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爾文：“資產階級就在黨內”的論斷具有重大現實意義

　　1975年，已82歲高齡的毛主席，說了一段非常通俗又極度發人深省的話：“搞社會主義革命，不知道資產階級在哪里?就在共產黨內，走資產主義道路當權派。”

　　說這段話通俗，是因為從字面上，所表達的意思非常清楚，將矛盾的焦點、革命的對象，直指共產黨內的走資派;說它發人深省，是因為其中關于資產階級的表述，與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表述似有不同，而“就在共產黨內”的說法，更使人震撼。

　　在當時的政治背景下，這段話很快就傳達給全黨、全軍、全國人民。對這段三十三字的話，有的人恨之入骨、至死念念不忘，卻始終難以理解;有的人稀里糊涂，不求甚解，很快便拋到了九霄云外;也有的人用三十多年時間去思索、琢磨，用歷史去驗證它是否具有真理性，而日益深刻地認識到，這段話正是毛澤東思想中關于社會主義革命的精髓所在，包含的內容之豐富，在理論上對馬列主義的貢獻，怎么估計也不為高。

　　怎樣理解毛主席在逝世前一年所說的這段雖然經過了三十六年時間但至今仍具有重大現實意義的話呢?

　　首先要理解的是，毛主席所說的階級的概念和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在表述上確有不一致的地方，但在本質上又是根本一致的，而且內涵更加豐富。這就必須全面、深刻地搞清楚馬克思主義關于階級的定義和完整的思想。

　　什么是階級?以前，理論界經常把列寧的一段話當作階級的定義。列寧的話是這樣的：

　　“所謂階級，就是這樣一些大的集團，這些集團在歷史上一定社會生產體系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對生產資料的關系(這種關系大部分是在法律上明文規定了的)不同，在社會勞動組織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領得自己所支配的那份社會財富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所謂階級，就是這樣一些集團，由于它們在一定社會經濟結構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其中一個集團能夠占有另一個集團的勞動。(《列寧全集》第37卷第13頁) ”

　　列寧這段話當然是正確的，指出了階級產生與劃分的經濟基礎——“對生產資料的關系”，即是否占有生產資料決定階級關系，決定階級劃分：沒有生產資料的人屬于無產階級，占有生產資料的人，屬于資產階級。但如果后來的人，把列寧的這段話當成階級的全部定義，僅僅將目光局限于經濟方面，認為階級只能屬于經濟范疇，而忽略階級的政治屬性，就是片面的。

　　因為這段話中，未包含馬克思“自在階級”和“自為階級”的思想，特別地,未包含無產階級政黨對于啟發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將無產階級組織起來進行經濟斗爭和政治斗爭的重要作用。簡而言之，這段話僅僅指出了階級的經濟特征，而未包含階級的政治特征。因此，如果后來者把列寧這段話當成階級的完整定義就有很大片面性，是一種誤解。

　　實際上，在列寧的著作中，多次論述過階級和政黨的關系。而階級和政黨的關系，就反映了階級最重要的政治屬性。例如，在《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里，列寧就說過：“誰都知道，群眾是劃分為階級的;……在大多數情況下，至少現代的文明國家內，階級通常是由政黨來領導的;政黨通常是由比較穩固的集團來主持的，而這個集團是由最有威信、最有影響、最有經驗、被選出擔任最重要職務而稱為領袖的人們組成的，這都是起碼的常識。”

　　這里面包括了階級和政黨、領袖的關系——即包括了階級完整的政治結構。

　　馬克思也曾指出：“工人階級在反對有產階級聯合權力的斗爭中，只有組織成為與有產階級建立的一切舊政黨對立的獨立政黨，才能作為一個階級來行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第165頁)。”

　　從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等馬克思經典作家的著作中，我們還可以找到很多類似的論述，例如，政黨是階級的一個組織、是階級的先鋒隊、是階級的戰斗司令部，等等。

　　這些論述都指出了一個基本事實：一個有著革命理論指導的、成熟的、具有鮮明階級意識、認識到本階級歷史使命的階級，一個成為“自為階級”的階級，必然有一個自己政黨。政黨是階級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共產黨，就是使無產階級成為“自為階級”的獨立的政黨，是無產階級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

　　這些都是階級在政治上的特征。其集中表現為，政黨是階級的政治代表，是階級的核心。如果失去這些特征，失去了無產階級政黨的領導和組織作用，無產階級就會變成一盤散沙，就不能“作為一個階級來行動”，就失去了積極的、有組織的戰斗力。因此，在考察階級這個概念的時候，不能忽略其政治特征，特別是，不能忽略領袖、政黨和階級的關系。

　　那么，在社會主義時期，階級是否存在?特別是，領袖、政黨和階級的關系是否還在發生作用，或者出現了變化?

