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長篇小說“心愿”連\載
此作成稿六年,因難以言明的原因,連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數內容都是以作者親身經歷,親耳所聞的真情實事為素材,將前三十年農村農業合作化、人民公社時期,共產黨帶領農民改造惡劣的自然環境,搞好農業生產的艱辛歷程展示給讀者。
第二十八章 地就應該退!
春種過后,孫有田帶著孫武來給吳正華蓋房子。今天上屋蓋,孫有田又喊上大龍來幫忙。
劉懷香這次真的聽了劉懷玉的話,同意了吳正華。她知道吳正華的新屋今天上屋蓋!吃過早飯,就轉過來靠在街對面的一個屋墻拐上遠遠地站在那看。她在心里盤算著,自己那兩間屋是土改時政府安排的,當時已幾年沒人住,破爛得很。這幾年年年找自家弟兄來修才勉強能住,如果真的跟了吳正華,那破屋就不修了。
“吳正華!你這孬熊東西!狗膽包天!蓋屋為什么不跟我說?啊?”李大嘴人沒到,罵聲先到了,她一眼看到劉懷香,馬上醋意大發,“啊!原來是跟這女人勾上了,你看那眼嘍!滴溜溜地望得多迷人!吳正華!你是不是又和這女人勾上了?啊?”
劉懷香馬上走了。
李大嘴這陣子替人求仙,看病,說媒,每天都是這家請那家帶,早晨起早走晚上半夜歸,有時夜里求仙治病還忙通霄哩!她真的沒顧得上吳正華。吳正華一連半個多月沒去找她,她也沒在意。今天她沒事,一個人睡到早飯后,坐在床上覺得無聊,這才想到了吳正華。就急勿勿地來找吳正華。
吳正華正在向屋蓋上扔草把子,李大嘴大叫著竄過來拽他的耳朵。
吳正華急忙扔掉草把,捂住耳朵,一邊躲一邊說:“干什么?干什么?別這樣!別這樣!”
李大嘴沒拽到吳正華的耳朵,兩手掐腰大聲問:“背著我蓋房子是什么意思?跟我過日子,這樣大事為什么瞞我?啊?”
“我不是沒看到你嗎?你天天忙得難照面,我怎好對你說!”吳正華爭辯著。
“你說,你蓋屋,劉懷香來干什么?她望你那眼嘍,都能把你那魂勾沒有了!說!是不是你又和她勾上了?啊?”
“別瞎說!瞎說!”吳正華說。
“你瞞我啦!你姑奶奶我是什么人?我什么看不出來!哪個男人跟哪個女人睡覺,不用抓到,只要兩個人到一起,我一看就知道!你看她那饞相,恨不得連人都鉆到你褲襠里!你說!狗日的吳正華!我操你祖奶奶吳正華,你是不是跟她睡覺了!”
“哪里?哪里?沒影的事?沒這事!”
“我操你祖宗的吳正華!你在這蓋屋!她幾步就到了,多方便!你瞞我啊?”說著,李大嘴順著拿起一把釗鉤起來就向屋蓋上才擺好的屋杷子刨去,一邊刨一邊罵:“你家祖宗十八代都沒安好心!蓋好這房子好招野女人!我叫你蓋!我叫你蓋!
李大嘴罵吳正華祖宗不安身,卻惹火了在一邊蓋屋的大龍。大龍畢竟是吳正華的近房侄兒,祖宗被罵了,吳正華能裝孬忍著,大龍忍不了,他朝著李大嘴大聲喝道:“你干什么?啊?要罵要鬧到一邊去!這里不能容你鬧!”
李大嘴想不到讓自己幫著說到女人的大龍會對她這樣,十分惱火地罵道:“你干什么?老娘我還怕你嗎?啊?”
“你講什么?啊?”大龍手指著李大嘴厲聲說:“你在哪個跟稱老娘?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個老娘是什么樣的?”
說著,大龍順著梯子從屋背上爬下來,正色地對李大嘴說:“告訴你!他吳正華是我二叔!我們吳家還沒聽說過我這二叔結過婚討上老婆哩!你算什么東西?啊?你在誰的面前稱老娘?今天你要不說個明白,我就叫你吃屎!”說著,大龍真的拿把鐵鍬從茅坑里挖來一大團臭氣沖天的大糞。
別看李大嘴對吳正華這樣兇,那是惡人沒遭到強人治,看到大龍這架勢,李大嘴立即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不停地說:“你能怎么我!我李大嘴還怕你嗎!、、、、、、”走了老遠又回過頭來大叫:“吳正華!今天不跟你說了,你等著!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李大嘴走后,吳正華才敢說話:“大侄兒!還多虧你哩!要不是你,她今天真能把這屋刨了!”
大龍說:“二叔!你怎就這樣孬呢?任她罵任她打了!要治她一頓,她能敢這樣對你!她要是你明媒正取的,再怎么欺負你,我們也不好說什么?她算什么?憑什么在我跟稱老娘!”
