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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會議〔1〕上的講話*
〔一九五八年三月廿日〕
我講四個問題:
一、改良農具的群眾運動,應該推廣到一切地方去,它的意義很大,是技術革命的萌芽,是一個偉大的革命運動。因為幾億農民在動手動腳,否定肩挑的反面,一搞就節省勞動力幾倍,以機械化代替肩挑,就會大大增加勞動效力,由此而進一步機械化。中國這么大的國家,不可能完成機械化,總有些角落辦不到,一千年,五百年,一百年,五十年,總有些還是半機械化,如木船;有一部分手工業,過幾萬萬年還會有的,如吃飯,永世是手工業,它同機械化是對立的統一,只是性質不同,應當結合起來。
二、河南提出一年實現四、五、八〔2〕、水利化、除四害、消滅文盲,可能有些能做到。即使全部能做到,也不要登報,二年可以做到,也不要登報,內部可以通報。像土改一樣,開始不要登報,告一段落再登。大家搶先,會搞得天下大亂,實干就是了。各省不要一陣風,說河南一年,大家都一年,說河南第一,各省都要爭個第一,那就不好。總有個第一,“狀元三年一個,美人千載難逢”。可以讓河南試驗一年。如果河南靈了,明年各省再來一個運動,大躍進,豈不更好。
如果在一年內實現四、五、八,消滅文盲,當然可能缺點很大,起碼是工作粗糙,群眾過份緊張。(不過)我們做工作要轟轟烈烈、高高興興,不要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只要路線正確——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這幾句話更通俗化〕,那么后一年、二年、三年至五年完成四十條,那也不能算沒有面子,不能算不榮譽,也許還更好一些。比,一年比四次,合作化逼得周小舟緊張的要命,四川的高級化,李井泉從容不迫不慌不忙到一九五七年才完成,情形并不壞。遲一年有何關系?也許更好些。一定要四年、五年才完成,那也不對,問題是看條件如何,群眾覺悟提高沒有?需要多少年,那是客觀存在的事情。搞社會主義有兩條路線:是冷冷清清、慢慢吞吞好,還是轟轟烈烈、高高興興的好?十年、八年搞個四十條,那樣搞社會主義也不會開除黨籍。蘇聯四十年才搞那么點糧食和東西,假如我們十八年能比上四十年當然好,也應當如此。因為我們人多,政治條件也不同,比較生動活潑,列寧主義比較多。而他們把列寧主義一部分喪失了,死氣沉沉。列寧在革命時期的著作,罵人很兇,但是罵得好,同群眾通氣,把心交給群眾。建設的速度,是個客現存在的東西,凡是主觀、客觀能辦到的,就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但辦不到的不要勉強。現在有股風,是十級臺風,不要公開去擋,要在內部講清楚,把空氣壓縮一下。要去掉虛報、浮夸,不要爭名,而要務實。有些指標高,沒有措施,那就不好。總之,要有具體措施,要務實。務虛也要,革命的浪漫主義是好的,但沒有措施不好。
三、各省、市、自治區兩個月開一次會,檢查總結一次。開幾個人或十幾個人的小型會。協作區也要二、三個月開一次會。運動變化很大,要互通情報。開會的目的,為了調整生產節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是快與慢的對立的統一。在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的總路線下,波浪式的前進,這是緩與急的對立的統一,勞與逸的對立的統一。如果只有急和勞,則是片面性,專搞勞動強度,不休息,那怎么行呀?做事總要有緩有急,〔如武昌縣書記,不看農民情緒,臘月二十九還要修水庫,民工跑了一半〕也是苦戰與休整的統一。從前打仗,兩個戰役之間必須有一個休整,補充和練兵。不可能一個接一個打,打仗也有節奏。