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辛棄疾《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
朱永嘉 (2008-12-23 16:58:40)
這首詞是七五年五月三日深夜,毛澤東在其住所召集政治局會議,這次會議上毛澤東批評了王、張、江、姚,會議長達二個小時,在會議結束時,毛澤東同大家講起東漢末魏、蜀、吳三國,特別是東吳的故事。還讓葉劍英背誦南宋詞人辛棄疾的這首詞。我先錄這首詞的全文如下:
何處望神州?
滿眼風光北固樓。
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
不盡長江滾滾流。
年少萬兜鍪,
坐斷東南戰未休。
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
生子當如孫仲謀。
辛棄疾是南宋著名的愛國主義詞人,這是一首懷古的詞,充滿著英雄主義的氣概。《南鄉子》是唐教坊曲名,是一首曲子詞,稱《南鄉子》省略了曲字。這個曲子詞,有單調、雙調,這里是雙調,也就是分成上下兩片。各二十八字,合起來是五十六字。從字數上講與一首七律相當。它的句式也是以七言為主,每片開頭一句縮為五言,從每闋的首句割下二個字搬一個地方,它的句式變成五、七、七、二、七。在七字句內的句式也是上四下三。若滿眼風光與北固樓;千古興亡與多少事;不盡長江與滾滾流,其下片的句式結構也是如此。其韻也是押在句末,上片若樓、悠、流,下片若休、劉、謀。在句式結構上在七字后添了二字結構,若在千古多少興亡事之下,添了悠悠二字,便大大強化了人們對千古興亡的感受。此詞是辛棄疾作于南宋寧宗嘉泰、開禧之間,(一二O四——一二O五年)辛至鎮江府時,三國吳時始于鎮江置京口鎮,故鎮江又稱京口,北固亭又稱北固樓,在鎮江的北固山上,山的絕壁面臨長江,是東吳在長江下游的軍事重鎮。神州這里是指在金人占領下的中原地區,作者是想遙望淪陷的神州,所以才登北固亭,但卻只能滿眼風光地眺望長江,由此而聯想到發生在這里的千古興亡事。往事卻似長江那樣悠遠而連綿不斷地滾滾東流。上片是借景以抒情,抒的是他愛國主義的情懷,所以整個上片是情景并茂。下片是敘事,從這個地區自東吳經東晉、南朝的宋、齊、梁、陳至南宋眼前偏安之間,經歷了歷朝歷代的興亡。事實上,他所面臨的殘酷的現實是南宋連偏安也難以維持的殘局,故他的敘事則是以東吳的孫權為中心。東吳這個政權是孫堅開的局,其子孫策奠定的基礎。但孫策二十六歲時為刺客所傷,他臨終時,請張昭等謂曰:“中國方亂,夫以吳越之眾,三江之固,足以觀成敗。公等善相吾弟!”《三國志·吳書·孫策傳》。張昭字子布,彭城(今江蘇徐州)人,東漢末,北方大亂,張昭率徐方士民渡江至江南,孫策創業時,以張昭為長史,并升堂拜見張昭之母,以管仲相齊許昭,故孫策臨終時以弟托昭。同時把孫權找到身邊,“佩以印綬,謂曰:‘舉江東之眾,決計于兩陣之間,與天下爭衡,卿不如我;舉賢任能,各盡其心,以保江東,我不如卿。’至夜卒。”
