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國家化名義上軍隊不屬于任何政治勢力,只服從國家命令,但實際上軍隊本身成為獨立的政治勢力,在關鍵時候操縱局勢、左右政局,這是埃及動亂的根本原因。
軍隊國家化后軍隊成為獨立的政治勢力,迄今為止這在世界范圍內并非普遍現象。埃及出現這種具體格局,有其特殊原因,那就是美國。
穆巴拉克時期的埃及,國家服從美國。美國相對于總公司,埃及本身只是分公司,穆巴拉克是分公司經理,軍方領導人亦分公司高管之一。此時的軍方,名義上只服從國家(分公司),但實際還要看美國(總公司)臉色行事,這就為其日后左右逢源而謀獨立,創(chuàng)造了條件。
在“阿拉伯之春”的背景下,當埃及發(fā)生反政府抗議時,按照美國的價值宣傳和民主示范的戰(zhàn)略意圖,政府不能強力打壓,只能聽之任之。鑒于美國總公司的這種態(tài)度,作為分公司領導人,穆巴拉克在局勢動蕩之初是遲疑的。只是當示威越來越嚴重,局勢難以控制時,才請軍方出手。既然當初連穆巴拉克都遲疑、顧忌美方的態(tài)度,此時的軍方領導人也不可能不遲疑。同時,軍方敏銳發(fā)現了自己擺脫國家(分公司)控制、成為獨立政治勢力的天賜良機。名義上是服從總公司美國的意圖,不對民眾出手(而僅僅兩年后,同是這個軍方,卻毫不猶豫地對示威民眾出重手),實際上是與民怨所指的穆巴拉克切割,將穆巴拉克拋出去,自己脫身而出,并借權力空擋實際掌控國家(分公司)。
軍方直接走上執(zhí)政前臺,這既不符合民眾要求,也與美國欲示范的民主價值不符。在總公司和股民的雙重壓力下,埃及重新選舉。沒想到,這一回當選的卻是“遠美”的穆斯林兄弟會等宗教勢力,美國面臨丟失埃及這一中東重要根據地的風險。出現這一結果其實并不奇怪。此前民眾對穆巴拉克的抗議,既是對其經濟和治理狀況的不滿(這一點,也與美國引發(fā)的全球金融危機有關),穆巴拉克執(zhí)國30年,必須以治理的有效性換取執(zhí)政的合法性;也是對穆巴拉克過度重視美國意志、經常為總公司意圖而犧牲分公司利益的不滿。在中東阿拉伯世界,穆巴拉克已成為“親美”的標志性人物之一。既然不滿的源頭與美國密不可分,民眾選擇的,就不可能是親美派。
穆爾西新政府上臺后,面對的局勢遠比穆巴拉克時更嚴竣:已經被高高吊起胃口、有了很高預期的民眾,強大的反對勢力世俗派,懷有敵意的美國,伺機而動的軍方......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穆爾西還能改善經濟和治理狀況,他就是天縱之才了。當經濟繼續(xù)惡化、引發(fā)民眾不滿后,世俗派煽風點火,聯合、壯大各種反政府力量,形成“倒穆”之局;美國在后面推波助瀾,軍方亦或明或暗予以配合,穆爾西終于被迫下臺。
但是,與穆巴拉克不同,穆爾西的權力基礎不是美國或軍方,而是民眾,他是有民意基礎的。穆爾西的下臺,導致了兩派民意的對峙,從而引發(fā)更大動亂。此時,軍方毫不猶豫地出手了,而且是出重手,將燃燒彈投向民眾;而且是“拉偏架”,定向朝兩派中的其中一派出手。可見,作為獨立的政治勢力,軍方只服從自己利益,任何價值原則都只是借口,就和美國一樣。
面對埃及軍方“反民主”、卻符合自己中東戰(zhàn)略利益的行為,美國的反應耐人尋味。除了口頭譴責,只有“取消聯合軍演”之舉,這實在與美國一直以來表現的對各國“民主事業(yè)”的支持力度、與其對特定國家表現的義憤填膺和勢不兩立,差距太大了——一面是民主示范戰(zhàn)略,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一面是中東現實利益;一邊是遠期的預期收益,一邊是眼前的即時損益,美國也確實不易抉擇。
埃及動亂,為觀察美國在全球推廣“民主”和“軍隊國家化”的真實意圖,以及這種“民主”和“軍隊國家化”在被推廣國家可能導致的現實后果,提供了一個詳盡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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