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眼中的大歷史!
-----------對毛偉逝世之時的各色人等以各種角度所述的各類感受之回憶錄的摘選部分。(內容選自網絡)
1,
............
還記得29年前的今天,我上小學二年級,那天下午放學,我和小伙伴芳芳正在甘蔗地里割兔草,聽見田頭的高音喇叭里傳來低沉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哀樂,那年我們已經聽了太多的哀樂,我們倆正討論到底又是哪個首長去世了呢,然后我們聽到了一串長長的定語后面的五個字---毛澤東主席。頓時我們傻住了,兩腿發軟,不知怎么辦才好,芳芳哭著說:“我怎么回家,怎么回家,我不敢回家,路兩邊肯定會有特務的”我也怕得感覺四周都是要謀害我們的臺灣特務,我們倆嗷嗷尖叫,顧不得挎上草籃子,哭著跑回家。進了大院,園里出奇的安靜,院里的人正圍著一臺半導體收音機,屏聲凝氣聽著布告和哀樂,一遍又一遍,人們就呆呆地聽著,聽著, “毛主席阿”,突然一個八十多歲的小腳老太太開始大聲哭起來,然后院里哭聲一片,我忘了我是不是也跟著哭了,哭完大家開始商量做小白花和黑脕袖,我奶奶找出一條她穿舊的黑褲,把褲腿一截一截剪下來,縫上毛邊,全家七口人一人一個,我姐和幾個四五年級的女孩開始做小白花,是那種白色的蠟紙,裁成小方塊,拿鉛筆卷起來,然后使勁往下一縮,把鉛筆拔出來,就成了鄒紋紙,把幾張鄒紋紙疊在一起來會折成風箱形,中間系根棉紗線,把紙一層層展開即成了一朵別致的小白花。做紙花的程序我早看得熟記于心,苦于沒機會實踐,以為這次可以大顯身手,但還沒等我們走近,就被她們轟:“去,去,去,小孩子不要來搗亂”她們一臉嚴肅,一本正經。
“你能陪我回家嗎,我真的害怕”芳芳想起也該回家了,她家在另外一個村子,中間隔著兩個小村和一片甘蔗地,秋天甘蔗一長高,密密麻麻路兩邊都是,我也怕,“那你陪我到一半然后咱們倒著各自回家行不行”于是我們一起往村外走,高音喇叭里還在不停放著哀樂,念著一串我們都能倒背如流的名單“。。。。。。阿沛阿旺晉美、許世友、李德生。。。。。(沒想到當年倒背如流的名單還是都忘了)我們走啊走,終于走到了那片甘蔗地中間然后我們面對面開始倒退者走回自己的村子,幸虧路不長,在我們還能看見對方時就已經進村了。...........
2,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時,我在漢正街的一個小廠里工作,至今,我還對人們聽到這一噩耗時的反映記憶猶新。
大約在中午之前,廣播里就不斷播送重要新聞預告,放一段預告,放一段音樂,就這樣一直到下午3點左右。那時,經常有一些類似“毛主席最新指示”這樣的預告,所以大多數人并沒有將此事與毛主席逝世聯系起來。大約下午3點,突然一陣哀樂傳來,跟著,電臺廣播了毛主席逝世的消息……我記得很清楚,我們正在上班的人全都停止了干活,我們廠里最先哭起來的是一位代理工會主席,她從廠里的一個車間穿過街道走向另一個車間,就這樣在街上邊走邊放聲大哭,另一位女工走過去,用一支手抱住她,也是邊走邊哭。
我穿過街道,見到一條巷子里,一位照看廠門的老太婆扒在桌子上哭,她的聲音很大,隔了一條街都聽得到。我們廠里哭的人越來越多,幾位年紀大的人邊哭邊喊,就象現在一些家里親人去世后那樣喊叫:“這么樣辦喔,毛主席不在了么辦喔,這要變了天么辦喔,我們又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啊!”(那時的階級斗爭教育經常這樣提)。
下午5點,廠里下了班,我在回家的路上發現,不知怎么就那么快,街上的絕大部分人都戴上了黑袖章,很多黑袖章可以看得出來是人們臨時用黑布纏上的,這些人絕大多數是自愿的,我走到半路,看到幾個老太婆在街上檢查那些沒戴黑袖章的人,這些太婆也是自發的,她們的臉上還掛著淚痕。這些太婆大多數是居委會的干部,根紅苗正,平時,她們的革命斗志過激得讓人感到不可理喻,但這時,她們的感情卻顯得非常樸素。
毛主席逝世時,人們的生活條件與現在沒法比,但人們哭毛主席,絕對沒有受到強制,可以說,絕大多數人的痛苦和擔心是發自內心的。用現在人的眼光看,當時的人們過得那么清苦,那么枯燥無味,但人們就是不愿毛主席離去。后來,人們漸漸被告知,毛主席犯了很多錯誤,沒有多少爭論,人們在慢慢習慣,大家希望生活會過得越來越好。
30年過去了,那時人們聞所未聞的生活用品現在都看到了,絕大多數人都有了,但我們現在得到的與失去的可以兩相抵消嗎?30年了,給了我們糧票、油票、肥皂票、火材票,沒有給我們電視機、電冰箱、電腦、MP4的毛主席為什么始終被人們記得牢牢的呢?