孫策死了以后孫權是怎樣接班的呢?仲謀,是孫權的字,孫策死的時候,孫權還只有十五歲。還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娃娃呢?《三國志·吳書·吳主孫權傳》詳細介紹了張昭輔助孫權接班的過程。史書云:“策斃,以事授權,權哭未及息,策長史張昭謂權曰:‘孝廉此寧哭時邪?且周公立法而伯禽不師。非欲違父,時不得行也。況今奸宄競逐,豺狼滿道,乃欲哀親戚,顧禮制,是欲開門而揖盜,未可以為仁也。’乃改易權服,扶令上馬,使出巡軍。是時惟有會稽、吳郡、丹楊、豫章、廬陵,然深險之地猶未盡從,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賓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為忌,未有君臣之固。張昭、周瑜等謂權可與成大業,故委心而服事焉。”而孫權“侍張昭以師傅之禮,而周瑜、程普、呂範等為將率。招延俊秀,聘求名士,魯肅、諸葛瑾等始為賓客。分布諸將,鎮撫山越,討不從命。”孫權便是這樣在張昭的輔助下,順利接班,并建立起一個文武雙全的領導班子,初步穩定了東吳這個政權在江東地區的統治。毛澤東講三國的故事,讓葉劍英來背誦辛棄疾這首《南鄉子·等京口北固廳有懷》他的的深厚用意正在于把葉劍英和鄧小平看作他死后輔助后人的張昭呀!他還讓王洪文拜鄧小平為師傅。記得十大預備會時,許世友反對王洪文擔任副主席,葉劍英講話,確實大大扶持了王洪文一把,這個講話還在中央的檔案館中,當時我就聽過葉劍英講話全文的傳達,并且記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現在保存在檔案館中)。王洪文也確實曾多次去葉劍英那兒求教,葉還想著為王洪文在香山造一幢別墅,而且把別墅的模型送到王在釣魚臺的住處。毛一直在想把十大建立起來的中央領導班子維護好。完成他交接班的愿望。而且在毛的心目中真正的考驗還不是交接班,正如孫策當年的處境,在北方還有強敵,那就是先后打敗了袁紹與劉表,并虎視眈眈地盯著江東的曹操。
年少,這是指孫權,兜鍪,是指帶著頭盔和甲胄的戰士,意謂年輕的,只有十六、七歲的孫權帶領著上萬帶著盔甲的戰士,盡管可以坐斷江南,但戰爭并沒有結束呀!而且正處于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局,他所面對的是當時天下之英雄曹操和劉備。“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是出于《三國志》所記載的一個典故,《三國志·蜀書·先主劉備傳》:“時曹公從容謂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本初,是指袁紹,那時正雄踞冀州,在曹操的北方而且剛剛打敗公孫瓚,正不可一世的時候,通過這句話亦可見盡管劉備那時還沒有自己的地盤,但他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了。孫權當時要面對的就是劉備和曹操這樣二個英雄人物。‘生子當如孫仲謀,’這個話也是一個典故,它也出于曹操之口,此語是曹操講于赤壁之戰的前夜。《三國志·吳志·孫權傳》注引《吳歷》:“公(曹操)見(東吳)舟船、器仗、軍伍整肅,喟然嘆曰:‘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兒子(劉琮)若豚犬耳。’”劉景升,即劉表,東漢末的荊州刺史,他的小兒子叫劉琮,劉表去世后,以劉琮為嗣,他是舉州投降曹操的,曹操反而罵他為豚犬耳。赤壁之戰的前夜,孫權是拒絕投降主張堅決抗敵的,所以才有著名的赤壁之戰,才有東吳在東南的半壁江山,故在曹操的心目中,誰是好漢,誰是窩囊廢還不一清二楚嗎?
