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史上初夜權的黃金年代(轉)
節選自馬俊亞的《近代蘇魯地區的初夜權:社會分層與人格異變》《文史哲》2013年1期
http://book.sina.com.cn/excerpt/sz/rw/2013-09-27/1145543222.shtml
“毫邑湯都史所傳,至今豪霸圈莊園。蜀客多情問遺事,居停首說初夜權。”這首詩是陳毅元帥于1943年抗戰期間所作的《曹南行》,詩中提及當時的魯南民風和現狀,“初夜權”一詞卻是煞為打眼,當時中共為建立抗日統一戰線,對地主階級只提減租減息,照顧地主利益,并不提土改問題,但民間因中共治理地區政治更加激進,對豪強地主堅持行使所謂初夜權,早已民怨沸騰。
對于舊中國地主豪強及鄉紳階層享有的對一般民眾女子的初夜權,史料記載相對雜亂無序,而蘇北、魯南,則因中共抗日政府則因不得不面對統戰對象——地主豪紳和抗戰主力——廣大農民的這一矛盾,極力調和與妥協,所以反而保存搜集了大量有關資料,使得我們今天仍能從中窺出其中的野蠻與殘忍,而對后來土改時期蘇魯等地農民對斗爭地主時手段之血腥與地主報復之瘋狂的原因,也可從中得出一些結論。
蘇魯一帶地主豪紳對農民妻女的性侵是普遍與半合法的行為,至少,在當地是無人可以干預的。按民國時代有關記載:“禾麥初熟,則田主向農民索租,居佃民之舍,食佃民之粟。……或淫其妻女。”
徐海地區地主下鄉,佃戶們要獻上妻女供其淫樂。蘇北地主看中佃戶的妻女,常以服役為名,召至家中隨意奸淫。沭水、臨沭一帶地主對佃戶“打、罵、奸淫的事情也是層出不窮的”。《申報》載,號稱“沭陽程震泰之半”的顧七斤,“墾良田七萬有余畝,姬妾百。……此人好淫,遠近婦人受其污者,莫點其數”。曹縣朱莊大地主朱凱臣擁有土地數千畝,任五方局團總,他看中的佃戶女性均為其所奸淫。據20世紀40年代擔任沭陽農會會長、錢集區委書記的徐士善敘述:“有次在沭陽張圩斗地主,晚上讓他的佃戶看管他。結果,夜里佃戶用棍子把地主打死了。后來調查知道,原來佃戶的媳婦,娶過來的頭夜,被這位地主睡了。”沐陽程震泰家族的程廉泉,家中的女性雇工“差不多都受過他的蹂躪。老的也好,丑的也好,俊的也好,甚至于滿臉是疤和麻的,他也要XX。他說這是‘嘗新’”。
有許多地主獲得了初夜權后,長期霸占佃戶的妻女不予歸還。泗沭縣裴圩地主周繼叔家的雇工朱尚隊兄弟兩人,積蓄多年替弟娶媳,入門頭晚被周奸占,后被周長期霸作“小婆子”。宿遷北部窯灣區王樓鄉地主馬知非(又名馬如元),有地60余頃、佃戶200余家。他46歲時看中佃戶孫廣禮17歲女兒,在孫氏嫁果場張姓的當晚,用花轎把孫氏抬到自己家中,后長期予以霸占。“因他有錢有勢,張姓也只好啞吧吃黃蓮,有苦無處說。”
蘇北從外地遷入的佃戶妻女同樣要被當地地主行使初夜權。沭陽縣耀南區長安鄉地主袁席山,有地9頃,有位佃戶搬來的第一夜,他去佃戶家奸淫其妻,“地主及門勇一夜去打幾次門,小笆門都被打壞了”。1945年春末(當地人稱“麥頭”),沭陽龍廟鄉長兼大地主徐士流在一鄉民娶親時,要求對新婦行使初夜權,新婦不從,被迫跳井自殺。
山東不少地方,地主對其佃戶享有初夜權,直到1945年山東省戰時行動委員會制定了《婚姻法暫行條例》后才廢除,但是法律雖然廢除初夜權,地主事實上享有的初夜權是一直到土改后才被徹底根絕。抗戰時任豐縣、魚臺等地婦女部部長的張令儀寫道:抗戰初,在魯南,“我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事:佃貧家的人新婚之夜,新娘要被地主享有初夜權”。據她敘述,1938年她在單縣任縣委委員時,中共縣委書記張子敬親口對她說,因佃種了單縣辛羊區張寨地主的田地,張新婚時,妻子被張寨的地主施行了初夜權。她認為:“魯西南的初夜權不是潛規則,而是一種比較普遍的不成文法規。農民根本無力抗拒。地主實施初夜權主要是為了滿足其荒淫的肉欲。”
1940年8月11日,山東省各界救國聯合總會會長霍士廉在山東職工聯合大會上報告:“魯南許多落后的地區,仍存在著超經濟的剝削和殘(慘)無人道的野蠻行為,如初夜權。”由此可知,初夜權在魯南是比較顯著的社會問題。
