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長篇小說“心愿” 連載
此作成稿六年,因難以言明的原因,連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數內容都是以作者親身經歷,親耳所聞的真情實事為素材,將前三十年農村農業合作化、人民公社時期,共產黨帶領農民改造惡劣的自然環境,搞好農業生產的艱辛歷程展示給讀者。
七十二章 我們不會害你的!
大隊和生產隊的民主教育運動放在一起進行。
“鄭明龍這個孬熊東西不是下狠勁整張書記嗎?我們就把矛頭對準他,把他整倒!”三龍早就不服鄭明龍,他要利用這個機會,把鄭明龍整下去。
“前年春天那天夜里我碰到李玉成扛一口袋大秫去家,后來又發現生產隊倉庫里大秫少了三四百斤,那時倉庫蓋糧食的大印就是鄭明龍拿的,他們和會計保管員準是一伙的!”吳正雨說。
水花對鄭明龍又加了一條:“我們也不能只搞他貪污糧食,他亂搞女人,腐化墮落問題也要查!”
“對!這個問題真要搞出來,比貪污還勵害!”三龍很贊成水花的意見:“我看那個陳英就有問題,她的男人窩囊,管不住女人,陳英又強悍,還不都是聽她擺弄!陳英明目張膽地做生意,任何人都管不到,肯定是仗他的勢才敢在街上做生意的。”
孫武說:“還有哩!那個孫錦俠,大白天的都往他懷里鉆!”
“我看朱立方家的美蘭也像,這閨女我怎看怎有問題,小肚子都起鼓了!好好的黃花閨女,小肚子都是平平的,哪像她那樣?”菜花說。
“你能看出來?”三龍立刻繃緊了神經,吃驚地問。
“一點也不假!我是過來人,女人的肚子大了能看不出來?不光我,我們一起干活的幾個婦女都這樣說!”菜花又很肯定地說。
三龍嚇傻了,愣愣地坐著。
別的人并沒覺察出三龍神情上的突變,還在說這事。
三龍不再擔當主心骨的角色,說了一會就沒什么再好說了,各自散去。臨走時三龍讓水花先回去,說張書記明天就到縣招待所了,他去看看張書記。
到張書記家談了不到十幾分鐘,三龍就以不耽誤他休息為名起身告辭,出了他家旁圍墻拐角上的那個小門,便偷偷地閃身進了朱立方家的院子。
剛剛睡下的朱立方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進了他的破院子,立刻警覺地大聲問:“哪個?”
三龍連忙走到門前小聲說:“不要吵!是我!”
“啊!是你!門沒抵,你進來吧!”朱立方聽出是三龍的聲音,立刻小聲地說。
朱立方家那個一順坡小屋的門用個葦笆扎成的門擋著,三龍推開門,里面黒漆漆地,什么也看不清。朱立方從地鋪上爬起來,摸出火柴要點燈。
“不要點燈了,就這樣說說吧!”三龍摸索著走進來卻找不到坐的地方。
朱立方把睡在他懷里的兒子向里推推,斜過身子拉了一把三龍的衣襟說:“你再朝前一點,坐地鋪上吧!”
地鋪的邊是用土坯砌的不到一尺高的矮墻,里面鋪上麥楷草,上面放張葦席。三龍在鋪邊的墻口上坐下來。
不等三龍說話,朱立方就先開了口。
“大隊長!你來正好!我正想找你的,美蘭懷了四個多月了!”
“真懷孕了?”三龍這時仍吃驚地問。
“假不了的!唉!怎么想起來的!要是不弄出肚子,你跟美蘭哪怕天天都在一起,我們也不會說什么的,現在眼看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你叫我怎辦?這事我們一家都愁死了!”朱立方心里雖不想去坑害三龍,此時還是要先賣賣關子。
三龍連忙驚慌地說:“是我一時糊涂!你看,怎辦哪?”
“這樣子!唉!、、、、、、。這陣子我一直在盤算想法子!可是,我這樣的人家,親戚朋友平時都避得遠遠的,遇到這種麻煩事,哪個能幫我們?我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呢?”
