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長篇小說“心愿”連\載
此作成稿六年,因難以言明的原因,連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數內容都是以作者親身經歷,親耳所聞的真情實事為素材,將前三十年農村農業合作化、人民公社時期,共產黨帶領農民改造惡劣的自然環境,搞好農業生產的艱辛歷程展示給讀者。
第二十六章 要買地
上午李大嘴來找孫有田,說吳正華要入社,叫她來要他那三畝地。孫有田不相信,下午去找吳正華問問。走到供銷社前面,聽到有人叫他,一看,是王秀山。
王秀山身穿青灰布夾襖,頭戴頂黑色瓜皮帽,一付精明強干的樣子,一邊笑一邊向他走來。
“到我那坐吧?”
“啊!你家遠!不去啦!”孫有田說。
“你當我是叫你到我家去啦?我在這邊店里!走!到店里去坐吧!”
“你這里有店?”孫有田奇怪地問。
“來嗨!”王秀山拉著孫有田走進東面收農產品的門市。
現在正是收購棉花的時候,店里沒有柜臺,只有一桿磅秤,一張三抽桌子。里面還有兩個人,正把已收進的棉花往一個大袋子里裝。
孫有田到處打量一下問:“你是在這里?”
“對呀!供銷社領導說我懂棉花孬好,叫我來給他們收棉花的!他們是外行,看不出品質收不標準!”
“你到這里,那你社里牛呢?地呢?”
“牛社里本來準備今年給我錢買去的,今年水災,社里困難,三龍說到明年再說的。地還在社里!我家又沒人種,給社里吧!反正有地畝糧!……。”
聽到這里,孫有田兩眼緊盯著王秀山:“那不是白給社里了嗎?”
“我還能放下這樣好的輕快事,到社里挨風吹日曬雨水淋!”
“我是說,你吃虧了!”
王秀山忽地想起什么似地說:“對啦!你不是想買地嗎?你要買的話,我賣給你!怎樣?”
“啊!真的!”孫有田很驚喜,馬上又靜下心想:現在這政策能買嗎?可是這地又太誘人了,回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囗,就連聲說:“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出了供銷社,孫有田來到吳正誠家。
吳正誠的小兒子明玉在門囗玩。
吳正誠兩囗子和芋花都在門市里,他們將孫有田迎進屋。
王秀珍告訴孫有田說:“親家!芋花快生了!”
“我那菜花生個男孩!”孫有田說。
“哎呀!親家!生個大頭孫子啦!你財氣旺,福氣也大!”王秀珍笑著說。
孫有田樂呵呵地說:“好!好!”
吳正誠說:“你知道嗎?我們成合作商店了!”
孫有田瞥一眼吳正誠,嗯了一聲。
“鄉里召集十幾家工商戶開會,叫我領頭把合作商店辦起來。難哪!商店的門市開在哪?用原來各家的老店吧,那要分成十幾下子,還不跟沒辦的一樣?用哪家一家的店鋪吧!這房子定給哪里!是租呢?還是買下來呢?你說能不難辦?”
“那你就不辦!”孫有田說。
“不辦哪能行!聽領導在會上講,私人辦商店是搞資本主義的,辦合作商店才是搞社會主義的。”
“辦合作商店,家里人怎辦?”
“這個有說法的!聽領導介紹外面人家經驗,是以股進人。我們討論過,打算入四百塊錢算一個股子進一個人。”
“啊!”孫有田應了一聲。
“我家夠兩個股,我打算把芋花帶進去,她媽就算了,反正還有地,就是沒地,我們也能養活她!”
王秀珍說:“我無所謂!這樣大年紀,還能干多少年?又不識幾個字,帳都算不上來,怎去賣貨?”
