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里山也好,水也好,就是缺個吳仁寶。
——一位縣委書記這么說
江蘇無錫江陰市華西村原黨委書記吳仁寶在村領頭人崗位上一干就是46年,離職后“能正能副”,又繼續為華西貢獻心力已9年,經歷半個多世紀的風雨彩虹,吳仁寶成為中國農民的杰出代表,被譽為“辯證法用得最好的村官”。
保持一致與“變壓變頻”
“當基層干部,要做到兩頭保持一致,一頭同各級領導保持一致,一頭同群眾保持一致。”
吳仁寶對國家政策有高度的敏感性和領悟力,最膾炙人口的當屬“一個會賺了一個億”的佳話。
1992年3月1日,鄧小平同志的南方談話見諸媒體,吳仁寶興奮不已,半夜越琢磨越睡不著覺,索性從床上一躍而起,抓起了電話:“總機嗎?請通知村廠領導,三點開會!”
大家睡眼惺忪,吳仁寶激情澎湃:“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同志發話了,根據我的經驗,經濟發展的機遇就要到來,機遇的含金量頭重腳輕,我們要利用好這個信息差、時間差、價格差,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借錢吃足’!”幾天時間,購進了大批原材料。當講話正式傳達后,全國掀起加快改革發展熱潮,主要原材料價格輪番上漲。“省下的就是賺下的”,有人算了筆賬:華西這個會賺了一個億!
經過半個多世紀的建設,華西村形成了獨特的村建風格,成為許多外地人關注的對象。現在,華西擁有各類景點80多個,年接待游客250萬人次,華西旅行社躋身國內百強之列。吳仁寶只要在村里,每天都要會見旅游者,并作半小時演講。臺上如數家珍,臺下相機閃爍,已成了別具特色、人頭攢動的“動態景點”。
吳仁寶家門上貼著對聯:“傾聽人民心聲,造福四方百姓”。上世紀70年代,令周邊村婦女羨慕不已的華西農忙食堂,就是傾聽村民心聲興辦的。
農忙時節,中午收工時,有男村民抱怨:“熱死了!”一婦女快人快語:“你們男人回家就歇著涼快了,我們離了田頭就進灶頭,煙熏火燎,那才叫熱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吳仁寶當晚開會研究:“硬讓群眾脫皮掉肉,是干部沒本事,我們要讓大家不僅不掉肉,還要長肉!”于是,辦起了農忙食堂,大家離了田頭就能拿起筷頭,飯后休息2個鐘頭,下午在田頭還能吃上食堂送來的饅頭。這一年,參加農忙的58名婦女有38人體重增加。
有個村支書問吳仁寶:“你們這里的群眾怎么這么聽話,我們那里的群眾卻不聽話?”吳仁寶說:“我不怕群眾不聽干部的話,就怕自己不聽群眾的話,我聽了群眾的話,群眾就會聽我的話;我是不怕群眾不聽話,就怕自己說錯話。” 誠哉斯言!“先做群眾學生,后做群眾先生”,久違了。
吳仁寶認為,同上頭保持一致,不能滿足于當“傳聲筒”和“收發室”,叫向東不向西,叫打狗不攆雞。高壓電不能拉到家里點電燈,要經過變電站、變壓器“變壓變頻”,要從華西實際出發,千方百計發展華西經濟,一切為了造福群眾。
1997年,各地“抓大放小”之聲不絕于耳,吳仁寶一番分絲析縷:大和小是相對的;大和小是分層次的;大和小是可以轉化的。
他由此提出:“華西村要有自己的主見!既要‘抓大放小’,又要‘抓大扶小’,必要時還‘抓小放大’。”因此,把效益較差的小企業放給個人經營;對一些有發展前景的小企業加大扶持力度;對原準備投資10億元的兩個大企業讓客商加大投入,華西只以土地和水電氣入股,以減少風險。果然,華西的企業個個都成了“小銀行”。
對領導講的話,華西也有聽而不做的,這是怎么回事?且聽吳仁寶細細道來:“領導講的,我們已經做好的,不要重復再做,暫時還沒有條件去做,就不要勉強去做,這個都叫聽領導的話。否則,你硬要去做,造成了損失,還不能說是領導叫做的。因為領導講的時候不是對我們一個單位講的,別的單位可能條件成熟了,他可以做。”
“在歷史的特定時刻,上面一頭與下面一頭并不一致,您怎么辦?”筆者問了個刁鉆的問題,只見吳仁寶不緊不慢:“那就只好對上面搞一點形式主義,目的是保住實事求是,形式主義可以對付官僚主義,官僚主義也比較喜歡形式主義。否則,上面不要你了,組織部兩指寬的字條把你免了,那連為群眾服務的機會都沒有啰!”好個高明、精明、通明、世事洞明的吳仁寶!