　　無產階級取得政權以后，隨著社會主義全民所有制和集體所有制的建立，過去無產階級的經濟地位確實已經發生了變化，從被統治階級轉變為統治階級。如果單純從經濟上考察，很容易得出剝削階級已經從制度上被消滅、階級已經不存在了的結論。

　　但是，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總是在少數國家首先發生的。在世界范圍內，剝削階級(資產階級)在大多數國家普遍地存在;在帝國主義國家，剝削階級力量非常強大，他們必然會形成一種聯盟，以十倍的瘋狂和努力，全力圍剿某一個從被統治階級轉變為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國家。這種圍剿的形式多種多樣，其中最主要、最常見的是“和平演變”的方式，用資產階級腐朽文化對社會主義國家進行滲透和影響。這是一種長期存在的斗爭。這種全世界范圍資產階級普遍存在的階級關系和狀態不會因為某一個國家無產階級的經濟地位發生了一定變化而改變。

　　在國內，社會主義經濟制度中新建立的生產資料公有制還不完善，特別是，經濟制度中還不得不部分地保留著商品生產和交換，但最直接的影響，影響到每個個人——包括每個群眾、黨員、干部、領袖的，是仍然存在的生活資料的個人所有制——在生產資料的公有制初步建立以后，人們更容易將眼界局限于個人生活需求方面，而忽視公有制的完善和鞏固對個人社會地位的決定作用和對個人生活的影響;在上層建筑和意識形態領域，例如國家形態、司法體系，等許多方面，還保留著舊有的形式;以公有制為基礎的共產主義思想在全社會的建立不會自發地完成，而是一個落后于經濟基礎變化的、長期的、緩慢的過程;以幾千年私有制為核心的傳統文化、風俗、習慣廣泛地存在，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無產階級隊伍中的每個個人。

　　一方面是經濟制度中保留的個人所有制;另一方面是上層建筑和意識形態中保留的幾千年私有制下形成的傳統文化，這使得成為統治階級的過去的無產階級處于一種類似于小私有者、小資產階級的生活狀態和環境當中。如果他們無視思想的改造，很容易接受資產階級腐朽文化的影響;但他們受到自身文化的限制、習慣的約束，又很難自發、自覺地進行思想改造——這是一個極端痛苦的自我革命的過程。一旦有機會，從初步解決了溫飽、強烈向往幸福生活但仍處于類似小私有者、小資產階級生活狀態的工人和農民當中，也同樣難以避免地會“經常地、每日每時地、自發地和大批地產生著資本主義和資產階級的(列寧：《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

　　因此，在社會主義時期，即使在一個純粹的社會主義國家里，產生剝削階級——資產階級的經濟基礎和思想基礎也廣泛地存在，并且不可能被一下子消滅掉。因為這種基礎就存在于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當中，存在于組成自己隊伍的黨員、干部、群眾的政治思想和文化傳統當中。所以，在社會主義時期，決不能認為資產階級已經被從制度上消滅了。必須清醒地認識到，產生剝削階級的制度基礎廣泛地存在，并且最深刻、最廣泛地存在于思想政治領域，影響著包括黨員干部在內的無產階級隊伍，威脅著社會主義公有制的生存。

　　只有進行長期的持之以恒的政治思想領域的斗爭，才有可能抵制這種足以使新生的社會主義制度顛覆的影響。只有已經居于執政地位的共產黨，才能有效地組織起這種長期的持之以恒的政治思想領域的斗爭。只有已經居于國家政權高位的共產黨的領袖，才能推動共產黨去組織這種長期的持之以恒的政治思想領域的斗爭。否則，社會主義公有制就會被顛覆，資本主義就會復辟，已經成為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就會重新成為被壓迫被剝削的階級。這三個遞進的又相互關聯的“只有”及其結果，是完全符合邏輯的推斷。不僅符合理論上的辯證邏輯，也符合現實生活中的真實邏輯。

　　由此可見，問題集中到了共產黨和共產黨的領袖身上：共產黨的領袖必須提出并堅持一條正確的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政治路線，才能推動全黨發揮先鋒隊的作用，保持無產階級的戰斗力，以保證社會主義不被顛覆，資本主義不會復辟。

