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華
元宵節夜里看放煙花,先是“嗖——”一顆疑似信號彈竄入夜空,接著“砰”的一聲,漫天絢爛,隨后光芒慢慢褪盡,最后煙飛云散,月夜依舊,就象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這使我想到去年事業單位社保改革方案的出臺。開始時網上一派雀躍。退休金并軌,大好事啊!大實事啊!然而,后來則贊成聲漸弱,反對聲日沸。此時的百姓猛然察覺,這是劫富不濟貧啊,不但自己的養老金一分沒漲,反而使自己的超低養老金被以改革的神圣名義,100%地固定了下來,還交惡了事業機關人員這么大個社會群體,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最后,恐有在無人喝彩中流產之可能。中國社科院的鄭秉文教授此間坦稱,事業單位和公務員的養老保險制度改革,官方都沒有時間表,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面對那輪圓月祈福之時,不僅自問:這個退休金并軌改革,靠譜嗎?
并軌不需要理由
隨著社改方案的出臺,網上“廢止退休雙軌制”的呼聲日高一日。一時間,指控、揭露、解析、惡罵退休雙軌制的帖子鋪天蓋地,甚囂塵上。這些帖子,與其說是針對事業人員的,倒不如說更多的是針對社會不公,特別是針對公務員的退休金高出企業人員數倍而大發特發的。和諧社會首先是社會平等,不平等何談和諧?企業納稅養肥了財政,公務員卻以財政撥款的超高的工薪,確定了自己超高的退休金標準。企業則以社保繳費額度被公務員們確定了職工的退休金標準。試探地問一句,當下占據社會主體地位的私營企業,怎么可能能給員工交出多一點點的統籌款?還有那些個體老板有幾個給打工仔交上統籌款了?更有因改制而失業的3000多萬國企職工,他們多為40、50年齡段,應聘沒戲,自謀生意沒錢,能自費續交上最低的統籌款就是燒高香了,自然都得只能去領那點超低的退休金啦。同一學歷,同一工齡,同一職級,同一城市,同一退休的社會老頭、社會老太,每月領到的養老金居然相差數倍。難怪一個公務員崗位的招聘,竟有數千人趨之若鶩,每個普通百姓都在拼著老命供孩子上大學,求佛保佑下一代千萬別再世襲在工人堆里,官民待遇兩重天嘛。于是有帖子發難:“這個具有剝削性質的雙軌制,是比個例腐敗更大的集體腐敗!”難道鏟除人世間這個最大的最明顯的不平等,還需要什么樣的理由?
并軌的兩難
退休金并軌,無法規避的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向誰看齊?
這個方案是向超低的企業人員退休金標準靠攏,最終并軌。顯然,這與30年偉大經濟成果太不匹配,太不符合胡主席讓全體人民共享30年經濟高速發展成果的宗旨,人民不僅沒能“得到實惠”,反而致使其中的一部分減少了實惠。直接的影響是對急需擴大的消費型內需不利,長期的影響是由于全社會人的退休金被以改革了的形式,一律固定為長期的超低水準,勢必嚴重弱化全體國民的信心指數,對經濟持續高速發展大不利。況且,事業機關人員乃具吃皇糧的準公務員身份,與公權人員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親緣關系。他們的強勢反彈,公務員們的從中作梗,百姓的袖手旁觀,將使方案的實施難上加難。還有更難的呢,縱使動了真格的,要把事業機關人員的退休金往低了改,那后面還有暫時缺席的公務員呢!他們的退休金可是比事業機關人員的更高啊,他們能自己給自己制定并付諸實施一個等同企業人員超低水平的退休金標準嗎?除非他們還是當年舍生取義的老共產黨人。這個方案有點類似折騰。
企業人員的意愿,當然是其退休金標準向事業人員看齊,人往高處走嘛。事業人員也不會反對,兩害取其輕,總比降下去好吧。而且,公務員們也可以放寬心了。改革中的選項取舍,關乎社會各個階層的利益再分配,以往很難求得真正的“統一思想”,這次卻罕見地達到了輿情一律起來。按理,退休金應是隨GDP的提升而提升,即使不能按其增長比例而增長,起碼要升而不應是停甚至降。如果連吃皇糧的都因顧及退休后的低收入而不再奢侈了,那平頭百姓還敢放手消費嗎?只要是社會福利,在正常情況下,可增不可減,就高不就低。那么,假設,我說的是假設,政府最終順應了民意,把企業人員的退休金并到事業單位人員的軌道上了,就皆大歡喜了嗎?非也,其結果極可能是更大的難題接踵而至。事業單位人員的優越被蒸發掉了之后,定會要求其退休金向較之更高的公務員并軌,企業人員也不會甘心再次被甩掉。2009年全國退休人員總數約為5850萬人,如果全都與公務員一樣,享受年均約近2萬元的退休金標準,國家社保部門每年要支出約近11700萬元(其中部分出自企業保費)。官方所稱的“財政不堪重負”——就是該方案不是向上看齊的根本原因所在。且慢啊,后面還有更加“不堪重負”的。農民呢?無農不穩啊,別把8億農民撇開,他們的養老是否也該共享發展成果呀!如果這個龐大群體也全部執行公務員標準,官不官民不民地、年年月月地領取退休金,國家財政得拿出多少庫銀?我都懶得計算了。向上看齊,難于向天看齊。