既“富口袋”又“富腦袋”
“華西要實現物質精神雙富有,不僅要‘富口袋’,還要‘富腦袋’,地創高產出,人創高素質。”
由窮變富、富而思進是農村工作永恒的主題。
華西村的“富腦袋”沒有旺季和淡季之分,而是幾十年一貫制。20多年前,吳仁寶就編撰了朗朗上口的“十富贊歌”和“十窮戒詞”,十富是:智能富、勤勞富、節儉富、守法富、守信富、團結富、幫帶富、育才富、集體富、愛國富。十窮是:逐漸窮、容易窮、懶惰窮、無才窮、心散窮、受騙窮、違法窮、無度窮、失算窮、三害窮。華西人婦孺皆知,耳熟能詳。
富腦袋,首先要富干部的腦袋。吳仁寶說:“人們常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是對的,但還不夠,也要與時俱進,更新‘官念’,要提倡‘有福民先享,有難官先當’。實踐證明,只要做到了有福民先享,群眾也不會讓我們做干部的窮到哪里去,只要有難官先當,當真正遇到困難,群眾一定會同我們戮力同心克服困難。古人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要我們做到了‘有福民先享,有難官先當’,就是‘得道’,就會‘多助’。”
華西要求干部做到“具遠見、有主見、聽意見、善借鑒、勇實踐”。1985年8月,吳仁寶把全村干部帶到南京雨花臺烈士紀念碑前莊嚴宣誓:“蒼天在上,先烈作證,苦戰3年,目標一億,誰若三心二意,老天難容,老百姓難容。”那時,華西的年總產值只有2000萬元。第二天,進行了3年承包合同的簽字儀式:如果3年后,全村年收入過不了億元大關,村干部家產全部歸公。吳仁寶第一個簽字畫押,80多位承包者逐一立下軍令狀。宣誓無戲言,經過1000多天夜以繼日的奮斗,華西實現億元村目標。以后,又一步步實現了“3億村”、“5億村”、“10億村”、“20億村”……
吳仁寶生于1928年,當時江陰縣隸屬常州府,以塑造李順大、陳奐生形象著稱的常州籍作家高曉聲曾推心置腹:“我敬佩農民的長處,也痛感他們的弱點”。1988年,各地一片“公司熱”,吳仁寶借篷使風,干脆成立了全國唯此一家的精神文明開發公司,負責全村精神文明建設的“產、供、銷”。由5名村民信任、有一定文化素養的黨員干部出任公司經理,同時聘請20多名采購員和信息員,在40多個村辦企業建立聯絡點,公司有章程有規劃,形成了縱向到底橫向到邊的工作網絡。
有個孩子把村里長廊的燈當靶子打壞了幾盞,公司很快召開村民大會,小孩家長以為會受到嚴厲處罰,結果是壞一盞燈賠2塊錢,買燈一塊錢,裝燈一塊錢,并講明家長回去不要打孩子,要說服教育,以后再沒有出現此類事。取而代之的是這樣的鏡頭:村里小孩子看見地上有紙屑或煙頭,就撿起送進垃圾箱里。在華西菜場,賣菜人中午回家,把未賣完的菜用塊布一蓋,傍晚再來接著賣,一棵不會少。
上世紀90年代初,銷聲匿跡多年的賭博風在華西死灰復燃,甚至出現了一創業功臣在外村賭博的事。吳仁寶車攔頭輛,重罰了老伙計,并幾次登門促膝談心。為了杜絕賭博現象,華西在鄰近幾個村和鎮上貼出通告,發現華西村民參與賭博,舉報查實后獎勵一千元。一年后,沒有接到一個舉報,又發了個補充通知,獎金提高到一萬元,并對賭博作了人性化的界定:“男60歲、女55歲以上的退休老人的娛樂性活動除外”,至今發獎記錄為零。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開竅。早在1993年2月,吳仁寶就帶領35位村骨干和創業功臣去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和香港考察,一路看,一路議,思路大開,高招迭出。第二年,一戶派一名代表,華西組織了6批293位村民去新馬泰和香港旅游觀光。一時間,華西家家戶戶餐桌上談論的全是旅游見聞,吳仁寶稱作“旅游教育”。在華西,每人每年還有3000元餐劵,可以在村里的大飯店消費。吳仁寶說,讓村民享受高質量的現代生活,不僅拉動了內需,也提升了村民的素質。
在華西村村口,碩大的牌子上寫著吳仁寶的箴言:“家有黃金數噸,一天也只能吃三頓;豪華房子獨占鰲頭,一人也只占一個床位”。從上世紀70年代起,吳仁寶就向村民承諾:不拿全村最高的工資,不拿最高的獎金,不住最好的房子。有人說吳仁寶仍住在上世紀70年代的舊房子是“做給別人看的”,他嘿嘿一笑:“我就是做給別人看的,確切地說,我是做給群眾看的!可就連做給別人看,咱們有些干部都還不肯,最好有更多的干部同我一樣,去做給群眾看,不該圖自己享樂而不顧群眾的意見。我最怕自己做的事不敢給群眾看,所以我不搬家,不多拿工資,這比開100次會還管用。”好個豁達、暢達、曠達、人情練達的吳仁寶!