3,
1976 年9月9日,當時擔任生產大隊干部的我,那天啟程去聊城辦理一件公事。急匆匆坐汽車到了濟南,買上去聊城的車票,看看還有不少時間,就打算到附近的金牛公園里去轉轉。進了公園,看游人出奇的少,就問管理員:“今天怎么沒人來玩?”管理員帶著哭腔說:“毛主席他老人家不在了,誰還有心來玩?”我像聽到了晴天霹靂,一下子怔住了:“這怎么可能?是真的嗎?”“你沒聽見廣播嗎?”我定神一聽,果然廣播里還在重播毛主席去世的消息。
我坐在石階上,默默感受著這巨大的悲痛。天哪,1976,這是一個怎樣的年份?3月18日,吉林隕石雨;7月28日,唐山大地震;1月8日、7月6日,周總理、朱總司令先后去世,現在,連毛主席他老人家也離我們而去,今后的中國該怎么辦、向何處去?
天上一直下著毛毛細雨,淋濕了我的頭發,淋濕了我的衣裳。我心中一片空白,坐在了濕漉漉的石階上。
那時的我,因熟讀毛主席詩詞,也養成了用舊體詩詞記事抒情的習慣(后來上了大學才知道,所寫大多并不符合格律要求)。坐著坐著,心中涌現出這樣的句子:
巨悲襲神州,雙淚交流,千言萬語在心頭。地動天搖何所倚?慟倒金牛! 淚眼望長空,細雨未休,天上人間不盡愁。英靈囑我承遺志,永不回頭!....................
4,
........就在我和小伙伴們在田野里嬉笑著打鬧著,邊撒歡兒邊割草的時候,從村頭那棵大楊樹上綁著的大喇叭里傳來播音員十分沉痛的聲音:“......我黨我軍我國各族人民敬愛的偉大領袖........”.
毛主席去世了?我當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慌忙放下手中的鏟,站起身豎起耳朵傾聽.....是真的,看到同伴們一個個凝重的神情,我知道我沒聽錯,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剛才的嬉笑已經變成同伴們的失聲痛哭,我們再也沒心思割草了,提著草籃子流著淚往家跑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家的,到現在也回憶不起來回家時的情景,只是模糊地記得路上遇到的人們一個個神情嚴肅,不少人蹲在地上捂著眼抽泣......家里的情景更出乎我的意料,我那60多歲的奶奶盤腿坐在地上一個蒲蹲子(那時用蒲草編織的一種坐墊)上嚎陶大哭:“主席呀,你老人家咋說走就走了啊,您老人家走了,可叫俺老百姓咋過呀--”父親和母親邊哽咽邊勸奶奶別哭了,我跑到奶奶身邊,邊哭邊說:“奶奶,您別哭了......”可我自己卻淚流滿面......我的奶奶是從舊社會過來的人,我的爺爺是一位共產黨員,解放前打過鬼子,解放后當過人民政府的鄉長,60年代因病去世。奶奶當時的悲痛在別人來說,特別是對于現詰娜嗣搶此擔
5,
1976的今天的此時,我們排著隊由村外的小樹林返回村里.今天我們唱的歌是《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可今天有點異樣,村里異常的寧靜!