“怎會這樣呢?要不是那天我叫你家到辦公室去拿糧本子,怎能出這事?唉!你看!運動馬上搞到大隊了,要是這事抖落出來,那我怎辦?查出來肯定開除黨籍!弄得不好,還能逮去蹲幾年!我!我還能就這樣毀了嗎?”三龍說得都帶哭腔了。
朱立方本想再說點急火的話,可是出于良心,他又不忍再去加深三龍的驚懼情緒,又轉換了口氣說:“大隊長!你別這樣!你放心!我們不會害你的!不憑良心的事我決不會去做!就是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死我們也不能把你說出來,讓你倒霉的!”
聽到朱立方說出這樣的話,三龍才俏悄安靜點,他連忙說:“你要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還有一事,那返銷糧本子寫的是我的名字!那天我特意吩咐美蘭,去買糧時要是有人問,讓她說她是我的表妹,不知那天她是怎么說的?”
“這事啊!我聽美蘭從糧站買過糧回來時講,當時糧站那開票的會計冷著眼朝美蘭瞅了一會,后來什么話沒說,就把領糧的票開了,他是不會認識美蘭的,估計也不會有事的!萬一到時有人提到這事,我們就說沒人去買過返銷糧。你就說你那本子裝在身上在街上被扒手偷去了。”
三龍這時的情緒也穩定下來,兩個人都把話音壓得很低,慢慢地說著。忽然,從后面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接著,又有腳步聲向這邊走來。兩個人頓時緊張起來。朱立方連忙披上衣服從地鋪上爬起來,一邊示意三龍躺到地鋪上躲好,一邊大聲問:
“什么人?”
“我哩!找你有急事!”
從話音聽出來,來人是鄭明虎。
三龍嚇得渾身發抖,心呯呯亂跳,趴在地鋪上一動不敢動。鄭明虎這時已走到小屋門口,正彎腰想朝小屋里鉆。朱立方十分緊張,慌忙迎上去,將鄭明虎堵在門口。
“什么事啊!深更半夜的你來干什么?冒里冒失地直朝屋里鉆!”
“沒急事我還來嗎?”鄭明虎一邊說一邊還往屋里擠。
“你擠什么!什么事非要往屋里去?就在外面講!”
“你家的事你心里能沒數?”
“我家什么事要你替我作急!就在外面講!”朱立方哪能讓鄭明虎進屋,將他死死堵住。
“唉!這事!關系到你家美蘭的事!這事不好在外面講,你這前后兩家就隔個墻頭,萬一被人聽到,不就壞事了嗎?到屋里再跟你講!”
躺在地鋪上的三龍又像口觸電一樣全身發顫,鄭明虎和鄭明龍的關系他是知道的,此時來談美蘭的事,還能是他看出了什么?要是被他們那伙人看出自己跟美蘭的事那就遭了!他很想弄清鄭明虎講美蘭的什么事,就努力地平靜下來注意聽。
朱立方此時想的是一定要擋住鄭明虎不讓他進屋,就用力將鄭明虎推到外面,拉著他說:“這屋沒地方坐!要說就到后面大屋去說。”
陳玉在大屋里和美蘭睡在一起,娘兒倆個聽到動靜,陳玉從床上起來去開門。
見朱立方領著鄭明虎進了后屋,三龍哪還顧得上往下聽,趕快從前面蹓走。
“你家美蘭的事!你怎么打算啊?”鄭明虎在陳玉遞過來的凳子上還沒坐好,就迫不及待地問。
“我家美蘭有什么事,要你來說?”雖然沒有亮,看不到朱立東的神情,話音里卻能聽出朱立方是很茫然的語氣。
“你裝什么憨!美蘭的身子你能看不出來?”