“你們那地?……”孫有田說了半截,又含糊地停住了。
“地呀!給你五畝種的還給你種!我留那幾畝到時看,能種了就自己種,忙不了時都給你種!”吳正誠很爽快地說。
提到地,孫有田不由得又想起王秀山那地,十五畝啊!太讓他動心了,不買可惜了。買就要錢,急需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就像那大車,兩邊的轅架已開始朽爛。大車軸磨細了,重車走時車軸左右晃動。沒法只好把大車軸換了,打算湊合用。誰知換軸時,車轅和車輪片上的榫眼和榫頭都弄得損了,再裝榫子怎么也扣不緊。重車走時,這地方最擔勁,它要一松動,大車能趴下。大車是用不長了,不準備買新的哪行?要買新的不會少于五百塊。還要蓋房子,還能住一輩子那樣的老房子?要蓋就要蓋像徐貴成家的堂屋那樣講究一點的。這些不都要錢嗎?要是買王秀山這十五畝,四十塊一畝又得要六百!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哪來這樣多錢?錢這東西算起來不少,用起來就不多。光是煙火油鹽,日常零用一年就要二十多。去年余的錢,買頭牛,換了大車軸,只余三丶四十塊錢。今年遭水淹,秋季南湖絕收,官道邊減產,只有麥子余的多。攢足了勁,家里所有錢湊湊,只能買五畝。孫有田左惦量右惦量,覺得買什么都比不上買地重要。種地人不像他們生意人靠生意賺錢,要靠地賺錢。有了地,就有錢,有了錢辦什么都好辦!現有這二十九畝地,還是少了點,真要能買,五畝也買。再買五畝,水旱災害和正常年景扯平,這樣多地一年除去吃喝穿戴另用,還能余二、三百塊錢,置辦點大家產也就不難了。他打算辦得穩當一些。他想到孫縣長,聽李玉山講的這孫縣長夸我的意思,就是讓我們這些翻身農民要種好地,多收糧食都能過上好日子的。對買劉懷玉那地,他主要打聽的是劉懷玉賣地以后日子過得怎樣,聽到對生活沒有什么影響時就叫不再追究了。他叫以后不要再買地,恐怕是指不要買像劉懷玉這樣人的地,怕他們賣了沒飯吃。像王秀山這樣的人家一畝地不要都餓不倒;并且地給他,他也沒法種,這樣人家的地不賣干什么?留著也麻煩呀!依孫有田的路子想,王秀山的地就應該賣,他就能買。他不敢貿然決定。想來想去,覺得就應該去找到孫縣長問一下。李玉山這樣的干部問也沒用,孫縣長說了才行,他說能買才能買。孫有田覺得這事不能拖,得趕快辦,夜長夢多!王秀山一旦改口怎辦?還得要保密,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就連眼前這個他最信得過的親家也不能讓他知道。他想先找到明坤,讓明坤帶他去找孫縣長,明坤在縣里也一年多了,孫縣長能不認識?
孫有田盤算好,對吳正誠說:“我明天到縣城去,明坤怎找?”
吳正誠說:“好找!他的單位在南濉河南邊,過了南濉河再問人農業局在哪,找到農業局再找明坤就行了。”
這時,芋花拿了件新衣服來對孫有田說:“我大!明坤看你沒有好衣服穿,上個月領錢,就在縣里服裝廠給你買件好衣服哩!你帶去吧!”
這是件和孫武那青灰卡夾襖一樣的衣服,孫有田接過來翻來調去地看,咂著嘴說:“啊!花這樣多錢干什么?”
王秀珍說:“親家!你一輩子沒穿過好衣服,這是孩子孝敬你的!還能問錢嗎?”
孫有田收下了。
芋花聽說父親明天到縣城去,又說:“我大!給明坤帶點炒面去吧!明坤一天一斤糧不夠吃的,早晨讓他泡點炒面吃。吃過晚飯我把面炒好了,你明早一定走這拿啊!”
孫有田說:“行!”
吳正誠說:“芋花呀!才疼明坤哩!每次我去縣城,都要我背上十斤八斤的!”
離開吳正誠家,孫有田見太陽只有樹頭高了,估計這時吳正華已經回來,去找吳正華。
吳正華在他那間趴趴屋里收拾東西。
孫有田低頭鉆進趴趴屋,一股刺鼻的香辣味嗆得他直咳嗽。
吳正華停下手里的活,說:“啊呀!有田哥!你買五香料那么急!現在還鉆到我這趴趴屋里來!”
孫有田連忙坐在小板凳上,身子矮一點,空氣才好一些。他說:“你這屋連狗窩都不如,哪個還買你東西吃!”
