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閻延文三評《色戒》:
“色戒”之孽如何化解?
——從李安導(dǎo)演金馬獲獎感言談起
閻延文按語:電影《色戒》激情上演以來,媒體始終一片喝彩。就在觀眾以民族歷史大是大非,批評《色戒》主題時,一些媒體仍不遺余力,竟為臺灣金馬獎連續(xù)直播7小時,標(biāo)題赫然寫著:百萬觀眾爭看金馬獎,為《色戒》獲獎助陣。似乎《色戒》得了獎,就是吹捧《色戒》的評論家們得獎,就是為《色戒》轟然叫好的媒體們得獎。如果《色戒》沒有得獎,恐怕這些媒體和評論家們會頓足捶胸。幸虧《色戒》拿回了幾個獎項,他們才沒有抱頭痛哭。可悲可嘆的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一個國家級大獎有此壯觀的情景。金馬頒獎現(xiàn)場,李安導(dǎo)演又提出了一個新的《色戒》定義——“孽障”。面對這個佛學(xué)術(shù)語,我們似乎也要睜開一雙佛家的眼睛看《色戒》。我不是佛門弟子,只能嘗試著對其解讀。幸好佛門主張“是法平等,無有高下”,也就不揣淺薄了。問題在于:李安為什么稱《色戒》是“孽障”?《色戒》之“孽”,又當(dāng)如何化解?
一.《色戒》緣何稱“孽障”?欲望彰顯的人性之毒
1. 李安金馬感言:《色戒》是“累世的孽障”
剛剛落幕的臺灣金馬獎,某些媒體近7個小時的直播,除狂呼“金馬獎成了《色戒》表彰大會”之外,似乎并無可言。其實,正如有的博友所說:在臺灣新聞局已頒發(fā)《色戒》2000萬獎金的情況下,《色戒》獲多少項金馬獎,已全無懸疑。在奧斯卡獎、香港金像獎先后被拒,金球獎也希望甚微時,總算為李安爭回了一點面子。
然而,李安導(dǎo)演卻沒有了在威尼斯的興奮。發(fā)表獲獎感言時,他表示:“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要拍這個電影,我只是有股沖動,好像是累世的孽障,不知道為什么要蹦出來。”被媒體渲染為獲獎神話的李安,此次感言既不談《色戒》的人性與藝術(shù),也不渲染影片的成功,甚至不再像手捧金獅那樣“激動萬分”。他出人意外地用了一個佛教術(shù)語——“孽障”。我以為,這恰是導(dǎo)演李安的心理獨白,也希望成為他自省的開始。
2. 解讀《色戒》之“孽”:人性之毒與欲望暴力
“孽障”作為佛教用語,應(yīng)寫作“業(yè)障”,是人無法克制內(nèi)心欲望造成的罪業(yè)。佛教提出“貪癡嗔慢恨”人性五毒,是世界上各種罪業(yè)的源泉:戰(zhàn)爭,殺戮,奸淫、血腥……一切丑惡現(xiàn)象,都源于人的欲望爆發(fā)。大乘經(jīng)說:“一念不覺,而有無明”。這種被貪著之心、嗔恨之心、癡妄之心籠罩的欲望,就是“孽障”的來源。
《色戒》改編自張愛玲的同名小說,本來就有作者誤嫁胡蘭成的陰影存在。那場錯誤的愛導(dǎo)致張愛玲后半生顛沛流離,誠如夏志清教授所言以“超人才華”卻落得“絕世凄涼”。對胡蘭成的短暫錯愛,誤了張愛玲的一生;恰如王佳芝被瞬間錯覺迷亂,喪失了生命。小說藝術(shù)并非完美,篇末更只剩下“來不及了”的感慨,發(fā)出一種“錯錯錯”的嘆息。而張愛玲筆下的這種“錯”,卻被李安用激情戲誤讀成了“對”,又被評論者歡呼為人性的“偉大”。于是,“累世的孽障”爆發(fā)了。用佛家說法,這是電影改編的孽緣。
其一,《色戒》電影本身的孽障:色+戒的狂歡。
《色戒》一色驚天下,對“色”的暴露已到極點。無論媒體報道還是坊間談?wù)摚で椤⒙懵丁⒊鑫弧⒒匦吾橌w位,都是關(guān)鍵詞。激情戲已成為影片最大賣點,因之被美國定為NC--17級;德國認為“已到了色情片的邊緣”,香港定為三級片,韓國定為18歲以下不得觀看……無論東西方文明,似乎都不看好《色戒》這種赤裸裸的性表演。而在佛家而言,無節(jié)制的性欲正是“孽障”的主要根源。《楞嚴經(jīng)》說:“如不斷淫,必落魔道。”筆者在《再批《色戒>:撕碎人性與轟毀藝術(shù)》一文中,曾提出“在《色戒》中看不到人性至上,而只能看到魔性至上。”今聞李安導(dǎo)演“孽障說”,看來自己的感覺是對了。這魔性,正是《色戒》的色情之孽。
