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年前的11月29日,聯合國大會在紐約臨時總部召開,表決是否把英國巴勒斯坦托管地一分為二,叫做“巴勒斯坦分治計劃”:一為猶太人的國家,另一為阿拉伯人的國家。當時,也和今天一樣,美國與猶太復國主義勢力使用各種游說和壓力(比如當時的海地和巴拉圭就這樣被迫投贊成票),終以33票,僅僅三分之二票通過。那是“歷史性”的決議。57名成員國中,除了上述33國贊成,13成員國,包括印度、阿拉伯和穆斯林國家反對,10個成員國包括委任統治巴勒斯坦30年的英國、中國等投棄權票。奇怪的是,英國今天也同樣棄權。
65年后,同月同日,巴勒斯坦在聯合國升級為“非成員國觀察國。”
“65年前的今天,聯合國大會通過了181號決議,將巴勒斯坦分成了兩個國家,以色列國取得了出生證。”
“今天,聯合國大會給巴勒斯坦國發出了出生證。”巴勒斯坦總統阿巴斯說道。
但這一次,193個國家中,包括中俄法西意等138個國家投贊成票,42個國家包括英德澳等國棄權,僅僅美國、以色列、加拿大、捷克、巴拿馬和總人口僅20多萬的4個太平洋島國(其中3個——馬紹爾群島、密克羅尼西亞和帕勞是美國的半個殖民地)反對。
歐盟的立場變化:以色列為何失去歐洲?
聯合國大會以壓倒性的票數贊成把巴勒斯坦升級為“非成員觀察國”,并不讓人驚訝;美國和以色列說“不”更是意料之中;故事倒是在歐洲。它們的27票雖然不會決定勝敗,但它們投票的方向,卻是以色列-巴勒斯坦關系變化的重要指標,在全球外交不斷和迅速變化中是不可輕視或忽視的,盡管巴勒斯坦權力機構在聯合國建國的追求也許是象征性的勝利。
歐洲各國,尤其是德國、荷蘭、奧地利等,以色列-巴勒斯坦問題往往涉及自己國內政治、當代外交政策中自己國家歷史的角色、與美國關系等問題上總是有很多考慮,老是猶豫不決。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歐洲各國的投票真的可能顯示一些變化的跡象。
那么,歐洲如何投票呢?27個國家中,除了捷克共和國站在美國一邊投反對票外,其余各國不是棄權就是投贊成票。英國嘛,也許想投贊成票,但又不敢激怒美國,破壞“特殊關系”,要求如果巴勒斯坦承諾放棄在國際刑事法院上控告以色列等,但巴勒斯坦沒有理會,所以只好棄權,“暗自”變形的“贊成”。
我們如果把歐洲各國去年對巴勒斯坦申請進入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教科文組織)的投票與今天的投票對比,這可能是歐洲對巴勒斯坦在聯合國會籍問題立場上有了重大的轉變。
據《華盛頓郵報》記者麥斯•費希爾(Max Fisher)收集的資料:
5個國家從“棄權”到“贊成”:意大利,丹麥,瑞士,葡萄牙,格魯吉亞;3個國家從“反對”到“棄權”:德國、荷蘭和立陶宛;1個國家從“反對”到“贊成”:瑞典;去年“棄權”的烏克蘭今年缺席。換句話說,除了烏克蘭外,這意味著9個國家已改變初衷,支持巴勒斯坦在聯合國追求建國。也許這僅是歐洲在這兩次聯合國投票的表現而已,無他意義,或者可能顯示歐洲外交政策的變化,遠離美國領導的和平進程,走近巴勒斯坦單邊爭取獨立建國的努力?
費希爾的結論是一針見血的。他說:“對以色列也好,對美國領導的和平進程也罷,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么,以色列怎么會失去歐洲,尤其是德法兩國?
喬納森•思安扎爾(Jonathan Schanzar)和本杰明•維英塔爾(Benjamin Weinthal)在美國《外交政策》(2012-11-30)寫的《以色列如何失去歐洲》(“How Israel Lost Europe”)有詳細的分析。簡而言之,堅決親以色列的德國和英國的決定最令人驚訝,而德國是最后一刻才從“反對”到“棄權”,主要是以色列堅持要持續在西岸擴建定居點——這問題最近在歐洲議論紛紛,德國把它在聯合國“國際化”了。法國10年來與以色列關系十分不安,它的駐英大使曾說以色列是個“低劣的小國”、總統也曾告訴奧巴馬,他無法忍受內塔尼亞胡。它支持巴勒斯坦是預料中的。
他們的結論是,內塔尼亞胡發現自己孤獨一人,身邊只剩下一個在華盛頓不大情愿的伙伴和太平洋幾個無名小國,的確令他震驚的。
怪不得以色列《國土報》認為“這是以色列外交的侮辱。”
美以為什么怕聯合國承認巴勒斯坦?
