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衛(wèi)視論戰(zhàn)經濟適用房
時寒冰
一虎一席談的這期節(jié)目,原來定的是茅于軾老先生和我是主嘉賓,因為此前的文章中有幾次論戰(zhàn),但是,錄播時,我遲到了十多分鐘,所以,他們臨時找了崔鵬替代我,直到我趕到。
遲到是因為海南航空晚點。我?guī)缀趺看纬俗@家航空公司的班機都晚點,上次晚點了一個多小時,這次晚點了將近兩個小時,登機倒是非常按時的,但登機后飛機趴著不動,像一頭奄奄一息等著宰殺的老驢。我后來建議他們改成10點多飛,既然每次都晚點到10點多,干脆直接改時間得了。海航機組人員表示轉達我的建議。
我趕到演播廳時,錄制已經開始,茅于軾老先生說:“經濟適用房是腐敗的產物,應當取消,而商品房就沒有腐敗……”我聽了這句話,感覺一團火騰的一聲燃燒起來,向一虎示意上場發(fā)表看法。當我上場時,感覺到自己像只憤怒的小刺猬,每根刺都銳利地直立著。
等節(jié)目播出來,我發(fā)現(xiàn),茅于軾老先生的話基本都保留了,唯獨他說“商品房沒有腐敗”的話給刪除了,也許,他們也覺得這句太不靠譜吧。
我反駁茅于軾老先生的話有些刪除了,比如,他說經濟適用房質量奇差,充滿腐敗,而商品房質量好,沒有腐敗,我問:“經濟適用房至少沒有倒塌的吧。”全場大笑。
他們始終沒有能夠回答一個問題,那就是,龐大的夾心層問題如何解決,三位嘉賓(政協(xié)委員王超斌的真實身份是一名開發(fā)商)都沒能給出解決方案,也不可能給出。
茅于軾老先生有關經濟適用房供應量增大與推高房價的荒謬邏輯,被他自己說成是“沒有問題”的,這種明顯違背經濟學基本常識的邏輯,不僅被我反駁,連在場的觀眾也看不下去了。一位觀眾站起來說:“我很崇拜茅老師,但今天,對方一直用數(shù)據(jù)說話,您始終是空洞的說教,缺乏學者應有的嚴謹。”
當然,這些話都沒有播出來,作為對長者的尊重,是可以理解的。但茅老先生對經濟適用房的刻骨仇恨卻難以理解,他甚至稱“經濟適用房連賭博都不如”,這個曾經在2003年前(2003年后,建設部18號文篡改了國務院1998年出臺的23號文,導致經濟適用房被絞殺)解決了近700萬戶中低收入者家庭住房問題的住房形式,得到的竟是這般評價。
王委員對經濟適用房趕盡殺絕的心態(tài)更是非常直觀。在馬光遠博士談保障性住房問題時,他幾乎在一直阻止,馬光遠無法清晰表達自己的觀點。我忍無可忍,指著他說:“你不能等人家把話說完嗎?懂不懂禮貌?”他才安靜下來,但對我此言非常不滿,仍動輒就對馬光遠博士的話嗤之以鼻,表現(xiàn)出很不屑的樣子。
他們的立場非常明確:把中國龐大的夾心層翹起來,到市場上去買商品房,房價飛漲,開發(fā)商坐收暴利——至少,必然達到這樣的效果。
在談到新加坡的保障性住房時,王委員說,新加坡地方小。我反駁說:“新加坡的土地那么緊張,政府都不賣地掙錢,而把地拿出來給老百姓建房,這難道不值得我們中國學習嗎?”
等節(jié)目錄制完知道,這位王委員是我老鄉(xiāng),他對我的許多發(fā)言耿耿于懷,尤其對我所說的“開發(fā)商都是皮包商”的觀點非常不能接受。但場下的交流相對就平和很多,而我也早已從小刺猬變成了一個極溫和的人。
胡安東先生是媒體中人,我原來以為是個小年輕,見面后才發(fā)現(xiàn)歲數(shù)比我要大,他過去曾經批駁茅于軾先生,但后來站在了取消經濟適用房的觀點上。胡安東是深諳辯論技巧的人,在節(jié)目快結束的時候他給我設了一個套,問我:“難道你要否定我們房改以后20年的成果嗎?我想問時先生你住的是商品房還是經濟適用房?”我說:“我是租的房。”胡安東說:“更好啊,廉租房啊。”我說:“我租的不是廉租房(胡一虎在旁邊插話說是貴租房),我沒有必要買房,因為買房所支付的利息遠遠超于我的房屋租金,我把剩余不買房的錢用于投資更好,我干嗎要買一個隨時都可能塌的商品房啊?”
節(jié)目錄制完,一虎一席談的漂亮女編導走近我說:“時老師,你對女孩子說話也這樣兇嗎?”話不重,卻讓我備受打擊。
其實,經濟適用房中出現(xiàn)的問題是有希望解決的。比如:禁止經濟適用房買賣,如果要賣,必須賣給國家,經濟適用房和商品房的差價部分屬于國家所有;對經濟適用房采取公示制度,讓全社會每一個人都介入監(jiān)督,凡是通過欺騙手段獲得經濟適用房的人,房屋直接收繳,再分給窮人,并對欺騙者依法問責,或作出行政處罰;大力鼓勵城鎮(zhèn)居民自建房、合作建房,通過增加市場的住房供應主體等方式,來解決夾心層的住房問題。
但是,對方必要致經濟適用房于死地。其實,現(xiàn)在曝光出來的經濟適用房腐敗案,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經濟適用房,而是權貴打著經濟適用房的旗號為自己謀福利,權貴犯錯犯罪,卻處罰普通民眾,讓民眾為住房問題一輩子擔憂,這,公平嗎?就好比一個人冒充茅于軾老先生行兇,警方不去抓冒充者,卻把茅于軾老先生關起來,這顯然不符合邏輯——而這正是茅于軾老先生等人的主張。而且,如果茅老先生隨便翻翻福利經濟學、公共經濟學,他也許就不動輒談論誰吃虧的問題了。
在北京見到王福重兄,他說:“茅于軾算是有良知的研究者,他那樣說,是他自己心里的確是那樣想的,只是,他們的知識結構太老化了。相比而言,許多學者陽奉陰違,為利益投身于既得利益集團,要可恥得多!”
最近,住房民生派很不好受。在政府力托房價的措施次第出臺后,房價飛漲,等待買房的人不是尋找真正的癥結,問責開發(fā)商等既得利益集團,卻把所有的仇恨集中到了牛刀、曹建海和我這些人身上。其實,現(xiàn)在,住房的所謂民生派已經沒有幾個人說話了。中國高房價的癥結到底在哪里,人們都很清楚,但是,他們能夠清算的,只能是三劍客這樣的人。而且,一些同一戰(zhàn)壕的研究者,也在此時數(shù)次落井下石,以映襯自己的高明——幾乎每次當決策者成功挽救了高房價挽救了開發(fā)商,他們都會如此做,順便獻媚。
很悲涼的一幕。
前天在上海見到了建海兄,他一見面就說:“你書里的預言一個個在實現(xiàn),通貨膨脹、人民幣結算試點、限制稀有金屬出口……”我長嘆了一口氣,希望國家盡早走民富路線。與建海兄深聊了一個下午,并專門聽了他給上海20多家銀行的代表所做的有關房地產走勢的一個報告會,數(shù)據(jù)系統(tǒng),講述清晰,印象很深。三劍客不怕戰(zhàn)場論戰(zhàn),卻怕支持者倒戈一擊。也許,當三劍客也徹底放棄時,這個社會真的更寧靜了。
于2009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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