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友漁的“腐敗論”與精英的話語邏輯

《北京日報》近日發表徐友漁的大作改革《開放前沒有腐敗嗎》，在網上引起關注。其用心和話語方式很有典型性，故為一議。

一、“腐敗”——弱智式的的概念偷換

“腐敗”，乃是表述一個時代吏治總體狀況的定性性的用語，古今中外任何時代都有貪官污吏，但不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都是腐敗。貞觀與晚唐、洪武與天啟、新中國與“民國”，能夠相提并論嗎？癬疥之疾與癌癥擴散，能夠相提并論嗎？

共產黨建立的人民政權在毛澤東時代曾經開創過曠古的清廉吏治，也有陰暗面，但不過是太陽的黑子；而且毛澤東后半生的著眼點，就是努力探索“跳出周期律”的根本道路，正因為如此，他才被精英譏為“極左”“民粹主義”“烏托邦”而咒罵不已。“撥亂反正”30年，如今，一個“七品芝麻官”，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把手中的官位賣光，把財政的錢花光，把看中的女人搞光”，這早已使人見慣不驚了——二者能夠混為一談嗎？

二、所謂“政治不平等”

如此相提并論，也許自己也感到過于無力，作者就打“政治腐敗”牌，以糊弄不明真相的年輕人：

“更嚴重的是，人們根據家庭出身的不同，從一生下來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以后的個人努力和個人表現基本上不作數?！?/p>

這是將建設人民民主專政與“物歸原主”卷土重來混為一談。

經過百多年的流血犧牲奮斗，奴隸們破天荒翻了身，真是天翻地覆啊。建設一個嶄新的世界，他們面對的乃是幾千年積累的剝削勢力的對抗和傳統力量的阻滯，不憑借政治的力量，他們會寸步難行。

新政權保證勞動大眾翻身做主并貫徹“不解放全人類，就不能最后解放自己”的舉措，在精英筆下就是 “政治不平等”。

試以教育為例。

毛澤東辦教育，與時下的“產業化”有兩個突出的不同點：一個是靠國家投入著眼于提高整個民族素質全民水平，再一個就是強調保證勞動大眾子女的受教育機會。徐氏的所謂“三六九等” ，指的就是后者。

“勞心勞力”“上智下愚不移”數千年，“勞力者”政治解放了，可文化上并未翻身。毛澤東為改變這一現狀，政策“傾斜”一點，不過是扶植弱勢，就是“不平等”了？其實，如此“不平等”多年，在知識階層的構成中，傳統的上層社會依然占著優勢。如今，“產業化”的教育，正迅速將下層勞動階層淘汰出局。毛澤東時代，工農子弟可以昂首挺胸走進高等學府，“不平等’顛覆之后，窮人要上學，就學武訓吧。

毛澤東時代的“階級路線”一直受著咬牙切齒的詛咒——難道如今就沒有階級路線！

如今是“消費社會”，中國富人的豪奢消費已名列全球一二，暴發富豪買百萬豪車干什么，曰顯擺身份。這是一個講究身份的時代，豪車是權力地位的標志，與高人一等、與“超國民待遇”聯系著。富人的豪車名服、達官的小蜜二奶、知識精英的牛津博士頭銜、甚至黑道人物“二進宮”的釋放證，都是 “身份”標志。書記、老總、大款、老板、貴族、白領、老大、新社會階層，乃天之驕子，屬上流社會；包身工、農民工、下崗、三陪與“雞”，俱下九流也。過去講“成份”，現在講“身份”，“身份”亦“成份”也。印度是“十億人口，一億社會”，看趨勢，我們正在與其“接軌”。有身份階層，公安機關是旗幟鮮明地熱線重點“保駕護航”；下崗“鬧事”和民工“惡意索薪”“破壞安定團結”，有特警隨時準備呵護——不也是“三六九等”嗎？

個人表現”不作數”嗎？統計下今日50以上的知識精英構成吧，多少有突出貢獻的科技精英，不都是出身于非工農家庭嗎？

一會是“平均主義”、“民粹主義”，一會是“同樣存在特權”“社會不公正”，話語霸權在手，帽子盡可以自由扣。真是“自由知識分子”也。

幾天“五七干校”，無非是培養點群眾意識勞動觀點，“牛棚”控訴就沒完沒了——毛澤東的女兒不是也進過“牛棚”嗎？

三、栽贓反誣的“文革中的血統論”