當走到學校的東墻外,隱隱約約有《哀樂》傳來。
1976年是個不詳之年,先是周總理于1月逝世,后是朱德于7月逝世,還有趕在75年12月去世的康生,那段時間《哀樂》經常響起!因此大家并沒有把今天的《哀樂》太當回事,還在繼續唱歌。
當走到學校的東墻外,隱隱約約有《哀樂》傳來。有個高年級的學生走向我們的隊伍,走到我們年輕的女教師面前,對著老師的耳朵說了句什么,然后,老師的笑容僵硬了,接著老師捂著臉蹲了下去,嚎啕大哭!年長一些班主任站在那里,也抑制不住的大哭了起來。
歌聲噶然而止,我們都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老師。感覺中過了很久,班主任才強忍悲痛對我們莊重地宣布:我們敬愛的毛主席逝世了!
大家馬上都呆了,毛主席逝世了!不是說毛主席永遠和我們在一起嗎?當時我們都認為毛主席一定永遠和我們在一起!
當時的記憶就到這里,并停止在這里!那天這時的以后是個空白,多年來我一直在回憶那天這時以后干了什么?怎么回的家?但一直想不起來!
6,
毛主席在北京逝世的第二天上午,一位公社干部跑到我家所在的兆祥灣,滿臉憂傷要哭的樣子,神秘兮兮地對我們的生產隊長說:“聽上頭有人說,毛主席死了。”隊長差點暈了過去,定定神后慌忙擺手,小聲叫他到里屋,關上門,讓他這話就到此為止,再不要到外面去亂講。否則,別人會懷疑他是反動派,在散布謠言,惡意攻擊偉大領袖毛主席。隊長讓那人飛快地離開了他的家,他怕政治錯誤。
10日下午,我正擔著小桶淋菜,太陽有氣無力地照著田里的草垛和菜園里只剩些零星葉子的辣椒樹,忽聽廣播里傳來哀樂,接著就是中央臺的播音員用很低沉緩慢的聲音公布毛主席去世的消息。突然間,空氣像是凝固了。路上的行人停住了腳步,田里的勞作者放下了鋤頭,我的扁擔也停滯在肩上。驚愕過后,人們眼里自然涌出了淚水,解放前討過米、做過長工的貧下中農們更是嚎天慟哭,紛紛拿出籮布手巾或扯起衣袖擦眼淚。老人一邊哭一邊數說大救星毛主席比天高比海深的恩情,說難怪昨晚后山上的烏鴉叫個不停。悲傷的氣氛籠罩著山村,世界仿佛在一瞬間變得灰暗,人們感到前未有過的茫然和失落,好像沒有了主心骨,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過。晚上,秋燈晃晃,走村串戶的鄉下人腳步變得沉重,神情肅穆,大家三句話不離“毛主席”。那時候鄉里沒有電視,大家就靜靜地守候在廣播下,等待北京傳來的消息。老漢們嗒吧著水煙袋,婆姨們納著鞋底,搓著草繩,都像有著太多的心事沉默著,小孩子都不再嬉鬧。有人通宵不睡,說是要好好為毛主席守靈。我家隔壁的婆婆做了紅燒肉和火焙魚放在毛主席遺像前祭奠亡靈,被有文化的老伴狠狠刮了幾個耳光,怪她在搞迷信,侮辱破四舊立四新的毛主席。11日,一覺醒來,太陽依舊從東方升起,人們卻不愿相信,我們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毛主席,已經乘鶴西歸,離開了我們,大家都希望這只是個夢,只是一場噩夢。
公社和大隊的追悼大會開了我們才真正感受到,這不是夢,毛主席他老人家確實是天年已至,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公社開追悼大會的那天,自發前來的農民雖然不知道這樣的場合要穿得素凈莊重,有的村姑仍然像趕集似地,穿紅戴綠花枝招展地來,他們的臉上卻自然流露著悲哀,上萬人的會場一片唏噓。兩男兩女四個民兵手握梭鏢,分別站立主席臺兩旁,挺拔而肅穆,好像在這個時候還要誓死捍衛毛主席。追悼會開著開著,臺上一個女民兵突然捶胸頓足搶天呼地地痛哭起來,接著,很多人都放聲大哭,哭得比死了自己的父母還傷心。我們的一個女老師,個子矮且有些肥胖,她身懷六甲,前些天還挺著大肚子,在學校做著紅太陽閃金光的動作,應和著“啦多來米啦多來米”的節拍,教學生跳忠字舞。在這悲痛的時刻,她也捧著將要臨盆的白的確良襯衣底下的孩子,默默地流著眼淚。少不更事的我浸染在這樣的氛圍里,也感受到人們對毛主席深厚的無產階級感情。小小的我傻傻地思想著這樣一些問題——毛主席走了,我們會不會像父母說的吃二遍苦,受二遍罪?大家都說毛主席永遠活在我們心里,那他在我們的心里怎么個活法呢?