其次,《色戒》主題錯位,以電影藝術(shù)承載顛覆歷史的欲望。
李安在接受《三聯(lián)生活周刊》采訪時說,“我要拍《色戒》,就因為大家提到抗日就慷慨激昂,只有張愛玲看透了這個東西。……對我誘惑太大,我又興奮了。”可見,李安導(dǎo)演的興奮點不是藝術(shù)和人性,而是一個主題先行顛覆抗日史的欲望。正如支持《色戒》的某位評論家解釋說:“現(xiàn)代中國歷史充滿政治,支配著每個人的命運,每個人都是被政治歷史操縱的工具。所謂愛國其實是虛假命題,只有陰道快感是最真實的。”應(yīng)該說,這種“工具說”,這種“色+戒”的欲望定律,狠狠挑戰(zhàn)了中華民族的文化底線,令《色戒》是非顛倒:“漢奸成了英雄,英雄成了婊子”。因此德國資深影評家丹尼爾.克騰殊特才一語道破:“情欲在此只是隱喻的平臺。”《色戒》隱喻的,正是這種“色+戒”的孽障主題,是“性欲+金錢高于國家”的欲望表達。
其三,大眾媒體和評論家的轟然叫好,將《色戒》之“孽”放大給中國大眾。
正如李安所說,“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要拍這個電影,我只是有股沖動。”的確,導(dǎo)演個人心中的業(yè)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孽障轉(zhuǎn)換成電影,通過最強悍的大眾傳媒,經(jīng)過6800萬網(wǎng)頁的海量預(yù)熱、傳播、炒作和推廣,將色欲+金錢的欲望之孽,突出地放大到中國觀眾面前。因此,才有博文寫道:“李安的電影是一個核爆炸”,也有評論說《色戒》“像一顆來勢洶洶的大火球從天而落,星火四濺。”這火,是以“色+戒”的欲望之火,它撩撥著人們心底的欲望,從天而降殺氣騰騰。回顧電影《色戒》的瘋狂造勢,雖不能說群魔亂舞,但確實有些走火入魔。
《色戒》上映以來,以“到女人心里的路通過陰道”的性交、性虐演繹,透過色情為噱頭的商業(yè)操作,通過大眾媒體的一致口徑,挾轟轟烈烈的造勢宣傳之威,“色誘”中國大眾,使之跪拜在性欲+金錢的欲望腳下。同時,影片本身的商業(yè)運作也充滿欲望話語:金錢欲望=票房欲望,票房欲望=情色欲望,情色欲望=獲獎欲望……正所謂欲海無邊,情色洶涌。于是,《色戒》將這種欲望定律通過大眾媒體,借助視覺快感強行種植于中國觀眾的思維之中,特別是天真未泯的青少年心中。正如網(wǎng)友牧童所言:“可怕的是,電影院門口站著很多穿著中學(xué)校服的學(xué)生,看上去他們很興奮,這一幕讓我很震驚,心中隱隱作痛。”而署名“一個父親”的博友則表示:“我心里在滴血,決不能讓《色戒》害了我們的孩子。”博友秦人風(fēng)流子更以詩意表述:”《色戒》會灼傷孩子們的眼睛” 。看看這些精辟博文,我們也許就不難理解,北京大學(xué)等高校十一位大學(xué)生的呼喚:“救救青年和孩子”。
二.誰造就了《色戒》之孽?大眾傳媒的欲望狂舞:
有博文寫道:“李安的電影是一個核爆炸,……來的時候卻讓人無法阻擋。當(dāng)人們都淪陷《色戒》的波瀾中時,李安緣何能讓《色戒》票房沖億?”筆者認為,造就了《色戒》之孽的,不僅是電影本身,更包括大眾傳媒的欲望狂舞。
1. 大眾媒體對公眾的遮蔽:
早于《色戒》在中國大陸上映前,威尼斯電影節(jié)對影片獲獎已有爭議,現(xiàn)場記者一半叫好,另一半?yún)s發(fā)出唏噓聲;今年9月,美國將《色戒》定為NC—17級;德國認為《色戒》已經(jīng)到了色情片的邊緣,香港定為三級片,又連遭奧斯卡、香港金像獎等各大獎項的拒絕;這一切,表明《色戒》已經(jīng)沖擊了人類的倫理底線,甚至被西方意識形態(tài)和主流電影市場所拒絕。然而,中國觀眾看到聽到的,卻是一片轟然叫好聲!
