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去年下半年,就時常爆出敘利亞北部戰(zhàn)場出現(xiàn)“車臣人”“法國人”“德國人”“英國人”等外國極端主義武裝分子的新聞。“伊拉克和大敘利亞伊斯蘭國”憑借自己在敘利亞戰(zhàn)場的出色表現(xiàn)以及嚴格遵循的伊斯蘭教義,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極端主義武裝分子。
敘利亞局勢之所以一直緊緊揪著國際社會的神經(jīng),一方面從宏觀周期看,敘利亞未來局勢的走向將很大程度上決定中東地緣政治力量對比;另一方面,從中觀和微觀視角看,敘利亞戰(zhàn)場諸多政治和軍事派別的廝殺,會對地區(qū)局勢造成沖突的“外溢”效應,并滋生恐怖主義,而這也讓世人最為擔心的。
不少外國極端主義分子,經(jīng)歷了敘利亞戰(zhàn)場的“洗禮”,對整個世界的安全形勢造成巨大的損害。近日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負責人在接受媒體訪問時就稱,隨著越來越多的外國戰(zhàn)斗人員涌入敘利亞參與內戰(zhàn),美國在未來所面臨著的恐怖主義襲擊的危險也將陡然增大。
ISIS的“國際戰(zhàn)士”
如果說敘利亞戰(zhàn)場上哪個恐怖主義組織最能夠吸引“國際力量”,那么無疑就是“伊拉克和大敘利亞伊斯蘭國”(ISIS)。綜合現(xiàn)有的消息顯示,ISIS現(xiàn)有來自于歐洲和美國的極端主義分子約500至2000人,如果加上來自沙特、約旦、也門等中東國家的外國武裝人員,那么這個數(shù)據(jù)將會上萬。作為敘利亞和伊拉克地區(qū)最愛的的恐怖主義武裝,ISIS在敘利亞北部控制著大片地區(qū),并在庫爾德人、敘利亞自由軍和伊斯蘭陣線等多個派別的聯(lián)合打擊下,依然能夠在戰(zhàn)場上表現(xiàn)的從容不迫,游刃有余。
ISIS在敘利亞戰(zhàn)場上吸引眾多的“國際戰(zhàn)士”加盟,離不開ISIS的恐怖主義的背景。ISIS崛起于2003年美國入侵之后的伊拉克,當時伊拉克舊有的政治架構被完全推翻,政治秩序陷入混亂,許多恐怖主義武裝趁機在伊拉克境內大肆生長,ISIS就是其中的一支。在伊拉克亂局中,ISIS很快就在伊拉克西部和中部的遜尼派聚居區(qū)站穩(wěn)腳跟,并在安巴爾省建立了自己的勢力。當時ISIS普遍被外界認為是“基地組織”(卡伊達)在伊拉克的分支機構。
ISIS并不滿足于僅僅在伊拉克擴展勢力,當2011年敘利亞內戰(zhàn)全面爆發(fā)之后,ISIS領導人阿布·巴格達迪看到了機遇,派出了自己的骨干潛入敘利亞北部擴展地盤。但是巴格達迪的戰(zhàn)略安排很快遭到了挫折。2013年4月受到ISIS扶持的“勝利陣線”公開否認了自己同ISIS的隸屬關系,直接將自己定位為“基地組織”在敘利亞的分支機構。
“勝利陣線”的這種表態(tài)讓ISIS大為光火,畢竟從人員組成上來說,“勝利陣線”的大部分骨干都是ISIS從伊拉克抽調來的,而且在剛剛立足敘利亞的艱苦歲月中,ISIS給“勝利陣線”出槍出錢,貢獻巨大。兵強馬壯之后的“勝利陣線”此刻忘恩負義,顯得確實有點不地道。所以“勝利陣線”同ISIS公開劃清界限之后不久,旗下的不少原ISIS骨干就宣布脫離“勝利陣線”而回歸ISIS。巴格達迪也就順水推舟,重新組建了自己在敘利亞的ISIS分支,并在全球范圍內大量招徠“圣戰(zhàn)士”。
其實早在去年下半年,就時常爆出敘利亞北部戰(zhàn)場出現(xiàn)“車臣人”、“法國人”、“德國人”、“英國人”等外國極端主義武裝分子的新聞。ISIS憑借自己在敘利亞戰(zhàn)場的出色表現(xiàn)以及嚴格遵循的伊斯蘭教義,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極端主義武裝分子。盡管今年年初“基地組織”領導人扎瓦西里曾經(jīng)明確表示同ISIS斷絕關系,但是這并沒有影響ISIS在國際上的影響力,紛至沓來的極端主義“國際戰(zhàn)士”保證了ISIS充足的兵員供應,ISIS甚至為來自于不同國家的穆斯林專門組建了“車臣部隊”、“法國部隊”、“德國部隊”、“比利時部隊”等,將來自于這些國家的穆斯林單獨編組,便于作戰(zhàn)和管理。
恐怖主義的地區(qū)外溢