并軌反彈有些過了
反對此項方案的代表人物,當推復旦大學經濟學院教授王克忠先生,他就在《養老保險制度改革不能劫富濟貧》(下同)一文中聲稱:“我看未必”“事業單位養老金水平真的要‘大幅度降低’”。其中一個理由是“我國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收入的12%,但仍然不夠。許多國家社會保障支出與財政支出的比重在三分之一強。我國少了很多”。言外之意,退休金改革應該與國際接軌,向上并軌。講的好聽,百姓樂聽。但對他列舉的其它理由,我卻不敢茍同,他說“中國事業單位退休職工養老金水平本來并不高”,卻閉口不說企業人員的養老金更不高。他說“事業單位勞動者提供的是以腦力勞動為主的復雜勞動”,“高于企業單位也是正常的”,卻不說企業也存在著的腦力勞動者,他們的退休金,同樣的比事業人員少上一多半。看來,王教授雖然力主抬高企業人員退休金標準,但絕無與事業人員拉平的心思。他的腦子還停留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思維階段,一時沒有想起我黨要消除的“三大差別”,其中之一就是“腦體差別”。為什么毛澤東給世人留下了這句千古名言——“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當年,國民黨就是個以“高貴者”、“勞心者”組成的利益統治集團,但卻被以“卑賤者”、“勞力者”組成的共產黨所打垮,因為他們和現在有些當權者、主流精英一樣,維護自身利益,暴斂自身利益,漠視百姓利益,盤剝百姓利益,愚蠢到了喪失民心的地步。民心者,以工農大眾為絕對主體的百姓之心也。經濟學家也該懂點唯物史觀啊。鳳凰網的此文讀者表態記錄表明,對該文持的為2230人,比反對的1794人高出了24個百分點,略占上風。回帖同樣對立嚴重,爭辯激烈。
還有一個《老年時報》的讀者,署名“張中元”的,對該報發表的《解決養老金身份差距勢在必行》一文頗有微詞:“事業單位有時比在企業更辛苦,”“養老金的差距產生是國家有關部門所制定的政策而形成的,這些政策的制定,是有一定的依據的。不能你說少給你補,他說少給他補”。若說事業人員不辛苦,他們還正為方案郁悶著呢,太不厚道了,但說他們比企業人員辛苦,令人大疑。為什么事業單位個頂個的嚴重超編,而摳門挖窗往里擠的卻還大有人在?5萬塊錢買一個編,早已不是秘密;上海市的一項民調結果是,被調查人中僅有一人愿意當工人。誰最是又辛又苦,百姓心里有數。
并軌不差錢兒,差什么?
上面提到,之所以降低事業單位職工養老金,緣于財政不堪重負。 差錢?百姓除了對自己錢袋有這種感覺外,對國庫從來沒產生過這種感覺呀。各級政府以至下面各局的辦公大樓蓋的……嘖!嘖!廣州市政府辦公廳的177人擁有172輛公車......嘖!嘖!去年國家的財政收入多達6萬億,為撬動內需,中央財政不用人大審議就嘎巴脆地拿出4萬個億,還慷慨支援友好的美利堅合眾國2萬億美元(核人民幣13萬多億元)……嘖!嘖!不是“千古盛世”嗎,怎么差錢兒了呢?全國的4000萬企業離退休職工,按機關事業單位離退休職工待遇年人均1.5萬元計算,也不過就是區區的6000萬元,就差這么點錢兒呀。或許,是否因為我國的社會養老福利水平,已經高的無法再提高了呢?這可是個專業性很強的理論課題,普通百姓整天云里霧里的,怕是整不明白,好在中央民族大學有個張宏良教授,對此剖析得雖然很嗆一些人的肺管,但我感覺特別的透徹:中國養老金占GDP比重不僅遠遠低于毛澤東時代和其他社會主義國家,甚至遠遠低于資本主義國家;不僅遠遠低于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甚至遠遠低于落后的資本主義國家;其落后程度乃至于很難找出比中國比重更低的國家。2008年,中國社會保障支出6684億元,約占財政收入比重11%,約占GDP比重2.2%,這還是在胡錦濤新政連年大幅提高社會保障后的數字。而同期發達國家社會保障總費用占國家GDP的比重是:比較低的日本是13.7%,美國16.81%,歐盟27.2%,其中,瑞典、法國和丹麥均高于30%,超過我國十幾倍。中國包括養老保險在內的公共性支出占GDP比重一直徘徊在世界倒數最后幾名,與中國爭奪倒數第一名的國家全加起來也不過三、五個。
如此看來,退休金不能向上并軌,似乎并非差在中國的社會保障水平已經高的必須封頂了;而向上并軌,似乎也不差錢兒。那么,到底差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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