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戰爭的氛圍在東亞太平洋地區空前濃厚,人們紛紛談論亞太爆發戰爭的前景,這的確是一個重要問題,任何一個相關的國家對此都不能不做認真評估,任何一個嚴肅的觀察家都不能不對此認真審視,亞太戰爭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如果真的爆發,又將產生哪些方面的影響呢?
觀察戰爭與否可以有很多視角,但基本的不外兩點,一是有無爆發點,因為熱點沖突而引發戰爭是人類戰爭史上最常見的現象;二是主觀動機,相關各方的戰略動機是戰爭與否的內在因素。這兩者也有相輔相成的效應,譬如,一個國家可能本來沒有戰爭動機,但由于熱點沖突的壓迫,因而不得不把戰爭問題提到議事日程。近代以來的中國就是一個典型,可以說,1840年以來,沒有任何一場戰爭是中國主動挑起的;一個國家戰爭動機極其強烈,表現出強烈的軍國主義瘋狂,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沒有熱點沖突,它也要人為地制造各種“事變”,挑動沖突使戰爭變成現實。近代以來典型的例子就是日本,它不斷地制造各種事變,借“事變”擴大危機,直至發動大規模的戰爭。
從上述兩點出發,那么,現如今亞太地區戰爭可能性到底怎樣呢?
第一,戰爭的危險與日俱增,因摩擦沖突可能引發戰爭的熱點眾多。
一是朝鮮半島。這個地區形勢持續緊張,曾經發生多起武裝沖突。現在,朝鮮方面出現了緩和局勢的愿望,并提出了相應的建議方案,但韓國并不買賬,對此已經予以斷然拒絕。現在看來,形勢對韓國方面相當有利,中日沖突膠著,各被牽制;朝鮮內部惡斗不已,經濟、社會與精神狀況持續緊張,但指望朝鮮自動屈服屈膝也絕不可能,所以韓國絕不想給對方以任何喘息的機會,一定要推動局勢更加緊張,以此向對方施加更大的壓力,以壓促變,讓朝鮮終有撐不住的那天。在這樣的態勢下,朝鮮半島就是一個隨時可能被引爆的危險的戰爭爆發點。
二是釣魚島周邊。很明顯,中日釣魚島爭端是一個無解之爭,沖突的雙方都在向戰爭邊緣政策靠攏,都想從中尋找出路,所以彼此的對峙不斷上新臺階,而下一個臺階很可能就是準軍事摩擦,越過準軍事摩擦階段,接下來的就是直接的軍事沖突,戰爭危險將達到空前的程度。
三是南沙諸島。在美國“重返亞太”的大背景下,菲律賓、越南等在南海諸島上的立場只會越來越頑固,其中危險的是中國與菲律賓之間的島嶼爭端。如果在美國的支持推動下,菲律賓與相關國家合謀瓜分我南海諸島,相互間達成妥協,簽署協議彼此承認對我島嶼的占領,則中國非被逼出手不可,這里面的戰爭風險不容低估。
除上述熱點以外,潛在的熱點還有臺灣海峽與印巴之間。臺灣的政治走向前途未明,目前的兩岸關系根本靠不住;在中國被嚴重牽制的戰略背景下,印度會不會投機取巧借機生事,發起向巴基斯坦挑釁,也有不可忽略的可能。
展望未來,一種更加危險的可能是,上述各個熱點大致在同一時期激化到臨近戰爭狀態。當然,這種情況不會是一種偶然,而一定是精心策劃的結果。但這樣的戰略策劃,并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智慧與技能,戰略上的入門漢都可到達此等水準。鑒于這種可能性的門檻甚低,所以,這也是一個不可忽略的巨大危險。
第二,戰爭的動機客觀存在,美日韓都有強烈的戰爭沖動
關于美日的戰爭動機,一些中國人圍繞釣魚島爭端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他們說,現在的情形是“日本不敢打,美國不愿打,中國不想打”,因而中美日之間的戰爭無論如何也打不起來。既然中美日之間沒有戰爭的可能,特別是有“美國不愿打仗”這樣一個因素的制約,整個亞太地區也絕無烽火燃起的可能,于是,他們得出結論說,中國的戰略環境相當寬松,發生戰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們說,這種斷然否定美日戰爭動機的判斷嚴重失實,是沒有根據的想當然。
首先說美國。
判斷美國愿不愿意打,依據只能是美國統治當局的政策取向,而不能根據什么專家、學者的議論而望文生義,也不能因為美國的民意中有一些反戰傾向就以偏概全。事實上,美國一直在物質、技術、計劃等各個方面全面準備進行新的戰爭。就亞太地區而言,美國正在緊鑼密鼓地策劃“空海一體戰”,已經三番五次地保證介入釣魚島沖突、南海沖突、臺灣海峽沖突和朝鮮半島沖突,公開聲明絕不會在上述地區爆發戰爭的時候坐視。種種事實說明,只要需要,美國將隨時投入到戰爭中去,用美國政客的話說,美國愿意為美國和世界的和平而打仗,這一點,他們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過去是這樣,今后還將是這樣。怎么能說美國“不愿打”呢?
