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澳大利亞總理阿博特在全世界的目光注視下說出美化日本侵略者的話,讓人不禁齒冷。作為總理,他在這個問題上真的能代表澳大利亞民意嗎?
7月9日,澳大利亞總理阿博特陪到訪的日本首相安倍視察澳西部一鐵礦區時合影,阿博特取悅安倍的言行遭到其國內輿論的批評。法新社
《國際先驅導報》記者 徐海靜 發自堪培拉
7月8日,在歡迎來訪的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演講中,澳大利亞總理托尼·阿博特說了下面這番話:“我們欣賞他們的技巧和執行任務時的榮譽感,盡管我們不贊成他們所做的事情。也許在那時我們就已知道,只要變換立場,最厲害的敵人也可以成為最好的朋友。”
阿博特口中的“他們”,是1942年奉命襲擊悉尼港的一艘日本潛艇上的官兵。
澳大利亞總理阿博特在全世界的目光注視下說出美化日本侵略者的話,讓人不禁齒冷。作為總理,他在這個問題上真的能代表澳大利亞民意嗎?
澳本土只被日本一國打擊過
電影《澳大利亞》是一部由澳大利亞最出名的帥哥美女——休·杰克曼和妮可·基德曼飾演、最著名的導演巴茲·魯曼執導的史詩巨制。從電影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導演試圖以此片勾勒出澳大利亞的國家身份。而此部電影的時代背景就設定在二戰期間,其中,澳北部城市達爾文遭日軍飛機轟炸是整部戲的高潮。
事實上,作為一片孤懸大洋之中的大陸,澳大利亞具有天然的安全優勢,而澳大利亞的安全感在二戰時被打破。珍珠港事件后不久的1942年2月19日,日軍首次出動242架飛機空襲達爾文,當天就造成200多人死亡,而當時達爾文全城人口還不足6000。日本成為唯一對澳大利亞本土進行過軍事打擊的國家。
讓澳大利亞人更清楚地了解到日軍殘暴本性的,是日軍在東南亞對英、美、澳等盟軍戰俘犯下的罪行。
二戰期間,3萬多澳大利亞軍人淪為戰俘,其中三分之二是1942年新年第一周日軍向東南亞展開進攻后被俘的。根據澳大利亞戰爭紀念館的統計,被德軍俘虜的澳大利亞軍人活下來的幾率相當大,而被日軍俘虜的澳大利亞軍人有三分之一沒能活到戰爭結束,饑餓、疾病、過度勞累和遭到虐待是戰俘大量死亡的原因。
澳大利亞戰俘死亡率最高的是婆羅洲山打根的戰俘營。1944年末,約有2600名澳大利亞和英國士兵被關押在這里,經常性的毆打、饑餓和高強度的勞動令他們變得病弱不堪。1945年,盟軍部隊越來越接近婆羅洲,管理戰俘營的日軍選出“身體最好”的戰俘,讓他們進行了一次“死亡行軍”。在茂密的熱帶叢林里行進了260公里之后,只有6人活了下來,而那些留在戰俘營里未參加行軍的病弱者則一個也沒能幸存。
日軍曾在澳發動“拉哈大屠殺”
日軍在二戰期間強迫戰俘修建泰緬鐵路的殘暴行徑因電影《桂河大橋》而廣為人知,這些戰俘中就有很多來自澳大利亞。根據統計,共有6.1萬盟軍士兵和數萬當地平民被日軍強迫在極為艱苦的條件下修建這條在熱帶叢林中穿山越嶺的鐵路,2650名澳大利亞人死在這條“死亡鐵路”上。
拉哈(laha)大屠殺發生在1942年。一支約300人的澳大利亞部隊被派往荷屬東印度群島(今印度尼西亞)安汶島,守衛那里的機場。1月30日,一支兵力強大的日軍部隊登陸該島,戰斗進行到2月3日,島上的澳大利亞和荷蘭守軍投降。在安汶島被俘的1100人中,只有四分之一活了下來,而負責守衛機場的約300人,其中大部分是澳大利亞軍人,全部遭到屠殺。
每年4月25日是“澳新軍團紀念日”,也是澳大利亞舉國紀念犧牲軍人的日子。就在今年的紀念日期間,澳大利亞廣播公司還在播放有關澳大利亞二戰戰俘的紀錄片、電視劇等。
澳老兵“無法忘記”歷史
阿博特總理的言論發出當天,《國際先驅導報》記者即撰寫評論,批評他的話是對中國等日本侵略的受害國“麻木不仁”。
這篇英文評論寫道:“也許阿博特總理沒有意識到,日軍還具備其他‘技巧’,如劫掠、強奸、虐待、殺戮,而這些都是以榮譽之名完成的。”
評論說,阿博特呼吁要給日本一個公平的機會,還說日本已經從70年前的經歷中吸取了教訓。但他沒有解釋,為什么包括安倍本人在內的日本領導人還在不斷參拜供奉有二戰甲級戰犯牌位的靖國神社?
