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另冊勞動大軍

陳寒鳴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工人階級隊伍中出現了“農民工”。農民工的最初出現是于法無據，自流產生，黨和政府默認，日益膨脹起來的。這又是中國工人階級演變的一個最特殊的現象。

世界各國，從封建社會進入資本主義社會，初始的資本主義社會中對立的兩大階級----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都是從農村進入城市的。人口從農村流入城市，是現代社會人類的基本流向。

農村的人進入城市，如果他積累和占有了資本，創辦企業，雇工勞動，獲取資本利潤----即剝削無產階級的剩余價值，他就是資本家，就歸屬于資產階級。如果他除去自身勞動力以外，一無所有，只好把自身勞動力出賣給資本主，為資本主勞動，以工資發入為生活的主要來源，被資本主剝削自己的剩余價值，他就是工人，歸屬于無產階級。

資產階級私無產階級在城市定居以后，他們繁街子孫，城市才有出生在城市的人口。資本主義社會出生在城市的人口，主要也是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這兩大階級。當然，還有個體勞動者、小資產階級、自由職業者等等。

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城市的發展，農村的上一繼續不斷地進入城市。

此時，無論是來自農村的，或是出生于城市的人，只要他出賣自身的勞動力，以工資收入為生活的主要來源，受資本主剝削，他們就都屬于同一個無產階級中的成員。他們自己、資本主和社會都不因他們出生于農村或出生于城市而加以區分。這是自資本主義有史以來，普天下如此之事。

解放前的中國無產階級也是如此。在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中發揮領導作用的、作為中國共產黨的階級基礎的是一個統一的中國無產階級。它的第一代成員基本都是來自農村的農民；后來出生在城市的工人，大多數也是他們的子孫。正因如此，中國無產階級與中國農民有著天然的血緣聯系，中國才能建立起由無產階級領導的戰無不勝的工農聯盟，才能奪取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徹底勝利，走上社會主義道路。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隨著中國工業化和社會主義經濟的發展，中國工人階級隊伍迅速發展壯大。作為先進生產力和先進生產關系代表的、翻身解放、當家作主的中國工人階級隊伍中的新增成員，有出生了城市的人，大量的還足從農村招工而來的農民。

作為無產階級洗鋒隊的中國共產黨、無產階級專政國家機器的中國政府，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給予工人階級以崇高的地位。國家率先制定了建國后第一部《工會法》，《工會法》規定：“凡在中國境內一切企業、機關和學校以工資收入為生活資料的全部或主要來源之體力與腦力的雇傭勞動者及無固定雇主的雇傭勞動者，均有組織工會之權。”根據《工會法》的這個規定，凡是受雇進入工作單位的勞動者，都可參加工會成為工會會員，也就成為中國工人階級的正式成員，不分出生于城市還是來自農村。一切權利和義務，都由統一規定，絕不因城鄉而區分。夾自農村的職工個人，只要有關政府機關批準雇傭單位招工，就準予報入城市戶口。戶口不是農村人口進入城市工人階級隊伍的障礙，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改革開放。（至于建國后、尤其是上世紀60年代以來，城市戶口控制嚴格，沒有單位任用的人不能自由把戶口遷入各個城市、特別是若干大城市，這并不限于農村人口，各個城市之間的遷移也必須經過有關政府機關的機準。---這顯然是另一個問題，并不是針對工人階級的。）