“嘿嘿!眼不見為凈!只要吃到嘴里覺得香就行,還管它從什么地方來的!那洋商店賣的也不見得比我干凈什么!來什么貴客?這樣急來取貨?”
“你怎能叫李大嘴去找我要地呀?”孫有田不和他扯閑話。
“你看!你看!我是那種人嗎?說給你種的我怎能叫她去要?她叮住叫我去找你要地,我怎么也沒去,她見沒法子就自己去的!你給她啦?”
“沒見你的話我怎能給她呢?”
“對啦!不能給她!”接著吳正華又拉了一下孫有田的衣領子說:“有田哥!這老母熊死纏我,我沒法對付她,她再找你,你不給她就行了!你可一定要頂住啊?你一松口我更沒法子”
孫有田朝他笑笑說:“就你這樣子,也算個男人!”
“我有什么辦法!好漢怕賴漢,賴漢怕歪死纏!賴漢都怕歪死纏,我能不怕!”停會,吳正華又說:“有田哥!實話對你說,我真心想的是劉懷香,你不能幫幫我嗎?
“怎么幫?”
“劉懷香最聽劉懷玉的。劉懷玉和你住一起,他沒錢治病沒吃的你幫過他。和你能不好?你跟他說,叫他好好勸勸他妹妹。”
孫有田心里覺得這倒是穩住吳正華的機會,不過他嘴上卻說:“你天天去跟李大嘴鬼混,劉懷香能看中你!”
“我不是沒法子嗎?她要能跟我,我立刻就跟李大嘴一刀兩斷!一心一意帶她娘兒三個過日子!真要這樣,我把李大嘴甩了,李大嘴還能再去找你要地嗎?”
孫有田也是這樣想的,他想想說:“你這趴趴屋懷香能跟你?想法蓋兩間吧!”
“好啊!蓋啊!可我這點錢,人工都不夠!哪能蓋?”吳正華難為地說。
“我帶孫武來給你蓋!”孫有田說。吳正華三畝地讓他白種了幾年,他愿幫這個忙。
孫有田進縣城去找孫縣長,這可是件大事情。孫有田覺得自己是個鄉下人,人家縣長是什么樣人?過去老百姓見到縣長要下脆瞌頭的,當面時連頭都不敢抬!雖說共產黨的官不像過去那樣嚇人,但也不能就這樣土里土氣的,一定要穿干凈漂亮一點才行!明坤送給他那件新衣服正好用上。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孫有田吃了兩碗面條,穿好明坤送的那件衣服,戴上那頂褪色的瓜皮帽,出門才走幾步,一股寒氣逼得他直打顫。這樣冷哪!這哪能行?孫有田發覺衣服穿少了,可是又不能穿棉襖,他叫王秀英再拿衣服穿在里面,王秀英也沒多想,就順手從箱子里摸出一件來,孫有田將這件穿在里面,這才覺得不怎么冷。
孫有田到吳正誠家,帶上芋花準備好的炒面。
過了小王集,太陽才出來。隨著太陽升高,漸漸變得暖和起來,孫有田先是覺得額頭上冒汗,后又覺得前胸后背發潮,衣服穿得多了!孫有田忙到路邊找個地方將肩頭上的炒面放下來。將上面的那件嶄新的青灰卡夾襖脫下一看,發覺糟了,由于走路常換肩膀子,炒面袋在肩頭上擦過來擦過去,夾襖上半截沾滿了灰白色的炒面。這件嶄新的禮服被弄得臟成這樣,他十分惋惜,花了好大功夫才將沾在上面的炒面沫子撣下來。還沒見到孫縣長,哪能將這件衣服弄臟!看來不能穿了,他將這件青灰夾襖疊好放在左小膀子上挎著,打算到縣城后再穿。
到了縣城,太陽略偏西一點,一些人家正吃午飯。
孫有田將布袋里的炒面分到布袋的兩頭,將中間騰空了的部份橫放在后脖徑子上,兩頭的袋蛋兒掛在兩邊肩膀頭的前面,兩手背在身后攢著那件明坤給他買的嶄新的青灰卡夾襖,低著頭,略彎著腰,在大街上慢慢地走。變了!孫有田發覺這縣城比他十幾年前來時變多了!兩河之間的十字大街兩邊都是店鋪,在十字街交點上還新增了幾座兩層的樓房,他走到一家新蓋的樓房的門口,倚在商店門旁的墻口上,向商店里張望。貨架上嶄新的五顏六色的商品令他驚奇,令他眼饞。正看著,一個穿制服的人大聲向他吆喝,“飯店在那邊,到那邊去吧!”
