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長篇小說“心愿”連\載
此作成稿六年,因難以言明的原因,連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數內容都是以作者親身經歷,親耳所聞的真情實事為素材,將前三十年農村農業合作化、人民公社時期,共產黨帶領農民改造惡劣的自然環境,搞好農業生產的艱辛歷程展示給讀者。
第三十五章 你怎能隨便聽她那鬼話呢?
三龍這兩天母親報怨,父親責罵,哪是人過的日子!不過三龍和父母都還存在希望,孫有田不愿意將水花嫁給三龍,不是現在才有的,幾年前他就反對,那時水花還不是照樣愿意嫁給三龍嗎?新社會了,哪還能由他當父親的說了算!關鍵當然還是水花本人,水花只要不改變主意,孫有田不愿意也沒用。所以,吳家的人把希望都放在水花身上。三龍也心里明白,父母親這樣對自己,主要是壓自己主動找水花,去暖水花的心,把水花對自己的感情穩定住。過去水花對自己專心一意時,并不覺得會有什么,這次水花真的生氣以后,他這才發覺自己對水花依戀的程度是這樣深。整天就象掉了魂似的吃飯沒味道,干活沒勁頭,干什么都沒意思。從心底里真的感受到要是沒有水花,自己在這世上就白活了。
三龍想見水花,可是又不敢到她家去。去了,孫有田能給他好臉子嗎?這兩天他往街南社跑了幾趟,就是見不到水花。后來有人告訴他,水花在家生病了。什么病呢?他十分焦急。
李玉山兼任街南社的社長以后,一直都在街南社。三龍看不到水花,只好把內心的苦處向李玉山說。李玉山十分同情三龍,也希望三龍能見到水花,好好談談,能和好如初。不過,就是三龍不去找水花,李玉山也要找水花,街南社的帳還沒算清哩!他也和三龍一樣怕看孫有田的冷臉兒,不好到孫有田家去。他叫許蘭去。
下午,許蘭到孫有田家去看水花。
“許蘭!你到哪去?”
許蘭過了劉懷玉家的墻角,正巧碰到王秀蘭站在她家的院門口。
許蘭沒有說話,用手指指那邊的孫有田家。
“啊!到她家去?你也知道她家的事?”
“我是聽玉山說的,水花病了,他叫我來看看。”
“就這事?”
許蘭點點頭。
“別的不知道?”
“別的!別的什么啊?”
“啊!王秀蘭神情變得神秘起來,她小聲地招呼許蘭說:”
“來!你到我家坐坐,我對你說。”
許蘭剛坐下來,王秀蘭就小聲地對她說:
“告訴你!水花在家相親啦!”
“啊!相親!相什么親?他不是和三龍都定好了嗎?還用著再相親?”許蘭奇怪地問。
“你不知道吧!不是三龍!”
“啊!你怎知道的?”
“我住在他家門旁,他家事能瞞過我!前天下午大李莊孫武的嫂子來她家,昨天上午就帶了個當兵的來!”
“那也不一定是來相親的呀?”
“不會假的!這當兵的也不過二十五、六歲,和水花差不多大年紀。要不是相親的,你說孫武嫂子把他帶來干什么?水花這陣子正生三龍的氣,她就能和他相!開始我也不敢認定,今天早晨菜花到汪邊洗菜,我問她,菜花說這人是孫武嫂子娘家的堂弟,是部隊里的連長,來她家就是和她大姐相親的。這還能假?”
“啊!你聽相成沒有?”
“聽菜花講的情況,那軍官是部隊連長,手下管一百多人哩!這可是她們家提著燈籠都難找的好頭緒,那還能不成!菜花說她大今天下午就到大李莊去回話,吃過中飯我抱小孩到門口,正好看見孫有田已經走到官道上,朝大李莊方向去了。”
這時,劉懷玉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望著王秀蘭說:“不要到處亂講,才相的,能不能相成還要看雙方意見哩!”
“我又沒跟別人講!許蘭又不是好張場的人,跟她講怕什么?”王秀蘭解釋說。
許蘭說:“跟我說沒事!我是不會到外亂說的!”停了片刻她又很惋惜地說:“水花和三龍處了好多年了,這下還能真的不要三龍了嗎?”
“怪哪個?還不怪三龍自己!”王秀蘭說。
“你說的什么話?三龍不是為了社里嗎?”劉懷玉說。
“也是的呀!三龍是為了社里才惹得水花生氣的,水花要是真不要三龍,三龍就虧死了!他倆人多般配!聽玉山講,三龍這兩天到處找水花,要是真的讓三龍知道這事,能受得了?看樣還真的不能說哩!”許蘭說。
三個人都深深地嘆了口氣。
默默地坐了一會,許蘭說:“我去問問水花去!”
