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
瞧不起知識分子的原因終究在于……
不過據湘下先生分析,若說當年毛澤東對知識分子真有看法,也絕非上述理由。他對知識分子看法不良主要不是來自于外部,恰好相反——來自于內部,具體說應該緣于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初,以王明(陳紹禹)為首的“左傾”冒險主義團體對他精神和身體的極大傷害,包括張國燾這樣的人(這里暫不論張,也不否認這些人歷史上所作過的貢獻)。
這個團體的主要成員還有博古(秦邦憲)、洛甫(張聞天)、王稼祥以及遵義會議上破口大罵毛澤東“你老毛懂個鳥!打仗也不高明,只曉得天天看看孫子兵法”的凱豐(何克全)等……
在這幾個有留蘇經歷、有共產國際的背景和中共駐共產國際團長王明的支持,一律為三十左右的“楞青頭”中,以張聞天理論功夫最為深厚,懂多國語言,常引經據典,洋洋灑灑,文筆頗為犀利,實為留蘇派人物中最重要的筆桿子。上馬伊始,就來了兩篇在蘇區廣傳一時,讓毛澤東嘔血而永久痛恨的長文——《在爭取中國革命在一省與數省的的首先勝利中中國黨內機會主義的動搖》和《為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而斗爭》,文章在中共蘇區機關的《紅星報》一載出,便成了“左傾“冒險主義猖獗的信號彈。
想當年,這些“左傾”冒險主義者(后又轉為右傾逃跑主義)“崽賣爺田不心疼”,不僅在毛澤東等親率子弟兵浴血奮戰打出來的山頭上,下了他的械、擺了冷板凳坐,更把好不容易創立起來的革命事業和英勇紅軍糟蹋殆盡。反之,毛澤東在確立了自己的領袖地位后,并沒有對他們“斬盡殺絕”。在一九五八年黨內斗爭升級后,除王明外(中央和毛澤東不僅同意他數次返莫斯科治病,后來在他公開與中共決裂后,還讓他的妻子赴蘇與之相聚),常引經據典,愛搞研究的張聞天,調社科院任專職經濟研究員,算是物盡其用人盡其能;王稼祥任中聯部部長、何克全解放前夕任過沈陽市長,后任中宣部副部長……
那個以“太上皇”自居、搞得毛澤東差點“嗚呼哀哉”的李德先生(奧拓·布萊恩)呢?臨離開中國時,毛澤東還親自上延安機場“打發回”了這個差點毀了中國革命的外國人(李德回憶錄有記載)。
難道說毛澤東就沒整過他們么?未必,要說毛澤東“整”過他們,也的確是——
在由幾張板桌拼湊起的課臺前,分頭兩邊倒的毛澤東氣勢軒昂,微弓著背,一手反叉腰,一手扳開手指,子寅卵丑說了開去,他一開始便用近似百姓俚語的講話風格入手,入木三分地諷譏道:
“有的人可憐得很,么子鬼也不懂,言必稱希臘和外國故事,中國的實際一點不懂。下車伊始,便氣勢洶洶,指手畫腳,哇喇哇喇地發議論,提意見,這也批評,那也指責,其實這種人十個有十個要失敗。因為這種議論或批評,沒有經過周密調查,不過是無知妄說……一觸即跳?!]塞眼睛捉麻雀’‘瞎子摸魚’,粗枝大葉,夸夸其談,滿足于一知半解,這種極壞的作風,這種完全違背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精神的作風,還在我們我黨許多同志中繼續存在著。這種人都憑主觀,忽視客觀事物的存在?;蜃餮葜v,則甲乙丙丁、一二三四的一大串;或作文章,則夸夸其談的一大篇。無實事求是之意,有嘩眾取寵之心。華而不實,脆而不堅。自以為是,老子天下第一,‘欽差大臣’滿天飛。”
似還不解恨,他要讓他的對手們的無知和愚蠢在火辣辣的陽光下一覽無余,要用自己的辛辣的筆墨毫無留情地刻畫出他們昔日的嘴臉。時而嘻笑怒罵,時而指桑罵槐,還含沙射影地來了一首打油詩:
山間竹筍,肚大皮厚腹中空;
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其實這才是毛澤東以后對知識分子厭惡的主要原因。換句話說,他對黨內知識分子的嚴格要甚于黨外。他很清夢,有時內部的攻訐對革命事業的危害性要大大甚于外部進攻,甚至可以一夜完蛋。
反之,他對于來自革命的對立面——國民黨政權中的知識分子型人物,如陳布雷、陳立夫、戴季陶等不僅沒說過甚不中聽的話,而且在“重慶談判”期間還主動登門拜訪過他們?! ?/p>
故毛澤東曾痛切地道:“教條主義真是害死人呦!”
可那些教條主義者呢,拌了大跤后鑒于形勢不得不表示懺悔和感恩,但一旦時機成熟便舊病復燃,甚至反咬一口。王明在蘇的猖狂行徑自不說,如張聞天,作為黨的早期主要領導人之一,曾經對革命事業犯下了那么大的錯誤(當然我們也同情他后來受到的過左政策的傷害),幾乎把黨和紅軍搞垮,日后在廬山會議上又跳了出來,惹得毛澤東在一封回信中挖苦他:
怎么搞的,你陷入那個軍事俱樂部去了。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這次安的是什么主意?那樣四面八方,勤勞艱苦,找出那些漆黑一團的材料。真是好寶貝!你是不是跑到大海龍王敖廣那里取來的?不然,何其多也!然而一展覽,盡是假的。”“我認為你是舊病復發,你的老而又老的瘧疾原蟲遠未去掉,現在又發寒熱癥了?!薄澳惆疡R克思主義的要言妙道通通忘記了,如是乎跑進了軍事俱樂部,真是武文合璧,相得益彰?! ?/p>
真是一針見血的批評!
王稼祥個人倒沒啥,人還實在,一九七四年臨終前仍為中央委員,可他的那個與毛澤東是世交、延安時期做過毛澤東保健醫生的朱夫人似耿耿于懷,湘下少時就“欣賞”過她在江青倒臺后以小說的形式寫的一本“大作”《女皇夢》,那口氣神態、那咬牙切齒的文風,哪像一老干部夫人、一大家閨秀的風范,簡直是潑婦罵街的春秋寫法!不信?勞駕您找來這八十年代初出版的小說看看,其內容借談革命經歷,卻始終貫穿著對毛澤東第三次婚姻的非議和對延安時期的江——婊子式的謾罵?! ?/p>
何況文藝作品根本不能這般創作的。不會寫小說硬要寫干嗎?實乃“泄憤作品”一本罷。
可以說,黨內教條主義者對黨的事業的極大危害,讓毛澤東日后對他們敬而遠之,甚至于痛恨?! ?/p>
其實現在中國的老百姓就瞧不起一些知識分子,同樣地一臉可憐他們的神色。
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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