特色思維競風流
“我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色’兩個字非常認同,什么是特色?從實事求是出發,走自己的路,人家沒有的你有,才叫特色。”
哲人云:思維是地球上最美麗的花朵。從新西蘭學成歸來的吳昊評價爺爺吳仁寶說:“別看爺爺是土生土長的農民,但他的一些特色思維,卻常常讓村里的‘天之驕子’們佩服不已。”
前人栽樹后人護,后人更要栽新樹。華西金塔是華西村標志性建筑,建塔創意直接來自吳仁寶:“人家要看高樓,上海南京多的是,要說看高塔,那非要來華西不可!所以我主張建塔,有特色,多年后成了文物,越老越值錢。”
1996年,華西建起了全國最高的百米金塔,得名于塔頂的貼金葫蘆。金塔建筑面積2萬多平方米,外7級內17層,塔內商場、餐飲、住宿、娛樂、商務一應俱全。外面看不大,里面看不小,外面看不洋,里面看不土,登上15層觀光臺可鳥瞰華西全貌,左手一指是麥浪,右手一指是工廠,登臨過的人都說有特色。令筆者耳目一新的是,二層的10個餐廳的廳名都是用村領導班子成員的名字命名,一打聽,果然也是吳仁寶的主意:“這對班子成員既是榮譽,又是壓力,開弓沒有回頭箭,卒子過河只向前!”
在個人分配和集體積累的關系上,吳仁寶多年堅持一個原則:少分配多積累,少拿現金多入股。企業職工每月只領取50%的工資,其余存在企業作為流動資金,年底兌現結清;獎金并不發給職工,作為股份投入企業,第二年開始按股分紅,人在股金在,廠在股金在。承包企業的超利潤部分實行“二八”分成,兩成上交總公司,八成留給企業,“既不吃大鍋飯,又不獨吃飯,既拉開了檔次,又不脫檔”。這里既有激勵機制,又有制約機制,吸引每一個村民將持久的積極性化為發展經濟的強大活力。
吳仁寶在農業一線奮戰了60年,可以用6個字概括:50年代“聽”,60年代“頂”,70年代“拼”,80年代“醒”,90年代“警”,21世紀“新”。2001年6月,吳仁寶創新了一把,提出了“一分五統”:村企分開;經濟統一管理、干部統一使用、勞動力同等條件下統一安排、福利統一發放、村建統一規劃,周邊村可自愿加入華西村。
3年時間,經4次“擴容”,華西的面積由0.96平方公里擴大到35平方公里,人口從1500多增加到3.5萬,去年村總產值達540億元。原來有的村河隔、山隔,路不通,現在架了大橋,開了隧道,路變平、房變高、心變齊,逐步形成“南有工廠、北有糧倉、中間天堂”的新格局,成了別具特色的“村城”。
華西三村村民王仲寶喜氣洋洋:“并了二十村,富了三萬人,平安一方土,帶來萬年春!”吳仁寶則不忘他的“經濟政治學”:“大華西人與以前比,最大的收獲并不單純是群眾經濟上富起來了,更重要的是群眾懂得了政治,懂得了科學,地創高產出,人創高素質,這才是我們最大的收獲,也是我最滿意的地方!”
70年代“造田”,80年代“造廠”,90年代“造城”,新世紀“造人”。華西村領導班子組成很有特色,村黨委副書記有41名,24個姓,其中,既有懷揣300元慕名前來的原務工者,也有帶著企業自愿加入的原私營企業主。吳仁寶說:“用人對了頭,一步一層樓,我們不是培養幾個人,而是培養一批人,培養群體。有不少人看了華西以后說,他們要建設成這樣起碼還要20年,其實,這不是時間的問題,沒有好的人才,不要說20年,就是200年也沒用!”
