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被逮捕”的朝鮮高官崔龍海又“釋放”了;據說“被死亡”的尼加拉瓜總統奧爾特加又“復活”了......在所謂“網絡化”的時代里,每天都被無數真真假假及聳人聽聞的信息洪水淹沒,那些讓你一本正經、甚至義憤填膺的事件,到頭來可能只是一場“逗你玩兒”;而那些真正悲傷可嘆的故事或許永遠無人知曉。
1
韓國的進步媒體《一個民族》(以自由主義、比較溫和的左翼及民族主義為基本立場,對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雖有批判,但相對善意,與《朝鮮日報》等右翼保守媒體則為死敵)11日發表了一幅名為《來自“操作院”的你》的主題漫畫:一大群中國人聚集在《來自星星的你》的熱門韓劇的大廣告牌下——廣告牌下方寫著“韓流餐廳”、“炸雞&啤酒”的字樣——吃著啤酒、炸雞;而在畫面遠端,一個戴著墨鏡的來自“操作院”(韓國國家情報院)的大漢正抓扯住某個人,威脅著要他“偽造公文”;廣告牌下,一個不明就里的中國人往遠端看了一眼,嘀咕著:“出了什么可怕的事?”
“出了什么可怕的事?”
因“首爾市公務員間諜證據偽造事件”,繼無著無落的“大選介入事件”之后,韓國國家情報院再次陷入丑聞的漩渦,而這一次該機構為了捏造“北方間諜”,甚至不惜偽造中國官方的文件。
不過,正像漫畫里那樣,比起虛構的韓劇童話來,我們對于在大韓民國的現實世界里發生的事似乎毫無興趣。也許在某些方面,中國和韓國達成了一些默契,即對對方國家的負面事件做“克制性”的報道——中國現在政治上有“聯韓”(對日本)的需要,這或許是原因之一;另外,經濟因素也不可忽視——所以你在中國的主流媒體上,基本看不到韓國農民抗議樸政權向中國開放農產品市場、鐵路工人反對鐵路私有化的大罷工、在校園中引起廣泛共鳴的大字報、國家情報院高度介入總統大選、李石基案的重判、非洲博物館的“奴工”等等新聞;韓國方面呢,即使像《朝鮮日報》這樣的極右媒體——中國主流媒體最愛引用的韓方媒體——對于自己的北方同胞天天污蔑辱罵,但對中國倒還算頗有“禮貌”。
不久前,那低能的“騎馬舞”風靡華夏,現在一部《來自星星的你》,風頭更勝于前,連我們的王副總理也不得不跟上潮流,點評一番:
“有時候我也有一段沒一段看看韓劇,看半天我發現我明白了,韓劇走在咱們前頭。韓劇的內核和靈魂,恰恰是傳統文化的升華。”
大概是我沒看明白,但我還是準備“反潮流”一下。我認為“韓劇的內核和靈魂”是來自“傳統文化的升華”,實在有些令人費解。“長腿美男”、“整容美女”,同“傳統文化”何干?至于韓劇里有時表現出的疑似“三綱五常”、“男尊女卑”的“傳統”,也不過是宋學殘渣余唾,特別是樸正熙軍事獨裁政權下的儒家等級制理論和日本式統治野合的“傳統”而已,哪里有什么“升華”之說?我個人猜想,王副總理也未免受到近來一種流行觀點的影響,這種觀點宣稱“傳統文化”已在中國大陸“失落”了,要尋漢唐舊影,只有去臺灣、韓國、日本。而事實是,他們所舉出的這些地方無不是美國的“半殖民地”,是西化最嚴重的地方。以韓國為例,與其說是孔孟道統之后,不如說是天主信徒之國。今天韓國人對西方天主教的信仰和傳播熱情,已經到了有些過分的地步。而儒學呢?用一位當代韓國儒者的話說:“韓國儒學雖然有悠久的傳統和高度統一的思想,還有全國規模的組織,但無論如何也沒能恢復生氣。”(崔根德《韓國儒學思想研究》)蔣介石或樸正熙當年之鼓吹儒教,只是和昔日的統治者一樣,在儒教中發現了有利于統治穩定的服從性和秩序性的一面——臺灣哲學家陳鼓應正是看破了作這種鼓吹的真實目的,遂棄孔孟而潛心于老莊。
韓劇與“傳統文化”無關,更別提“升華”。如果說韓國電影還有不少反映和批判現實的作品,那韓劇則是完全的童話。在韓劇世界里出現的故事,不可能在現實中的韓國任何地方出現——也許江南區除外——假浪漫的情節大受歡迎,只能說它為在資本主義商品倫理的絕對主宰下喘息的男男女女們,提供了一個至少能幻想“純愛”的廉價“桃源”。
上月,所謂“地下革命組織”(RO)的“領導人”李石基被判處十二年徒刑,罪名是“陰謀內亂”,這是韓國三十四年來以此罪名被判刑的第一人,而對他的指控牽強附會。修改教科書、企圖徹底解散進步政黨,在樸政權下,韓國社會整體的右傾化趨勢已經十分明顯。希望我們在“仰望星星”的同時,也能抬頭看一看“遠端”的現實。
2
一幫小丑在蘇聯的尸體上跳舞。
