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會議小組討論,李順達要求發言。他的開場白很有意思,李順達的妻子呂桂蘭轉述老李當時說的話:
互助組要不要提高,搞農業合作社,我想說說自己的想法。我沒有文化,說不出什么,我兩次見過毛主席。就說說見到毛主席時的故事,這里面就有黨中央毛主席的想法哩。
我第一次見到毛主席是1949年11月。省里組織了山西農民代表團到北京和天津參觀。先到天津參觀華北五省(河北省、山西省、平原省、察哈爾省、綏遠省)工業展覽會,三天后去了北京。住在前門飯店,貴客待遏。北京市委書記彭真是山西人,一次吃飯時問我們還有什么需要辦的事?我老實說就是想見毛主席,知道毛主席忙大事,見不著。彭真笑著說,我給你們出個主意就見著了。毛主席對工人、農民就像老朋友一樣,你們給他寫封信試試,只要能抽出時間,他一定會見你們。“你們寫,我替你們轉。”彭真鼓勵說。
我拉著帶隊干部,請他代筆。信,彭真當即請人送給了主席。下午吃過飯后,彭真秘書打來電話,說毛主席今晚8點鐘在豐澤園接見山西代表。7點45分,請各位代表在飯店門口等待,有車來接。那時候北京汽車很少,8點差5分,我們已在毛主席家中的會客廳。過了幾分鐘,毛主席穿著咖啡色中山服走進來,后面還跟著幾位領導。我們幾個山西代表激動得就像傻子一樣,癡癡地望著毛主席,忘記了鼓掌,也忘記了站起來。毛主席笑著走過來,帶隊干部一邊介紹,一邊用手肘搗我,我回過神來。毛主席伸出手,說:“你好!李順達同志,翻身農民的代表。”太多的話一下子涌到喉管,我激動得一個字都說不出采,雙手緊緊地握住毛主席的手。毛主席的手掌柔柔的,手心像有個吸鐵石。主席笑著又和其他人一一握手。
在帶隊同志的安排下,我和潞城劉聚保一起給毛主席獻旗,上面寫著“人民大救星”五個大字,毛主席雙手接下,笑著說:“人民的大救星不是哪個人,是人民自己。”毛主席一口湖南話,“哪個人”幾個字高亢難懂,我當是另外一個領導的名字。后來問帶隊好幾次,才明白這句話的道理。
坐下來,毛主席親切問了農民代表參觀天津工業展覽會的感受,又問農民的生活。一再說:“共產黨也搭幫老鄉。”鼓勵代表們:“回去請代我向大家問好。鄉親們要組織起來,好好生產,為國家多生產糧食。”毛主席鼓勵將種莊稼和為國家結合起來,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到毛主席長的見識。毛主席要我們組織起來“為國家”,互助組進步到農業社,對著了。
(2008年6月14日李順迭妻子呂桂蘭轉述)
李順達的回憶獲得了嘩啦啦的掌聲。下面的話不用李順達說,將互助組提高一步,豈不是將種莊稼與為國家結合起來的一種組織方式嗎?李順達被推舉次日大會發言。
3月30日,面對各位老互助組代表,李順達接著29日小組發言,講了1950年9月。他再次見到毛主席的故事。
那是1950年9月25日,全國戰斗英雄勞動模范代表會議在北京舉行。李順達作為山西農民代表再次來到北京,被預備會議選舉為勞模主席團56人之一。
9月25日下午4點鐘,全國戰斗英雄勞動模范代表會議正式開幕,毛澤東、朱德、李濟深、章伯鈞(代張瀾)出席。蕭華和李立三分別宣布戰斗英雄和勞動模范主席團名單。主席團成員沿襲延安作風,就坐在臺下前面幾排,對號凳子上的名字入座。
9月26日,中秋之夜,毛澤東和黨中央要宴請全體代表同志。半年后,李順達仍激動萬分地向長治專區老互助組代表傾訴:
那天北京的月亮,一定是最圓最圓的了。一千多名戰斗英雄和勞模圍繞著一百多個圓桌,記得每個桌上有四碗菜、一盤肉、一盤鴨子(北京板鴨),還有老白菜。桌上還有白酒。我們剛剛坐好座位,就有人高喊起來,毛主席來了!我抬眼一看,可不是。毛主席正向這一桌走來,后面緊跟的朱德副主席被引向旁邊一桌,劉少奇副主席、周恩來總理好多中央領導人都來了。毛主席一眼認出我,高興地說:“李順達同志,歡迎你來!”我只會傻笑。我這一桌還有東北工人馬恒昌,我倆坐在毛主席左右。毛主席對我說:“中國的山地很多,南方有井岡山、大別山,山西有太行山、呂梁山,就是到了共產主義也不能不要山區。你們住在山區要好好建設山區,以后要把山區建設成社會主義新農村。”毛主席還風趣地舉起酒杯說:
“你住在太行山上,那個地方石厚土薄,你做出了貢獻,我敬你一杯。”我連連搖頭,說:“要不是共產黨領導得好,我們農民什么也干不成。”毛主席說:“全國人民團結起來,什么事也干得成。”毛主席笑著和我們桌上每一個人都碰了杯。后來有的記者說,我是接受共和國主席敬酒的第一個農民。我覺得意義不止這,毛主席向農民敬酒,是在教導我們工人農民要做國家的主人,要組織起來才能站起來,才能建設新中國新農村。
(2008年6月15日李順迭大女兒李新娥轉述)
李順達對老區伙伴們說,從那天起,毛主席提出以后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他就感到渾身有使不完的勁。現在毛主席提出的這個目標,隨著省委地委號召“互助組織提高一步”更具體更近了。李順達代表西溝互助組堅決要求成為農業社的試點。
李順達的發言再次調動了全體代表爭做試點的政治熱情,一個個爭先恐后。那種熱情和態勢,地委書記王謙和華北局調查組始料不及。
——摘自《農業合作化運動始末》(馬社香著,當代中國出版社2012年1月出版),標題系博主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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