吳仁寶特別善于把一些理論原則、政治術語轉換成群眾聽得懂、記得住、用得上、傳得開的大實話、家常話,仿佛還帶著晶瑩的朝露和泥土的幽芬。比如:什么叫社會主義?人民幸福就是社會主義,幸福的三個土標準:生活富裕、精神愉快、身體健康;農村富起來,要加快三化:農村城市化、農業工業化、農民知識化;解決人才的辦法,外聘“大財神”,用好“土財神”,培養下一代“小財神”;不管東西南北風,不左不右不放松,不偏不倚不爭風;解放思想要有思想,改革開放要有方向。一教授在聽了吳仁寶的連珠妙語后,信筆寫下了即時感受:“聆智慧老農講經,藐天下學者論道”,語言是思想的外衣,信矣!
也有“不想當先進”的時候
“中國有個毛病,就是容易搞‘一刀切’,華西一直是避開切的,其實,要避開切也很容易,自己不要去跟風,不要去想當先進。一味要出風頭搞花頭的,最終都要跌跟頭吃苦頭。”
滾滾長江東逝水,逝水卻有折拐處。在華西村發展的歷史進程中,吳仁寶審時度勢,實事求是,也有“不想當先進”的時候。
這要追溯到上世紀50年代:浮夸風盛行之際,在公社召開的村干部報產量放衛星會上,數字一路飆升,最高已報到了畝產萬斤,輪到吳仁寶了,一咬牙一跺腳,把6畝地的產量報在了1畝上:3700斤,會議主持人連說太保守、太保守,吳仁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到時請派人來監督,多收一斤我們多賣十斤,少收一斤補一斤就行”,自然無人接招。回到村里,吳仁寶挨個找生產隊長檢討:“我錯了,說了假話,你我之間可不能再說假話了,否則糧食都賣了,群眾吃啥?”
多年后,吳仁寶仍前事不忘:“從那以后,我對弄虛作假的一套再不違心隨大流了。干部說假話,受苦的是群眾,要堅持實事求是不說假話,就得心里沒有包袱,不想升官,不想當先進。只有這樣,講的話才能真正為群眾負責,為黨的事業負責。”
對吳仁寶來說,壓力相當大的是1980年,全國推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華西村怎么辦?在那些大鍋飯嚴重制約生產力發展的地方,分田到戶是非常必要的,而華西每人只有半畝地,集體經濟已十分壯大,為什么也要分呢?吳仁寶不知多吸了多少香煙,說出的話擲地有聲:“人家分田是實事求是,我們不分同樣是實事求是!”華西提出兩句話:集體重工抓糧,個體修補種養經商。把全村800畝糧田由30名種田能手承包,絕大多數勞力轉移到工業上,副業上通過專業承包,形成了千頭豬、千頭羊、萬只禽的養殖規模,田里青青苗,坡上牛羊跑,院內雞鴨叫,水中魚兒跳,農副工全面興旺。
30年后,在中宣部機關舉辦的群眾路線教育活動會上,吳仁寶回首往事侃侃而談:“如果為了要當先進,一定會去跟風,當年分田到戶是先進,我們沒有分,人家批評我思想僵化。接著,又要向種田大戶集中了,我們沒有種田大戶,也不先進。后來又一村一品了,我們有五六百個品,還是不先進。如果為了先進而亦步亦趨,那可能就沒有今天的華西。”
上世紀90年代,蘇南鄉鎮企業改制進入新的發展階段,有關部門要華西帶個頭,把企業賣掉算了,吳仁寶不為所動,但對村經濟結構作出調整,提出要搞“一村兩制”,村民既可以搞集體,也可以搞個體。現在華西有個體經濟企業196家,村里建起了私營經濟工業園,走出了一條集體經濟為主、多種經濟成分并存的混合型經濟發展的路子。
華西提倡“一村兩制”,但不允許干部搞“一家兩制”。吳仁寶有一種擔心:“如果搞‘一家兩制’,丈夫在企業當廠長,妻子開個飯館,丈夫廠里的客戶都跑到這個飯館吃飯,吃一百付一千,甚至不吃也付錢,集體的‘肥水’就不聲不響流進了個人的‘田’;父親在廠里搞供銷,兒子卻搞個體加工,父親聯系到賺錢的業務,很可能交給兒子做,結果是‘富了和尚窮了廟’。這不僅僅是集體資產的流失,更重要的是把集體主義思想也流失了。”從運行機制上堵住了產生腐敗現象的“暗道”,是對干部最好的愛護和保護。
西諺云:誰笑到最后誰笑得最好。吳仁寶說:“關鍵不在于當時是不是先進,而是能不能幾十年乃至更長期的實事求是,與時俱進。因此,到底是先進還是不先進,主要是看我們是務實性的創新,還是花架子、形象工程、政績工程式的‘創新’,凡是不實事求是的,最后總要一敗涂地,只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外省一位縣委書記感嘆:“我們那里山也好,水也好,就是缺個吳仁寶!”吳仁寶對媒體一度出現的“給錢給物不如給個好支部”的提法連連搖頭:“不對,不對,好支部是選出來的,是培養出來的。”有感于此,多年來,華西先后為20多個省市自治區的20多萬基層黨組織負責人舉辦了互學交流活動。
歷史沒有假如
“華西村的歷史上,有過六任主辦會計,我們家沒有一個人擔任過主辦會計。華西村的賬目從1961年建村開始,都可以攤開來看。”
吳仁寶成了名人,就免不了被置于放大鏡和顯微鏡下,隨著華西村的做大做強,外界對吳仁寶的一些議論也時隱時現,主要是兩個問題:為什么5個子女都身居要職?為什么新書記是兒子吳協恩?