戰爭曾經為美國走向霸權提供了多次歷史性的契機,由于美洲大陸遠隔重洋,不受兵燹,所以歐亞大陸戰爭總能給美國帶來了漁翁得利的機遇。靠戰爭實現霸權,靠戰爭維持霸權,這是美國最重要的戰略經驗,也是美國霸權最可靠的戰略手段。就亞太的現實情況而言,一場有相當規模的戰爭對美國利大于弊,對美國來說,操縱這樣一場戰爭,讓亞太地區陷入內斗之中,最低目標是實現遏制所謂的“中國擴張”,進一步努力可以達到重創中國的目的,在美國看來,戰爭是中止中國挑戰、確保美國霸權可持續發展最直接、最干脆和最速效的辦法,正因為如此,所以今日的美國對一場新的亞太戰爭,不是什么“不愿意打”,而是躍躍欲試,加緊前期的各種準備工作,美國的軍艦飛機源源不斷開往遠東,空前活躍地游弋在亞洲大陸邊緣,就是突出的表征。
其次說日本。
判斷日本“不敢打”同樣依據不足。日本真的懼怕中國嗎?如果真的懼怕中國,日本不會敢將釣魚島沖突挑動起來,比如,對南千島群島日本就老實得很;更不會在釣魚島沖突出現后變本加厲一再挑釁中國,不但在釣魚島問題上根本不理會中國的主張,而且將挑釁的范圍擴大到歷史認知、推進到南亞印度,拓展到非洲大陸,可以說,當今日本在政治、經濟、外交等各個方面絲毫沒有露出一點懼怕中國的樣子,軍事上尤其如此,進來日本頻繁舉行的軍演無不以中國為作戰對象假想敵,并且公開招搖,如同下戰表一般,而中國的軍演,日本軍艦敢闖進來長時間跟蹤監視,這樣的日本像是一個“不敢打”的日本嗎?
其實,中國的“專家”、“學者”自己就邏輯混亂,他們說中國“不想打”,一個不想打仗的中國,還有讓武力狂熱之日本懼怕的可能嗎?
走怎樣大國成長的道路,日本已經別無選擇。日本不是德國,沒有德國的優越處境,也做不到德國那樣能夠以經濟杠桿實現歐洲一體化。夾在中美兩個大國之間,現如今的日本只能重復歷史的舊轍,以日美同盟為靠山,以服務美國戰略目標為契機,重振軍國雄風,而對手只能是朝鮮、中國,核心是中國,這是歷史的宿命。從這個意義上說,中日戰爭早晚要來,日本現在所做的不過是早為之計而已。安倍晉三之流不是戰略傻子,也不是政治小丑或精神狂人,他們都是些冷峻理智的政客,對戰爭的吉兇利弊了然于胸。當戰爭從邏輯上無可避免的時候,全力以赴的確是最佳選擇。
最后說韓國。
韓國很容易被人們所忽視。在西方輿論的渲染下,在中國一些“專家”、“學者”的積極配合下,朝鮮成了好斗的惡狼,而韓國就是無辜的羔羊,似乎朝鮮半島戰爭的危險全部都來源于朝鮮,他們從不認為(或者裝作不知道)韓國正在準備發動對北方的戰爭。
但是,韓國一直覬覦通過戰爭摧毀朝鮮政權,即使在南北雙方往來密切的時候,韓國也沒放棄武力統一的選擇,這是公開的秘密。近來朝鮮的金正恩頻頻發起和平攻勢,還借春節之機提出建議停止互相攻擊,但遭到了韓國的斷然拒絕,中國某些媒體對此稱令人意外,這其實一點都不意外。,現在,韓國比以往更熱切地盼望朝鮮發生內亂,并且判斷離這一目標已經越來越近了,所以正在與美國一起組織“占領平壤”的軍事演習,準備一有機會就迅猛向北方挺進。更加玩火的是,韓國還在美國的支持下進行“針對性遏制戰略”演習,搞所謂“在發現朝鮮有可能或者已經使用核武器的情況下的軍事應對”。