那陣子跟家人到城里,只見每個人胸前和所有汽車的前面都別著白花。所有的單位也在開追悼會,工人階級站前排,民兵、輕機槍、重機槍、60炮布設主席臺前。每個家庭都擺放著圍著黑邊的毛主席像。大家都更加努力地工作,認為這樣是在聽毛主席的話,是對最最敬愛的偉大領袖的最好紀念。
毛主席逝世的第二年,祖國的上空飄蕩著這樣一首歌:“想起去年九月九,一聲霹靂震九洲……”現在,在紀念毛主席誕辰110周年的時候,哼起這支耳熟能詳的老歌,就會回憶起那段悲傷的日子,也會自然懷想起毛主席在世時良好的社會秩序、人與人之間誠信為本的關系、道不拾遺夜不閉戶沒有黃賭毒的良好風氣和清正廉潔的黨員干部作風。
7,
.............四叔下了車,焦急的說:“告訴你們家大人,毛主席他老人家逝世了。”嗯!首先這里有一個詞把我們所有人都難住了,什么是“逝世”,不理解就不好傳達了。鋼錘問四叔:“四老爺,什么是逝世啊!”這一問可難住了四叔,他撓了半天頭皮,才小聲地說:“就是死了!唉,跟家大人就說逝世,千萬別說死了,明白了嗎?”
伙伴們都疑惑著,嘟噥著“逝世”走開了,鋼錘他弟老虎還不明白,一個勁的追問他哥:“哥,毛主席是誰?”
“毛主席就是毛主席!”
“那毛主席我認識嗎?”
“不認識!”
“那毛主席來過咱家嗎?”
“沒有!”
“那又不是咱家親戚,他死了告咱媽干什么呢?”
“你有完沒完?”鋼錘急了,給老虎來了一巴掌,老虎哇哇的哭著跟他哥走了。
我當時也很納悶,毛主席不是在天安門站得挺好的嗎,怎么就“逝世”了?老虎那些弱智的問話更讓我嗤之以鼻,年齡跟我一邊大,居然不知道毛主席是誰。正想著,四叔叫住了我,遞過來一卷黑布,叫我告訴我媽,用這些黑布給村里所有的大人每人縫一個黑箍,給毛主席他老人家戴孝。
我特別高興,舉著黑布向家里跑去,最讓我自豪的是我們家有全村唯一的一臺縫紉機。
“毛主席逝世啦!毛主席逝世啦!……”我大喊著跑回家,大黃狗也特別興奮,汪汪的吠叫著跳前跑后。我媽從院子里拎著一顆掃帚跑了出來,臉色煞白,沖我切齒小聲罵著:“我撕爛你的嘴,看你瞎喊!”我一邊七扭八拐的亂跑著躲避落下的笤帚疙瘩,一邊快速準確的把話傳了過去,并且把黑布舉給媽媽看。那年頭沒布票連一寸布頭都弄不來,我這么一大卷子黑布絕對說明問題。媽媽停了下來,依然臉色慘白,我趁機把黑布往她懷里一塞,帶著大黃狗撒丫子跑了。一般情況下,我媽都會在后面追喊:別忘了回來吃飯,但今天沒喊,我快跑到拐角的地方,回頭一看,我媽還在那兒愣著呢。
出去又玩了一會,我心里有事,按捺不住,就及早回家了。
那一年,我周歲不滿四歲。
8,
記得的情景之一是在大隊的小學積善小學校園內開追悼會,當時的班主任蔣文斌老師已經接近50歲了,進了我們教師就哭了,好象對我們說他的父母過世也沒有哭,但毛主席逝世他太難過了,于是他的情緒感染了我們,有些同學也嗅起了好一陣子鼻子,有的同學還抹紅了眼睛,蔣老師表揚了我們說對毛主席有感情,思想品德好,下課后,與別的班級同學交流,你們的老師哭了沒有,我們的老師哭了,好象很光榮的感覺。當然蔣老師是很好的老師,到現在我還認為他當時的感情是真摯的,他對我們的那一番教育是成功有效的。