主流霸權話語典型之一。

“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渾蛋”不僅與“文革”無關，恰恰相反，它乃是文革反對派所制造的著名“干擾”之一。當年江青有過許多嚴厲批判“血統論”的講話，清華的蒯大富和“首都三司”就是從對抗“聯動”批判血統論起家的。親歷者當都記得，當年LD派工作組整“造反派”也即后來的“九種人”時，全國都是按照57年反右的邏輯，將他們打成“反黨右派”的。是毛澤東后來力挽狂瀾才扭轉了局面。很長時間內，“三司”“造反派”等等，在“聯動”“東糾、西糾”和“赤衛隊”的眼里，都是“牛鬼蛇神”和“狗崽子”，靠毛澤東的支持，他們才得暫時主流。如今，蒯大富早已成了階下囚，而“聯動”子弟，“老子英雄”的，紛紛省部軍級或者國企老總外資買辦了。真是，“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上智下愚不移”“天不變道亦不變”，大眾也認了；“自由知識分子”幫閑們偏愛挺身而出無休無止地批判什么“血統論”，這不使人感到滑稽好笑嗎？

與此相關，“語錄歌”“忠字舞”也是精英詬病“個人崇拜”話柄。其實二者在文革中流行時間很短，忠字舞更是曇花一現，他們都是由文革當局出面禁止的，康生和江青都有過頗為嚴厲的講話。關于“個人崇拜”，文革中毛澤東接見斯諾時有過著名的講話，今天看來也無大錯。一個國家民族、一個政黨都得要點“個人崇拜”，孫中山、華盛頓、羅斯福、明治天皇、蔣介石，不都是“崇拜”對象嗎？自然，“崇拜”不等于迷信，它乃是其凝聚力甚至成熟的表現，戈爾巴喬夫們無論精英如何哄抬炒作，除了美國主子賞賜根“和平獎”的骨頭之外，他怎么也“崇拜”不起來；而斯大林的名字，則永遠與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存在聯系在一起。這，誰也改變不了！

如今，高層白領精英爭相標榜攀附“藍色貴族血統”，不惜拉扯拼湊移植，笑話百出。劉文彩正日益恢復“光彩”，東歐的昔日王室，連當年借的并非“產權明晰”的莊園地產，都要“物歸原主”——天地良心，到底誰 “血統論”了！

四、關于信息傳遞問題

別有用心的混淆。

過去，官吏搞一點特權自私，都要顧忌群眾監督。記得文革期間京城小報揭露彭真“腐敗”“三改轎車”，謂浪費公家幾千元云云。批判“四人幫”時，江青用毛澤東的稿費買相機也曾是罪狀之一。這些“小兒科”的“腐敗”批判，在今天看來簡直不可思議，有如天方夜譚，即此可見當年群眾監督干部之苛嚴。撥亂反正至今，一個科級干部的作威作福，也是過去的高干所不敢望其項背的了。

說到礦難，過去30年累計，恐怕也趕不上如今的一年半載的“政績”。

信息透明，如今一個小小銀行營業所的頭頭，就可一路風順地將幾個億偷偷轉走，國企老總上下其手將億萬國資掉包，更是輕車熟路。龍永圖入關有多少暗箱操作，恐怕人大常委也未必了然。

毛澤東敢于放手發動群眾用“四大”“揭露我們黨的陰暗面”，難道不是前無古人的信息公開嗎？

五、所謂錢權交易“至今也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

毛澤東的后半生所致力探索并嘗試運作的，就是為了“解決”，永遠不讓公仆異化為“主人”。盡管戰友們“擁護的不多”，他也堅持不動搖。自然，他失敗了，的確“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他身后，如謝韜所說，“清理毛澤東幾十年來造成的罪惡”，中國精英堅持不動搖的，是“吐痰論”“冰棍論”和“物歸原主論”，是反其道而行之?！爸两褚矝]有得到很好的解決”從何談起！

上山下鄉、五七干校、赤腳醫生與醫療衛生改革，否定30年了至今仍然詛咒不已?！爸两窠鉀Q”出來的是全球最大的血汗工廠，是包身工、黑窯奴工和史無前例的礦難，是“三陪”“二奶”遍地和腐敗愈演愈烈，是全球倒數前十名的教育醫療投入與每年漸趨萬億的公款消費。

無論是“看不見的手”還是“看的見的手”，無論是哈耶克還是凱恩斯，你們超過四大家族規模和速度的掠奪積累，什么時候能夠離開權力的“保駕護航”！從“北京”剛起步時，許諾“不會出現百萬富翁”，車過“通縣”，價格雙軌、包、股和MBO，通過鐵三角的房地產開發、通過股市圈錢，彈指一揮，就能打造出億萬富翁。——就這樣“解決”嗎？

用精英邏輯可否將徐先生的意思這樣歸結一下：過去也腐敗，彼此彼此。不過現在叫“吐痰”，你把一碗飯都給我，產權明晰了，就不腐敗，“民主社會主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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