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動向,“朝鮮有可能使用核武器”是一個模棱兩可隨時可以拿來用的借口,是當年薩達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朝鮮再版。這說明,美韓集團正在尋找機會,只要機會一旦,他們就可能發動一場號稱自衛的戰爭,從“三八線”自衛到平壤,再從平壤自衛到鴨綠江邊。總之,因為渴望統一,韓國有強烈的戰爭動機,其沖動程度很可能并不遜于日本的新軍國主義。
第三,中國“不想打”,但戰爭的扳機并不在中國的手中。
上述“專家”、“學者”對美日韓的判斷是錯誤的,但這不意味他們對中國的判斷也一定失誤,他們判斷說“中國不想打”,可能基本準確。筆者也以為,懼怕戰爭,是當代中國最大的軟肋。
但是,中國“不想打”在現如今亞太戰略生態中并不具有主導意義。一個根本的原因是,中國的戰略分量壓不住亞太的戰略天平,而只能被美國、日本甚至韓國、菲律賓牽著鼻子走,簡單地說,就是中國說了不算。
這是因為,現今的中國缺少足夠的戰略威懾力。
盡管“中國威脅論”炒作得甚囂塵上,但當今世界有誰真的懼怕中國嗎?就軍事威懾而言,不要說日本、印度對中國沒有多少懼心,就算韓國、越南、菲律賓等,對中國也不見得有多害怕。盡管中國的新裝備近年來層出不窮,不斷服役,這是事實,但任何一個清醒的軍事觀察家都不會被美輪美奐的武器所蒙蔽,他們更要看一個國家的武裝力量勇氣、意志與職業水平,中國軍事資源豐厚,但資源畢竟并不等于能力,現代中國的軍事能力到底怎樣,的確是一個未知數,就連中國人自己也不摸底。一個大國,如此這般的威懾水平,當然也就影響不了對手的戰爭動機,也難以左右沖突熱點的具體進程。
這還因為,現今的中國也缺少重塑戰略局面的勇氣、信心與辦法。
改變自身的戰略處境,就要改造或者重塑戰略環境,推動戰略天平向著有利于自身的方向傾斜,這大概是基本的戰略常識。但對于當代中國來說,這卻成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因為這需要變更既有的戰略秩序,而中國對美國有一個重要戰略承諾,就是不改變現有秩序;這也需要改變過去的戰略邏輯,要與對手博弈,進行激烈的斗爭較量,該出手時就出手,而當代中國奉行的是“合作、共贏”,用和平發展的緊箍咒把自己拷了起來,動彈不得;這還需要尋找強大的盟友,俄羅斯現成地擺在那里,但中國社會上層的“精英”們大都帶有較多的英美基因遺傳,一想到與俄結盟就渾身哆嗦;這還需要盡快改變中國對西方的經貿依賴,變出口貿易型發展為內需驅動型發展,但中國社會的上層“精英”們一想到這點也同樣渾身哆嗦……這樣一來,中國就只能無奈地面對日趨惡化的戰略形勢,除了一些“花架子”式的“有所作為”之外,剩下的就是隨波逐流。
心神不定地等待別人在某個時候扣動戰爭的扳機,這就是當代中國“不想打”的真實內涵。
那么,如果亞太戰爭果然爆發,這場戰爭將產生怎樣的影響呢?
毫無疑問,新的亞太戰爭必將對地區乃至全球局勢產生強大的沖擊,沖擊波將遍及亞太各個角落,各種戰略勢力將在這一強大的沖擊下重新組合,從而深刻地改變亞太乃至全球的戰略秩序。
當然,對中國而言,這些都屬于題外話。真正重要的問題在于,這場可能性越來越大的戰爭,對中國將產生怎樣的影響呢?
