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美兩大國之間建立一種新型的大國關系,簡稱“中美新型大國關系”,這是中美戰略關系的最新創意,相比于以前的所謂“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和甚囂一時的“G2”,這一最新的創意看起來更貼近實際,更重要的是,與以往諸多創意只有一方認可不同,“中美新型大國關系”這一最新創意似乎也得到了美國的認可,也就是說,這是中美雙方政府共同認可認同的戰略架構。這樣一來,許多人就把希望寄托在這個“新型大國關系”上了,指望著這個“新型大國關系”能引導中美兩艘繞過險灘走上坦途。據此,熱切期盼這個“新型大國關系”在新的一年有新的重大進展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那么,中美新型大國關系在新的一年將有多大進展呢?
談論這樣的話題是相當冒險的。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進行類似的預測,就連“高水平”的“專家”、“學者”們也都經常掉進陷阱而不能自救,更遑論他人。但是這樣的預測又非常必要,試想,任何一個關心全球大事與國家大政的人,如果心里對中美關系這樣重要的問題沒有點譜,豈不是太說不過去?所以筆者不揣冒昧,只好拿自己一試,當一次小白鼠了。
竊以為,挑選如下幾個視角來加以考察,或許有助于對2014年中美新興大國關系進展動態的認識把握。
其一,互信互疑孰增孰減
眾所周知,中美關系一直在互信與互疑之間逡巡徘徊。“增進互信”,這是“新型大國關系”的題中應有之義;“嚴重互疑”,這是中美關系的客觀現實。所以,中美關系的性狀如何,“互信”與“互疑”之比無疑是一個重要的評價指標,2014年也是這樣,如果“互信”占比越來越大,中美新型大國關系就進展明顯,反之,如果“互疑”的卻占比越來越大,中美關系就要倒退,中美新型大國關系也將無從提起。這并不是一個新的命題,這些年來,見諸于公開的宣告,中美兩國一直都在做“增進互信”工作,并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結果“互疑”的增幅仍然大于“互信”的增幅,或者說,至少也是“互信”不增“互疑”不減,2014年有什么特殊的機遇或者條件能改變這一嚴酷的現實嗎?
看來沒有。
現在,中美關系的花樣已經玩得差不多了,兩國之間的關系現實已經充分說明,“互疑”有深厚的戰略基礎,而“互信”不過是人為的主觀塑造,或者嚴重一點說,不過就是外交把戲,而外交把戲歷來都屬于一種欺騙類的游戲,就像變魔術不管變得怎樣好,但到底都還是假的而變不成真的。所以,展望2014年,中美關系中“互信”的比重不會有明顯的增加,而沒有一定量的“互信”為基礎,“中美新型大國關系”這種質變就照樣遙不可及。
其二,“合作”與“對抗”孰重孰輕
長期以來,中國的“專家”、“學者”們一直堅稱,中美兩國只能“合作”,除了“合作”別無出路。的確,從理論出發,“合作”的確是中美“誰也離不開誰”的大前提,也是“中美新型大國關系”的基礎。
但事實總是狠抽一些人的耳光。真實的情況是,中美之間除了“合作”之外還有“對抗”,而且這種“對抗”還不是一般的矛盾分歧,而且是嚴重的戰略性對抗,“專家”、“學者”往往將其概括為結構性矛盾,這個名詞說起來好聽,可一發作就不得了,不時出現的中美撞機、撞艦危機就是很好的詮釋。當然,見諸于雙方當局的官話,他們從來都是大講“合作”而慎言“對抗”的,看起來似乎是想讓“合作”而非“對抗”主導中美關系,但真實的情況與此恰恰相反。僅從地緣戰略的角度而論,在亞太地區,美國戰略重返給中美關系帶來的是合作還是對抗?回答顯然是對抗。這樣的對抗已經在釣魚島問題上發生,已經在南海發生,2014年還還可能在更大范圍內發生,完全有可能出現更激烈的情形。
所以。2014年中美之間完全可能出現新的沖突,這將讓哪些“專家”“學者”所謂的“管控分歧”成為徹頭徹尾的廢話,也將讓“合作”成為中美關系冠冕堂皇的口頭禪,中美關系的實際上將不是“合作”大于分歧,而是沖突壓倒合作。所以,展望新的一年,“中美新型大國關系”的基礎將日趨式微。
其三,“共贏”與“零和”誰主誰從。
“共贏”是“中美新型大國關系”的又一根支柱,可以說,沒有“共贏”就沒有“中美新型大國關系”,“中美新型大國關系”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共贏”。與此相對應的是“零和”思維,這也就是“冷戰”思維的具體表現形式。“共贏”是中國的理念,“零和”是一些美國人的信條,而這一信條往往又主導著美國戰略走向。冷戰以來的戰略歷史軌跡表明,“共贏”并不是西方集團的主旨,只不過是從屬于“零和”的一種裝飾品。正是靠著這種“零和”思維,包括美國在內的西方西方集團才能在后冷戰時期大贏特贏,贏得盆滿缽滿,占盡了戰略上的優勢。
為改變這種狀況,長期以來,中國一方面到處宣揚宣講“共贏”理念,一方面聲嘶力竭地向西方疾呼放棄冷戰的“零和”思維,但迄今為止未見明顯成效。“零和”思維仍然在西方集團中發揮主導作用。
那么,2014年“零和”思維會走向淡化、把主導地位拱手讓位于“共贏”理念嗎?
迄今為止還看不到有任何可能。資本家對利潤的追求從來都以最大化為目標,由資本精神升華凝聚而生的霸權,其對戰略利益的追求也同樣以最大化為原則,而“共贏”無疑就是要分出一部分利潤或者利益出來,這有悖于資本與霸權的基本準則,也突破了他們的戰略底線。具體地說,在朝鮮半島上,美國根本不想與中國平分秋色,勢要鏟除朝鮮不罷休;在東南亞,美國不會允許越南、緬甸等騎墻,而要將其拉進美國的戰略懷抱,在南亞,美國不會給印度以左右搖擺的空間,等等。所以,2014年,美國一方面肯定會認真聽取中國有關“共贏”的傾訴,并不時地點頭稱贊,但另一方面,卻一定會打定主意要針對中國贏得越多越好。
這樣說來,2014年“中美新型大國關系”將不會有什么明顯的可見成效的進展了嗎?
我們說,這完全是可以肯定的。因為中美將更加“互疑”,“對抗”將更加激烈,“零和”思維將愈加強烈,在這種情況下,寄希望于“中美新型大國關系”,期盼其能有所突破進展,完全是不切實際的。不但在2014年不可能,就是往后推到2015年甚至更遠的未來,也都完全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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