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向來以獨裁統治聞名于世，其中一個重要的指標就是集會遭到嚴格控管，全國只有芳林公園(Hong Lim Park)的“演說者角落”(Speakers' Corner)這一處可供民眾進行有限度的“合法”抗議示威。但新加坡政府23日表示，芳林公園將用于悼念剛斃命的前獨裁者李光耀之用，即日起嚴禁一切示威集會。由于該禁令未附期限，這也意味著新加坡已無限期禁止國內民眾進行任何示威游行。

　　由福建商人章芳林在1885年興建、佔地0.94公頃的芳林公園，位于牛車水附近的這塊綠地面積雖然不算太大，但在新加坡卻具有特殊的歷史地位與政治象徵。新加坡獨立前夕，這里居住的是當時生活較為貧困的華人族群，也被視為選舉的兵家必爭之地，各個政治勢力經常在此激情演說，引來大批民眾聆聽。

　　圖：芳林公園入口一景。

　　圖：1959年人民行動黨在芳林公園舉行政治集會的盛況。

　　1959年5月30日，新加坡自治邦將舉行首屆立法議會選舉。同年2月15日，參與競選的人民行動黨便是在此舉行首場群眾大會，時任黨秘書長的李光耀發表演說，煽動了數萬名不滿林有福政府的民眾，眾人齊聲呼喊獨立，也讓人民行動黨聲勢大振。李進而率領人民行動黨贏得大選、組織新加坡自治邦政府、并且出任總理，也揭開了李光耀獨裁時代的序幕。

　　不過在李光耀政府成立后，當地的言論管制被快速收緊，反對黨勢力也轉趨沒落，若有人再想“有為者亦若是”，可就沒那么容易了。如新加坡獨立前在1963年由政府發動“冷藏行動”(Operation Cold Store)，133位在野黨與工會、學運、社運人士被李光耀法西斯政府依據《內部安全法》逮捕，因為他們被定調涉嫌共產黨顛覆國家罪。該法令規定，新加坡國內安全部(DIS)可未經法院審判，僅以涉嫌危害國家安全為由，逮捕及拘禁嫌疑人長達兩個月。

　　“冷藏行動”之后的新國氛圍，基本上一直都是持續政治高壓。新加坡于1965年獨立，1966年便有23位社會主義陣線的領導人因“在國會外發動大規模斗爭，使新加坡陷入不穩定狀態”被捕，其中謝太寶議員因不愿簽署放棄暴力與馬來亞共產黨終止關系的文件，竟在未經審判的情況下遭監禁23年、軟禁9年。如此社會氛圍，自然沒有人再到芳林公園從事政治集會，這個昔日的政爭熱點也只剩下文化休閑功能。

　　圖：在新加坡曾經存在的左派報刊：1962年的《陣線報》。

　　圖：當時新加坡媒體對“冷藏行動”的報導。

　　盡管李光耀壓制政治言論的行動從未停止，在多個民間團體的呼吁下，新加坡政府于2000年終于愿意在芳林公園開辟“演說者角落”，有限度讓民眾表達意見，這也是唯一一塊可以合法在戶外有限度地批評政府的寶地。南洋理工大學客座教授陳有利曾對《聯合早報》表示，當年民間團體其實是建議政府在全國各地設立多個“自由演說角落”，但政府只愿開放一處，而且最初只準個人上臺演講、不準從事政治集會，演說者還要事先跟警方登記。

　　然而新加坡民主黨秘書長徐順全曾在2003年批評，“演說者角落”設立3年來使用狀況不彰，主要就是政府設下重重限制，而且人民只能針對宗教與種族以外的議題發表意見、還要事先登記，政府并非真正想推動民主。2008年，李光耀兒子、現獨裁者李顯龍迫于民眾壓力，在國慶群眾大會上再次對芳林公園松綁，允許民眾在“演說者角落”自由示威，不再受到警方干涉，這也是新加坡建國40多年來首次允許人民進行戶外示威活動。此外，制作與散播政治影片、在大選期間上傳影片、一般人上傳競選內容，也在此時才被宣布除罪。但反覆強調網絡流言危害的李顯龍也不忘威脅：“人們還是必須為這些內容負責。”

　　不過李顯龍政府宣布開放在芳林公園組織示威活動后，2009年僅收到129份使用這個場所的登記申請，2014年也只有136份。雖然新加坡是個小國家，但作為唯一可以公開談論時政、批評政府、抗議示威的合法地點，竟然只有這么少人申請使用，依然讓人感到驚訝。2014年，在芳林公園進行的“還我公積金”集會，被指驚擾了基督教青年會當天的戶外活動，高聲呼喊口號也“嚇到”了正在表演的特殊兒童，結果集會主辦者被控公共滋擾罪，涉案人也不準再申請使用芳林公園演講或抗議。

　　如今老獨裁者李光耀已一命嗚呼，但新加坡獨裁政府顯然還是認為，為獨夫民賊李光耀歌功頌德比人民保有一定的集會抗議、發表政治言論自由來得重要。新加坡內政部長張志賢23日表示，芳林公園將用以舉行悼念李光耀的活動，當局將不會接受任何關于芳林公園的場地申請，張志賢并未說明此禁制令的期限。這也意味著，新加坡民眾連有限度地在戶外公開示威、溫和地表達質疑言論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附：李光耀語錄

　　鎮壓，是一種日益成長的習慣。我聽說干這事就像做愛，第二次肯定容易些!第一次有些良心上的創痛呀，負罪感什么的。但是一旦搞上了，重復搞幾次，你就會越來越厚顏無恥，放手大搞了。你要作的全部工作，就是解散各類組織協會，驅逐拘押這些協會中的骨干人士。于是，社會表面上就奇跡般地平靜了。然后，被脅迫的報章，政府掌控的電臺開始天天給你唱頌歌，慢慢地人民就將你干的這些邪惡的勾當忘光了，如果居然還有人提起這些事，你盡管歪曲事實地辯解吧，沒有不良后果，因為，根本就沒有反對黨出來跟你辯白。——1958年

　　如果你針對我，我會戴上指節金屬套，在一條死巷子里逮到你，沒有人懷疑這一點。——1994年

　　如果你以為，你對我的傷害，多過我可以對你造成的傷害，你就來試一試。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來治理一個華人社會。——1994年

　　來源：【星火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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