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鄭州十幾位市民鼓勵菜農李延周擴大種植“純天然”蔬菜。如今,他種的良心菜小眾預訂者“吃不完”,到市場上又因價高賣不掉。
在食品安全事故頻出的當下,找到一片信得過的菜園,吃上安全美味的蔬菜,恐怕是許多中國老百姓的夢想。一方是追求純天然、原生態的蔬菜買家,一方認為“種菜就該是這樣,跟化肥、農藥不沾邊”的菜農,這樣的“合作”看上去很美。然而,如今他們不得不同時面對一個尷尬的現實這十幾戶買家建議李延周擴大種植面積,但收獲期來到,他們發現自己根本吃不完這么多菜;而只會種菜的李延周對銷售一竅不通,多出來的菜賤賣他不愿,高價賣又沒人買賬。
“有機蔬菜”對接的是“城市中產”
蔬菜買家
時隔7年 還記得那白菜“又甜又香”
7年前的一個冬天,鄭州市民張阿姨從邙山辦事下來路過惠濟區古滎鄉黃河橋村菜農李延周的菜地,看白菜不錯,便問打藥了沒有。李延周的父親當時在地里忙活,回答說望天收,不打藥。張阿姨便買了幾棵回去,吃了以后大呼有口福。時隔7年,張阿姨還記得那白菜“又甜又香”。從此張阿姨和李延周結了緣,她逢人便送李延周的白菜,李延周則從望天收的自然狀態,開始回歸傳統菜農的良心種植。
一開始,張阿姨和她的朋友們只能在冬夏兩季飽飽口福,而所謂的口福也不過是每年冬天每家能囤上李延周種的二百斤白菜,二百斤蘿卜,夏天能吃上甜得像蜜的西瓜。
幾年間,李延周的菜田從望天收的黃河灘地發展到四五畝的山上荒地。菜地幾易其址,規模緩慢擴大。隨著吃菜人數的增加,張阿姨們建議李延周擴大規模,“應該讓更多的人吃到這么好的菜”。今年2月,李延周在自己承包的河灘荒地里又開出七畝菜地,并聽從張阿姨們的建議,全種上了受大家歡迎的黃瓜、番茄、爬豆、茄子等應季蔬菜。然而,煩惱隨之而來。
這是李延周自制的肥料,這些肥料存放在山中這個長長的地道里發酵,用的時候過來取。
良心菜農
種菜就該這樣,跟化肥、農藥不沾邊
今年39歲的李延周打小看爺爺種菜,對種菜不陌生,在他看來,種菜就該是這樣,跟化肥、農藥不沾邊。
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蔬菜也一樣。李延周的菜園子主要施三種肥:一種是自制的生物肥,一種是牲畜糞便,一種是草木灰。
昨天上午,沿著一條黃土小道,李延周帶著大家爬到邙山半山腰的一處防空洞。打開小門,借著手電的光亮,縱深約有300米的防空洞里,一眼望不到頭的堆肥包足有兩三千個。隨著越走越深,淡淡的酒氣彌漫左右。堆肥包用厚塑料袋制成,直徑約40厘米,高約30厘米,主要原料是從酒坊買來的酒糟、谷糠,表面薄薄撒一層土和生石灰。李延周管這種肥叫自制生物肥。下種的時候,把這些自制肥料和土混合均勻蓋在種子上,這種底肥不僅肥力足,還能抑制蟲子生長。
底肥有了,追肥還要用雞糞豬糞。做生意的丁女士是李延周的顧客,她說,李延周連這個也講究,他只買雞崽、豬崽的糞。因為,雞崽、豬崽不喂飼料喂糧食,糞便干凈。
李延周家有一個很大的地鍋,專門用來蒸饃,自家用,周圍幾家鄰居也用。李延周喜歡吃地鍋蒸出來的饃,但他更喜歡的是地鍋燒出來的草木灰。那是他消滅菜園里蟲子的利器。
在李延周的菜地邊,灰灰菜、蒲公英以及叫不出名字的野草一叢叢長得有小腿高。在桃花峪山上少年先鋒學校工作的一位女老師看李延周為此著急,答應帶幾個學生來拔草。李延周說,這一段太忙,顧不上拔,人家上化肥的地里都沒草。
尷尬場景
黃瓜6塊一斤?
買菜的一聽扭頭就走
供求雙方“童話”般的合作終難抵現實的尷尬,令雙方都很糾結。
張阿姨今年七十歲,為了給自己的提議“負責”,已經一連5天每天奔波60公里,從市區跑到李延周的菜地想辦法。十幾個市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想了各種辦法,但面對兩畝多黃瓜每天三四百斤的產量,他們已無計可施。張阿姨甚至把每月不多的一千多塊錢退休工資都買成了黃瓜,送親戚朋友。丁女士則顧不上自己的生意,每天聯系客戶,聯系好了再開著自己的面包車送過去。
李延周也試過去菜市場賣,可買菜的一聽說黃瓜6塊錢一斤,扭頭就走了。“賣5塊我就賠。”前天晚上,精疲力竭的十幾名市民和李延周聚在一起開會商量辦法。李延周說,別家的黃瓜賣不掉,幾分錢賣給咸菜廠,這事我不干,我寧可爛在地里,權當施肥了。
昨天上午,丁女士又拉到一個100公斤的“大單”,她于是自己下菜地摘,然后開著面包車去送。這幫助很溫暖,可對李延周來說,精神意義更大。他的黃瓜已經兩天不敢澆水了,天氣預報說今天要下雨,這讓他很作難,雨不養菜,一下雨就必須澆地,可一澆水,黃瓜一晚上就能躥一截,再不摘就不行了。
黃瓜的難題還是開始,接下來還有兩畝的番茄、一畝多的爬豆和一些茄子。收獲高峰一旦到來,僅番茄一個品種,隔兩天摘一次,每次都要400公斤以上。對李延周來說,揪心的日子起碼還要延續兩個月。
求解
“CSA模式”或可借鑒
釋詞:CSA模式
即搭建消費者和生產者之間直接溝通的橋梁,不通過超市、批發商等中間渠道,把城市社區居民和有機農場直接連接起來,自己組織“市場”。
難題何解?對十幾位市民和李延周的“直供菜”模式,有關人士建議,或許“CSA模式”可以借鑒。
CSA是“社區支持農業”的英文簡寫,是國外在消除食品不安全問題上的一種農產品貿易形式。這種貿易形式上世紀60年代先后在日本和瑞典出現,1986年被引入美國。如今在美國已被2000多家農場采用。
曾經在美國CSA農場實踐半年的中國人民大學博士石嫣介紹說,CSA強調的是消費者和農民共擔風險和收益。以美國為例,消費者要提前把下一年度的菜金交給農民。這樣農民在種地的時候是沒有經濟風險的。
從美國回來后,石嫣在北京創辦了一個CSA農場小毛驢農場。第一季發展了54戶會員,之后有45戶續約,還有近200戶新會員申請加入。“小毛驢”讓石嫣對CSA有了更多的理解。她覺得,CSA不再只是恢復耕地的地力和提供健康的食品,重要的是縮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讓一個社區充滿活力。
雖然李延周和他的十幾位客戶都是第一回聽說CSA模式,但在“小毛驢”創辦的“市民農業CSA聯盟”的名單上,已經有了一家來自河南的企業位于蘭考縣的一家有機農場,而據記者了解,在鄭州,采用類似“CSA模式”銷售的農場不下四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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