在當時民國的社會條件下,一切法律幾乎都淪為廢紙,按卜凱(J. L. Buck)的觀點:“北江蘇宿遷那些居留的地主,使我們想起歐洲諸國古代的封建主。”實際上,蘇魯地區的豪強地主和士紳毫無社會責任感和任何善惡是非觀念,他們自己就是法官,可以對農民任意生殺予奪,而不用擔心受到任何懲罰。
《中外經濟周刊》1927年的調查,東海、沭陽、灌云地區佃戶與田主所訂的契約,“須聲明永遠服從田主指揮”。1928年徐海蚌特委報告,海州等地的農民、鹽民,看見地主均要叩頭,“地主對于農民任意侮辱,有生殺之權”。據山東省民政廳長對嶧縣的視察,“地主對于佃農極其苛刻,每屆農忙,不出男差即出女差。佃農只得放下犁鋤去為地主傭工,無論時日,多不給工資”。
蘇魯地區的初夜權不見于法律規定。事實上,在近代蘇魯鄉村社會中,法律的影響力極小,社會生活中最具影響力的是個人權勢。初夜權并非蘇魯鄉村孤立的怪俗異習,而是社會經濟結構畸變所造成的強勢集團人格裂變的必然結果。權力巨大、缺乏程式化監督的田主,是不可能成為“仁義”地主的,他們利用國家的庇護縱容,肆意對平民進行慘無人道的欺壓。因此,相對這一利益集團的其他暴行,初夜權竟成了相對“人道”的行為。
在地主的威權下,平民沒有生命權。比如漣水塘西區鄉長井泉五,有12頃地,莊丁孫培倫妻替他做飯時糊鍋,井令孫將妻打死,孫因妻懷孕,不忍下手。井喝道:“三爹命令,非打不可。”孫被逼殺妻。嶧縣王海槎之子王致平因一名16歲使女答話“犯上”,先用烙鐵烙,后用皮鞭抽,再活活打死。連汪偽政府也認為,徐海地區,“七八年來除直接受到軍隊的災害外,更有著地方上惡勢力的壓榨,他們唯一的借口是‘通八路’,如果敲詐不遂,便聯絡官方實行那最慘酷的‘活埋’,在七八年中也不知被活埋了多少人,有時更把被活埋人底家屬叫他們在旁看著受刑”。
大地主張敬軒在博愛縣一個村,先后殺死130多人,以致該村多年很少看到男人。一婦女拒奸,被擲入水井,因井中尸骨太多,未被淹死,爬出來二三年不敢露面。與這些慘無人道的罪行相比,初夜權只是農民們承受的最小的壓迫之一了。
香港報人潘朗寫道:“農奴的新婚妻子,第一頁必須先陪地主,讓地主老爺‘破刮’。”“這風俗,在中國,在號稱文風甚盛的蘇北,也是存在。”反之,佃農“如果討老婆而在新婚不把妻子送到地主老爺的床 ,倒是‘大逆不道’,是‘不道德’了”。
在新疆,“回俗女子至十歲左右,即送請阿渾誦經,為之破瓜,彼俗稱為開窟窿,否則無人承配。幼女舉行此典,恒數日不能起,甚有下部潰爛至成廢疾者”。為此,民國新疆省長楊增新專門下令,女子“非至十四歲,不得開窟窿”。改土歸流前,鄂西土家族女子婚期的前三天,土王享有初夜權,凡與土王異姓成親,新娘在婚前必須和土王同住三宿后,方能與新郎結婚。四川酉陽土司所屬的大江里、小江里一帶,不僅居于特權地位的土司享有初夜權,就是封建氏族長,也在本(氏)家族內享有初夜權。湖南永順、保靖、永綏的土司,除同宗外,對于任何人新婚都享有初夜權。貴州畢節的土司享有初夜權。
1942年4月,蘇北新四軍領導人鄧子恢指出:貴族地主階級的思想意識,包括“可以自由奸銀以至霸人家的妻女,可以享受初晚的權利”。
表面上看,初夜權是強勢集團剝奪貧民性權利,滿足個人肉欲的陋俗。進言之,通過剝奪貧民的人格尊嚴,樹立強者在社會中的獨尊地位。從深層次看,由于其權力極少受到程式化法制的制約,強勢集團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以自己的利益為中心,肆意制定鄉村規范,任意創造低俗“文化”,恣意發展陋劣“傳統”,對平民從物質與精神兩方面進行統治。由于性權利被剝奪者的長子與剝奪者之間可能存在的血緣關系,初夜權還有助于強化貧民對豪強的君父認同,更有利于對其加以控制。壓迫極甚,隨之而來的反抗也就必然越甚,隨著抗戰結束,中共為建立自己牢固的基層政權,開始實施土地改革,而抗戰期間勉強維持的統一戰線和對豪強地主們表面上還能照顧的情緒,也就隨之解體。被動員起來的農民,一旦消除了對地主權勢的恐懼,涌上心頭的就只是被欺兒霸女,盤剝掠奪的新仇舊恨,土改中出現的一些暴力行為和各種報復以私刑,也就可想而知了。而地主還鄉團與當地中共地方武裝和農民你來我往,血腥斗爭的結果,只是加速了地主豪紳們包括行使初夜權在內的各種特權與威權的喪失。