孫有田一愣!這人怎這樣怪,看看還不行嗎?什么飯店不飯店的,我女婿在縣城當干部,還怕沒有飯吃?真是的!這時他真的感覺到是該吃飯了。
縣農業局在南濉河南面的縣政府大院里。很大的院子里面有四排共八幢、每幢十間的平房,院子大門里旁有個看門的值班室。孫有田走到大院門口,倚在門旁的墻柱子向院里張望,一個老頭大聲問:“干什么的?飯堂已開過飯了,走吧!”
孫有田很生氣望了他一眼,還是伸頭向里望。希望能看到他的女婿明坤。
“怎么!還站那啊?走吧,吃晚飯時再來吧!”那老頭又催他走了。
孫有田沒好聲地對那老頭說:“你干什么要我走?我還沒找到我女婿就能走了嗎?”
“什么?你來找你女婿的!你女婿在這里?叫什么名字?哪個單位的?”老頭走到跟打量著他問。”
“怎么?不信哪?我女婿叫吳明坤,農業局的!”
“啊!吳明坤是你女婿!”老頭吃驚地說:“怪不得看你這褲子,鞋子,帽子又不像要飯的哩!”
“什么?你把我當要飯的?我孫有田能是要飯的人嗎?啊?”孫有田聽后十分惱火地說。
那老頭滿臉賠笑地說:“啊!對不起!我看錯了!吳明坤還沒上班,住在后面最后一排北頭第三間,你到那去找他吧!”
孫有田這才發覺,自己熱時脫去那件青灰夾襖后,穿里面的這件衣服競是那件干活時才穿的、補了三、四層補丁的破衣服。哎!真晦氣!晦氣!這個王秀英不該死嗎?啊?幾件衣服,哪件不比這件好?啊?晦氣!穿這樣破的衣服不丟人嗎?怪不得先前那個店老板叫我去飯店哩!原來他也把我當成要飯的了!能怪人把我當要飯的嗎?我孫有田就這樣穿戴,啊?要是讓孫縣長看到我這樣子,不就壞了嗎?孫有田氣得放下肩頭的炒面,脫下這件破衣服,使勁扔向墻邊的雜草叢中,又穿上嶄新的青灰色夾襖,對那老頭說:“我像要飯的嗎?啊?你看我哪像要飯的!我孫有田家里的糧能把你這一大院子的人都吃漲死!我那兩頭大水牛牽到你跟前,能把你嚇死!告訴你!這輩子我都不會去要飯的!”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你這新上衣一穿就是有錢人了?對不起!我帶你去找吳明坤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孫有田側仰著臉,瞅他一眼就往里走。
老頭在后面大聲喊:“老同志!你脫下那衣服還沒拿哩!”
“不要了!我這輩子都不穿那衣服了!”
明坤很高興,很熱情地接待了自己的老丈人。要帶他到食堂去吃飯。
“不去了!我就吃炒面吧!”孫有田氣沒消盡,哪來的興趣到食堂去。
“那我到食堂弄點湯來!”明坤說完就向食堂走去。
明坤住的屋子是一個單間,里面鋪張木板床,一張兩抽木桌,一條長凳子,其余就是明坤自家帶來的盛衣服的木箱和洗漱用品。
不一會,明坤端來一大碗冬瓜粉條湯,還有一大碗大米飯。
明坤說:“大!吃米飯吧!別吃炒面了。”
“啊!米飯哪!”孫有田心中一喜,這米飯還沒吃過哩!米飯易吃嗎?在過去也只有鄭福全家吃過,窮人哪能吃到這樣高級的飯!孫有田端過來,慢慢嘗了一會味道后,才大口吃起來。
“怪不得窮人吃不起的!這樣好吃!比大秫面小麥面好吃!明坤!你天天都吃這嗎?”
