，年設計生產能力3萬噸，而2004年生產了15萬噸，產量等于產能的五倍!就這樣幾年下來，曾云高賺了個盆瓢缽滿，不過，好景不長，2005年8月7日，災難就降到了礦工們的身上，該礦發(fā)生透水事故，121位礦工葬身水底。這就是四望嶂礦務局改制付出的代價。

　　這樣的案例不勝枚舉。到底有多少國企在改制中結束了生命?

　　據國際金融公司的報告稱，1996年，中國有11.4萬家國有企業(yè)，2005年這個數字下降到了2.7萬。超過70%的公司部分或者全部私有化。9年后的今天，又化掉了多少國企?沒有找到相關數據。

　　六 結語

　　國企改制，為時已久。過去的改制，改來改去，地方的小國企早已改得干干凈凈，大中型國企還剩多少，為數不會太多。網上有人找出央企的數量是169家。此番大力推進的“混改”，這些剩下的國企命運又將如何?我在這里斗膽作個預言，要是被公開揭露的中信國安這樣的引狼入室以身飼狼或與狼共舞的“混改”無人過問，那么，所有的國企，中央的，地方的，大型的，中型的，勢必會被狼群統(tǒng)統(tǒng)吃光，而且為時一定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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