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中國社會,相比普通民眾而言,所謂的“娛樂圈”明星是另一個世界(對天發誓,絕沒有“死亡威脅”的含義)的人,比如范爺。
當下的中國社會,相比普通民眾而言,所謂的“公知圈”明星也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比如小崔。
按理說,這兩個圈的明星應當差不多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了,而且在大多數時候情況也的確如此,但如今范爺小崔卻上演起了驚心動魄、人命關天的對手大戲。
從“文藝工作者”到“藝人”,這是偉大時代的主要成就之一。在資本主義社會下,影視明星、體育明星成為億萬富豪根本不足為奇。既然是一個以錢為綱的社會,那么個人在這個社會中的等級就完全取決于其財富開頭數字的大小以及后面零的數量。富人們住在高墻環繞的城堡中,里面遍布著監控攝像頭和魁梧的黑衣保鏢;他們閑暇時的娛樂之一便是在城堡的最高處,邊品美酒邊俯瞰遠處一望無際的貧民窟。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絕非電影里虛構的情節。而是一門之隔,兩個世界的真實寫照。
不止中國的“娛樂圈”明星處于另一個世界,凡資本主義社會,恐怕概莫能外。馬上世界杯足球賽即將開幕,那些大牌足球明星不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嗎?比方說梅西。馬克里在阿根廷再怎么搞新自由主義,對于這位超級球星來說都沒有絲毫影響。但問題是,梅西畢竟能表演華麗的盤帶和奉獻絕妙的進球,畢竟還能帶來令人賞心悅目的比賽不是?再往遠了說,想當年京劇風靡于世的時代,梅蘭芳周信芳馬連良這些名角兒的包銀一般人也是難望項背,可一來是身處舊社會,二來是人家身上真有玩意兒不是?而如今中國的“娛樂圈”,除了生產成噸的垃圾,還能帶來些什么?除了道德敗壞、假情假愛、裝腔作勢、惡形惡狀以外,還能帶來些什么?
這讓筆者突然想起一位老演員(恕我對其姓名保密),他最著名的角色之一是扮演我黨的優秀偵察員,深入龍潭虎穴與敵人斗智斗勇。而當那次看到他時,他和他的老伴,正在狹小的電梯里為了幾千元的出場費埋怨不休。
是啊!他們是得抱怨啊。當年拿著死工資,演工人得去做陣子工,演農民得去下陣子地,演解放軍得去當陣子兵,實打實的體驗生活,辛辛苦苦演了一輩子戲,結果到頭來除了個“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的頭銜,好處真沒撈著多少??涩F在再一瞧,什么“男神”、“小鮮肉”,一個個眼神空洞、演技丑劣,又什么活兒都敢接,從富二代貴公子到青年革命領袖,照單全收,千人一面,一嬌顰一媚笑,幾百萬幾千萬幾億的鈔票就滾滾而來,這能讓老演員不生怨氣嗎?怪只怪生錯了時代,沒趕上好日子,由此詛咒叫人吃苦斷人財路的過去歲月,更加倍體會到了改革開放的偉大。
小崔是“公知圈”的明星,他是從CCTV出來的,而那是個十足的染缸,老畢只是命運不濟罷了。小崔時常發表些公知言論,不過我們不因人廢言,他反對轉基因,得到大多數左派的認同。本來他和范爺是同一個世界里的人——也正因此,他能有效地打中對方——可小崔有睡眠問題,老睡不著。黑澤明有部影片叫做《壞蛋睡得最香》(現在多直譯成《懶夫睡漢》),小崔睡不香,可見他不是壞蛋,還有為人的良心。無論是想報私仇還是為了弘揚人間正氣,他把那陳年舊帳像封神榜里的法寶一般拋出來后——不過相當有技巧——人們終于得以窺見巨大黑暗的一斑。
這事最后將如何進展?是不是會演變成由“娛樂圈”而起的另一場反腐風暴?坦率講,我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六千萬也好,六十億也罷,生活還是照舊,一分錢也分不到最需要錢的普通民眾身上:買不起房、看不起病、上不起學、養不起老,諸如此類問題指望靠抄范爺家來解決,恐怕有很高的難度,僅次于駱駝穿過針眼。另外,現在集中的焦點是“陰陽合同”,可如果是“合法”的合同呢?四天六千萬不合理,那六百萬、六十萬呢?這難道只是一個偷逃稅的問題?即使冤枉了范爺,這個社會就風清氣正了不成?荒腔走板唱幾首文理不通的歪歌,一夜卷走成百上千萬;中國男足都跟緬甸泰國一塊兒混了,職業球員照拿高薪;偶像明星在微博上一個字不寫,就發個低能表情,幾十幾百萬的轉發量;自己生計的錢都緊巴巴,卻舍得去“慷慨”打賞網絡主播;明明是“這一個世界”的人,老是幻想著和“另一個世界”的明星豪富是精神上的親戚。在社會的價值觀已經紊亂,“勞動最光榮”成為恥笑對象的時候,治標也不能治本,何況能否治標都另說。“實話實說”,不管這個事件如何進展,怎樣收場,用不了多久,今天這個揭秘那個追蹤的媒體,又會用女星低胸男星褲襠成功人士征服珠穆朗瑪峰的勵志故事淹沒網絡,而現在正義憤填膺的很多人依舊會心甘情愿地以他們喂出來的垃圾作為自己生活中的“精神食糧”,并繼續認真研讀杜拉拉升職記和某某論管理——哎,“小燕子”的小美女女兒這不又飄飄然飛了出來,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現代京劇《箭桿河邊》里唱道:“只有窮人把窮人幫。”改革開放說這不好,會越幫越窮,應該要“先富帶后富”。經過四十年的努力,“先富”四天六千萬,“后富”一年不到六萬。所以“先富帶后富”也不怎么提了,如今流行的是“感恩的心”。如果說“先富帶后富”還有互助的意味,那么“感恩的心”純粹是施舍—被施舍的關系。“感恩”本是個宗教概念,對誰感恩?當然是對全能的、至高無上的“主”感恩。于是,中國社會各種圈的精英吃不了或不方便吃的殘羹剩飯就成了“恩”,凡是膽敢不“感恩”,就是忘恩負義,就是對“主”大不敬。
最后,我們要提一下徐勇凌。其實在此事件之前,筆者對徐勇凌的微博就有過一段觀察,從其以往的微博內容來看,徐是三觀比較正的人。所謂的“死亡威脅”有夸大其辭之嫌。因為這樣或類似的言論,不僅是對小崔,對李開復、高曉松、潘石屹等人都發出過。徐確實極喜歡范爺,后者也出演過空軍題材的電影《空天獵》。喜歡美麗的女明星未可厚非,但在某些復雜重大的問題上輕易地辯護就要小心了。這也再次提醒我們,在當下中國社會:珍惜生命,遠離明星。記住!她(他)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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