笨狼按,如果說禿子系統鎮壓革命根據地比日本鬼子掃蕩狠是因為老百姓通紅軍(《西行漫記》或《紅星照耀中國》是冰山一角),光頭治下核心區域(蘇北等地)所謂“黃金十年”,也是順民的地獄。那些為民國統治叫好的,不是糊涂蛋就是居心不良,或者就是部分土豪劣紳的狗雜種,翻案不過是亂搞遺傳的潛意識作祟。不知道現在官場淫亂盛行區域,民國遺風占多大因素,譬如禿子粉絲對被提拔學生的相關影響等。
《儒林外史》里部分區域女雇工要和東家睡覺的,小說背景是明代,實際應該是滿清“康乾盛世”的真實寫照,不知道該風俗源于何時?肯定不是元代和明初,蒙古保長不死也早被殺光了,明初蘇皖魯豫人煙稀少,軍隊把銀子放縣城城樓都不丟,因此強制從山西向外大規模移民,山東遷東北后人不算,多年前北五省后裔一億多,更不用說有什么佃戶。朱元璋晚年直接發動群眾斗官,老毛文革一脈相承,另外狠辣遠遠不如。按《臨高啟明》引用的《大明律》(不說類似毛語錄的朱元璋的《大誥》)規定——
“凡斗毆殺人者,不問手足、他物、金刃,并絞。故殺者,斬。”
“凡奴婢毆良人者,加凡人一等。”
“良人毆傷他人奴婢者,減凡人一等;若死,及故殺者,絞。”
“若奴婢自相毆傷、殺者,各依凡斗傷、殺法。相侵財物者,不用此律。”
“奴婢與奴婢相毆,均賤堊人也,故其或毆、或傷、或刃殺,及殺死者,各依斗論。”
“若良人、奴婢相侵財物,如竊盜、強奪、詐欺、冒認、誆騙、拐帶、恐嚇、求索之類,因而有所殺傷,不用此加減之律。謂奴婢因良人侵己財物而毆傷之者,不在加等,至死者,俱絞;其良人因侵奴婢財物而反毆之者,不在減等,故殺者,亦斬也。”
“良民毆傷奴婢,比良民毆傷良民的懲罰輕一等,也僅僅是輕一等,而不是你所說的減半。杖一百減一等為杖九十,斬刑減一等為絞刑,如此而已。若良民毆奴婢致死,或蓄意殺死奴婢,則不減等,懲罰分別是絞刑和斬刑。”
“大明律只是規定主人及其近親殺奴婢不用償命,但是良民殺別人的奴婢還是要償命的。大明律甚至還規定,假如斗毆原因是良民先侵害了奴婢,則不適用加等、減等法律,也就是視同良民之間的斗毆。”
“對主人來說,奴婢也不完全是‘物品’。主人無故殺死奴婢,要杖六十徒一年,雖然僅僅是一年徒刑,畢竟也是刑事責任。”
…… …… ……
對比一下把漢人命價定作一頭驢的元朝(宋代“仁宗”朝奴卑人權也不怎么樣),就知道朱元璋救民于水火的貢獻了,即使把沒投降又沒跑掉的元朝勛貴(不管蒙、漢)家屬罰做世襲龜公和妓女,也相當寬厚了,因此蒙古騎兵一直是明軍重要組成部分。那些謳歌弱宋、蒙元、滿清、黑朱元璋的,不是無知,就是屁股坐到否認自己是炎黃子孫的地步……
嚴格依法行事,哪怕有所寬松,朱元璋功勛卓著的親侄子被他打死,兒子很小的時候胡鬧,老師、太監直接殺掉。仗著有錢欺壓良民不當回事,調戲婦女以致死亡花上386兩銀子連牢都不坐,做夢吧!出身“書香門第”的高官嘲諷起義者“不做安安餓殍,尤效奮臂螳螂”是明末的事情,不是法律問題,明朝中葉政府還專門對鰥寡孤獨照顧。法制社會也好,人治社會也罷,只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或“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是空話,還是根據結果判斷正義與否好。笨狼舊文《不能保證普遍結果正義的程序一定有邪惡》
http://www.cchere.com/article/3893662 http://bbs.tianya.cn/post-no01-466191-1.shtml