這篇評論在澳大利亞引發軒然大波,各大媒體在接下來的兩天連續對此加以報道,甚至直接請阿博特給予回應。前外長鮑勃·卡爾說,中國媒體有如此反應是可以理解的。他還警告澳大利亞不要把澳日關系變成一種軍事同盟。
不管是否支持日澳結盟,在對阿博特關于戰爭表態這一問題上,大部分媒體評論認為,以“大嘴巴”著稱的阿博特這次嘴上又少了個把門的,把事情弄糟了。這表明,在戰爭認識上,大部分媒體是清醒的。
澳聯社專門就此采訪了澳大利亞老兵協會主席、海軍少將肯·杜蘭。杜蘭說,很多老兵協會的老兵不會贊同總理稱贊日軍二戰時的能力,而且很多時候,日軍的行徑毫無榮譽可言。杜蘭還說,中國人有理由對此感到憤怒,因為中國經歷了“南京大屠殺”等二戰最為黑暗的時期。“歷史事實就在那里,”杜蘭說。
老兵協會新南威爾士州分會告訴澳媒體,他們接到了不少戰俘老兵家屬的電話,對總理的講話表達了不同意見。
92歲的老兵蘭·格里菲斯說,他在巴布亞新幾內亞科科達與日軍作戰的過程中,并沒有發現對手有什么榮譽感可言,日軍甚至砍去澳軍死亡士兵的手臂食用。“日本試圖忘記過去,但對于那些曾經經歷過的人來說,我們無法忘記。”他說。
民意并不在阿博特一邊
從社交媒體和讀者來信中也可以看出,民意其實并不在阿博特一邊。一位名為索菲·普羅伯特的網友評論說:“阿博特犯了大錯。下屆大選再選他當總理,我就移民新西蘭。”另一位網友“Auchenflowerist”質問:“人們會問,日本人二戰時的榮譽包括山打根死亡行軍、泰緬鐵路、南京大屠殺嗎?”
在發送給費爾法克斯集團旗下媒體的讀者來信中,一名叫杰拉德·阿赫恩的人說,“保守派總理有參加老兵協會年會的傳統,但我懷疑阿博特是否會參會,并在會上告訴那些老兵,澳大利亞的外交欣賞那些制造了山打根死亡行軍、泰緬鐵路和其他罪行的人的戰爭技巧和榮譽感。阿博特應該感到恥辱并辭職。”
另一位名為諾埃爾·貝爾弗雷奇的老兵說:“1941年我可一點不覺得欣賞。在日本人1942年對悉尼港的襲擊中我的堂兄弟遇難,那時候我只是覺得不能置信和悲傷。”
安倍虛偽言行具有欺騙性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的確也有一些人與阿博特看法相同,認為應該放下過去,著眼未來。其實這種觀點的形成是與日本政府和領導人的虛偽和欺騙分不開的。就在7月8日的演講中,安倍語氣異常誠懇地在澳大利亞的議員面前表達對二戰中死亡的澳大利亞人的哀悼。
他說:“有多少原本未來充滿光明的澳大利亞年輕人失去了生命?對于那些熬過戰爭的人,即便多年后,那些痛苦的回憶給他們帶來多少痛苦?”
“我對此無話可說。我只能在歷史的邪惡和恐怖面前保持謙恭。請允許我代表日本和日本人民謙卑地送上對失去生命的人們最誠摯的哀悼。”
這番表態雖然沒有正式使用“道歉”一詞,但不得不承認,其措辭誠懇,很容易打動不明真相的澳大利亞民眾的心。
阿博特在8日當天與安倍共同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大肆表揚日本是國際社會的“一等公民”,是遵守國際法和國際秩序的典范。此處,阿博特繞過了一個自相矛盾的問題,那就是日本遵紀守法的“一等公民”形象從何而來。恰恰是在二戰后日本的和平憲法框架內,日本才得以贏得這一聲譽。而安倍政府正在試圖通過重新解釋憲法關鍵條款掏空和平憲法的靈魂。對于這一點,可能不是每一個普通澳大利亞民眾都清楚,但阿博特作為一國政府首腦卻不會不清楚。
二戰結束后,澳大利亞和日本都成為美國的鐵桿盟友。冷戰時期、后冷戰時期,日澳兩國一直是同一個陣營里的伙伴,甚至是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就像安倍在演講中提到的,在伊拉克執行任務的日本工兵就是在澳大利亞部隊的保護下工作的。在這種同仇敵愾的氛圍下,多年前的齟齬就這樣被放下。
隨著戰后日本經濟的崛起,日本對澳大利亞能源、礦業產品的需求暴增,日本企業大量投資澳大利亞,為澳大利亞經濟發展提供了亟需的資金,并解決大量就業。日本多年來一直是澳大利亞最大的貿易伙伴,直到2007年被中國超越。
政治上的盟友,經濟上的伙伴,共同的制度,共同的價值觀,共同的陣營,對于這樣的日本,澳大利亞人普遍充滿好感,而一些人因此選擇淡忘70年前的傷痛,讓過去成為歷史,也就不足為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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