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下午1點鐘,重慶富士康員工在沙坪壩西永保稅區(qū)海關門口集結(jié),罷工抗議。
對于富士康來說,跳樓和罷工已經(jīng)成了甩不掉的影子。這個積聚著中國數(shù)以萬計青年勞動力的制造工廠,在解決了中國大量勞動力的同時,也承擔著中國最尖銳的勞工沖突。
中國不乏工廠,可卻沒有一個工廠像富士康這樣飽受詬病。當我們逆來順受的父輩默默退出社會舞臺,當80后、90后乃至95后走向社會,越來越多的企業(yè)發(fā)現(xiàn),他們不懂該如何管理這批年輕人。
跳樓只因加班太少?
很多人不懂富士康,他們以為富士康的工人跳樓、罷工,只是不堪無休止的加班。其實,他們錯了。在富士康,許多人愿意加班,盡管有著無奈。
在重慶富士康罷工工人高舉的橫幅上寫著:
“我們不做機器人!”
“我們要吃飯養(yǎng)家!”
“徐祖康滾出重慶!”
很對人其實看不懂這三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有什么關聯(lián)。其實,正是這三句話折射出了富士康勞工矛盾的核心。
徐祖康是誰?徐祖康是重慶IE的總負責人。
在這里插個題外話:什么是IE。IE是工業(yè)工程的中文簡稱,是從外國流傳到中國的一門管理科學。IE的核心是優(yōu)化,在中國沒有任何一家工廠如富士康般重視IE,而富士康重視IE是為了通過IE優(yōu)化精簡工人的做工工時,提高工人在單位時間內(nèi)的做工效率。
對于這群流水線前的年輕人來講,IE便意味著剝削與壓榨。
重慶富士康自從落戶重慶,效益就一直難以提升。富士康總部派資深IE專家徐祖康到重慶就是為了試圖通過IE手法改善這一狀況。
比起開源,富士康更善于節(jié)流。郭臺銘非常重視成本管控,富士康內(nèi)部流傳著他的一句名言:增加一塊錢的收入不代表增加一塊錢的利潤,減少一塊錢的成本卻能增加一塊錢的利潤。
對于富士康而言,成本管控最需要做的就是人力的管控。
一個零件,放在左手邊還是右手邊,工人拿取更節(jié)省時間;一個螺絲刀,掛高點還是掛低點,工人拿取更節(jié)省時間……在富士康,IE現(xiàn)場管控工程師每天從流水線頭 巡視到流水線尾,試圖發(fā)現(xiàn)任何一個可以改進省時的工位。當然,每個月要節(jié)省多少工時、精簡多少人力,IE工程師也有KPI考核。
對于工人而言,他們不愿意加班嗎?錯了!他們被迫愿意加班!
2000塊錢基本工資,通過加班可以拿到三四千的月薪,盡管辛苦,可是他們不得不愿意。他們需要這些錢來享受青春,他們需要這些錢來改善生活,他們需要這些錢來榮耀父母。
而富士康,不斷通過IE優(yōu)化,迫使他們成為精準化操作的“機器人”,通過提高效率來減少加班時長,達到降低成本的目的。但是對于這些工人來講,減少加班等于減少工資。
我該如何存在?
重慶富士康工人在不滿什么?
他們不滿通過IE手法逼迫他們成為每天只能單調(diào)重復上萬次工序的“機器人”。
他們不滿通過管控加班來減少他們本來可以看得到的工資期許。
不是90后難以管理,而是你或許根本就不了解90后。
以加班費的方式,讓工資一部分成為企業(yè)可控。富士康以為發(fā)明了一項精明的成本管控方法,可是卻忽略了人性。
90后不能吃苦嗎?他們比起60后、70后一樣能吃苦。只不過,他們的個性更鮮明,他們的生活壓力更大,他們更希望被認同,他們更缺少存在感。
在重慶富士康,從園區(qū)宿舍到公交車站需要接近20分鐘的步行路程,再從公交車站到最近的商圈,需要接近半小時的車程,可是這一條路線卻成了他們一年年難以逃離的軌跡。
在這里,他們與世隔絕;在這里,他們?nèi)諒鸵蝗铡1M管有人戲謔稱富士康多出“洗剪吹”,可是他們也正青春,他們也渴望生活豐富精彩。當日復一日地重復一個單調(diào)的工作,當月復一月地在加班與不加班中糾結(jié),當年復一年地在這里欣羨外面的世界、別人的精彩,回到宿舍只能看到凌亂的八人床鋪上零散的煙頭與油膩的污垢,他們一樣不甘。
他們不愿意做機器人,他們不愿意人性被剝奪,不愿意每天像不知疲憊的機器人一樣穿著靜電衣、戴著靜電帽,站在流水線前為一個單調(diào)工作重復一天;
他們要徐祖康滾出重慶,他們不愿意連辛苦付出都被禁止,不愿意在人性之后連微薄的薪資都還要被壓榨。
很多企業(yè)老板都會面臨同一個問題:當為公司規(guī)劃藍圖時,卻往往忽視了員工個體。你要求為了公司發(fā)展,犧牲員工的個性,這樣真的好嗎?沒有了員工的公司還能叫公司嗎?當員工都喪失了個性,成為單調(diào)重復的機器人,這個公司還能有什么發(fā)展呢?
郭臺銘瞧不上三星,但他卻一直在趕超三星,但是當你把員工當做機器對待,富士康只能是永遠被詬病的“血汗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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