“農民工”是改革開放的產物。首先出現在深圳、珠江三角洲、福建等幾個特區和沿海地區。外資、主要是港臺資本進入，需要雇工。政府就聽任企業雇傭來自農村而沒有城市戶口的勞動者。因為資方所雇傭的絕大多數是青年男女農民，開始基本被賤稱為“打工妹、打工仔”，就把他（她）們排斥在工人階級之外，成為另類勞動者了！一切雇傭、解雇以及工資、工時、勞動保護福利待遇等等全部勞動管理，全由資本主任意處置。國家規定的種種保護勞動的政策法令，國有企業那些體現工人階級當家作主、有利于工人的全部管理制度，資本主都棄置不顧。工會進不了這些企業，基本上無法組織工會，更讀不到由工會保護工人了。許多地方黨政機關、特別是那些負責招商引資的行政機關，吸引外資心切，一味遷就境外資本主，對他們那些嚴重違反我國法令、侵犯工人階級利益的行為，不僅聽之任之，甚至加以庇護。工會無權、無力、也不盡職加以干涉。這種狀況，在二十多年間向各地蔓延普及，現在形成為一個全國性的大問題，成多中國社會中、甚至世界上一個少有的奇特現象：在同一個中國，成億人的、實質的產業工人階級卻不被承認；從“打工妹、打工仔”逐步演化，如今多稱之為“民工”、“農民工”、“外來進城務工人員”了。

今天，整個中國工人階級重新成為雇傭勞動者，并且又被分割成城鎮職工和外來務工人員兩部分，農民工這部分日益壯大，有城市戶口這部分相對日益縮小。兩部分人都在受苦受難，而被稱為“農民工”的這部分人所受苦難更加深重。他們遭受的殘酷剝削和壓迫程度，恐怕可以同歷史上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期那些血汗工廠的工人所受到的剝削和壓迫相提并論；至于做了工不給工資，討要工資就會挨打、甚至被打死這樣一些并非罕見的現象，則是在整個資本主義歷史上也少有，而今天竟然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社會主義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中長期存在，真讓我們感到悲哀和恥辱！

農民工在中國勞動力市場上的存在，加劇了勞動力供過于求的現實，加劇了無產階級之間在就業問題上的競爭，把無產階級的勞動力價格和就業條件壓了下去，加深了當伐中國工人階級被剝削壓迫的程度。

一方面在客觀上黨和政府還只把農民工看作廉價勞動力來使用，沒有認真地看成是自己必須全心全意依靠的階級基礎去進行宣傳教育、組織建設，更不對其進行馬克思主義的教育，使之盡快形成起無產階級意識和階級覺悟；另方面在主觀上，缺乏獨立的主體意識、民主精神和法制觀念的農民文化傳統深刻地影響、制約著當代中國農民工的思維一一行為方式，再加上巨大的就業壓力所造成的謀求工作之不易的現實，使其既沒有、也不可能把自己當作主人來看待，亦不懂得怎樣去有效地爭取和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猶如他們的先輩，這些雖然已經走出鄉村而進入城鎮、卻遠未真正融入現代文明的農民工，尚未樹立起“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也沒有什么神仙皇帝，靠的是我們自己”、“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的自覺意識。這是一支正在形成中的無產階級新生隊伍，還缺少生產斗爭、階級斗爭、科學實驗的足夠鍛煉。當其合法權益受到侵害時，往往或則忍而不言，逆來順受，或則把改善生存境遇，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青天大老爺”的身上。----當然，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他們中的少數人也會采取非理性甚至非法的過激行為，多數人則習慣于到“同鄉會”、“打工者聯誼會”等民間組織那里尋求支持和庇護。------但遺憾的是，被他們寄于深望者并不都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公仆，這些“官老爺”們對于權益受侵害的農民工的合理訴求，要么熟視無睹、要么置若罔聞，要么敷衍了事、要么采用壓制壓服的方法予以拒絕。以美國帝國主義為首的國內外反共反社會主義勢力正以利用他們來顛覆我們。他們在缺少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正確指引的情況下，就有接受反動思想蠱惑的可能。類似于蘇聯、東歐社會主義國家曾經發生過的那種危機，在農民工中更有可能發生。

近年來，因為農民工在國家生活中的作用日益重要，而農民工身上積累的問題也愈益深重，影響到了國家的大局和穩定，黨和國家終于開始加以注意，作了不少決定、發了不少文件，采取了一些舉措。但因為沒有從根本社會制度上去解決，收效甚微，長期拖欠農民工工資問題始終難以解決，以至今天----2007年仍很嚴重就說明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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