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查史料,1937年11月29日,日軍侵占了江蘇省常州(武進縣縣政府所在地)、江陰、宜興。攻占常州的日軍第十六師團第二十聯隊(團)第三大隊(營)第三機關槍中隊(連)某上等兵證言:“他們在常武地區把老人和孩子集中在一起殺害。年青女人作為戰利品處理”;“在一工廠旁有一個炮彈炸成的坑,直徑約10米,把五十歲左右婦女,四、五歲的小孩,六十左右的老人,強奸后的姑娘,約30人仍進坑,用手榴彈投進去殺害”;這個師團甚至搞殺人比賽,如1937年11月30日、12月6日和13日,日本隨軍記者淺海、光本、鈴木在《東京日日新聞》分三次報道了殺人比賽的事實;美國在東京出版的英文報《日本報知者》(Japan Advertiser)也在12月7日和14日報道了這一消息:說“十六師團片桐部隊兩個少尉向井敏和野田毅,從無錫至南京紫金山追殺(國民黨敗兵)中,進行屠殺百人比賽,向井殺了106人,野田殺了105人;其中在常州向井殺了55人,野田殺了9人,在常州車站附近,向井殺了4人,野四田殺了6人”。 據不完全統計,包括戚墅堰在內,常州市區的住宅、商店、寺廟、街道、工廠等被日冦燒毀達9000余間(注:當時常州城僅直徑約1000米)。武進縣被日冦燒毀的房屋、村莊不計其數。中華民族遭受了一次空前大浩劫,是民族的恥辱,是日冦欠下的不可饒恕的罪狀。
我的家鄉西夏墅鎮離常州約15公里,在常州北偏西,我的家離鎮約1華里,在鎮東偏北,名東莊村。是獨家村,我家西隔壁是惲氏宗祠,宗祠西是觀音廟和土地廟。宗祠有看宗祠的楊姓一家,廟里有和尚兩名。村前一條貫穿全村東西的大養魚池,池塘四周是高大的樹木。宗祠很氣派,前后共三幢大瓦房,每幢東西約30多米、南北約18米、高約5米多的木結構大瓦房。均是大方青磚鋪地,每幢間隔約10多米,均大青石鋪地。前幢正中縣掛著惲氏兩名中進士的牌匾,最后一幢是祖宗牌位。后面有個大花園,種有玉蘭花、棕樹、蠟梅花……。大門外是大青石廣場,廣場與池塘間種有幾十棵大小相當的柏樹。西面廟門口種有兩棵粗大銀杏樹,廟后是竹林。我們家后面也是竹林,門前種了桑樹、柿子樹和大楊樹。
記得我僅5歲即1937年初冬一天黃昏,日冦來到我們村,我爸背了我領了全家逃到村北一條名為安寧河北的田野里,滿田出土不久的麥苗。不久眼看著我們家火光沖天,日本鬼子放火了。
我媽媽、嫂嫂、姐姐見這火光就抱團大哭,我和侄兒侄女也就跟著哭。初冬的深夜雖越來越冷,但都忘掉了寒冷。直到天蒙蒙亮,全家回到家一看,一個魚米之鄉秋收后的家庭,被日冦燒得片瓦未留,一些糧食和木頭還在冒著煙,傳來濃濃的嗆人的焦火味。大人們邊哭邊從火堆里把岀一些沒有完全燒焦的糧食,全部家當就留下每人隨身穿的一身衣服。全家第一次走上了逃難路,好在那時還用不著官員開逃難介紹信,就這樣出去流浪了幾個月。直到春節前,才回來住進了鄰居土地廟(注:宗祠和廟日本鬼子都點火分別燒壞了一根柱子,放火沒有成)。靠親友接濟,但主要吃從火堆里把出來的基本燒成焦炭的糧食,很難下喉,我和侄兒們吃飯就哭,大人們含著淚勸我們吃,直到田里的麥子可吃青苗,才真吃上了糧食。但禍不單生,我爸爸本來體質就差,經這一折騰于1938年夏去世,借了口棺材埋了。
但國民黨不戰而逃,來了新四軍和共產黨,哥哥早己是地下黨員,我家因父親過世,在廢墟上請親戚幫忙蓋了幾間茅屋,哥哥嫂嫂搬回茅屋住,其他仍住土地廟。很快我們家就成了新四軍聯絡站。那時只見他們胳膊夾了一雙鞋,進了我家鞋中間夾的短槍才拿出來。因我當時僅5歲,靠鎮又近,鎮上大多都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因此,他們常帶了我上街,人家都認為是我家的“親戚”,所以看到《紅燈記》李鐵梅唱到她家的表叔,就會勾起我這段回憶。后來知道:當時的“偽鎮長”是我們的地下黨員。從此,新四軍、共產黨一步步在我頭腦里生根發芽。我7歲上小學即初級小學,學校就在隔壁惲氏宗祠里。至今記得學校讓我領隊到周圍村莊為新四軍募捐,到每一家門口唱一支募捐歌,還能記起唱的幾句歌詞:北風起來北風吹,新四軍同志在前方,日夜苦著西風里,送他一件棉衣裳……。