其實,中國媒體也心知肚明,卻故意回避、精心篩選,把國外對《色戒》不利的評價完全遮蔽,只一致轟然叫好,侵犯了中國觀眾的知情權(quán)。難怪不少博友說:“是媒體的熱烈報道,把我引誘到影院,看后才知上當(dāng)。”
2. 大眾傳媒的精神缺失與價值迷亂
就在觀眾批評《色戒》,發(fā)出不同聲音的時候,一些媒體仍不遺余力,竟為臺灣金馬獎連續(xù)直播7小時,標(biāo)題赫然寫著,百萬觀眾爭看金馬獎。以此誘惑中國大眾的關(guān)注點,為《色戒》獲獎助陣。似乎《色戒》得獎,就是“李安們”得獎,就是吹捧《色戒》的評論家們得獎,就是為《色戒》轟然叫好的媒體得獎。如果《色戒》沒有得獎,恐怕這些媒體和評論家們會痛哭流涕,頓足捶胸。幸虧《色戒》拿回了幾個獎項,他們才沒有抱頭痛哭。可悲可嘆的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一個國家級大獎有此壯觀的情景。據(jù)李安自己說,因為《色戒》他已被一千多家媒體采訪。不知最近評選出來、倍受公眾關(guān)注的道德楷模,是否有可能接受一千多次采訪?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們不禁要問,當(dāng)下中國大眾媒體,為何要為《色戒》狂歡叫好,更要替《色戒》獲獎載歌載舞呢?
誠如魯迅先生所說:“文人還是人,……心里就仍然有是非,有愛憎;但又因為是文人,他的是非就愈分明,愛憎也愈熱烈。從圣賢一直敬到騙子屠夫,從美人香草一直愛到麻瘋病菌的文人,在這世界上是找不到的。遇見所是和所愛的,他就擁抱;遇見所非和所憎的,他就反撥。”
可見,某些媒體和個別評論者,在李安《色戒》里確實遇到了“所愛”,看到了自己壓抑許久、欲說還休的“色+戒”欲望。《色戒》給了他們機會,一個熱點平臺,使平時不能宣之于口的價值迷亂,得到了一次狂歡式的瘋狂釋放。
3. 推卸與搪塞:媒體責(zé)任和大眾辨別力
不僅如此,剛有人發(fā)出批評《色戒》的另一種聲音,探討影片的色情污染和美化漢奸,立刻就有媒體大呼小叫:就是一部電影嘛,不要上綱上線,更不要低估大眾的辨別力!
大眾面對色欲金錢的誘惑,究竟有多高的辨別力,似乎很難回答。但人類內(nèi)心的欲望之魔,其降伏卻是很困難的。據(jù)記載,釋迦牟尼佛在得道之前,也要經(jīng)過降伏心魔的過程。魔王波旬派遣魔女來誘惑,全賴釋迦牟尼意志堅定才將其降伏。這說明人類克服自身情欲心魔的艱難。佛尚且如此,何況大眾?難道我們的媒體要求中國大眾都立地成佛,先有金剛不壞之身,才能觀看《色戒》?那就不僅是17歲以下的少年不得觀看,而應(yīng)是“未成佛者”都不得觀看了。可惜沒見任何一家媒體注明此類限制,結(jié)果是沒有成佛的人們,特別是青少年們,被動遭受了《色戒》的情色污染,在欲望撩撥中遭遇了《色戒》之“孽”。
可見,一些媒體強行將《色戒》的錯誤推給了大眾,體現(xiàn)出某種責(zé)任缺失和精神迷亂。
三.《色戒》之孽如何化解?