　　所以，在社會主義時期，階級依然存在;階級、政黨、領袖的關系不僅依然存在，而且會對社會發生更深刻的作用和影響。

　　共產黨和共產黨的領袖并不是生活在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環境中，他們和已經成為統治階級的過去的無產階級同樣處于一種類似于小私有者、小資產階級的生活狀態和環境當中，從這些黨員和黨的領袖中，同樣地會自發地產生出“資本主義和資產階級”。由于他們正在代表無產階級執掌政權，散布于國家各級政府部門的關鍵崗位，手中便握有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權力。國內喪失了政權的老的被推翻了的資產階級因失去了自己獨立政黨而必然會為了他們手中的權力在他們當中尋找政治代表，否則就不可能完成夢寐以求的資本主義復辟;外國帝國主義勢力因為覬覦他們手中的權力出于政治經濟的需要，也會在他們當中尋找代理人，否則就難以實現經濟上和文化上的入侵;因為系統的、科學的世界觀難以建立，利用手中的權力為個人、家庭、小幫派、小團體攫取利益，自發地成為他們頭腦中的一條主線;恢復資本主義制度的主張，則更加符合他們眼前的利益，也使他們更容易被資產階級和帝國主義收買。為了眼前利益，他們可以放棄本階級長遠的根本的利益;為了逃避群眾的監督，維護自己的特權，躲避紀律的制裁，相互保護，他們努力地在黨內拉幫組派、結成政治上的同盟軍。于是這些具有共產黨員身份、握有各種權利的黨員干部當中，有相當大一部分，逐步地形成了一個有自己的領袖、有自己的思想和政治路線，隱蔽的、永遠也不會公開承認的、往往自以為仍然是共產黨、仍然代表共產黨的黨中之黨——這實際上是共產黨內一個披著共產黨外衣、打著共產黨旗號為資產階級服務的資產階級黨。這個共產黨中的黨，這個幽靈般的因事實上存在而存在的黨，正是資產階級的政治代表，是資產階級的先鋒隊，是資產階級的組織核心和階級核心;證明這個資產階級先鋒隊存在著的、同時又代表這個黨最鮮明的政治標志，就是用共產黨的名義打著發展馬克思主義旗號所推出的形而上學、唯心主義的思想路線和政治、經濟上的資本主義路線，以及為完成這一路線所推出的一整套方針和策略。誰要承認這條資本主義路線，誰就自然而然地成為這個黨的成員;即使是受到迷惑和欺騙，同情這條資本主義路線，也會擴大這個黨在共產黨內的力量。

　　這就是社會主義時期階級這個概念最鮮明的政治特征。

　　由于在社會主義時期，群眾、階級、政黨、領袖的關系依然存在，政黨依然處于階級的核心地位。一旦領袖提出的思想政治路線出現偏差，就會直接影響到整個共產黨;一旦共產黨的隊伍出現思想上的混亂，又會影響到整個無產階級，使無產階級失去組織的核心，重新變得力量分散、無法凝聚、一盤散沙、成為失去戰斗力的“自在階級”。相反，資產階級在不具備組建自己獨立政黨的政治條件下，唯一的政治手段就是通過寄生在共產黨內主張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形成自己的政治代表和先鋒隊，這些走資派因此而蛻變為資產階級的政治領袖和先鋒隊，這就重新形成了資產階級的階級核心，為全面推行資本主義道路并使資產階級逐步走上前臺形成了廣泛的社會基礎。

　　因此，毛主席說資產階級“就在共產黨內，走資產主義道路當權派”是對社會主義時期階級狀態的一種極精辟的、高度的概括，不僅抓住了社會主義時期階級和階級斗爭在政治上最根本的特征——即階級和階級斗爭高度集中地表現為黨內路線和路線斗爭，也站在哲學的高度上，抓住了社會主要矛盾及其焦點，準確地、高度概括地指出了社會主義革命的對象和任務。

　　由于社會主義國家普遍采用一黨制——即以共產黨為政權核心的國家形式，這是社會主義時期實行無產階級專政所必然提出的政治要求。過去的蘇聯、東歐社會主義國家集團，普遍采用的都是這種形式，將來任何一個新建立的社會主義國家也一定會采用這種形式。因此，毛主席關于“資產階級就在共產黨內”的論斷，對于社會主義時期無產階級專政條件下的繼續革命具有普遍的指導意義，是對馬克思主義的重大發展。

