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應增持黃金以規避美債風險

（2009-03-07）

聯合早報

 
● 牛鐵航（北京）

當下的國際金融形勢出現了極為兇險的格局，英國經濟瀕危，資不抵債；東歐貨幣普遍貶值；日本、美國GDP均大幅度下滑；國際貿易大幅萎縮；外匯市場交易量下降到兩年前的10％；道瓊斯指數跌至12年新低；“三金異動”：黃金每盎司一度沖千美元，“黑金”原油價格落入30美元區間，弱勢美金一觸即發。凡此種種，預示第二波金融海嘯可能發生。

我們可以從希拉里（希拉莉）最近訪華的話題里，看到中美關系的幾點新意：一是當前金融和經濟問題將取代臺灣問題，成為中美戰略對話的主題；二是中美戰略對話升格。面對希拉里要求中國繼續購買美國國債請求，總理溫家寶給了一個經典回答：“中國用自己的外匯購買美國的國債，買多少將會根據自己的要求來決定”；三是美國有求于中國，中國對美也有所求，兩國“同舟共濟”的可能性增加了。當然，兩國的差距還是相當大。

購買美國債務陷兩難處境

美國方面，即使不考慮奧巴馬近8000億美元的救市計劃，財政赤字也超過了1萬2000億美元，巨大的救市資金從何而來？似乎只能從發債而來。讓中國和日本這兩家最大的債主繼續購買美國國債，是希拉里亞洲之旅的真正目的。目前，美國國債已經達10萬6000億，繼續發債不僅求不到債主，更無異于飲鳩止渴，給美元信譽帶來嚴重后果，美元貶值在所難免。

中國方面，目前1萬9500億美元的外匯中，7000億購買了美國國債。由于美元的不確定因素增加，購買美國國債的風險陡增，中國未必愿意繼續增持，但一旦減持，又會直接導致美元貶值。中國不愿繼續增持又不能拋售的兩難困境，形成了美國用債務將中美兩國捆綁在一起的悖論。

奧巴馬的“買美國貨”政策擺出了一幅重開貿易戰、匯率戰的架勢。這一貿易保護主義的計劃只能將世界帶上共輸之路。面對金融危機第二波的可能來臨，美中要合作應對危機，前提是不以單方利益為目標，而以維護雙方利益為目標。因此，解開于美中之間的債務悖論，就成為當務之急。

唯一的解法就是美國出讓持有的巨量黃金，為其振興計劃融資，而不是繼續發債引發美元危機。盡管金融危機嚴重危及美國超級大國地位，但其黃金儲備仍然在全球首屈一指，為8149噸，占世界官方黃金儲備總量的24.9％。而至2008年9月，中國的國庫儲備金卻只有區區600噸，是美國的十四分之一。

黃金儲備是國家戰略儲備的主體，為發達國家所重視。美國的黃金儲備在其國家戰略總儲備中所占比率高達56.7％，德國37.6％，法國47.1％，意大利47.8％，瑞士38.2％，荷蘭46.6％。而中國的黃金儲備只占美元外匯儲備總量的1％。

中國的黃金儲備與其國際金融地位和國際經濟話語權極不協調，雖然黃金價格扶搖直上，直沖每金衡盎司1千美金大關，但歷史的經驗表明，在金融危機當頭之時，黃金依然是最好的避險保值手段。1973年美元危機尼克松（尼遜）宣布美元停兌黃金時，陳云曾向李先念建議，適時購進600噸黃金，不可不謂英明。記得當時的金價只有每盎司35美金！

美國應讓渡部分黃金儲備

增持黃金不僅可以保值，應對危機，更為重要的是可以提高中國在IMF中的話語權，對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產生積極影響。眾所周知，IMF的投票權是國際金融話語權的集中體現，它是由一國GDP、國際貿易、人口、外匯和黃金儲備來決定的。這些指標中，中國只有黃金儲備不成比例。

目前IMF中，美國的投票權為16.77％（IMF實質性投票必須有85％以上才可通過，單一國家擁有15％以上投票權即掌握了一票否決權）是世界上唯一的單一國家在IMF中的投票權超過15％的。這種獨大的局面一直延續至今，極大地保護了美國不受制約地濫發美元，制造金融危機，不利于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中國目前在IMF的投票權僅為3.66％，即使加上在IMF投票權中僅次于美國的日本（6.02％）也不到10％。歐盟聯合起來，雖已超過美國，但由于歐元體系所承受的不均衡壓力和歐洲各國獨立的財政，沒有實力顧及美國的振興問題，也難以真正制約美元。

中國的國家戰略應適時調整為以爭取國際金融話語權為目標，聯合發展中國家和亞洲各國同美國進行最高層次的金融博弈。當務之急應把握時機盡力增持黃金；其次海外投資（以中國投資公司為主力軍的）目標應從商業利益提升到收購黃金和其他戰略儲備上；第三，在努力增加在IMF等國際金融組織中的份額時，應爭取培養有運籌國際金融能力的高級人員進入IMF中，代表中國和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取得更為合理的話語權服務。

美國讓渡部分黃金儲備為其振興計劃融資，既避免了債臺高筑，又可以在金價屢創新高的今天大撈一筆；中國通過購金規避了風險，同時還可以提高國際金融話語權。此法可以解開美中互鎖的悖論，同時也是一條通往共贏之路的上策。希望在4月2日倫敦20國首腦會議上，看到中美金融博弈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作者是中國金融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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