孫仲謀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歷史人物,那我們得看看他如何面對曹、劉這二位英雄人物,如何在赤壁之戰中打敗曹操,如何在荊州最后打敗劉備,鞏固了東吳在長江中上游的地位,才能理解‘生子當如孫仲謀,’這句話之深意。《容齋隨筆》卷十三有一條題目為《孫吳四英將》的筆記,從這條筆記可以看到孫仲謀確實是一個將將之才也。今先錄全文于下:“孫吳奄有江左,亢衡中州,固本于策、權之雄略,然一時英杰如周瑜、魯肅、呂蒙、陸遜四人者,真所謂社稷心膂,與國為存亡之臣也。自古將帥未嘗不矜能自賢,疾勝己者,此諸賢則不然。孫權初掌事,肅欲北還,瑜止之,而薦之于權曰:‘肅才宜佐時,當廣求其比,以成功業。’后臨終與權牋曰:‘魯肅忠烈,臨事不茍,若以代瑜,死不朽矣!’肅遂代瑜典兵。呂蒙為尋陽令,肅見之曰:‘卿今者才略非復吳下阿蒙。’遂拜蒙母,結友而別。蒙遂亦代肅。蒙在陸口,稱疾還,權問:‘誰可代者?’蒙曰:‘陸遜意思深長,才堪負重,觀其規慮,終可大任,無復是過也。’遜遂代蒙。四人相繼,居西邊三四十年,咸為名將,曹操、劉備、關羽皆為所挫,雖更相吸引,而孫權委心聽之,吳之所以為吳,非偶然也。”
從洪邁的這一條筆記,可以見到孫仲謀之所以為曹操所稱“生子當如孫仲謀”,確實不簡單。從《三國志·吳書》諸傳中,可以見到孫仲謀如何有分析地看待身邊的那些英雄豪杰們的。《三國志·吳書·呂蒙傳》之末,有一段孫權與呂蒙論述他對周瑜、魯肅的看法,其云:“公瑾(周瑜)雄略,膽略兼人,遂破孟德(曹操),開拓荊州,貌焉難繼,君今繼之。公瑾昔要子敬(魯肅)來東,致達于孤,孤與宴語,便及大略帝王之業,此一快也。后孟德因獲劉琮之勢,張言方率數十萬眾水步俱下。孤普請諸將,咨問所宜,無適先對,至子布(張昭)、文表,俱言宜遣使脩檄迎之,子敬即駁言不可,勸孤急呼公瑾,付任以眾,逆而擊之,此二快也。且其決計策,意張、蘇遠矣;后雖勸我借玄德(劉備)地,是其一短,不足以損其二長也,周公不求備于一人,故孤忘其短而覺其長,常以比方鄧禹也。又子明(呂蒙)少時,孤謂不辭劇易,果敢有膽而已;及身長大,學問開益,籌略奇至,可以次于公瑾,但言議英發不及之耳。圖取關羽,勝于子敬。子敬答孤書云:‘帝王之起,皆有驅除,羽不足忌。’此子敬內不能辨,外為大言耳,孤亦恕之,不茍責也。然其作軍,屯營不失,令行禁止,部界無廢負,路無拾遺,其法亦美也。”從這一大段講話中,可以見到孫權對每個將領的長處和短處都有分析,對其功與過亦有比較,對魯肅是如此,對呂蒙也是如此,王者用人就是要忘其短而貴其長,才能充分發揮每個人的才能,其中周瑜與魯肅是其兄孫策留下輔他的宿將,他有分析地使用,對張昭,即便當初是他輔佐孫權上臺的,亦有所分析。不因他過去被譽為管仲,而什么話都聽。他孫權有自己的主見,對與自己不同政見者,即便是當年孫策留下他來輔佐自己的人,對他們的意見亦有分析,不因意見相左而怠慢他。在《吳書·張昭傳》曾稱“昭忿言之不用,稱疾不朝,”孫權在張昭家的大門外,“住門良久,昭諸子共扶昭起,權載以還言,深克自責。昭不得已,然后朝會。”“權常曰:‘孤與張公言,不敢妄也。’舉邦撣之。”孫權作為王者,張昭在重大決策上出過差錯,還能那樣待張昭,實屬不易,唯其如此,才能大家同心同德維持“坐斷東南”的局面。對于從張昭到周瑜、魯肅,孫權是如忘其短而貴其長;對于自己提攜起來的呂蒙與陸遜他也是悉心培養,鼓勵他們讀書長進。《三國志·吳書·呂蒙傳》的裴松之注引《江表傳》稱:“初,權謂蒙及蔣欽曰:‘卿今并當塗掌事,宜學問以自開益。’蒙曰:‘在軍中常苦多務,恐不容復讀書。’權曰:‘孤豈欲卿治經為博士邪?但當令涉獵見往事耳。卿言多務熟若孤,孤少時歷《詩》、《書》、《禮記》、《左傳》、《國語》,惟不讀《易》。至統事以來,省三史,諸家兵書,自以為大有所益。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學必得之,寧當不為乎?宜急讀《孫子》、《六韜》、《左傳》、《國語》及三史。