美國在巴勒斯坦成功升級為“非會員觀察國”后說,這將泥濘和平進程。呃,什么和平進程?兩年多了,誰在阻礙和平進程,持續在占領的巴勒斯坦土地上非法擴建所謂“定居點”?以色列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也!現在已有60萬以色列人住在被占領的西岸和被吞并的耶路撒冷了。
但為什么美以兩國那么擔心巴勒斯坦在聯合國的地位升級?它們到底怕什么?聯合國只不過承認它為“非會員觀察國”而已,又不是正式的會員國——那得安理會通過,而美國必定否決的。
“美國人主要擔心的是巴勒斯坦可能利用它的新地位加入國際刑事法院。”《紐約時報報道。“這個前景以色列人特別擔憂,他們怕巴勒斯坦人會催促(聯合國)調查他們在占領地的所作所為。”
一旦國家地位被正式承認,即使沒有成為正式的聯合國會員國,巴勒斯坦已有資格成為在海牙的國際刑事法院(ICC)成員國,有權要求調查涉嫌反人類罪或戰爭罪的事件,比如指控以色列政府和官員戰爭罪行。這種威脅所謂的“法律戰”(“lawfare”)已經阻止了一些以色列平民和軍事領導人出國旅游,他們擔心這些人可能會成為戰爭犯被逮捕。
這就是為什么美國(暗中)和英國(公開)要巴勒斯坦承諾不參加國際刑事法庭為先決條件的主因。
但他們就怕這個?!45年了,巴勒斯坦人民只不過在被占領的土地上尋求一個正義、一個公平!
其實,我從不反對國際刑事法庭的,只是它到目前為止的成績的確令人失望:它僅是針對非洲弱小的國家。我想,主要的問題在于這個法庭的結構:它本身沒有權利起訴任何人;安理會掌握這個權力,起訴或不起訴由它決定。
別忘記,國際刑事法庭不僅僅是法律機構,它也是一個政治機構,往往由于地緣政治和國際權力的考慮,法律最終還是為政治服務的。
同時,雖然巴勒斯坦已由“觀察員實體”升級為“非成員國觀察國”,從“實體”升為“國”,由于上述原因,仍然沒有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但有一點我們必須肯定的是,今天的巴勒斯坦是一個“國家”了,大大地提高了它的法律地位,以后可以國與國的方式進行國際活動和建立國際關系了。國際社會對這一點是不可輕視的。
美國的立場是令人費解的。它不是堅持說,“兩國解決”方案是和平進程的最終目的嗎?那么,它反對聯合國承認巴勒斯坦是不合邏輯的了。
小結:巴勒斯坦的勝利是個幻影嗎?
以色列失敗后,一面說這是毫無意義的行動,一面在西岸和東耶路撒冷的非法占領地擴建3千個殖民點(定居點),實際上,把西岸隔開一半,和凍結代巴自治政府征收的稅款1.2億美元,阿巴斯警告說,這是以色列的“創造性的懲罰”。如果真的毫無意義,為什么在投票前,它要威脅巴勒斯坦對后果負責?擴建定居點和停止向巴方移交稅款是“適當的”應對措施嗎?
美國失敗后,一面說什么都沒變,一面計劃停止5.5億美元經援巴勒斯坦。
但世界上最少有138個國家公開贊成,41個國家不反對聯合國承認巴勒斯坦“非成員觀察國”。今天的巴勒斯坦不再是什么政治“實體”,而是名過其實的國家,在國際舞臺上可以國家地位亮相了。
其實,最大的輸家恐怕是內塔尼亞胡本人。他要攻擊伊朗核設施,奧巴馬說“不”;他要地面侵略加沙,反而被迫停火;他支持的羅姆尼大敗給奧巴馬;現在又在聯合國輸給阿巴斯。他唯一的大勝,可能只剩下明年1月的大選了。
下一站可能是在國際刑事法庭;但對巴勒斯坦人民來說,巴勒斯坦在聯合國的勝利絕不是一個幻影。
這一日,終于到來了;只是艱難的日子還在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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