“瞎說什么!美蘭好好的,能有什么?”朱立方反過來責問道。
鄭明虎并不明白朱立方想的和他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仍按照他的意思在想,聽到朱立方這話,鄭明虎便判斷出朱立方在護著他的閨女,在鄭明虎看來,他能護著閨女,也就是在護著鄭明龍,所以他想的事就可以放心地說。于是,他干脆挑明了:“你別瞞了!我跟明龍是什么關系你能不清楚?美蘭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大,還不趕快想辦法能行嗎?”
屋里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朱立方家三口子都在擔心同一個問題:這個鄭明虎和鄭明龍的關系可不是一般的,他們都想整倒三龍,是不是看出三龍和美蘭的問題了?
“這樣下去不行的?真要生出孩子來,那問題就大了!明龍給你們發救濟糧,你們現在還能讓明龍倒霉?人不能不憑良心吧!”
最焦愁的當然是美蘭了。她先以為是鄭明龍叫鄭明虎來了解情況整三龍的,她已作好打算,不論怎么問,就是不說話,她要兌現在三龍面前承諾過的諾言,一切都由自己擔著,決不說出三龍。后來又聽明白了,原來這個鄭明虎以為懷這孕是鄭明龍的事。不論怎樣,只要你沒提到三龍就行。這時她反而放心了,睡在床上一句話不說。
朱立方這時是聽出一點頭緒,原來這個鄭朋虎是認為美蘭懷孕是鄭明龍的事,他的心雖然稍稍放一點,戒備心理仍還在,也是一句話不說。
陳玉的心情變化和朱立方差不多,但她還想搪塞,說:“我們美蘭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這個鄭明虎真的認為美蘭懷著鄭明龍的骨血,他是來替鄭明龍銷災的:“到現在你還在說沒事?美蘭那樣子哪個看不出來?現在運動搞到大小隊干部了,明龍和你家美蘭這事弄得不好,書記位子就保不住!到時他大隊書記干不成,你們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你們想想,你朱立方是壞分子,用你的閨女去勾引共產黨的大隊書記的罪名朝你頭上一按,不叫你去蹲牢才怪哩!你還像睡著了一樣!趕快想個法子吧!你家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鄭明虎這樣張冠李戴地把美蘭懷孕的事戴到鄭明龍的頭上,朱立方內心里因為沒扯上三龍也感到放心;然而,聽到鄭明虎說得這樣嚴重,心里也很害怕,打算順著鄭明虎的話去摸一下他的心路,就試探著問:“事情已經這樣了,你有什么好的辦法嗎?”
“你趕快想法把美蘭嫁出去!”
“我也想過,可是,到哪去找合適的人?”
“美蘭不是和二桃好的嗎?叫他趕快把美蘭帶過去!”
“美蘭這樣子,能行嗎?”
“先瞞著他!把婚結了,他要知道就說孩子是他的!過去兩個人那樣好,干活都是一陣來一陣去的,他能說得清?”
“二桃去年已被我們辭掉了,怎好再去找他?就是去找,人家又能同意?”
“我看行!二桃是一直癡迷美蘭的,有人給介紹旁的人,再好他都不要就要美蘭。”
“就怕不行!就是二桃同意,大桃不同意又能有什么辦法?”
“除去二桃,又到哪去找現成的人呢?死馬當成活馬醫吧!我聽說二棑因為這事都和大桃翻臉了!這事主要在二桃!現在婚姻自由,只要他同意,大桃再反對也沒用!”
美蘭一直躺在床聽著,她十分憂愁,也毫無辦法,所以也一聲不吭。
今天隊里南湖收黃豆。水花專門找個和美蘭靠邊的趟子。小晌時,一趟割到頭,水花挨著美蘭在地頭坐下來。
論親戚,水花和美蘭是遠房表姐妹,只是因為朱立方被鄭明龍說成是壞分子,為了劃清界限,他們家就很少跟朱立方家來往。
水花并沒想到美蘭懷孕與三龍有關,以為是鄭明龍的事。和壞分子的閨女搞腐化,并且還搞出肚子來,錯誤當然是十分嚴重的,査出來的話肯定要撤職開除黨籍。這樣不但解了自己心頭之恨,還可以把大隊書記的位子弄到三龍身上,水花打算在美蘭身上弄出點頭緒。
美蘭平時對水花都是敬而遠之,現在身子懷了三龍的孩子,更怕見到水花。想站起來走遠點。
水花拉住美蘭:“表妺!別走!我們姐妹好好說說!”