記得的情景之二是我奶奶在很傷心很擔心地坐在大門口感嘆,說是這下子不得了了,毛主席死了,大姑媽家原由的補貼可能沒有了,怎么得了啊,我的奶奶去年90歲過世算起來那時大概那時有60歲了吧,她對毛主席的逝世好象不是太傷心,主要是擔心政策可能會變化,想起來,我奶奶盡管不識字,但確實還是有見識的,她當時已經意識到毛主席逝世可能國家會有動亂,當然這也是當時絕大部分老百姓的心理狀態,因為一直以為毛主席會萬歲,毛主席也一直是人民心目中的寄托和依k,沒有想到毛主席會逝世,好象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當然,聽說也有高興的人,隔壁大隊一位老地主在家里對著毛主席像大笑三聲說你也有這一天,不想被人聽到了,立即被大隊的民兵隊長派人給綁了起來,當時就對他宣布是反革命,大人都很緊張,好象母親教育我們不要瞎說話,當心禍從口出。
9,
我急匆匆地到了局長辦公室,局長鄧崗不在,有幾位副局長坐在那里,低著頭一言不發,見此情景,我怔住了,目光掃著每個人的臉,想竭力尋找出某種答案。過了一會兒,一位副局長抬起頭來,聲音低沉而沙啞地說:“告訴你一個極其不幸的消息,我們的偉大領袖毛主席去世了!”他說不下去了,一陣沉默,沉默中有啜泣聲。
“啊!”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周身的血液像凝固了似的,木然地站在那里,淚水順著面頰流了下來,腦子里卻飛快地回顧過去:聽說“九.一三”林彪叛逃以后,毛主席幾天幾夜沒合過眼,得了一場重病。從那以后,看得出毛主席明顯衰老了;1972年2月21日,毛主席會見來訪的美國總統尼克松時,起坐要有人攙扶著,他說自己老了,腿腳不方便了,快去見馬克思了。叫人聽了心酸的這類話后來又說過多次;1973年,聽說毛主席有眼病,周總理再三叮囑攝影記者拍片時燈光不要太強,不要沖著主席打燈光,為此還專門成立了拍攝毛主席活動的攝制組;不久,又內部正式傳達,以后毛主席不再出面會見外賓了。我記得,1976年1月15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行周恩來總理追悼大會時,大家盼望著毛主席能突然出現,向親密的戰友告別。追悼大會推遲了幾分鐘,卻沒有見到毛主席的高大身影。這些不祥之兆曾經不斷浮現出來,但總不敢多想,不敢深想,只是暗暗擔心,萬一……誰想到,這可怕的“萬一”成了現實。
“毛主席是今天凌晨去世的,”那位副局長說,“中央已發了內部通知,先給各地和一些單位打招呼。你知道就行了,先不要往下傳達,要絕對保密,但要做好報道的準備工作。鄧崗同志到中南海開會去了,具體安排等他回來再布置。”
10,
我把電池和發票交給班長時,班長悄悄地對我說:毛主席
死了。
班長的話像棍子一樣把我打懵了,這怎么可能?
毛主席怎么能死呢?
誰都能死,毛主席也不能死啊!
四點還沒到,收音機里就播放開了哀樂。
這一年我們已經聽了好幾次哀樂,先是周恩來死,接著是
朱德死,但他們死時,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也沒有提前預告,看
來毛主席真死了。
看戰友們的神情,我知道其實大家都知道毛主席死了,那
個參謀雙手捧著一個玻璃杯子,小臉肅穆得像紀念碑似的。
我們的首長拉著長臉,一支接一支地吸煙。
哀樂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男播音員用沉重的聲音說:......