孫子有言:‘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光武當兵馬之務,手不釋卷。孟德亦自謂老而好學。卿何獨不自免勖邪?”蒙始就學,篤志不倦,其所覽見,前儒不勝,后魯肅上代周瑜,過蒙言議,常欲受屈,肅附蒙背曰:‘吾謂大弟但有武略耳,至于今者,學識英博,非吳下阿蒙。’蒙曰:‘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大兄今論,何一稱瓖侯乎。況今代公瑾,既難為繼,且與關羽為鄰。斯人長而好學,讀《左傳》略皆上口,梗亮有雄氣,然性頗自負,好凌人。今與為對,當有單復以鄉待之。’密為肅陳三策,肅敬受之,秘而不宣。權常嘆曰:‘人長而進益,如呂蒙、蔣欽,蓋不可及也,富貴榮顯,更能折節好學,耽悅書傳,輕財尚義,所行可跡,并作國士,不亦休乎!’”從這里可以見到孫權待呂蒙是如此,呂蒙又是如此要求上進,呂蒙與其前輩魯肅是如此親密無間,而且魯肅又是如此謙遜地獎攜后進,在領導的骨干之間也就是在新老干部之間如此融洽無間,東吳才能面對兩強立足于江東阿!又如陸遜,孫權為將軍時,遜年僅二十一,始事幕府,用現在的話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干部。孫權把孫策的女兒配陸遜,數次請教時務于遜,權能謙遜地納其策。后來經呂蒙推薦而啟用陸遜以代己,在如何對付荊州的關羽上,呂蒙是這樣對孫權說:‘陸遜意思深長,才堪負重,觀其規慮,終可大任。而未有遠名,非羽所忌,無復是過。若用之,當令外自韜隱,內察形便,然后可克。’《三國志·吳書·陸遜傳》孫權正是在呂蒙與陸遜的協同之下,迫使關羽走麥城,收回了荊州,使東吳穩定其在長江中上游的統治地位。也正是依靠這個陸遜,在夷陵之役以火攻打敗了劉備的軍隊,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火燒連營八百里,羅貫中的《三國演義》不無夸張之處,而劉備確因此役的失敗而命終于白帝城的。故陳壽在《陸遜傳》的評語中說:“劉備天下稱雄,一世所憚,陸遜春秋方壯,威名未著,摧而克之,罔不如志。予既奇遜之謀略,又嘆權之識才,所以濟大事也。”我們讀完這段曹劉與孫仲謀之間的歷史故事,再來讀“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辛棄疾的這二句詞,其意之深,悠悠!
我們再回過來想一下,毛澤東是在什么背景情況下,讓葉劍英背誦辛棄疾的這首《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的呢?其悠悠的寓意何在呢?毛澤東是在七五年五月三日的深夜在他中南海的住所召開政治局會議,十幾名政治局委員都到場了,連重病中的周恩來也抱病出席這次會議。這次會議是在王洪文長沙告狀以后,毛澤東已經多次批評王、張、江、姚以后,批評他們因風慶輪事件大鬧政治局會議去長沙告狀,批評姚文元關于經驗主義問題的文章,批評江青在批林批孔中加開后門,搞三箭齊發,在這次會議上,毛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態度,最終還是強調安定團結,“要搞馬列主義,不要搞修正主義;要團結,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不要搞‘四人幫’,你們不要搞了。”他重申三要三不要的原則,他說:“其他的事你們去議,治病救人,不處分任何人,一次會議解決不了。”“我看問題不大,不要小題大做,但有問題要講明白。上半年解決不了,下半年解決;今年解決不了明年解決,明年解決;明年解決不了,后年解決。”對鄧小平他又提到“鄧、毛、謝、古”事件,我只見過你一次,你就是毛派的代表,毛澤東對鄧小平抱著巨大的希望。然后才講起三國的故事。談到孫權。雖然我沒有能直接聽到毛怎么講三國的故事,我想與孫權相關的三國故事,在陳壽寫的《三國志》中,也就是這一些。在那時我為毛澤東標點注釋的《呂蒙傳》中,就包括這些故事的梗概了。