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升值過快會擴大房地產泡沫”

2010年04月15日  大河網-河南商報

“以供求關系看房地產價格是錯誤的。房地產本質是金融而不是商品。……金融產品價格的基礎不是成本，而是未來收益的貼現。現在房價這么高已經包含了未來的預期，并已過度反映，房價不可能持續上升，在未來某一時點肯定會跌。持續上漲的說法都是騙人的，難道只有我能看出來嗎？不是，很多人都能看出來，因為拿了好處，所以不說。”經濟學家楊帆（資料圖片）

　　■商報記者 焦素芳

　　圈外人對楊帆的認識，大多來自那場因為女學生逃課而引發社會師道熱議的“楊帆門”。

　　但在經濟學界，他是對人民幣匯率有獨到見解的著名經濟學家，是經濟分析和預測屢屢被驗證的預言者，是好友口中激烈、敢言，個性鮮明的“思想動物”和“思想猛獸”。

　　本周六，楊帆將做客商報大講堂，做《匯率之爭與中美大國競爭》的演講。昨日，本報記者連線楊帆，這個快人快語的學者談匯率，說自己，坦率和真性情果真如傳說中那般。

　　談匯率

　　“首先是中國的內需能不能啟動”

　　商報記者（以下簡稱記）：您覺得應該從新的角度看人民幣匯率，把匯率看成是資產價格而不是商品價格，這如何解釋？人民幣匯率改革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么？

　　楊帆（以下簡稱楊）：匯率、利率都是貨幣價值，對內稱為利率，對外稱為匯率。他們和股票房地產一樣是資產流動。現在人民幣匯率面臨的首先是中國的內需能不能啟動。中國這三十年來都是靠美國市場，利益集團普遍也是傾向美國。美國真來硬的怎么辦？中國真的有思想準備嗎？我認為沒有。即使人民幣升值，美國還是會逼你，這有日本的例子在前頭。美國逼日本不是日元升值一條，是一套。第一升值，第二金融自由化，第三貨幣自由兌換，第四就是經濟高速增長。而日本后來的結果大家也都看到了。

　　中國的情形與當初的日本很相似。有些經濟學家說沒事，中國還有內需呢。但內需怎么啟動？內需潛力是非常大，但是你能啟動嗎？積累率比計劃經濟高出一倍來，消費就是起不來，你只能依靠出口。所以我覺得他們太樂觀了，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記：那您覺得啟動內需應該采取什么措施？

　　楊：啟動內需大致需要兩項措施，一是財政補貼電價，把農村的電價從2塊一度降到2毛一度。同時加速折舊，把一些家電、辦公用具等產品折舊后送給農民。再一個就是把國有資產（比如上市公司的國有股）分批劃到社保基金中，給全國人民特別是農民建立公費醫療、退休養老等五項社會保障。

　　論人民幣升值

　　“控制好，老百姓財富會普遍增加”

　　記：14年前您就曾撰文，提出人民幣有升值的趨勢，在當時一片反對聲里，您堅持的依據是什么？

　　楊：就是實際有效匯率在升啊。實際有效匯率就是先把物價因素扣除了。這么多年，實際匯率一直以20%到40%的增幅在漲，這必然導致人民幣的升值。

　　記：人民幣升值后最大的利弊分別是什么？

　　楊：人民幣升值預期會造成泡沫經濟。從2005年以來，人民幣升值了20%，2008年基本穩定在1比6.8的水平。未來人民幣還有一定升值空間，特別是美元如果持續貶值，人民幣就不得不繼續升值。升值的好處是中國財富增長了，等于國外財富的一大塊劃給了咱們。但是應控制升值速度，升值過快會擴大股票和房地產泡沫，更大的危險是會使升值預期變為貶值預期。