中央蘇區百分之百的“布爾什維克化”,就是反休整,主張“勇猛果斷,乘勝直追,直搗南昌”,那怎么行?苦戰與休整的對立統一,這是規律,而且是互相轉化的,沒有一種事情不是互相轉化的,“急”轉化為“緩”,“緩”轉化為“急”,“勞”轉化為“逸”,“逸”轉化為“勞”,休整與苦戰,也是如此。勞和逸,緩和急,也有同一性;休戰與苦戰也有同一性。睡眠與起床也是對立的統一,試問誰能擔保起床以后不睡覺?反之,“久臥者思起”。睡眠轉化為起床,起床轉化為睡覺。開會走向反面,轉化為散會,只要一開會就包含著散會的因素,我們在成都不能開一萬年會。王熙鳳說:“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席。”這是真理。不可以人廢言,應以是否為真理而定。散會后,問題積起來了,又轉化為開會。團結,搞一搞意見就有分歧,就轉化為斗爭,發生分歧,重新破裂,不可能天天團結,年年團結。講團結,就有不團結,不團結是無條件的,講團結時還有不團結,因此要作工作,老講團結一致,不講斗爭,不是馬列主義。團結經過斗爭,才能團結,黨內、階級、人民都一樣,團結轉化為斗爭,再團結。不能光講團結一致,不講斗爭、矛盾。蘇聯就不講領導與被領導之間的矛盾。沒有矛盾斗爭,就沒有世界,就沒有發展,就沒有生命,就沒有一切。老講團結,就是“一潭死水”,就會冷冷清清。要打破舊的團結基礎,經過斗爭,在新的基礎上團結。一潭死水好,還是“不盡長江滾滾來”好?黨是這樣,人民、階級都是這樣。團結、斗爭、團結,這就有工作做了。生產轉化為消費,消費轉化為生產,生產就是為了消費,生產不僅為了其他勞動者,而且自己也是消費者。不吃飯,一點氣力沒有,不能生產,吃了飯有了熱量,他就可以多做工作。馬克思說:生產就包含著消費。生產與消費,建設與破壞,都是對立的統一,是互相轉化的。鞍鋼生產是為了消費,幾十年更換設備。播種轉化為收獲,收獲轉化為播種,播種是消費種子,種子播下后,又走向反面,不叫種子,而是秧苗,收獲,收獲以后,又得到新的種子。
要舉豐收的例子,搞幾十、百把個例子,來說明對立的統一和相互轉化的概念,才能搞通思想,提高認識。春夏秋冬也是互相轉化的,春夏的因素,就包含在秋冬中。生與死也是互相轉化的,生轉化為死,死物轉化為生物,我主張五十歲以上的人死了開慶祝會,因人是非死不可的,這是自然規律。糧食是一年生植物,年年生一次,死一次,而且死的多越生得多。例如豬不殺掉,就越來越少了,誰喂呢?
簡明哲學詞典,專門與我作對,它說生死轉化是形而上學,戰爭與和平轉化是不對的,究竟誰對?請問,生物不是由死物轉化的,是何而來?地球上原來只有無機物,以后才有有機物,有生命的物質都是氮、氫等十二種元素變成的,生物總是死物轉化的。
兒子轉化為父親,父親轉化為兒子,女子轉化為男子,男子轉化為女子,直接轉化是不行的,但是結婚后生男生女,還不是轉化嗎?
壓迫者與被壓迫者相互轉化,就是資產階級、地主與工人、農民的關系,當然.我們這個壓迫者是對舊統治階級講的,這是階級專政而不是講個人壓迫者。
戰爭轉化為和平,和平是戰爭的反面,沒有打仗是和平,三八線一打是戰爭,一停戰又是和平,軍事是特殊形勢下的政治,是政治的繼續,政治也是一種戰爭。
總而言之,量變轉化為質變,質變轉化為量變,歐洲教條主義濃厚,蘇聯有些缺點,總要轉化的,而我們如果搞不好,又會硬化的。那時如果我們工業搞成世界第一,就會翹尾巴,思想就會僵化。
有限變為無限,無限轉化為有限,古代的辯證法轉化為中世紀的形而上學,中世紀的形而上學轉化為近代的辯證法,宇宙也是轉化的,不是永恒的,資本主義到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到共產主義,共產主義社會還是要轉化的,也是有始有終的,一定會分階級,或者要另起個名字,不會固定的。只有量變沒有質變,那就違背了辯證法。世界沒有什么東西不是發生、發展和消滅的。猴子變人,發生了人,整個人類最后是要消滅的,它會變成另一種東西,那時候地球也沒有了。地球總是要毀滅的,太陽也要冷卻的,太陽的熱現在就比古代冷得多了。冰河時期,二百萬年變一次,冰河一來,生物就大批死亡,南極下面有很多煤炭,可見古代是很熱的,延長縣發現有竹子的化石〔宋朝人說,延長古代是生長竹子的,現在不行了〕。