王秀蘭說:“要是真的,你就好好勸一下水花,和三龍處了幾年了,哪能就這樣說散就散了呢!”
“對!你去勸勸水花,叫她不要和三龍分手!”劉懷玉說。
經過深思熟慮,對三龍和朱長貴兩個人,還是朱長貴占了上風。從長相和地位身份上看,三龍哪能和朱長貴相比?心里有了這個譜子以后,水花頭腦里也就輕松多了。這時,她正在院子里洗這幾天換下來的衣服,看見許蘭來了,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將許蘭迎進自己住的屋里。
許蘭坐下后,見屋里就她和水花兩個人,小聲地問:“水花!你真的和三龍散了嗎?”
水花冷下臉來,一句話不說,只是默默地坐著。
見水花這付樣子,許蘭不再追問了,停了一大會,又慢慢地說:
“聽玉山講,昨天三龍到街南社三、四趟,一心想見到你,那樣子都要急瘋了!”
水花只是冷著臉。
“他怕你大,不敢到你家來,估計他今天還會到街南社的,你到社里去吧!”許蘭沉默了一會又說。
這時,水花神情木呆地說:“我家里有事哩!”
許蘭想了一會,嘆口氣說:“那!那你也不能不到社里去呀!你玉山叔叫你到社里去算帳呢?”
接下來,每當許蘭說到三龍時,水花都不說話,許蘭也就不好再說了。
第二天上午,水花到街南社。社里的帳基本上都算好了,只是幾項合計的數字沒累出來。這總合計的數字是由各家的小數字一項一項加起來的,其中一個看錯了或累錯了,累出來總數都不對,總累計是會計帳務中最細,最難算的。水花一個人一邊看數字,一邊小心地拔算盤。她隱約覺得有個人不聲不響地走進辦公室,她的帳正累在關鍵點上,不能出岔,就一直低頭算帳,等她把小數累完,抬頭一看,三龍正站在辦公桌邊深情地望著她。當她的目光和三龍對接時,心里立即咯噔一下子,但她并沒和三龍多望一會,將目光移開后,站起來很大方地對三龍說:“你來啦!來!那邊有凳子,坐下來吧?”
三龍并沒按照水花的招呼坐下來,還是站在桌邊,很關心地問水花:
“你好啦?”
“我!什么?”水花有點驚奇地說。
“不是有人說你病了嗎?”三龍又問。
“沒有哇!我沒有病呀!”
“那你這兩天……。”
水花見三龍很吃驚地望著她,立即領悟到了他問的話里的情由。她雖然打算和三龍分手,但還是擔心三龍知道她和朱長貴相親的事,現在看來三龍并不知道,連忙說:
“沒什么!沒什么!就是有點頭疼,算帳累的!在家睡兩天,現在好了。站著干什么!坐下來呀!”
兩人都同時坐下來。沉默了一會,三龍說:
“你還生我氣嗎?”
“沒有氣了!早就不生氣了!”
過了一會,三龍又說:“都怪我!水花!都怪我!這兩天我心里亂透了!我就想跟你好好談一談!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對,讓你受委屈……!”三龍低著頭,不停地檢討自己的過失。
水花心里翻騰一陣子后,想把心一橫,將她和朱長貴相親,自己已經同意和朱長貴的事告訴三龍。當她正視三龍時,見三龍那喋喋不休地檢討自己的模樣,心又軟了,畢竟是自己深愛過的人呀!并且,這個性格剛強的硬漢子今天這樣對自己軟和和地說這些動情的話, 就連忙把這想法壓下去。她不忍心去刺痛他,想以后選個適當的時候再對他說。就說:“三龍!別再說了,我不會計較過去那些事的!行了!以后再說吧!”
三龍聽了,心里似乎也得到安慰,不再說了。兩人一時無話。水花無意識地把算盤珠子拔得嘩啦嘩啦響。三龍望一會水花,想說,又找不到什么話說,走吧,又不忍心就這樣這么快地離開水花。見水花在拔算盤珠子,立即找到了說話的引子,很熱情地笑著說:“水花!帳算好沒?要是沒算好,我幫你!我給你報數字吧!”
“快算好了!不用了!你回去吧!你社里能沒事?回去吧!”水花并不望三龍,微笑著說。
三龍站起來:“那我走了!”
“好!你走吧!”