　　過去三十多年時間里，中國出現了大面積的資本主義復辟，外國帝國主義在中國建立了一整套殖民經濟體系，資產階級作為一個階級的存在，剝削的存在，不僅已經公開化，并且已被國家法律部分地承認。追溯中國所發生的社會制度上復辟、倒退的源頭，也正是因為毛主席去世以后，中國共產黨內出了代表資產階級利益和政治要求的領袖，這些領袖推出的思想政治路線影響了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集團，并因此而影響到整個共產黨，影響到整個無產階級，使原本異常強大的無產階級因失去組織核心而重新變成一盤散沙，無法團結起來協同作戰，嚴重喪失戰斗力，最終失去了在國家的統治地位。這一系列事實完全可以證明，毛主席說的資產階級“就在共產黨內，走資產主義道路當權派”，是符合中國當時實際情況的真實狀態的，對于中國乃至世界未來社會主義革命具有重要指導意義，是毛主席這位馬列主義理論造詣極深、革命實踐經驗極豐富、為中國和世界勞動人民艱苦奮斗一生的革命老人一生心血的結晶，是他政治智慧的結晶，

　　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毛主席這一論斷的現實意義。

　　在中國，中國共產黨仍然是中國唯一的執政黨，但資本主義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復辟，外國帝國主義也已經建立起龐大的殖民經濟體系，中國的無產階級重新成為被壓迫被奴役的階級。在這個經濟基礎之上，還矗立著一個極其龐大的上層建筑，使中國勞動人民不堪重負，生活壓力不斷加大，兩極分化日趨嚴重。這就是中國的現狀。目前這種政治狀態如果發生動蕩、引起改變，最終出現多黨制的政治格局，中國就必然會出現分裂，被帝國主義入侵，這是目前階段多數中國人不能接受的，因此，最大的可能是，目前一黨執政的政治格局還會繼續延續。

　　共產黨的名稱沒有變，但出現了與無產階級分離的趨勢，開始凌駕于整個無產階級之上，凌駕于社會之上，形成了一個有八千萬黨員的、世界上最大的政治團體。這個團體的成員非常復雜，除了政府官僚，職業政客，還有洋奴買辦，金融貴族，資本家老板——從成分的構成上看，共產黨已經失去了原本單純的無產階級的階級屬性。

　　因此，現在要說“資產階級就在共產黨內”，僅僅是說出了一個人所共知的簡單事實。需要補充并加以說明的是另一個事實：真正的共產黨人，真正的革命者，真正的馬列主義毛派，也在共產黨內。區別這兩大派別、兩大陣營的最根本標志，仍然是思想路線和政治路線——是堅持馬列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的思想路線還是堅持形而上學唯心主義的思想路線;是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還是堅持走資本主義道路。

　　這正是深刻理解了毛主席逝世前一年說的那段話所得出的最重要的啟示，里面包含著極其重大的現實意義。

　　如果有人說，這怎么可能!冰炭不同器，這兩個陣營原本是針鋒相對、水火不相容的，怎么能同處于一個政黨!

　　但這正是當前階段共產黨最具特色的政治特征，是當前中國階級劃分、階級斗爭的根本特征：兩大對立的階級——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都需要在共產黨當中尋找政治代表，尋找組織核心、領導核心。這兩大階級的斗爭，仍然高度集中地表現在共產黨的思想路線和政治路線斗爭方面。關鍵在于誰能推出自己的領袖，領袖選擇何種道路并如何推動領導集團繼而推動全黨為之奮斗。不理解這一特征，就無法理解中國目前階段階級斗爭的根本特點。

　　既然毛主席生前提出“資產階級就在黨內”正當馬列毛派處于巔峰的時代，在那時的共產黨內都有資產階級，在目前，共產黨內有真共產黨就絲毫沒有什么可奇怪的地方。既然除了共產黨之外，再無其它的政黨執政，代表社會兩大對立階級利益訴求的社會的主要矛盾集中地反映到共產黨的道路之爭上也就是非常正常的。

　　盡管已經可以看到一些征兆，但共產黨內真假共產黨的道路之爭目前尚未表面化和公開化。所看到的不多的爭論當中，也絕口不提“道路”二字。但可以預見，隨著世界性的經濟危機進一步加劇，中國無產階級的生存狀態進一步惡化，這種斗爭將會逐步公之于世，大白于天下。由于黨內真共產黨人代表的是中國大多數勞動人民的利益，其擁護者在數量上具有絕對的優勢，因此存在著取得勝利的根本條件。屆時，必定能夠逐步沖破被少數走資派控制的輿論封鎖，取得人民廣泛的支持，有可能再次形成一個穩定的、堅持正確路線的領導集團，將全國的無產階級組織起來，進一步的勝利也就不再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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