在日本鬼子還沒侵占家鄉前,就聽大人們說:小日本打進中國了,到處放火殺人。有一天,說是我家鄉北打下一架日冦飛機,飛行員被抓住了,要押解到鎮上來處決。我就上街去看熱鬧了。只見幾個農民,把日本兵的兩只腳用繩子綁著,在馬路上把他拖到鎮上西口一廣場。日本兵的衣服磨碎了,背也磨爛了,但人還活著,只是不能動彈了。根本就不用行刑,老百姓就用手、腳把他解決了。可見日冦燒殺給中國人造成的仇恨之深。這是我由生以來第一次見到日本鬼子。自我家成了新四軍聯絡站后,就見到他們打擊日本鬼子的一些戰例。當時駐我們鎮上的日本鬼子僅一個小隊,估計約一個班至多一個排的兵力。日本鬼子一來,除燒、殺、奸、搶掠……,就筑堡壘人們稱“烏龜殼”,到農村伐樹,我們村一天就被伐走49棵樹木,因此,一個樹木復蓋的優美小村莊,很快成了光禿禿的村。日本鬼子到農村殺豬、牽羊、抓雞是平常事,我們家的狗都被打死拖走了。由于日本鬼子人少,大多縮在烏龜殼里,即便出來,也很少敢離鎮3公里以外。下面介紹我們家鄉我所見的新四軍抗日故事。
1. 殺日軍小翻譯
當時駐軍日冦有個年青翻譯,仗日冦之勢,作惡多端,老百姓恨之入骨。一天,這個小翻譯到街上理發,新四軍便衣進去,乘他躺在理發椅上,拿起刮胡須的刀向他脖子上一抹,當即氣絕身亡。待日本鬼子知道趕來時,新四軍早己離鎮好遠。
2. 新四軍伏擊日冦軍車
從常州經我們鎮直至長江邊有一條公路,也是唯一一條公路。新四軍摸準了某日有幾輛日冦軍車由北向常州方向去。新四軍在離鎮北面約2公里處,把公路掘了個大糟,在公路上堆一些剛收割的小麥桿。新四軍埋伏在公路旁青紗帳即農田里,日冦汽車準時到達,一看無法前進,新四軍給于步槍、手榴彈的招待,日冦嚎啕大叫,被打了個全殲。
3.新四軍在我們家前面50米的土路上,深夜向日冦堡壘方向打了幾槍冷槍。日冦嚇得機槍、步槍、迫擊炮……,正整連續打到第二天天亮,消耗不少彈藥。而新四軍早已安穩睡覺。
雖親見這有限幾次戰斗,卻生動地展現了毛主席誘敵深入、游擊戰、人民戰爭的偉大意義。
最后介紹一下駐本鎮日軍,竟曾有一位長刀隊長,他向我們鎮長(中共地下黨員)介紹說:他是日本共產黨黨員,日本侵略中國必然失敗,而中國必然勝利。事實證明了他的預見是正確的。可見日本軍隊也不是鐵板一塊。
1945年抗戰勝利結束,新四軍北撤至長江以北,國民黨很快由美國出錢、出武器,蔣介石出幾百萬軍隊,挑起了國共三年內戰。在敵占區的我們這些“共匪家屬”日子就更不好過了,我的家再次被搞得家破人亡,上吊的上吊、送人的送人。許多共產黨人被屠殺。至解放前,我們那里又有了新四軍游擊隊,離我家西北方向10多里遠的天花莊一戰,打死了一批國民黨匪軍,我們區的偽區保安隊骨干,因作惡多端,在此戰斗中被我們活捉了,把他綁在長橙子上,殺了,好解恨啊!
當我們慶祝抗日勝利70周年的時候,人民共和國來之不易,犧牲了多少中華兒女,僅本人就四位親人為之獻出了生命,成為共和國烈士。但萬萬沒有想到,毛主席一去世,走資派、叛徒、賣國賊、反動官僚和資本家,把好端端一個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國家,糟蹋成腐敗不堪的國家,人民重吃二邊苦、重受二茬罪。農民抗強掠土地而集體自殺,翻船、爆炸、坦塌……,一起接一起,勞動人民一次又一次幾十、幾百地死于這腐敗的社會。人們面臨的唯一出路,只能是:金猴奮起千鈞捧,玉宇澄清萬里埃!
面臨如此腐敗透頂的現實,當今怎么辦?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巴黎公社總結了不少寶貴經驗,但列寧并不是從中抄襲了一套辦法取得蘇聯十月革命的勝利,而是列寧根據當時本國情況摸索出了一套取得勝利的經驗。同樣毛主席并沒有從列寧主義抄襲到一套辦法使中國取得革命勝利,而是毛主席根據當時中國革命實踐,摸索出中國取得革命勝利的辦法。現在整個社會主義陣營變修,沒一個國家能重新取得社會主義革命成功,但都在摸索著、探討著。不能把事物簡單化,決不是從馬列毛中找幾條語錄能解決的問題,革命不是做數學題,有現成公式好套。搞不好就犯經驗注意。我一再講,我們這些80、90歲以上的老朽,不在其位,閑了沒事閑議論幾句可以,不會感到腰酸腿痛。如果整天閑坐著,靠翻幾段語錄就能搞出戰勝修正主義的法典,我沒有這份雄心了,毛主席允許我留在這個世上時間不會長了,僅以殘年總結總結走過的路,把親見的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尤其親歷的文化大革命的路,把經歷的這段歷史留下來,任憑后人評說。我雖當了大半輩子兵,但既沒扛過槍、更沒打過仗,去胡扯武裝斗爭能不鬧笑話嗎!我始終告誡自己:人貴有自知之明。但還經常冒出自作聰明,不隨人的意志轉移吧。用毛主席的話:山中無老虎,猴子逞霸王。自己也常常自覺不自覺地當了猴子。望在革命的征途上,無忘日冦侵略國恥,為復興中華民族共同奮斗!
惲仁祥 2015年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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