在烏克蘭發生的事,與“民主”和“自由”毫不相干,因為在這場所謂的“革命”中,最有“戰斗力”的幾乎都是法西斯分子。西方媒體高呼萬歲,為法西斯分子披上了“民族主義者”甚至“自由斗士”的輕紗,但法西斯就是法西斯。
打砸猶太和東正教堂,襲擊共產黨員和左翼人士。一組恐怖的照片,記錄下了一群身穿戰斗服的法西斯分子(男女都有)抓住了一名共產黨的青年領導人,光天化日之下,扯著他的頭發,讓他跪在一堆“圣物”面前,強迫他親吻十字架;然后,又繼續折磨和毒打他,這位名叫羅斯季拉夫•瓦西科的青年因受重傷,現在仍躺在基輔的醫院里。
應該好好看看這些照片,看看法西斯分子的猖狂,看看當數支十字架強摁在青年嘴上時那驚恐的眼神。作為共產黨執政的世界上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如果在烏克蘭或其他什么地方繼續出現這種歇斯底里的反共行為,難道還要以“不干涉內政”為由,連警告也不發出一聲?你不能一邊譴責日本復活軍國主義的企圖,一邊卻對活生生的法西斯主義暴行視而不見。而且我想提醒的一點是,我們就在不久前向烏克蘭提供了核保護傘,如果最終是法西斯分子在這個國家掌了權,難道我們連希特勒的崇拜者也準備“保護”?
不要天真地以為西方不會容忍法西斯上臺,二戰前的西方就容忍了,因為他們真正的對頭是共產主義,邱吉爾甚至曾大聲頌揚墨索里尼。法西斯主義只是資本主義最高階段的一個最邪惡的變種,從本質上講,法西斯主義是能夠和資本主義同桌吃飯的“朋友”。
對于普京的俄羅斯來說,烏克蘭的得失生死攸關。我想普京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不能在二十年甚至十年內恢復“蘇聯”——當然不是完全恢復到過去蘇聯的版圖,但至少不能讓烏克蘭投西——所謂的強國夢、俄羅斯夢,就只是空想而已。
3
反革命也要偽裝成革命者,這大概是這個時代的一大特點。在烏克蘭如此,在委內瑞拉也是如此。
以二月委內瑞拉青年節這一天的右翼暴力活動為開端,反玻利瓦爾革命的新一輪攻勢正在進行。
去年十二月的市政選舉,反對派聯盟(MUD)大受挫敗,其內部也開始加速分化。萊奧波爾多•洛佩斯顯然對“四連敗”的恩里克•卡普里萊斯失去耐心,大有取而代之之勢;而卡普里萊斯也有意與洛佩斯等極端的“武斗派”分子保持距離——當然,這兩個人在本質上沒有區別。此外,反對派想必也清楚,靠選舉他們贏不了,而且幾年內已經沒有重大的選舉,所以復制經典的“智利模式”或“嶄新”的“烏克蘭模式”是奪權的惟一手段。不過這并不容易。
委內瑞拉的經濟形勢確實有困難,通貨膨脹率達到55%,出現了短缺的情況,但正如相關的評論指出:“上街”的都是“大款”。換言之,富家及中產階級以上的子弟是暴力活動的主力軍,這是一場典型的富人對窮人的階級戰爭。反玻利瓦爾革命的勢力雖然不占多數,但與以往相比更具侵略性和破壞性,而這些人的胡作非為得到了外國勢力的巨大支持。除了活動在委哥邊境的哥倫比亞準軍事部隊的滲透,美國的撐腰,最大的戰場仍然是信息戰,國際壟斷媒體持續地對委內瑞拉局勢的歪曲和對馬杜羅政府的妖魔化。它們采取的伎倆其實也并無新意,和過去對中國西藏等事件的報導一樣,移花接木,張冠李戴,將希臘警察的鎮壓、智利學生的被打、哥倫比亞群眾的游行,都說成是在委內瑞拉發生的事;將被右翼襲擊而受傷的玻利瓦爾青年,硬稱作是受到政府方面毆打的和平示威者。
在此,我想引用拙文《2012私史》中關于玻利瓦爾革命的一段議論:
當然,馬杜羅也好,卡維略﹑豪亞或是其他的領導人也好,都無法替代查韋斯,查韋斯是獨一無二的。就像歷史上所有真正的革命領袖那樣,查韋斯那樣的人是大事業的旗手,是新歷史的開辟者,是神話般的人物。“他”雖然是黨和新政權的創立者,但是“他”又具有超越一切官僚機構的力量;“他”能夠始終保持革命精神,時刻警惕著革命熱情被官僚主義和復辟思想所侵害,一旦發現懈怠,便會毫不留情地“揮鞭抽打”,而也只有“他”才能做到這一點。但是“他”終究會離去,革命的大敵只是革命本身。怎樣才能在“他”不在后繼續保持革命精神,不被官僚主義和復辟思想擊敗,不僅是玻利瓦爾革命,也是過去﹑未來,一切革命的關鍵。
三月,烏戈•查韋斯逝世一周年。
美國著名的進步導演,也是查韋斯摯友的奧里佛•斯通最近拍攝了紀念影片《我的朋友烏戈》(Mi amigo Hugo),我也以查韋斯逝世時所寫下的話再次紀念查韋斯,祝福委內瑞拉人民,祝福玻利瓦爾革命!