既然佛家提出人性有貪癡嗔慢恨五毒,認為人心中的欲望可能造就孽障。那么,對已造就的孽障又當(dāng)如何化解呢?佛家的方法是懺悔。所謂佛法無邊,回頭是岸,佛家認為懺悔之功,功德無量。《觀無量壽佛經(jīng)》記載,阿阇世王有殺父害母的大罪,最終仍能以懺悔得到超度。
既然如此,《色戒》之孽應(yīng)當(dāng)如何化解呢?
首先,佛門常說:“解鈴還需系鈴人”。《色戒》既然是李安心中的“累世孽障”;那么《色戒》之孽,當(dāng)然首先要由李安自己來化解。應(yīng)該說,李安導(dǎo)演在金馬獎現(xiàn)場能說出“孽障”二字,對《色戒》之孽,已經(jīng)有了某種“覺悟”。但僅僅如此還不夠。正如網(wǎng)友“傻眼了”所說:“李安憑《色,戒》得了臺灣獎金,可是未能得到美國普羅大眾青睞……被奧斯卡踢出局,金球獎能否入圍仍有待揭盅,在洛杉磯、華盛頓、波士頓及紐約影評人協(xié)會的頒獎禮上,均名落孫山”。也許,這也正是李安手捧金馬,口中卻吐出“孽障”二字的外因吧?他似乎意識到《色戒》對人性底線的沖擊,已遭到了世界范圍的拒絕。李安該到自省的時候了。如果他能拒絕金馬獎,坦承電影《色戒》的失誤,也許更能體現(xiàn)自身的覺悟;但可惜的是,他沒有這么做。接下來,導(dǎo)演李安能否以佛門的“懺悔業(yè)障”,向大眾作出負責(zé)的道歉,達到心靈的凈化與升華?相信許多人都在拭目以待。如果李安導(dǎo)演真能以藝術(shù)家的良知,懺悔《色戒》已造的“孽障”;那么,李安還是李安,他的下一部電影作品,依然值得我們期待。
其次,相對于以獲獎感言說出了心里話的李安,我們某些力捧《色戒》的媒體和評論者,似乎還沒有反思。應(yīng)該說,解構(gòu)中國文化的核心價值,電影《色戒》并不是唯一。一段時間以來,某些媒體和個別藝術(shù)家,似乎堅信只有沖擊傳統(tǒng)的價值理念,才能吸引大眾眼球,才能占領(lǐng)市場。于是他們不斷以富豪比拼、色情欲望、歪解歷史、顛倒是非……種種光怪陸離的“出位”表演,挑戰(zhàn)著大眾的公信度和承受力。正如博友結(jié)草所說:“藝術(shù)與色情只隔一層紙,而愛國與賣國也只在一念之間。不要打著藝術(shù)的幌子傳播色情。”反觀6800萬喝彩網(wǎng)頁,我們不禁要問:為一部電影《色戒》失去大眾的信任,是否值得?《色戒》之后,某些媒體和評論者應(yīng)當(dāng)如何反觀自身,化解《色戒》式“金錢+性欲”的孽障,恢復(fù)媒體的公眾形象和社會公信度?這無疑已迫在眉睫。
第三,詩人、作家和評論家要承擔(dān)起自己的職責(zé)。
在前一段《色戒》評論中,許多詩人、作家和熱心中國文化的網(wǎng)友們,出于對文化價值和民族尊嚴的關(guān)注,表達了自己的聲音。雖然這些博文只能在博客中討論,缺乏媒體平臺,但卻使人們對網(wǎng)絡(luò)文明和中國文化充滿信心。正如博友dabao70所言:“那些批評的聲音,春風(fēng)一樣微弱。就是這樣微弱的聲音,才是我們中國希望和充滿光芒的聲音。”的確,批評《色戒》的一個個正義之聲,仿佛冬日的陽光能融化寒冷的冰雪。雖然這光芒如此微弱,如此單薄,似乎只是一束光明;但很多束光芒集合起來,就能形成巨大的光熱能,發(fā)出對光明美善的呼喚。
手中握筆,就是選擇了一種神圣的責(zé)任。身為作家、評論家,文藝工作者和新聞從業(yè)者,我們不僅要保持內(nèi)心的清凈,更要用自己的良知、正直和善良,化解《色戒》的金錢色情之“孽”,為和諧崛起的中國文化、為古老的華夏文明守護一方凈土。
最后,再套用一句佛家術(shù)語:守護人類精神凈土的人們,必將功德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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