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清荷：給國企工人的防“狼”手冊　　

             ——由國企保定鑄造廠所想到的　　

                      一枝清荷　　

當下市場，充斥市面的大大小小的手冊，數不勝數。超市有購物手冊，旅游有旅行手冊，甚至地震，也會出來抗震手冊。。。那么清荷在這里，也想寫一本手冊，不過這手冊的名字有些奇怪，叫做“防狼手冊”。為何要寫這部手冊呢？一句話，應了時代的需求。如今的時代，資本的喧囂正隨著“國退民進”的號角聲在席卷著我們國家的每一個角落，我們當中的每一個人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進了這個漩渦。所謂不怕被賊偷，就怕被賊惦記。國企和國有資產，在許許多多“狼”的眼中，就是一塊無主的肥肉。既然有狼，一本防狼手冊就顯得十分必要了。當然，清荷的這本手冊，絕不是寫給國資委那些大大小小的領導們讀的，因為這對他們來說，毫無必要。畢竟他們的任務恰恰是招狼引狼，又何須防狼呢？我也不是寫給那些企業的管理者，董事長經理們，因為許許多多血的經驗教育我們：他們自己常常就是那只“狼”。所以，清荷在這里需要表明的是：這本防狼手冊，只是寫給你——工人，我們共和國的主人們。　　

當你進入一國字號企業，或者你進的是一家事業單位，覺得就此捧上了鐵飯碗。那么恭喜你，你還能享受到一點社會主義和毛時代的余溫。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告訴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有一天你也會被無情地拋到街頭，兒子進入血汗工廠，妻女淪為娼妓。你一定會罵他烏鴉嘴：“哼哼，我們廠的效益好著呢。”這個時候，清荷就要奉勸你一句，先睜大自己的雙眼，來看看我們今天故事的主角保定鑄造廠吧：“該廠建于1956年，擁有資產3億多元（人民幣當時幣值），職工2000余人，建廠50多年來，生產形勢一直很好，從未停過工、停過產，在全國同行業中是龍頭企業。。。在2007年，生產總值達到4.2個億，是歷史以來最好水平。可就在這年年底“保鑄”卻被莫名其妙地宣布破產了”。事實上，真正效益不好的企業，早在90年代該破產的破產，該賣的賣光了。剩下的國企，哪個不是行業龍頭？不要由于單位效益好，穩定就掉以輕心。所謂“靚女先嫁”，越肥的肉，當然越有人惦記。即使你是在事業單位，在學校在醫院，也未必有那么保險。　　

通常情況下，如果是一本寫給女性的防狼手冊，一般會在第一頁告訴你：晚上少出門，別走夜路，打扮端莊得體一點。可惜我們今天這個故事中的狼，是一條不按牌理出牌的狼。即使你老老實實呆在家中，它也會撬開你的家門，帶著那副狡詐的笑容，撲向早已瞄準的獵物。這個時候你就會盼望著頭上戴著國徽的那個光榮的身影出現，即使來的是個城管，也一定比平時看上去可愛得多。可惜，最終你會發現，你的盼望只能落空，因為這個時候沒有別人，只有你自己。這正如我們的國企，即使它好端端地在生產與盈利，即使是不去資本市場上沾花惹草，但僅僅它的存在就已經擋著很多人的財路了：我們的主流經濟學家從書本上學到的明明是自由競爭，是看不見的手主導一切，怎么能夠存在一個和書上不同的東西呢？如果有，那一定是怪物，一定要消滅。我們的業余歷史學家，那些“真相黨”們，明明考證出社會主義這樣的“舊體制”搞得民不聊生，怎么能夠容忍國企這樣的“活化石”欣欣向榮，和他們唱反調呢？國企依靠自己的資金技術，不甘心受控制當買辦，不接受資本世界強者為王的法則，當然也犯了國際資本的大忌。而到了年齡要退休，權力不能直接繼承給后代，不搞私有化又怎么滿足我們國企高管的胃口？雖然家大業大，可面對這么多的狼，也經不起幾年的瓜分啊。于是，這些當年的共和國長子，現在爹不疼媽不愛的角色，就成了我們主流精英們在談笑風聲中調侃和挖苦的對象。對國企工人而言，國企的意義，濃縮為兩個字就是——活著。工人為國企而戰斗，就是為活著，為生存而戰。對工人而言，現在沒有其他人能幫助他們，等待他們的是光榮的勝利，亦或是唐吉柯德沖向風車那悲壯的一幕，完全取決于自己怎么去做！　　