孫有田幫吳正華蓋屋,解決了他的大問題,他十分感激。晚上,吳正華在飯店里做了幾個菜,好好地招待幾個蓋房人。吃完飯,別人都走了,吳正華又將孫有田喊到一邊。
“有田哥!今天劉懷香看我蓋屋,看來她是有心了!要不的話,我平時不論干什么,她是不會來看的!”
“嗯!看來她是有這心思了,哎!就是今天碰上這個李大嘴鬧一下,不知她又想什么了!”
“請你再和劉懷玉說說,叫他再好好說說懷香,叫她別在意!”
“你這樣軟,能甩掉李大嘴嗎?就是懷香同意,有李大嘴攪和,又能行?”
吳正華說:“你別怕!她再鬧,我真的和她翻臉了!”停會吳正華又說:“有田哥!告訴你!李大嘴找你要我那地,是三龍社里出的主意,社里說她不把我的地也要去入到社里,社里就不要她了。她怕社里不要她,才去找你要地的!”
聽到這消息,孫有田十分氣憤。對王秀山的地,他怕社里人對三龍有意見,才沒去找王秀山的。誰知自己照顧著三龍。三龍卻不顧自己了!竟還能指使李大嘴來要地!事情既然如此,他也抹下臉了。他想:三龍這小子得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他不是讓李大嘴來要地嗎?我要叫你不但地要不去,反過來我還要讓你把社里的地送給我,想好了主意,回到家中,就讓開花去把水花叫來,他打算先從水花身上著手。
不一會,水花來了。
“王秀山家不到社里了吧?”
水花回答:“對!他到供銷社管收棉花,他兒子兒媳到縣城工廠里,他家沒人來社里了。”
“地該退給他了吧!”
“什么?該退地!入了社地還能退嗎?”水花抬起頭,疑惑地望著父親。
“去!跟三龍講!他家人斯不在社里了,這地就應該退!把王秀山那十五畝地退了,我給你三畝!”
水花想一下:“我大!這行嗎?三龍能聽我的?社里大小事都要開社委會研究,他們能同意?他們不同意,三龍敢嗎?”
聽到水花這樣嘮叨,孫有田覺得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真還不行哩,他耐下性子,對水花說:“你怎這樣笨哩!王秀山家人都不在社里了,憑什么還把地留在社里?王秀山去退社,退社就該退地!你跟他們說清楚,現在辦不好的社都要整掉,叫三龍不要再護著社里,也該為自已想想。你算算,我給你三畝,他家一年能得多少地畝糧?那十五畝就是放在社里,他家一年又能分到多少?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從長遠看,如果將來社不辦了,這三畝地就是你的,就是以后不在吳正懷家了,你到哪這地都是你的!”
水花想了想說:“按理說,我們這兩個家都有好處的!就是你種這樣多地能行嗎?”
“這地又不是賣給我的,還是他的,我種吳正誠和吳正華的地,連縣里孫縣長都說不屬于買賣的土地。怎不行?”
回去以后,水花見三龍正在老屋里和吳正懷說話,認為這是個機會,她走進屋去。
三龍聽后,立即園睜雙眼:“這哪行!怎能為了要三畝地去答應退了王秀山十五畝?”
水花毫不相讓:“他家人都不在社里了,憑什么不把地退給人家?”
三龍正想再爭,又停住了,近來水花對他的態度有點變化,能跟她講幾句話,對他也有點笑臉了,他怕這難得出現的轉機會因為自己過份頂撞再失掉,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
水花見三龍不再說話,又去勸吳正懷:“大!你算算看!我那大要是給我三畝地,這地就是我的!王秀山十五畝地放在社里,我們一年能分到多少?再說,這三畝是我們自己的,如果以后社不辦了,這地也還是我們的!這有什么不好?……。”
吳正懷一直低頭吸煙,吸完一鍋又按一鍋,桌上的小煤油燈的燈蓋上落上一層厚厚的咽灰沫子,煙灰沫子很快又洇透了油。當他正用煙鍋頭對著燈火吸時,忽然撲地一聲,燈火燒著了燈蓋上的油灰,一大團火冒了起來。三龍連忙使勁將一大團燈火吹滅。屋里暗了,水花想找火柴點火,被吳正懷制止了,他說:“現在不能點,等燈火冷了才能點。”等會,他嘆口氣說:“水花!你大這人哪!太精了!我真佩服他!這事是你大想的連環套子!他是要社里退王秀山那十五畝地后,再給你三畝地。他少了三畝,卻又多了十五畝,這人精哪?難怪這幾年全鄭集沒有能比過他的!按理說,我家多了三畝比那社里多種十五畝利大多了,并且關鍵是這地變成自家地了。如果說這樣不同意你大的辦法,為了讓社里多種十五畝就不要你大給的三畝的話,那我們不是不知時勢,不通常理了嗎?你遲早都是吳家的人,憑良心講,你大是為你以后的日子著想的!”