三龍望一眼水花,慢慢地站起來,慢慢地走了。
水花望著慢慢離去的三龍,一動不動地默默地坐了好大一會。
年底快到了,村里的事加上街南社里的事,李玉山整天忙得兩頭不沾地。每天到家就是吃幾碗飯的功夫,板凳上的涼氣還沒焐掉又走了。這天中午回家吃午飯,發現情況不對,兒子書包放在桌上,坐在桌邊發呆。許蘭睡在床上,王秀蘭坐在床上對她說話:“許蘭!別這樣!你都幾天滴水沒進了,餓壞了身子怎辦?”她見李玉山來了,連忙站起來,向李玉山笑笑。
李玉山聽她剛才說的話后,很吃驚地問:
“怎么啦?許蘭怎么啦?”
王秀蘭也不說話,站到一邊,讓李玉山走到床前。
李玉山仔細一看,許蘭面色臘黃,沒有一點精氣神,很吃驚地問:“怎么啦?怎么啦?”
許蘭向他望一眼,又拉起被子將臉捂上。李玉山一邊拽被子一邊問,許蘭緊緊拉住被子一句話也不講。李玉山沒法,又將臉轉向王秀蘭,問她是怎么回事。
“都幾天了,難道你不知道?”王秀蘭反問道。
“沒注意啊!我每天急匆匆地來家吃飯,她都是把飯做好了,自己睡在床上,叫我自己吃的,我吃點飯就走。兒子上學也是自己去的,不要人過問。我晚上回來的又遲,到家時,她和兒子都睡了。第二天早晨天一亮就走,哪注意的呢?”
“李書記!你就知道忙外面的事,你家出了這樣大的事你還不知道!哎!你看不出來嗎?她已經幾天沒吃飯了!”王秀蘭很認真地對他說。
“啊!”李玉山細細地想一下,這幾天許蘭是有點異常,那天叫她去找水花,本來以為她下午會到街南社去找她說情況的,可是她沒去,晚上回來時,許蘭坐在鍋門發愣,問她水花的事,她只是說了句“明天去”就沒話了,后就說飯做好了,你吃吧就到屋里睡覺。從那天起,的確沒看到她吃飯,是什么原因使她不吃飯的呢?還能是病了嗎?他伸手試試許蘭的額頭,并不熱呀!忙問:“哪里不舒服?啊?告訴我!哪里不舒服?”見許蘭還是不說話,急忙問王秀蘭:“你知道,她哪里不舒服?”
王秀蘭猶豫著,在李玉山的一再摧問下,才說:“她呀!沒病!”
“沒病怎么會這樣子?”李玉山又問。
王秀蘭想了一會,說:“這兩天她沒到社里干活,今天收工后我來看她,也以為她是病了,問她,她開始不說,在我一再勸說下,才告訴我。那天下午她從水花家出來,到街南社去找你,走到吳正華家附近時,正巧碰到李大嘴在吳正華家大吵大鬧。那李大嘴說劉懷香是你李玉山的老相好。你李玉山是村里書記又是街南社的社長,現在又天天都和劉懷香在一塊,別說劉懷香看不起他吳正華,連你李玉山都容不得他吳正華。說他吳正華和你李玉山爭劉懷香,簡直是雞和黃鼠狼斗。就是這事,嫂子聽了后,心里就受不了了。”
聽完王秀蘭說的情況,李玉山大驚失色,連忙說:“許蘭!你怎能聽她那鬼話!秀蘭姐!你看我李玉山是那種人嗎?我天天到街南去,從不和劉懷香講話的!許蘭!你怎能相信呢?你這樣悶在心里,不吃不喝的餓壞了身子就壞了!”
這時,許蘭捂在臉上的被子開始顫動,被子下傳出抽泣聲。
李玉山見狀,心疼地摟著許蘭說:“許蘭!我當兵負傷住在你那里,你照顧我,我感激你。你幾百里路跟我來這,我要不真心待你,天地不容的!這幾年我從沒跟劉懷香來往過,這你看不出來嗎?要不是為了街南那個社,我能天天到那去嗎?李大嘴說那話,是嚇吳正華的,你怎能隨便聽她那鬼話呢?”
王秀蘭也勸道:“許蘭!玉山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李大嘴那話不能聽!她為了能和吳正華鬼混,嚇吳正華的!吳正華早就想把李大嘴甩了好結劉懷香!為這事他還請孫有田找劉懷玉勸他妹妹的。”
勸了好大一會,許蘭才從床上坐起來,她發現李玉山流淚了,又放聲哭起來說:“玉山!要是你真沒和劉懷香來往,我就放心了,我幾百里路跟你來這,舉目無親,靠的就是你!你要變心,我孤身一人在這怎么過?”
李玉山發誓道:“我要是對你有二心,去和那劉懷香,我就一頭碰到墻上撞死!”
王秀蘭說:“行了!行了!玉山哥這人全鄭集哪個不知道,他是最正派的!你就放心吧!今天我在你跟也起誓,李書記要是那種人,我就讓天打五雷轟!”
許蘭見王秀蘭也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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