那么，手冊需要提醒你的是：最開始的時候，怎么去判斷你的企業被狼盯上了呢？還是繼續回到保定鑄造廠吧：“2001年12月7月，“保鑄”總經理肖中庶在 “保鑄”內成立股份制私有企業——“保定維爾鑄造機械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維爾”）肖中庶為總經理。這樣，肖中庶就有了雙重身份，既為“保鑄”法人代表，又重疊著“維爾”的法人代表。”　　

按理說，企業之間的合作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如果某一天，突然間出現一家名不見經傳的企業和你現在的單位交往甚密。這家公司，來路不明，底細不清，又是一家私人企業，甚至像個皮包公司。那么恭喜你，你們家十有八九被狼惦記上了（當然清荷這么說，并不表示一些名企就不會扮演這一角色，比如著名的建龍集團)。所以你就需要提防了，因為與此同時，資本運作的華麗劇目便即將上演。各種股權、拆分、MBO之類專有名詞也開始撲天蓋地，各種帶有內幕交易性質的合同接二連三地出現，令人目不暇接。比如保鑄與維爾之間那一堆莫明其妙的協議。企業在這個時候，似乎變得難以捉摸，恐怕只有少數高層知道發生了什么——狼已在四周環顧，它躁動地踱著步子，貪婪的眼睛閃耀著綠光。　　

當這只狼出現在我們視野，并且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那么，我們應當怎么做？首先，一定不要害怕背上搬弄是非的罵名，多和同事聊聊，匯總信息。爭取把情況了解得透徹。一定不要被種種眼花繚亂的資本運作迷了眼睛，以為這種“高技術含量”的事情，我們是弄不明白的。有這種想法，只是竊賊們在掩耳盜鈴罷了。看看保定鑄造廠的例子吧：工人們將廠長肖中庶的各種丑惡行徑抽絲剝繭。每一樁，每一件，包括各種象征著罪惡交易的合同原件，羅列得一清二楚。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肖中庶以為可以欺騙所有人，其實他只是在欺騙自己罷了。為什么工人能夠得到這么翔實的材料。這是因為，種種丑惡的幕后交易，都不可能高層簽個字就完事。合同的內容可以一時半會保密，合同的執行無論如何是繞不開大家視線的。即使是每個人只能看見一個局部的東西，但如果所有工人保持經常溝通，把大家得到的信息匯總起來。那么再秘密的勾當，再天衣無縫的手法，也不過是皇帝的新衣，我們可以清楚看到一個光著身軀扭動的丑態。　　

所以，明白了狼的用心之后，我們需要清楚的是時間不等人，一定要設法弄到一些確鑿證據或者清楚的事實。即使現行政府給了你多少打擊，我們還是要相信共產黨，相信政府。在掌握了一定情況和證據之后，就要尋找各種渠道向上反映。最好是采取實名制舉報，這表明一種對政府信任的態度，雖然你的坦誠不一定能交換到對方的坦誠，但至少對于實名舉報，是需要有正面答復的。如果采用匿名舉報，大部分結果是不了了之，而且還走漏了風聲。時間拖得越久，狼越有可能警覺，越有可能加速他的破壞計劃。實名舉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清荷會在后面詳細談到。在這種情況下，清荷為什么要你們相信政府，而不是去依靠所謂法律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因為我對所謂“用法律手段保護自己”是持懷疑態度：首先，法律的條文，每個詞句都可以是公正的。但在這個年頭，法律究竟在為誰服務，為哪個階級服務？這無須多言，大家都心知肚明；其次，工人本身的收入微薄，即使大家湊錢，也請不起什么好律師。而企業主們可以毫不費力地聘請到陳有西，李莊這樣的名牌律師，收買黃松有這樣的法官來為自己服務。在政法界這樣一個講關系講實力的地方，官司根本不用打，就能分出勝負了。況且國有資產的拆分重組，本就是這些大律師們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如果你去請他們來打官司，相信他們為民做主，那么清荷告訴你，這跟與虎謀皮沒什么區別。退一萬步，即使官司打贏了，對那些企業管理者來說，卻不會有絲毫損失。反正他們是管理者，對信息有壟斷權，他們照樣可以對判決書視而不見，先拖著再說，拖個幾年就把手下的國有資產轉移得一干二凈了。　　