見水花說得親切,美蘭不好再走了,低著頭坐在那里。
“你割怪快,我追得多費勁的!”水花是想套近乎,先夸美蘭一句。
“不快!”美蘭說得很簡單
水花想著法兒和美蘭說了幾句閑話,便轉入了她想說的主題,望著美蘭上身穿的今年春天才做的藍洋布褲子故意問:“你這褲子都穿幾年了吧?”
“春天才做的!”這是實話,春天能賣饃頭以后,苦到點錢才做的。
“啊!才穿幾個月么,你看這褲腰多緊的,緊巴巴的都繃在肚子上了!”接著水花又故意打量一下美蘭說:“看你這身材,也沒變胖么!這褲子怎就瘦了呢?”
美蘭立刻驚慌起來。
水花向美蘭跟靠了靠:“美蘭!你對你表姐還能信不過?”說完,兩眼緊盯著美蘭的臉。
美蘭低著頭,不安地用刀尖兒劃著地面。
“不要怕!,我這個大隊婦女主任就是管婦女上事的,哪個要是遇到什么難事,被什么人欺負了,我會替她說話、幫她解決的!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情況?”
美蘭的的心立即一陣亂跳。不過,她想:聽水花的話音,她并不知道實情,于是,她又極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
看到美蘭這個樣子,水花知道:在這種事上她會有一種防備心理,不能挑明了問,也不能問得太急,得放長線,慢慢來。為了放松一下美蘭的緊張情緒,水花又向她跟靠緊一些,用右膀子摟著她的肩頭說:“二十出頭的女人變得快,也都是前胸一天一個樣!我是看你小肚子有點鼓,才問問的。有許多生理上的變化不少年輕人都不懂。我就是管婦女上的事的,有什么不好說的話,就放心地跟我說,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盡管問我,我幫你想辦法。”
美蘭聽她這樣一說,就把頭抬起來說:“沒什么!我是圖省錢,布扯少點。把褲腰做瘦了。”
水花知道這是她的搪塞話,為了消除她對自已的戒心,就說:“也難怪!錢少布票也緊,一口人八尺,連一身衣服都不夠!你這褂子也是跟褲子一起做的?”
“就是的!我家四口人三丈二尺布票,我一人就用掉一丈二!”
水花就這樣又和美蘭說起閑話,她打算這樣多接觸幾次,先消化掉美蘭的戒心再說。說了一會,又開始割豆子。
地頭的大路上傳來大車吱咕吱咕的叫聲。大車從大路上轉彎向地里來。哐當哐當的動響驚動了美蘭,她抬頭望去,身子不由得一顫,割豆子的動作無意地停下來,望過去的雙眼從無神立刻變成有神。那是一張憨厚的卻很端莊的方臉蛋,那是一副雖有點清瘦卻很壯實的中等個頭,揮動著草叉向車上裝豆子的雙臂是多么精壯有力!這形象通過眼神立刻傳遞到心底里的全都是力量、是依靠;然而,此時這力量、這依靠卻是可望不可及的了!美蘭的內心是極度空虛的,空虛的內心又令這種力量和依靠迅速變得疏遠和渺茫。她真想沖上去抱住這個自己心愛的男人,去用盡全部心力地、深深地吻他的臉,吻他那壯實的胸脯,把自已內心的空虛填實,驅趕走出現在內心的疏遠和渺茫,把力量和依靠永遠留存在自己的內心里,然而,、、、、、、。
二桃挑起一叉豆棵堆兒放到大車上后,端好草叉轉過身子向另一個豆棵堆兒走,轉臉時目光無意中掃到了十幾丈外蹲在地上正呆呆地望著自己的美蘭,她那拖到腰間的烏黑的獨瓣,那嬌美動人的桃形形,二桃的內心里不由得激起一股難從抑制的沖動。然而,這種沖動旋即就被鄙咦和憤恨所取代。
就在早飯后他到場上幫大龍套車來拉豆子時,鄭明虎將他喊進倉庫的屋里。
“二桃!你也二十歲了,怎還不結婚哪?”