　　記：物價、收入和老百姓的消費水平將受到何種影響？

　　楊：你說窮好還是富好？控制好，老百姓的財富會普遍增加，控制不好的話很容易導致兩極分化。

　　記：升值預期會使熱錢涌入國內，對出口企業來說，會有哪些機會和風險？要注意從哪些方面規避風險？

　　楊：企業的競爭，成本與價格只是一部分，是短期競爭；而長期競爭則是非價格競爭，如服務、市場、技術和標準。我們一定要改變靠低價出口現象，國家出口退稅不應該鼓勵勞動密集型，應該補貼技術創新型。加速折舊，進行出口退稅，鼓勵高技術產品出口。

　　看房價

　　“持續上漲的說法都是騙人的”

　　記：最近您提出，政府應出臺更強硬措施調控房價 ，讓房價回歸到兩年前的水平。“股市一年內都可以下跌75%，房價跌50%是正常的。”為什么這么說？

　　楊：大多數市場參與者支持的論調是房地產價格會繼續上升。這背后的根據是什么？無非是未來供求關系。比如說人口要持續涌向沿海大城市，農民進城，老百姓擴大住房面積等，加之土地成本、勞動力成本、原材料成本等，這些原因讓大多數人總結房價將一直處于上升狀態。

　　但我覺得，以供求關系看房地產價格是錯誤的。房地產本質是金融而不是商品，從本質上講，這跟股票有點類似，購房者的行為大都屬于投資或投機而非消費，某種程度上是為賺增值的差價，而購房自住的人相當于購房后租給自己，租金類似于股票分紅或者股息。金融產品價格的基礎不是成本，而是未來收益的貼現。現在房價這么高已經包含了未來的預期，并已過度反映，房價不可能持續上升，在未來某一時點肯定會跌。持續上漲的說法都是騙人的，難道只有我能看出來嗎？不是，很多人都能看出來，因為拿了好處，所以不說。

　　如果說美國房地產危機尚未警醒國人，那么迪拜危機可能會促使中央政府再次出臺措施抑制房地產價格過快上漲。如仍舊不能奏效，那么未來數年可能釀成崩盤，甚至引發金融危機。

　　說自己

　　“我以個人的行為創造了歷史”

　　記：你曾說自己是個非主流的經濟學家，非主流具體表現在哪些方面？在中國經濟學界的左右之爭中，你覺得自己屬于左派經濟學家嗎？

　　楊：中國沒有左右之爭。我不是左派，我是個國家主義者，我反對的是絕對的經濟自由主義。十幾年來，在中國的經濟學界，把西方的新自由主義理論照搬過來的看法占了主流。他們迷信自由市場，認為市場萬能，反對國家干預。迷信全球化，跟著美國走依附型發展，要把中國納入全球經濟分工。可我的看法是，現在中國社會應強調改革要注意公平，開放要注意安全，這可能就是我的非主流之處吧。

　　記：2008年可以說是楊帆年，從引起社會師道熱議的“楊帆門”，到后來炒得沸沸揚揚的抄襲門，您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剛烈、敢說，個性鮮明。現在回頭，您如何看待那兩件事？

　　楊：因為學生逃課引發全社會師道熱議的時候，東北財經大學我一個同學就跟我說：楊帆，你那個事出來后，我們學校也開始整頓校風校紀，一次處理了50多個逃課、考試作弊的學生，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

　　其實老師管什么不管什么，都有自己的底線。一個社會突然暴富的時候，如果不堅持一些底線就會滑坡崩潰，這有中東的那些國家為例。我不過也是做了維護社會底線的一些事，并不是想把社會拉回去。

　　寫歷史的人總是公正的，岳飛20年才被昭雪，劉少奇15年才平反，我覺得兩三年后，歷史會證明我是正確的。都說人民群眾創造歷史，但人民也是由眾多個體組成的。我以個人的行為創造了歷史。

　　記：您的好友黃紀蘇曾說您更像個“思想動物”乃至“思想猛獸”，不通人情世故，關注的全是政治、經濟、文化領域的事情。如果要您評價自己，您覺得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

　　楊：我不僅是思想猛獸，還比思想家和文化學者敢干。哈哈，他們是只說不練，我是小事上寬容，關鍵時候絕不服軟。

× 烏有之鄉 WYZXWK.COM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