所以，依靠法律的手段，對這些狼來說其實是最缺乏威懾力的。唯一能夠震懾狼群的，只有政治的鐵腕。我們沒有辦法指望政府里人人都是青天大老爺，僅僅向上面反映情況當然遠遠不夠，但清荷在這本手冊里告訴你一個辦法，來調動政府為人民服務：一開始在向政府反映情況的時候，就要雙管齊下，并且學會利用各類新技術和新方法。比如互聯網就是一個很好的渠道，天涯論壇、中華網、烏有之鄉等都是人氣很高，關注度很大的網站。在網絡上形成強大的輿論壓力，對事情的解決是有極大幫助的，也是對未來形勢進一步發展進行輿論鋪墊。而且上網還有個好處，就是不容易暴露身份。如果說舉報的時候，需要有少數先進分子的獻身精神。那么網絡則可以發展成一場人民戰爭：既然網絡的風險小一些，理所當然應該動員多數人堅持在各大網站不斷發帖。不要在乎帖子是否被刪，把這個當成持久戰，刪了還可以再重發嘛。　　

如果你遲遲得不到上面反饋的消息，甚至舉報人開始遭到打擊報復的時候。那么這本手冊提醒你到了該“亮劍”的時候了。因為舉報人遭到打擊報復，說明事情泄露了，而且狼在高層還有保護傘。一旦狼得知了消息，他首先會想到的一定是動用一切手段，想盡一切辦法把先進分子和普通工人分割開。此時你有兩種選擇：一是忍氣吞聲，讓先進分子遭到驅逐甚至迫害。那么選擇這條路以后，大家的下場是什么呢？還是繼續給大家看看保鑄的例子吧：“1996年肖中庶強迫600名工人下崗，但對工人宣布說：“鑄機廠里放長假，沒有一個工人下崗”，但又為工人辦了“再就業優惠證”、“職工拖管協議書”， 還背著工人編造了《國有企業下崗職工基本生活費發放表》，并以上述三個依據到相關部門騙取了下崗職工基本生活費，從1996年到2005年共達2000多萬元，但只在短時間內發給了少數工人部分生活費。。。共計約16萬元，其余被肖中庶侵吞。。。肖中庶在　2001年9月4日　，通知下崗職工，每人每月繳納 60元保險費，全年720元。否則，按自動離職處理。工人如數交納了，而企業卻分文未出，就連工人繳納的錢也沒有如數上交社保所。。。肖中庶任廠長后，從1996年到1998年3月，每人每月克扣30%的工資，共670余萬元。。。肖中庶自1996年任廠長后，沒給工人提交住房公積金，但在工人的工資中卻克扣10%，做為公積金。這筆錢達2000萬元，也未上交，被肖中庶貪污。。。欠下全廠職工的工資、醫藥費、保命錢等達1.1億元至今不給，還想借破產“程序終結”一筆勾銷。。。”　　

看看吧：狼的貪婪是沒有止境的。他們要吞掉的不僅僅只是企業的國有資產，甚至是連下崗職工基本生活費和養老金都不放過。如果你不想等到失去一切的時候再來后悔，那么也就只剩下一條叫做反抗的路。在這個時候，特別要注意的就是保護我們的先進分子。在保定鑄造廠的例子中，最令人扼腕嘆息的，就是先進分子喻笑梅的遭遇：明明是在為全廠職工說話，為全廠職工謀福利。但她遭到無情的迫害，卻沒有人敢挺身而出。失去了先進人物，工人隊伍就是烏合之眾，可以被輕易地分化瓦解，各個擊破。說句良心話，當別人為了你的利益，在戰斗，被迫害，你還能安坐在家里無動于衷？你必須明白，當有人動用專政工具來迫害你們中的先進分子，其實就是在威脅你的生存權。而勞動者的生存權，是這個國家最神圣的權力，最普世的價值：高于一切法律。　　

防狼手冊還告訴你：決定斗爭成敗的關鍵在策略。在此之前，清荷為什么要你提倡要實名舉報，是因為狼做的事情，是見不得人的骯臟勾當，他們是不愿意揭開這個蓋子的。當他開始打擊迫害舉報人，就是他最猖獗的時候。但同時我們最大的機會也就來臨了。此時請牢牢記住毛主席教導我們的：“有理，有利，有節。”有理，就是一定要爭取搞到扎實的證據，而不是捕風捉影的流言，做到這一點就成功了一半。有利，就是戰則必勝，絕不半途而廢。這個時候一定要以舉報人被迫害為理由，把蓋子掀開。而這個蓋子一旦揭開，一旦矛盾演化為了公開沖突。所有的工人一定要有一種覺悟：不要被任何花言巧語所動，廠長不下臺或調走，狼不被徹底斗垮，事情絕不結束。這個時候有任何的松勁泄氣，等待你們的一定是更悲慘的結局。有節，是斗爭中應該把握的一些基本分寸：一是任何時候都不要提反黨反政府的口號，這樣只會被敵人利用；第二，將炮火嚴格對準首惡，不及其余，最好就集中在一兩個人身上；第三、不要破壞工廠的財物，這些都是屬于我們自己的寶貴財富；第四、盡量不要搞出人命，讓作惡者身敗名裂才是我們真正需要的結果。而把握好這樣一個基本分寸的同時，怎樣盡量擴大影響，把事情鬧大，使它政治化，就需要發揮廣大工人的創造力和聰明才智了。　　