事物總是有始有終的。只有兩個無限:時間、空間無限。無限是有限構成的,各種東西都是逐步發展,逐步變化的。
講這些就是為了展開思想,把思想活潑一下,腦子一固定,就很危險。要教育干部,中央、省、地、縣四級干部很重要,包括各系統,有幾十萬人。總而言之,要多想,不要老想看經典著作,而要開動腦筋,使思想活潑起來。
四、社會主義的建設路線,還在創造中,基本觀點已經有了。全國六億人,全黨一千二百萬人,只有少數人,恐怕只有幾百〔萬〕人,感覺這條路線是正確的,可能還有很多人將信將疑,或者是不自覺的。例如農民搞水利,不能說他對水利將信將疑,但他對于路線則是不自覺的。又如除四害,真正相信者,現在逐漸多起來了,連我自己也將信將疑,碰到人就問:“消滅四害能否辦到?”合作化也是如此,沒有證明此事就要問。再有一部分人根本不信,可能有幾千萬人〔地、富、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民主人士以及勞動人民內部和我們干部中的一部分〕。現在已經使得少數人感覺到這條路線是正確的,對于我們來說,在理論上和若干工作的實踐上〔例如有相當的增產,工作有相當的成績,多數人心情舒暢〕,承認這條路線是正確的。但是四十條,十五年趕上英國,這是理論,四、五、八大部尚未實現,全國工業化尚未實現,十五年趕上英國還是口號,一五六項尚未全部建成。第二個五年計劃搞二千萬噸,在我腦筋中存在問題,是好,還是天下大亂?我現在沒有把握,所以要開會,一年四次,看到有問題就調節一下。建成后的形勢無非是:大好、中好、不甚好、不好或者是大亂子。看來出亂子也不會很大,無非亂一陣,還會走向“治”,出亂子包含著好的因素,亂子不怕。匈牙利建設工業出了些亂子,現在又好了。
路線已開始形成,反映了群眾斗爭的創造,這是一種規律,領導機關反映了這些創造,提出了幾條。許多事情是沒有料到的,規律是客觀存在的,不以人們意志為轉移的。比如,一九五五年合作化高漲轟轟烈烈,沒有料到有斯大林問題,匈牙利事情,“反冒進”,明年怎樣?又會出什么事,反什么主義?誰人能料到?具體的事是算不出來的。
路線已經開始形成,但是尚待完備,尚待證實,不可以說已經最后完成。工人向農民擺闊氣,有些干部爭名譽、地位,都是資產階級思想。不把這些問題解決,就搞不好生產,不解決這些相互關系,勞動怎能搞好?過去我們在建設上用的心思太少,主要精力是搞革命。錯誤還是要犯的,不可能不犯,犯錯誤是正確路線形成的必要條件。正確路線是對錯誤路線而言的,二者是對立的統一。正確路線是在同錯誤路線的斗爭中形成的。說錯誤都可以避免,只有正確,沒有錯誤這種觀點是反馬克思主義的,問題是少犯點,犯得小點。正確與錯誤是對立的統一,難免論是正確的。只有正確,沒有錯誤,歷史上沒有這個事實,這就是否認對立統一這個規律,這是形而上學,只有男人沒有女人,否定女人怎么辦?爭取錯誤犯得最少,這是可能的。錯誤多少,是高子和矮子的關系,少犯錯誤是可能的,應該辦到,馬克思列寧就辦到了。
注釋
*這是毛澤東同志在成都會議上講話的一部分
〔1〕 一九五八年三月八日 至二十六日,中共中央在四川成都召開有部分中央領導人、部分地方負責人、中央有關部委負責人參加的會議。
〔2〕指《農業發展綱要四十條》要求中國全國自一九五六年起十二年內,糧食畝產量不同地區分別達到四、五、八,即黃河以北達到四百斤,黃河以南、淮河以北達到五百斤,淮河、秦嶺、白龍河以南達到八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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