“大!這不是隨便說的!你知道玉山大叔怎說?”三龍說。
吳正懷劃根火柴,點著了小油燈,想了一會很鄭重地說:“從長遠看,還是要那三畝地吧!我們吳家幾輩人都吃的沒地的苦!沒地,種地人還指望什么?”
三龍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早晨,天有點冷,孫有田穿上才做好的棉背心,外罩那件已變成白色的土布夾襖,腰間勒上黑布腰帶,頭戴瓜皮帽,兩手背在身后,略彎著腰,急匆匆地趕到王秀山家。
王秀山將孫有田迎進堂屋,兩人在放在中間的八仙桌的兩邊坐下來。
王秀山望著孫有田問:“怎樣?這地你能不能買?”
孫有田說:“秀山!我今天來就是和你商議這事的!買不敢說,五零年我買劉懷玉三畝地,鄉里查了幾次哩!你看能不能這樣,我一年給你多少糧食你給我種!”
王秀山想想說:“要是這樣,那我又何必再去倒動哩!現在社里就是按地畝給我糧的。”
孫有田知道,王秀山是生意人,在利益上是從不含糊的,就大大方方地說:“跟我這樣的人打交道你還怕嗎?我孫有田說話算數!你的地給我種,正常年景我連公糧一年一畝地給你一百斤,要是遇到去年那樣大的災,我倆再商議,你看怎樣?”
王秀山說:“行!就依你說的這標準,不過現在地還在社里都種上莊稼了,最早的茬口也要等到麥收了才能騰出來。”
孫有田說:“那我們說定了!不能反悔!”
王秀山說:“瞎說,我是那說話不算數的人嗎?”
孫有田又說:“以后社里要是不給你呢?你怎辦?”
王秀山很有理由地說:“地是我的!他社里憑什么不給!”
今天逢集,趕集的人不少。孫有田往家走。快到土地廟跟時,見賣給他虎頭旋的那個賣牛人牽著一頭雌牛迎面走來。
“啊呀!是你呀!”賣牛人說道。
兩人對面站下來,賣牛人笑著問:“你買我那牛怎樣?”
“不錯!”
“啊!幸虧碰到你!能服住它!”賣牛人說完,牽牛走了。
孫有田此時那目光都盯在他牽的牛身上,隨著他的離去,目光也跟著他去,突然他大聲喊:“站住!”
賣牛人轉過臉來:“怎么?什么事?”
孫有田快步走到他跟,繞著牛轉圈子。
“怎么?看中啦?你有兩頭大牯牛了,還能買?”
“說個價!”孫有田真的想買,現在手里就有二百塊錢,本來打算再聚點錢買大車的,上天王木匠來看一下,說舊大車幾個松了的榫眼可以用護鐵包緊的,這時他真的打算這樣把大車修一下再湊合用兩年,王秀山這地弄到手,一共五十多畝,就得要三頭牛,當然還是買牛要緊。
“啊!真買?”賣牛人見他那樣,問。
“說個價!”
“你是個見到好牛就走不動路的主!這雌牛的骨架好!下犢子都是上等的!這年把上市的牛多, 價低, 對你這內行,我不報虛數,一百六!”
“行!”孫有田二話不說,立即同意。
“告訴你!它和那頭是一個大,一個媽!跑犢要注意啊!”賣牛人交待說。
“這個我懂!”
麥收前,鄭集整社結束,村里共辦了街南、街中、小李莊、街北四個社,只有鄭明龍做社長的街中社沒辦好被撤掉。鄭明龍沮喪得很,辦農業社是為了和三龍較勁,如今這個樣子,還和三龍較什么呢?水花正日那天聽說三龍沒和水花拜堂,心里倒慶幸一陣子。那封檢舉信真的起了作用,打擊了三龍又教訓了水花。他希望水花能認識到三龍對她無情無義,和三龍分手。誰知水花就是癡迷上三龍,竟能在三龍家住下來。更主要的是近來和三龍又和好上了。鄭明龍呀鄭明龍,你到底干什么呢?你對水花有情,人家對你無義,拿熱臉去碰人家冷屁股,圖什么呢?靜下心來想一想,自己二十四歲了,還在迷戀那個死了心眼跟三龍的水花,不就是瞎貓等死老鼠嗎?這些事對他教育太大了,使他清醒了許多,他要認真對待自己個人的問題了。李小妮實際上也已經進入到了他的心田里,水花不去戲班子,李小妮已經是村戲班子的女主角,從演藝上看并不比水花差什么?雖說長相不如水花,可在眾多的女孩中也還是出眾的。去找李小妮說說話倒成了他打發無趣生活的精神寄托。
李大嘴當然能覺察出鄭明龍的心思,既然小妮已進入了這小子的心里,那還不乘勢辦。她也不找鄭明龍了,直接去和鄭明龍的父母談。
鄭明龍的父母早就為兒子的婚事著急了,經李大嘴如此這般地一說,立即同意。
鄭明龍和李小妮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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