“也不是的!有米就吃米,沒有米也吃大秫餅小麥饃頭,你放開吃,不夠我再到食堂去拿!”
“夠了!夠了!一大碗能吃飽的!”其實再來一碗孫有田也能吃,但他不吃了,芋花說明坤一天一斤糧,吃多了,那明坤怎辦?他不是要餓肚子嗎?
吃完飯,孫有田和明坤說了一會家常話后,他問:“明坤!縣里孫縣長你認識嗎?”
“認識!就在這院子里辦公,他的辦公地點在第二排政府辦公室里,大!你問他干什么?”
孫有田憂豫一下,覺得還是不把自己的打算告訴明坤,只是說:“我想當面問他個事情。”
“啊!孫縣長這兩天沒看見哩!等我上班后問問!你就住在我這,下午沒事就到街上去轉轉!”
孫有田下午到大街上轉了好大一會,太陽樹頭高時才回來,走到大院門口,看見扔在墻邊的那件破褂子還在那。心里像被人揪了下似的,不由自主地慢慢地向那破褂子走去。忽然院門旁的小屋門開了,那個看門老頭伸出頭向他望,孫有田立即停止腳步,表示出一付惹無其事的樣子。老頭向他笑笑,又將頭縮回屋里,將門關上。孫有田憂豫一下,馬上快步走過去,將那破衣服拾起來團成一團,夾在胳膊里。他找到明坤的辦公室,里頭的人告訴他,明坤到郊區農技站去了。叫他別亂跑,明坤晚上回來,并且又把明坤宿舍的鑰匙交給他。
孫有田拿著鑰匙開了明坤宿舍的門,一個人歪在床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等明坤把他推醒時,天已黑了。明坤去打水讓他洗臉。屋里掛著一盞燈,十分明亮耀眼。他拿出煙袋,按了一袋煙刁在嘴上,將那煙袋頭兒靠上那燈頭吸起來,可是怎么也吸不著火。正在這時,明坤走進來,笑著對他說:“大!不要吸了!這是電燈!沒有火的!”
“啊!孫有田笑瞇瞇地望著電燈,說:怪了!怪了!沒有火,還這樣亮?”停會他又問:“孫縣長哩?”
“他下鄉了!大!什么事你一定要找他?”
孫有田想了一會說:“明坤!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再對別人說了,街北王秀山家十五畝地想賣哩!我想找到孫縣長問問,看看能不能買的!”
“啊!這事呀!恐怕不行,政府禁止買賣土地的!”明坤說。
“情況是這樣的,你秀山舅到供銷社里去干,他那兒子兒媳又都來縣城紡織廠里干,家里那地沒人種,閑著了!這樣的地能不給賣?賣給我我還能把它種起來的。又不是劉懷玉那樣人家,窮得沒法才賣,賣了地以后又會更窮的。他這情況跟劉懷玉那不是一回事!”
明坤想了一會說:“這情況我倒說不清了!不過孫縣長不在縣里呀!”
“啊!那他在那兒?”孫有田忙問。
“下鄉了!他帶人在鄉下搞農業社整頓試點了!”
“什么?農業社試點!是不是又要叫人都入社了?”孫有田連忙問。
“不是的!是對已辦的社進行整頓的!現在辦的社都要去整頓的,能辦的就繼續辦,條件沒成熟不能辦的社要停辦的!”
孫有田聽說不能的社要停辦,立即感到興奮,他想:這孫縣長就是好!能了解農民的心情。辦社就應該這樣,能辦的就辦。像三龍辦的那個社,都是靠單干種不好地的人家,這樣的人家就應在一起辦社,這樣才能把地種好。我們這些人家還辦社干什么?地又不是不能種的!這孫縣長才是好縣長哩!我就聽他的!那地能不能買我得問他一聲,他說能買我就買,他說不能買我就不買!想到這里,他問:“孫縣長什么時侯回來?”
“明坤說:他呀!才去幾天!早哩!沒有十天半月是不會回來的!”
這樣長時間,不能在這等呀!孫有田想了一會又說:“明坤!你不是外人,這事就交給你了,等你見到孫縣長,你就問問他,你一定要說清你秀山舅那情況,他那地沒人種了,還能不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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