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量刑指導意見(試行)(法發[2010]36號)》,自由裁量權或權貴操作空間已經夠大了,還是得不到嚴格執行,因此部分權貴和黑心資本家及其崽子極其囂張卻清算不利。如果還不放棄新宗紳自治念想,又不能做到“執法必嚴,違法必糾”,老毛創立的基業再大也不夠糟蹋,階級上升通道狹窄還想玩階級固化就是中下層精英死敵!“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只要社會嚴重不公,而且統治者沒有真心悔改的表現,上升到武裝革命前反抗不公是維護而非破壞社會的穩定,借穩定名義阻撓人民組織和武裝的,不是糊涂蛋就是腐敗分子爪牙。一則關于穩定的笑話——相傳清朝有一太監,發達后回鄉娶了一美人為妻。新婚之夜,太監逮著美女夫人的臀部狂吻,夫人嗔道:“死鬼,你除了這個還會別的不?”太監嘆道:“哎!上面有想法,下面沒辦法!只好吻腚壓倒一切!”權力都是爭來的,沒有蘇聯等競爭,美歐資本家戰后也不會對工人階級發善心,民主自由的基礎在于選擇自己命運的自由而不是選誰當名義領導。
嚴格按照《憲法》(2004修正版)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是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社會主義制度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根本制度。禁止任何組織或者個人破壞社會主義制度。”現在各級代表大會工人和農民代表是不是太少了?還不說國籍、綠卡等問題,后者只關系主權,無關政治路線。按照黨章,2012修訂版還有“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一句,那“只有中國才能救資本主義”算怎么回事?為了向沒吃過舊社會苦的人民反證社會主義路線優越性?
毛澤東說,“過去中國走資本主義道路走不通,今天走資本主義道路,我看還是走不通。要走,我們就要犧牲勞動人民的根本利益,這就違背了共產黨的宗旨。國內的階級矛盾、民族矛盾都會激化,搞不好,還會被敵人利用。”“中國要是發展了資本主義,我看是最壞的資本主義”。
鄧小平說,“社會主義的目的就是要全國人民共同富裕,不是兩極分化。如果我們的政策導致兩極分化,我們就失敗了;如果產生了什么新的資產階級,那我們就真是走了邪路了。我們提倡一部分地區先富裕起來,是為了使先富裕起來的地區幫助落后的地區更好地發展起來,提倡人民中有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也是同樣的道理,要一部分先富裕的人幫助沒有富裕的人,共同富裕,而不是兩極分化。對一部分先富裕起來的個人,也要有一些限制,例如,征收所得稅。還有,提倡有的人富裕起來以后,自愿拿出錢來辦教育、修路。”
當然改革還沒結束,可以對十八大的“不走改旗易幟的邪路”理論指導下“禮法合制”行動拭目以待。
笨狼舊文《關于“宗紳自治”吐嘈幾句》http://bbs.tianya.cn/post-develop-851946-1.shtml、《中下層出身人才,想上升都應該反對新宗紳》http://www.cchere.com/article/3810338 歡迎點評、轉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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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啟商湯姬發,趙政寄奴重八,佛貍燕燕獾娃 鹿失其家,英雄染指中華
冷眼祿蠹為非,直面愚民賤胚,恥尋無道富貴 才高位卑,斬邪龍興富危
壯志豪發,海天闊,鹿鼎明滅。翻坤乾,明分日月,揚善懲惡。天下興亡百姓苦,古今治亂英雄業。厭逐流,浸涼滿腔血,祿蠹孽。庚子恥,明日雪。裂土恨,回歸克。運妙筆、劃補中華圖缺。臥薪嘗膽上下責,縱橫捭闔尋常策。礪倚天、鋒刃利屠龍,萬邦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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