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繒帛纏樹”到二主樓南開學生禁止入內
中華文明泱泱,上下五千年,雖經王朝更迭,天災人禍,某些精神卻未曾斷絕。那個“驕其妻妾”的齊人漫游了幾千年,終于附體于阿Q,一發不可收拾,撲上來要與你我“困覺”。聯想南開園新近發生的一幕,不禁啞然生嘆。
本月國家漢辦在南開大學舉辦赴歐志愿者和師資培訓。這本是件好事,一來在對外漢語教育風生水起的時候承蒙國家漢辦看得起,給南開一個展示自我的機會;二來也證明了南開在漢語教學方面的強大實力。然而,好事辦好,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為了迎接這一盛事,南開大學二主樓破天荒暑假開放了。培訓營的學員沐浴中央空調帶來的絲絲涼氣,好不快活,也羨慕南開學子有這么優越的學習條件。然而,事情并非向純凈水般簡單,人生總有一些不能承受的東西,比如“胳膊肘往外拐”。
自從第一位南開學子去二主樓上自習被擋在無數次走過的大門后,南開園便有山雨欲來之勢。一雙雙眼睛隔著熟悉的玻璃窗望著熟悉的教室內熟悉的座位上坐著陌生人,而這一切與他們無關。雖然心中不滿,南開學子素以文雅老實著稱,輕嘆一聲—— “去主樓自習吧”、 “去天大自習吧”。我們不嫌棄主樓幾乎沒有空調,畢竟一代代的南開人從這里走向輝煌,成為這個國家的頂梁柱,問題是一位難求。天大的二十五教和二十六教全天開放,為莘莘學子提供陰涼舒適的學習環境。在南開BBS上有人說“天大酷暑佑我,他日必定厚報”,可見南開學子是知恩圖報的。然而好景不長,天大學子發現自習室內全是南開的學生,自己竟然半小時找不到位子,于是憤怒了,呼吁校方查證、禁止外校學生入內。說白了,不就是禁止南開學生入內么。我們不能責怪天大學生起得不早,也不能責怪他們小肚雞腸。因為他們的地盤他們做主,教室用來養豬別人都不能干涉。于是,南開學子更加懷念二主樓,更加羨慕訓練營的學員。不過,由羨生恨是很容易的。有人開始質疑學校是否只圖賺錢,置酷暑中努力考研、出國的學生與不顧,質問國家漢辦為何如此霸道。南開BBS上民怨沸騰,對訓練營學員道路以目。
這使我又憶起歷史上經典的一幕。據《資治通鑒》之《一百八十一卷·隋紀五》記載:隋煬帝大業六年,諸蕃請入豐都市交易,帝許之。先命整飾店肆,檐宇如一,盛設帷帳,珍貨充積,人物華盛,賣菜者亦藉以龍須席。胡客或過酒食店,悉令邀延就坐,醉飽而散,不取其直,紿之曰:“中國豐饒,酒食例不取直。”胡客皆驚嘆。其黠者頗覺之,見以繒帛纏樹,曰:“中國亦有貧者,衣不蓋形,何如以此物與之,纏樹何為?”市人慚不能答。雖然校方沒有做出整飭東門,修繕食堂宿舍、清理西南村迎接貴客之類的事情,但是二主樓大開卻不允許南開學子入內自習,不是“胡客或過酒食店,悉令邀延就坐,醉飽而散,不取其直”、“繒帛纏樹”的行為么?其實,南開學子與外來學員共處一樓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南開素以學風純正著稱,這不也是展示自我的一個好機會嗎?如果學員詢問為什么南開學子不來自習,是不是也有人“慚不能答”呢?
南開是一個聲名顯赫的大學,出了許多杰出的人才。周恩來、陳省身、吳大猷、黃仁宇、劉東升、范曾都是讓人肅然起敬的名字。然而遺憾的是,諸公沒有一個在南開接受了完整的教育。難怪有人調侃道,“要想在南開出人頭地,就選擇肄業吧。”然而,其中辛酸不為人道:過去南開限于辦學條件,無數學子懷著對南開深深的眷戀,中途轉學,無論臨別的那一回眸,還是以后功成名就,都滿懷自豪地說“我是愛南開的”。不過,如果學校的辦學條件提高后,也不是學生體諒的南開很窮,卻消耗著巨大的學校資源辦培訓班,卻無視自己的學生在酷暑中學習的煎熬。母愛就不那么純正了吧?兒女對母親不會有怨恨,卻難免有一分不滿。
南開走出過許多成功人士,當然會繼續走出更多的成功人士。只是只有這些人把南開當作母校,而不是上過的大學的時候,才是南開之福。還記得中國學生張磊向耶魯捐了8888888美元,而不是他本科畢業的中國人民大學,因為前者更是母校。試想,如果前文提到的那個南開學子因為暑假在天大上自習,申請到理想中的世界頂尖大學,從而取得事業的成功,兌現諾言,向天大捐出巨款,而非母校南開,恐怕就不是錢的問題了。我們闔校上下,情何以堪。南開走出的偉人值得銘記,但是南開的未來和“南開永遠年輕”在于現在和未來的莘莘學子。但是如果我們不珍視眼前,重視可能有出息的子孫,老是逢人擺家譜,恐怕就是“祖上也闊過”的阿Q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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