即使是狼群，他們也有自身致命的弱點。所以這樣的策略一定是有效的。通常大的國企，改制問題絕不會是純粹的商業行為，必然涉及的是官商勾結。這個時候，一旦鬧事，就鬧開，就不要抱著寧事息人的態度，就要想方設法把事情鬧大。因為這里面牽扯到一個潛規則：我們都知道，偉大光榮正確的共產黨是為人民服務的。公仆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就是自己手下出亂子。一旦出了大亂子，仕途多半就到頭了，不說會不會被撤職，至少升官肯定沒多大指望。斗爭一旦開始，工人心里急，但一定有人更急。工人是為自己的生存而斗爭，某些人卻僅僅是為了那無盡的貪欲，而且還得計算自己的沉沒成本。只要工人沉住氣，誰能堅持到最后，一目了然！此外，我們心里清楚的是：偉大的黨和胡主席是最講究穩定和諧的。即使斗到最后，廠子垮了，也絕不會“忍心”看見成千上萬工人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之前已經給大家展示過，企業幾年后垮掉，工人能從狼那里分到些什么。這個時候即使是兩敗俱傷導致企業垮了，直接從政府手上拿到的遣散費，也絕對會比以后所能分到的要多。　　

我們清楚，即使只剩下一個工廠的工人，只要堅持，狼就無法輕易得逞。這說明什么？說明“咱們工人有力量”。也許反抗不一定馬上成功達到，但狼的行為教育我們：不反抗，就一定被吃掉。狼的猖獗，本質上是由整個社會背景所決定的。我們也不能孤立的看問題：表面上看，工人的反抗只是為自己的生存而斗爭，實際上他也是在為你而斗爭。因此當了解到某個地方發生了這樣的斗爭，我們所有的勞動者一定要旗幟鮮明地支持。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孔老夫子的仁義道德，耶穌基督的普世博愛，對狼都是不起絲毫作用的。唯一能讓他收斂的方法，就是崩掉它幾顆牙。只有這樣，他才知道，工人不是可以任他欺侮，任其擺布的。當我們讓全國的狼都懂得了這個道理，所有勞動者的日子才能真正好過一點。國企工人反對私有化的斗爭，甚至對外企私企的工人也是有利的：什么叫改制？還不就是把財富和資本集中到少數人手中，而剝奪多數人的一切，把他們拋向大街。強盜能夠想到的唯一增效方法，就是減員。哪個企業完成了改制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下崗分流？這么多國企的工人加入失業大軍，掙扎在生死線，就使得私企老板在與工人的博弈上處于更加有利的地位。反正總能找得到人取代你，那么何妨壓榨得更狠些？以血汗工廠為標桿，將達不到血汗工廠的剝削程度視為低效，這是一個有尊嚴的民族嗎？相反，這場黑白顛倒，人吃人的“資改浩劫”，終有一天會像裹腳布一樣被人民永久地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或許，清荷這本防狼手冊本身并不能改變你什么，不消滅掉買辦資改派，就無法從根本上清除狼產生的土壤。但“不積跬步，無以致千里”，我們一定要沿著一條正確的道路走下去，工人會在苦難和斗爭中受到教育，在政治上漸漸成熟起來。對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親手創立的這個黨和這個共和國，是必須需要愛護的。愛護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在家里求神拜佛，希望出一個大救星，讓黨改正自己的過失；另一種是以愛護的態度，抵制和反對錯誤的路線：斗爭得越堅決，買辦資改派推行他們反動路線的阻力越大；工人越是在斗爭中顯示出自身的團結與力量，黨內健康力量就越有機會重新掌權。當工人和所有勞動者團結起來，重新成為一個自為的階級，就一定能恢復共和國主人的尊嚴，奪回本該屬于我們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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