ISIS之所以能夠在敘利亞站穩(wěn)腳跟,同周圍國家對于敘利亞局勢的態(tài)度有著很大的關系。敘利亞2011年陷入內戰(zhàn)之后,土耳其、約旦、沙特在短時間內就紛紛“站隊”,公開抨擊敘利亞巴沙爾政府,并且出錢出槍介入到敘利亞內戰(zhàn)之中。不少敘利亞反政府武裝,就是拿著卡塔爾、沙特等國提供的資金招兵買馬,而約旦、土耳其則分別在敘利亞南部和北部為敘利亞反對派勢力提供政治支持。不少敘利亞反政府武裝的人員、資金和武器就是通過土耳其—敘利亞邊境和約旦—敘利亞邊境進入敘利亞境內的。
對于敘利亞戰(zhàn)略層面的考慮,導致了相關當事國不加分辨的支持一切敘利亞反政府武裝,其中就包括不少恐怖主義組織。然而隨著敘利亞局勢的不斷發(fā)展,恐怖主義組織不僅在敘利亞境內滋生蔓延,也進一步“外溢”到了周邊國家。一方面,許多來自也門、突尼斯、利比亞等中東國家的恐怖主義分子,能夠通過土耳其、約旦等國邊界自由進出敘利亞,這導致了土耳其、約旦等國受到了來自于他國恐怖分子的巨大威脅;另一方面敘利亞戰(zhàn)場的許多武裝分子來自于周邊的沙特、約旦等國,這些武裝分子通過參加敘利亞內戰(zhàn)受到了“洗腦”,在回國之后開始大肆宣揚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思想,攻擊所在國的政治和社會現(xiàn)狀。更為危險的是,不少人在通過敘利亞戰(zhàn)場上“找到了組織”,離開敘利亞之后,將對所在國和地區(qū)的安全和穩(wěn)定造成重大威脅。
基于這種擔憂,沙特、約旦先后通過了修訂的反恐法案,希望能夠通過國內立法的方式打擊敘利亞戰(zhàn)場帶來的恐怖主義“外溢”。去年底沙特內閣會議通過了一項由協(xié)商會議和內政部聯(lián)名提交的新反恐法案。根據(jù)法案,任何蓄意煽動推翻政權、踐踏國家法律、破壞社會穩(wěn)定和威脅國家安全,以及迫使國家采取某種行動的行為視為恐怖犯罪;而約旦也在3月份通過了新的反恐法案修正案,修正法案擴大了“恐怖主義罪行”適用范圍,罪行包括“在約旦國內外,加入或試圖加入任何武裝集團和恐怖組織,招募或企圖招幕人員加入以上組織,并以此訓練相關人員。”
難以融入的祖國
敘利亞戰(zhàn)場上之所以出現(xiàn)大量的“西方人”,其實同相關國家的社會現(xiàn)實息息相關。這些“西方人”,其實是出生在西方、操著法語、德語、英語等西方語言的穆斯林后裔。他們的祖輩和父輩大多是隨著“穆斯林移民潮”來到西方的。上世紀50到70年代,大量的穆斯林移民隨著殖民體系的崩潰而前往西方“宗主國”謀生。英國、法國和荷蘭向其原來的殖民地國家的移民開放了邊境,其中包括南亞次大陸,北非的阿爾及利亞、突尼斯和摩洛哥,以及南部非洲國家,這樣做是想對這些國家人民的殖民壓迫作一些補償。
60年代和70年代,大量的土耳其移民前往德國,而他們的移民原因卻與前者不同。這些移民是作為外籍工人被請到德國去幫助重建經(jīng)濟的。這種移民方式給穆斯林社區(qū)帶來了許多社會問題。
現(xiàn)在全歐洲(東歐和西歐)的穆斯林人口超過2500萬。人口最多的分別是德國(約300萬)、法國(約550萬)和英國(200萬)。盡管出臺了各種措施,但是歐洲的種族融合政策并沒有使穆斯林,尤其是穆斯林青年,感到真正成為社會的一員。一方面,由于父輩是來自于他國的穆斯林,因此迥異的文化背景和家庭環(huán)境,使得第二代和第三代無法有效的融入到當?shù)氐纳缛何幕?另一方面,歐洲相關國家對于穆斯林的歧視仍然存在,戴頭巾、守齋月等仍舊被歐洲主流文化所排斥。
面對新的窘境,傳統(tǒng)根植于中東、南亞和非洲的伊斯蘭教法無法給生活在歐洲的穆斯林以有效的指導;而自身種族、文化上的差異,使得穆斯林青年仍然被當做“外國人”而很難真正的融入歐洲主流社會。這種文化和身份上的尷尬處境,讓不少歐洲穆斯林青年更青睞伊斯蘭極端主義思想來尋求自己新的身份認同。敘利亞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大量的“西方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敘利亞戰(zhàn)場的眾多的“外國人”,既有來自周邊國家和伊斯蘭世界的極端主義分子,也有來自于歐洲和西方世界的二代和三代穆斯林。他們出現(xiàn)在敘利亞戰(zhàn)場,離不開敘利亞本身政局的混亂所提供的機會,也離不開恐怖主義蔓延背景下極端主義思想的滋生,還離不開周邊國家在敘利亞內戰(zhàn)上所持的輕率武斷的政策,更離不開歐洲相關國家在種族、文化政策上的失敗。敘利亞戰(zhàn)場上的“外國人”,凸顯出文化碰撞下巨大的危機與挑戰(zhàn)。
作者是以色列海法大學
政治學院國際關系系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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