影響深遠而眾多,但現在值得討論的主要有如下幾個方面。
其一,可能會給中國的“公知”們帶來深重的精神創傷
眾所周知,中國主流的“專家”、“學者”們所信奉的是“和平發展時代主題”論,這是他們對于時代的戰略定性。正是在這一定性之下,才演繹出中國“和平崛起”,建設“和諧世界”的戰略定位,才有了所謂的“戰略機遇期”的重大判斷,在上述這些戰略層面的定性、定位、判斷的共同演繹下,因此才有了中國要實現與“國際社會”接軌,實現一體化、全球化這一驚人的總目標、總方向。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龐大的邏輯體系,不僅如此,這個龐大的邏輯體系與其說是一種理論思想,還不如說是一種精神信仰,因為更重要的是,這些東西已然固化成為中國“公知”們不可動搖的信念,已經升華成為中國社會“精英”階層的精神支柱。
但是,無情的事實正在粉碎中國主流“公知”們的這個精神信仰。亞太戰爭可能性的日趨增長說明,中國正面臨不可忽視的戰爭危機,因此,世界是否還有“和平發展”的主題不說,關鍵是中國的霓裳羽衣之曲將被徹底驚散,中國的首要任務將是如何贏得戰爭,因為只有贏得戰爭才能贏得和平、贏得發展,否則和平發展就要沒有著落。如此嚴峻的現實令他們的理論不攻自破,也使得他們在理論邏輯上與思想精神上相當難堪。并且一旦戰爭爆發,“接軌”就如同“見鬼”,“全球化”就是“說屁話”,而一切所謂的普世價值及“韜光養晦”之類的囈語,在戰爭中必將成為過街老鼠,甚至連老鼠都不如,因為老鼠尚可過街,而屆時普世價值恐怕連大街都要不敢過、不能過了。所以,如果問現如今的中國哪一部分群體活得最不耐煩,中國的“公知”們顯然就是其中之一,他們不缺吃穿,不少錢財名利,但精神上卻相當難受,而且也將越來越苦悶。這是何等的精神創傷呵!
其二,有對中國造成戰略重創的現實危險
對于戰爭,人們習慣于關注戰場上的輸贏。但是,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在具體戰場上,很多時候可能不分勝負也難以分出勝負,更重要的是,有的人贏得了戰爭的勝利卻輸掉了戰略的勝利,簡單地說,就是戰場勝利戰略失敗。而所謂完勝或者全勝,就是既要贏得戰場上的勝利也同時要贏得戰略上的勝利。具體對于中國而言,未來中國不僅需要戰場上的勝利,這是必須的,更需要戰略上的勝利,即中國必須避免亞太戰爭給中國帶來的經濟重創。
就現實情況看,這一可怕的危險客觀地擺在哪里。現在,中國的經濟有兩個危險的依賴,一是依賴西方國家的市場,二是依賴海洋運輸。一旦這兩個依賴的任何一個出現危機,都足以重創中國的經濟發展進程。所以,中國如果對未來可能的戰爭做認真準備的話,那么一方面需要做軍事上的準備,另一方面就要全力解決掉上述兩個依賴的問題,否則就難免戰略上的重創。普世陣營的“專家”“學者”們經常拿所謂“一旦發生戰爭,改革開放三十年的成果就要付諸東流”之類的話來恫嚇,其玄機就在這里。
其三,中國居安思危還是居危思安
過去講中國應該“居安思危”,也就是要安不忘危的意思,一個不言自明的前提是中國很“安”,但現如今這個前提似可商榷,似“安”而實“危”,說居安思危恐怕已經過時,如果換成“居危思安”好像更恰當一些。所謂中國“居危”者,一危相當孤立,不論在哪兒發生戰事,中國都將是孤身對群狼。二危臨戰狀態不佳,武裝力量遠沒達到“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水準;三危民心意志不堅,拋開第五縱隊不說,戰爭就意味著封鎖、短缺,也意味著流血、犧牲,而宴安鴆毒,當代中國社會艱苦奮斗的精神淡漠,流血犧牲的勇氣消沉,一場新的苦日子能否熬過去都難說,在更殘酷的流血犧牲面前是否挺得住,在所難言,嚴重一點說,甚至有造成社會崩潰的危險。這些問題不解決,中國的安穩就難說可靠。
應該怎樣結束這篇文章的議論呢?
言有盡而意無窮,這本該是文章的最高境界,本文顯然離此太遠,但也不能不勉力為之。談論亞太戰爭的可能性,并不是筆者多么熱愛它、盼望它,也不想爭論誰的觀點對錯。問題在于,客觀形勢呼喚中國必須有一個戰略上的新生,中國要么順勢而為,要么被痛苦地逼上梁山,二者必居其一。這就是談論有關“亞太戰爭的可能與影響”這一話題的全部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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