“跟哪個結?”
“你不是早就跟美蘭談好了嗎?”
“她家看不起我!”
“不對呀!朱立方昨天還跟我說他家還同意你的么!你是不是誤會了?美蘭是個多好的女孩!又能干又漂亮!不錯的!還不趕快帶去家過日子!”
二桃愣住了,若有所思地站著。
“你不是除去她別的人都不要的嗎?現在怎么了?是不是怕你大哥不同意?現在婚姻自主,他擋不了你的!”
二桃知道有大哥阻攔事情難辦成,一肚子的話就是沒法說出來。
鄭明虎看出二桃心動了,知道這個直性子的人用不著再催,就說:“好好想想!我再幫你到朱家說說。”
孫武套好牛,招呼二桃一齊坐到大車上,趕著牛拉著大車往南湖走。
“二桃!鄭明虎鬼鬼祟祟地找你干什么?”
“勸我把美蘭帶來家哩!”
“啊!那你怎說?答應啦?”
二桃低頭不說話。有大桃阻攔著,他說什么呢?
孫武又很神秘地說:“告訴你!美蘭懷上孩子了!”
“什么?她懷孕了?”二桃立即很吃驚地問。
“那還假!我以前沒注意,那天聽菜花講,現在注意一看,還是真的哩!你看她那小肚子,都鼓起來了!你沒結過婚,沒經過女人懷孕,不懂!我是過來人!我能看出來!”
二桃愣住了。
“是不是你的?”孫武小心地問。
“我沒跟她做那事!”
“啊!要是沒跟她做過那事,就不會是你的。那你能知道是哪個嗎?”
“不知道!”二桃望著孫武說。
“很可能是鄭明龍!六0年春天她家沒吃,準是鄭明龍用救濟糧換的!”
二桃仔細想一下,覺得有可能,那時她家后來一直有糧吃,要不是鄭明龍給,她家到哪弄救濟糧?憤憤地罵道:“不要臉的貨!”
“美蘭這孩子這下坑在鄭明龍手里了!這鄭明虎沒安好心!他是想替鄭明龍解套的!現在搞運動了,他怕鄭明龍倒霉,想讓你把美蘭帶過來,把懷這孩子賴到你頭上,鄭明龍就沒事了!你可千萬別上當啊!”
“他做夢!孬熊鄭明龍,這回非叫他倒霉不可!”二桃狠狠地罵道。
二桃此時已經完全把過去對美蘭那深深的愛意變成了厭惡和噴怒,他向美蘭狠狠瞅了一眼,心中暗暗罵道:滾遠遠的吧!不要臉的下濺女人!然后一扭頭,使勁地挑豆子往大車上裝,把豆棵兒摔得嘩啦啦響,豆粒兒四處亂蹦,用以發泄自已內心的噴恨。
美蘭離二桃并不太遠,能隱約地看出他表情的變化。她猛地從沉迷中清醒過來,頓時覺得那豆棵兒是甩在她身上的鞭子,那豆粒兒是砸向她的泥巴,她轉過頭,苦皺著臉,悲哀地低聲長嘆一聲,眼淚涮涮地流了下來。
美蘭毫無力氣地揮刀向豆棵胡亂割去。抓豆棵的左手不知什么時候被刀口劃破了,鮮血一滴一滴滴到地面上,又很快洇沒在土壤里,聽不到一點響聲,只能留下一點點印痕。
面前不遠處的地里,一只鵪鶉被驚動了,撲地一聲飛起來,飛到前面的豆地上空打個旋兒落下來,藏在沒割到的豆棵里。它哪里能知道:在那里又能藏多長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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