《容齋隨筆》是毛經常喜觀閱讀的書籍,他把它從延安帶到北京,直到臨終前,他最后想讀的還是這本《容齋隨筆》,其中《孫吳四英將》那篇他當然曾經讀過。至于辛棄疾的《稼軒長短句》這本詞集,更是毛常備在身邊的,其中有六十多首詞的標題,他圈過,以顯示他讀過的標記,至于《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更是他多次圈劃過的詞,毛自己早就會背誦這首詞了,所以他脫口而出能讓葉劍英來背誦這首詞。實際上他是想借這首詞,借三國孫吳有關孫權的故事,顯示其對身后事的期望。他知道自己病重了,他曾評價葉劍英大事不糊涂,他是想像孫策托孤于張昭那樣托孤于葉帥,當然,以后事態的發展,并不如其愿。但當時的歷史確實是如此。從毛當時的用心看,可謂良苦。從七五年五月三日至今,已有三十三個春秋過去了。相關的當事人絕大部分皆已作古了,千秋萬歲名,本來就是寂寞的身后事,連我自己作為他們的晚輩也是快作古的人了。但是已經發生的歷史,它并不屬于任何人,它只是一筆珍貴的社會財富,只有真實的歷史,才能留下真實的教益。從這一天晚上的會議和毛的講話來看,毛的為人確實是堂堂正正,大公無私的,他從團結的愿望出發,安撫老干部,保護新干部,對疏者寬,對親者嚴,鼓勵大家向前看,從千古興亡的歷史長河看,這一點是是非非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以東吳孫策與孫權交接班的歷史經驗鼓勵大家從中華民族的利益出發,向前看,互助互愛,團結一致,步伐一致地向前走。毛在這次會議上重申的三要三不要的原則,他講的三國的故事,講孫權能立足于江東的故事,其意義深遠而悠長。只要我們這個民族還立足于世界之林,新老交替的歷史還在繼續,那么他那番用心良苦的講話的意義,還是非常有價值的。我們大家都熱愛真理,真理是建立在真的基礎上,離開了真實,那還有什么真理呢?由于那次會議和毛的講話,只是毛個人的愿望,但此后正因為事態的折騰和演化,并不如其所愿望。在其生命的最后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實在使他太失望了,所以他還會在臨終前的一些日子,讓張玉鳳給他讀我們給他標點注釋的庾信的《枯樹賦》,最后還自己把那么艱深的《枯樹賦》背誦一遍,以抒發其內心極端痛苦的感情。爾今言及我仍痛徹心肺。我想這些都已是成為歷史的往事了,終有一天會讓它完全恢復它應有的本來面目,抹去各種涂鴉。當然我這樣說,并不是說毛在建國以來他執政的二十七年歷史中沒有他的缺點和錯失,整個文革十年也確實有不少錯失的地方,但是要懂得人類的歷史正是在不斷試錯的過程中前進的,何況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對毛而言,也是如此。這些錯誤和缺失畢竟是前進過程中的缺失。自他去世以后,對他的缺失議論已經很多很多了,有人循此寫下了若《紅太陽如何墜落》的巨著,極盡人身攻擊之能事,他們把毛妖魔化,是為了把共產黨妖魔化,為了把人民政權妖魔化。司馬昭之心,一望便知。這些書,不能在大陸公開出版,卻以盜版的形式,在馬路邊攤上隨處可見,借以惑亂人心,然而我始終深信毛的基本主導面是好的,他的思想,始終是我們民族極其珍貴的歷史遺產。這許多年,從我的個人遭遇看,我是遭殃了,但可以告慰毛澤東的是我們國家和民族的歷史,仍然會依著毛澤東的期望,沿著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軌道繼續前進的。至于我個人的心情,只能借助于蘇軾的《西江月·中秋和子由》來表達了,其詞云:
世事一場大夢,
人生幾度秋涼。
夜來風葉已鳴廊。
看取眉頭鬢上。
酒賤常愁客少,
月明多被云妨。
中秋誰與共孤光。
把酒凄然北望。
作于二OO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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