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09

    今天是毛主席逝世34周年紀念日，官方媒體上毫無表示，主流的市場化媒體是五美分的天下，更不用說。但懷念毛主席的人卻并沒有減少，似乎反倒在越來越多，讓大人先生者流很不安。

    不過，大概可以算是三十多年來過分妖魔化的反彈，這幾年懷念毛澤東的人不止是引壺販漿者流、下崗工人、哭告無門的農民之類的“垃圾人口”，即使是大人先生們，也有分化的趨勢。比如說資本家，雖然感謝x同志仍然是主流，畢竟也有向文波、張朝陽這樣的同志，與x同志相比，他們還是寧愿選擇崇拜毛澤東。學術界也是如此，曾經的新啟蒙領袖們大有回歸之勢，一個個都開始高度評價毛澤東的歷史性貢獻了。

    今天在微博上和一個朋友談起來，他說幾百年后，毛澤東的貢獻還是會受到公正的對待的。不過我的看法還是，短期內，比如五年之內，重新評價毛澤東對國家的貢獻就會形成一個高潮，甚至重新討論文革的意義，也會在學術界形成一些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傷痕”敘事的共識。

    8月底在海南，因為我在會上談了自己對毛澤東的看法，受到一些與會的朋友的批評，一位我聞名已久的老先生站起來說，第一，能在會上公開地談論毛澤東，這是我很欣慰的，在我們這代人為主的會上基本上不會出現；第二，我們都是要死的，但毛澤東會活著。雖然我以前讀過一些他的書，但從沒見到他談政治，無論是歷史上的紛爭，還是文革，還是現實里的左右辯論，都沒見過，但他卻會這樣說，讓我很驚訝。

    新版紅樓夢第一次播的時候，在群里談起來，同志們以揭批為主，我的看法稍微溫和些，覺得并沒有大家說得那么糟糕。班博說，對這種經典的東西，不需要過分地重新理解，跪著拍就行了。其實他的這個態度我是很贊成的。去年看《孔子》的時候，我也說過類似的話，對這樣的經典題材，態度比技術更重要，越是想“同情地理解”，越是不可能理解，只有尊重了，低下頭了，才能正確地理解。

    對毛澤東，我的看法也是這樣。他不需要你去同情，只有他同情你，不存在你同情他的問題。對他的歪曲和貶低除了證明自己的愚昧，沒有別的意義。凡是歪曲和貶低他的那些東西，和那些人一樣，都是要死的，但他卻會活著。面對真正的英雄和偉大人物，想裝腔作勢地讓自己的姿態高一點，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本身是滑稽可笑的。在我們生活的這樣的時代，承認他們的偉大，保持對他們的尊重，比批評他們要困難得多得多，也更需要勇氣和理性。

    現在，漸漸有些人開始承認毛澤東的偉大了。這是好事，但有一個危險的地方在于，毛澤東所領導的中國革命本身是有多重意義的，至少可以概括為兩個方面，一個是民族革命，一個是民主革命，也就是階級革命。過分放大他的民族主義的一面，僅僅把他當做一個民族主義的資源，這是對他的歪曲，也是對歷史的歪曲。雖然這是善意的，但仍然是危險的。

    比如劉小楓今年在關于朝鮮戰爭的演講里講，朝鮮戰爭是毛澤東一生中最重要的戰爭，中國成為新中國，是從朝鮮戰爭勝利，而不是從解放戰爭勝利開始的，朝鮮戰爭才讓中國真正地站起來了。但毛澤東從來沒有這樣講過。朝鮮戰爭當然很重要，尤其是對新生的人民共和國來說，是一個嚴峻的考驗，將會在極大意義上影響國家的未來走向。但毛澤東在對自己一生的總結中，提到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把蔣介石趕到海島上去，二就是文革，恰恰沒有朝鮮戰爭。

    實際上，我更傾向于同意一個老生常談的看法，真正要理解毛澤東的思想，關鍵在于它的晚期思想，尤其是文革。只有恰當、正確地理解了他的晚期思想與文革的意義，才能更好地理解他，才能讓中國找到一條不同于現代資本主義的道路。對于這一點，我同樣是比較樂觀的，即使是五道十年這樣一個時間段的短期內，也可能會出現一個闡釋和研究的高潮。但這不可能是一個形成結論的時期，而是提出一些基本的問題供人們討論，將人們在這些問題上的異同點展開，才會有更進一步的討論，也才會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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