查韋斯死了,查韋斯萬歲!
這一刻,我情愿暫時背叛無神論,想象著查韋斯在另一個世界,那里有耶穌﹑西蒙•玻利瓦爾﹑何塞•馬蒂﹑馬克思﹑列寧﹑毛澤東﹑切•格瓦拉﹑薩爾瓦多·阿連德﹑勞爾·雷耶斯......他們會對新來者伸出歡迎之手,邀請他一起探討“世界應該向何處去”。
4
1960年代,意大利電影導演費德里科•費里尼拍攝了《甜蜜的生活》。所謂“甜蜜的生活”,是指當時羅馬上層階級糜爛頹廢的生活;1970年代,希臘電影導演米蓋爾•卡柯揚尼斯拍攝了《甜蜜的國家》,所謂“甜蜜的國家”,是指智利軍事政變后皮諾切特所建立的法西斯國家。
當今的時代比過去更好了嗎?恐怕沒有。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一些人仍在享受著“甜蜜的生活”;而另一些人仍在試圖建立“甜蜜的國家”。今天大概可以稱之為“甜蜜的時代”。
“甜蜜的時代”,比起冷戰時代來似乎不公平得多。在冷戰時代,因為存在著社會主義國家和第三世界民族解放運動的壓力,資本主義只有克制住過分的貪婪才能在這場較量中生存下去;而在“甜蜜的時代”,由于失去了最重要的對手,壓抑幾十年的本性一下子大爆發,造成了過去任何時代都無法想象的駭人的貧富懸殊,一小撮人最終掌握了全球大部分的財富。
“甜蜜的時代”,一小撮人不僅掌握了全球大部分的財富,還掌握了全球大部分的輿論和信息,而對后者的掌握是它們維持統治的關鍵。凡是起義者、反抗者,一律妖魔化;凡是仆從、爪牙,一律圣潔化。從烏克蘭到委內瑞拉,概莫能外。
“甜蜜的時代”,面對大多數人潛在的造反意識,必須采取一種“精神去勢”的意識形態“療法”。
阿根廷著名漫畫家季諾曾畫過這樣的諷刺畫:一個生長在貧民窟里的小孩,偶然在垃圾堆上發現了一本時尚雜志,他頓時被里頭花花綠綠的圖片迷住了,就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時那樣,激動無比地喊道:“我本來以為我們國家的生活很悲慘,其實我錯了,原來阿根廷是那么美好!”
“甜蜜的時代”下的中國,貧富不均的觸目驚心還需要多說嗎?可是鋪天蓋地的廣告、時尚雜志、職場生存術、關于財富和“成功人士”的訪談節目,其背后的潛臺詞卻只有一個:要么你爬上來,要么你認命;也就是撒切爾所謂的“別無選擇”。很不幸的是,這種意識形態“療法”一度看起來很有效,很多人都像那個在垃圾堆上撿到時尚雜志的小孩,全然忘卻了自己置身于其中的不合理的現實世界,竟去相信了雜志里面的“美好生活”。但是幻象終究是幻象,“雜志”絕不會永遠都有效,中國工人階級的逐漸覺醒,世界人民的逐漸覺醒,不就是明證嗎!
“甜蜜的時代”一定會終結,而人民的時代必將到來。
相關文章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