吳仁寶坦然作答:“華西沒有太平官,有為才有位,我的子女是隨著華西的發展而成長成才的,他們是通過幾十年勤奮工作,得到群眾檢驗和公認的。我始終認為,只有經濟發展起來,人才才有用武之地,經濟不發展,只能是牛拴在樁上也是老。”
吳仁寶4個兒子中,有3個是已經跳出“農門”,而被他硬拽回來的。小兒子吳協恩高中畢業后參軍,1985年退伍回村,在鋁制品廠跑供銷,5年后擔任廠長。1995年赴東北,帶領創建“黑龍江華西村”。4年后回村創辦寶昌公司,成為華西經濟新的增長點,2002年擔任華西集團公司總經理。2003年7月,75歲的吳仁寶表明退意,吳協恩當選為村黨委書記。
當時,吳仁寶告訴筆者:“他是以175票全票當選的,我批評了他,因為他也投了自己一票。但他的當選,至少可以確保華西穩定發展20年。”
吳協恩是吳仁寶的兒子,但也是在10歲時被送給人家做兒子的兒子!1974年夏天,一村民家有一兒兩女,11歲的兒子不慎溺水而亡,夫妻倆痛不欲生,整日以淚洗面,吳仁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經過激烈的情感搏擊,毅然決定將年齡相仿的小兒子送給那家做養子!
當人們稱呼“吳仁寶老書記”,想到的就是華西村,其實,他也是原江陰縣委第十二任老書記呢。70年代后期,吳仁寶曾擔任過6年江陰縣委書記,其間仍兼任華西村黨支書,他說:“華西村的‘官’我舍不得放,我同華西群眾有感情。”
1981年,吳仁寶的縣委書記職務被免,擬調任蘇州地委農工部副部長(江陰縣時屬蘇州地區,兩年后改屬無錫市),53歲的吳仁寶感謝組織的關懷,但自愿放棄,義無反顧回華西干老本行,即使是在當時,這也絕對是干部能上能下的范例!
吳令掛冠荷鋤去,華西村里好耕田。應該說,近30年來吳仁寶的不凡籌謀,同6年縣委書記的歷練密不可分。筆者產生一個猜想:假如吳仁寶的3個兒子不重返“農門”,假如吳仁寶夾著公文包走進了蘇州城里的地委大院,今日的華西村又會何許一番風景?答案是:歷史就是歷史,歷史沒有假如!歷史造就了吳仁寶,歷史成就了華西村!
倘若給吳仁寶造漫像,筆者的構圖當是:頭發是一根根天線,腦袋是臺式計算機,手托華西金塔,腳踏風火輪。因為,吳仁寶走路快、說話快、吃飯快,到過國內外許多地方,取天下芬芳而釀一村之蜜,焉有不醇之理!華西村建村50周年慶典,前來采訪的國內外記者達500多人,其中外國記者近百人,華西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
曾有記者問吳仁寶:“有人認為,‘華西村’三個字值50億,也有人認為是100億,您認為價值幾何?”吳仁寶一展遐思:“今后可能是1000億,也可能一文不值,關鍵在于兩個字:誠信。”從2008年起,華西設立了“誠信節”。同年,80歲的吳仁寶喜添曾孫,為曾孫起名吳誠,顯然,寄寓了他對華西未來的拳拳之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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