用刪節號是因為我忘了廣播詞兒,去查當年的報紙又太麻
煩,隨便編幾句又顯得很不嚴肅,所以只好用了刪節號。
當廣播員說到毛主席“因病醫治無效不幸逝世”時,那個
參謀手中的玻璃杯子掉在了地上,跌得粉碎。然后,他就去找
掃帚和撮子把碎玻璃弄了出去。
當時我就感到了這個杯子掉得沒道理,現在想起來更覺得
沒道理,他是那樣吝嗇的人,提前就知道毛主席死了,雙手攥
著杯子,怎么會掉在地上呢?這分明是表演,而且是拙劣的表
演,但我們的領導還是表揚了他,說他對毛主席感情深。
毛主席死了,上級立即發來命令,讓我們進入一級戰備狀
態。..................毛主席死了!這句話,這個事實,像巨雷一樣驚得我們目
瞪口呆,連我們這樣的草民百姓,都為國家的命運擔憂,都認
為中國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但后來的事情發展變化得有點天翻地覆的意思,毛主席死
了,天并沒有塌下來,老百姓也并沒有因為他死了而活不下去,
從某種意義上說還活得不賴。
現在,連老百姓也知道毛主席生前犯了許多錯誤,但許多
人,起碼是我,并沒有感到當年把毛主席當成神是可笑的,許
多人,起碼是我,想起毛主席,還是肅然生出若干的敬意。
毛主席之后,在中國,再也不會有誰能像他那樣,以一個人的
死去或是活著,影響千萬人的命運。
11,
全中國人民都不會想到,1976年的大災會以毛主席的生命結束而降下帷幕。9月9日早晨,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早晨,我們照例早起,吃過飯,還在趕往學校的路上,村里的廣播突然放起了哀樂,一個沉重的聲音從電波中傳出:“我們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當代最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毛澤東主席與世長辭……”
路上有好幾個同學,都覺得廣播里在開玩笑,“毛主席怎么會死呢”“那個廣播員肯定會被開除”,我們議論著。到了學校,我看見媽媽,告訴她,剛才廣播里說毛主席死了哦,怎么能開這樣的玩笑!媽媽神色凝重,眼圈通紅,沒回話,拐進辦公室去了。
大約十幾分鐘后,我們看到了一道奇觀,全體老師聚集在我媽辦公室,哭聲震天。沒老師上課了,都在哭。這下我們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毛主席他老人家是真的死了。先是女同學被感染得哭了,接著,男生也哭起來,當然包括我。我們就是那樣放肆地哭著,好像被父母暴打一頓一樣。
第二天,全校在禮堂開會。禮堂頂上懸掛著巨大的白紙黑字:“偉大領袖毛主席永垂不朽!”師生們黑壓壓地坐在下面,我媽手捧一張報紙,站在禮堂舞臺上的一張課桌前。她站了好幾分鐘,拿著報紙的手直發抖,讀不出來;念了幾個字,就泣不成聲。然后,讀報的聲音越來越低,哭的聲音越來越大。
下面坐著的本來還安靜,不知道是哪位老師忍不住哭,引起所有師生如開閘的洪水,大放悲聲,哭得地動山搖。那位在廣播里和男老師調情、兩年后擔任我班主任的陳老師竟然哭昏了過去,赤腳醫生猛掐她的仁中,才讓她晃晃悠悠醒來。
雖然我那時小,但這一幕幕場景深深鐫刻在我的腦海里,讓我時常回想、回味。我認為,毛主席和周總理的死在中國人民中掀起的哭浪,是有些不同的。對周總理的死,人們純粹是悲痛,是憂傷;而對毛主席的死,在悲痛與憂傷中,更夾雜著極大的恐懼。
長期以來,個人崇拜早已神化了毛主席。我們從小喊著“毛主席萬歲”長大,哪里想到毛主席也會死呢!毛主席的死,實際上等于上帝死了,標志著一個神的世界的崩毀。毛主席死了,還會有中國嗎?中國會向何處去?等慢慢發覺,哦,原來毛主席死了以后,地球并沒有爆炸,中國并沒有滅亡,日子也是一天24小時……人們才稍微放下心來,開始把眼光朝向前面,開始思考未來。
12,
..........哀樂過后,一個聲音響起,后來我才知道,那是公社革委會陳主任的聲音:廣大社員同志們,廣大的社員同志們……聲音突然被什么東西卡住,停頓了一會兒,顫抖起來,伴著很強的電流的雜音。堂哥吼了一聲,別吵了,聽呀,聽。我們再一次停下來,再一次豎起耳朵,我們只聽到了最后那一句話:偉大的領袖、偉大的導師、偉大的舵手毛主席逝世。
逝世,什么叫逝世?我們一起望著堂哥。
13,
那天姐姐突然從學校回來,怔怔地對媽媽說:“媽媽,毛主席死了。”我媽一把拉過姐姐,捂住她的嘴,然后四下張望,低聲呵斥:“不許胡說,死丫頭,要找死。”
地質隊的大喇叭開始播送哀樂,然后,我看見媽媽哭了,接著便死去活來的嚎。
那些日子,也沒有人管我,我就四處游蕩,到處看各式各樣的靈堂,看人們的哭訴,邊哭邊說,依稀記得好像是很擔心會重吃“二遍苦”之類的話。有人哭著哭著就暈過去了。我的自由的日子并沒有過上幾天,幼兒園便把所有四處游蕩的孩子搜回去了,開追悼會。我記得追悼會是讓我們站成排,向墻上的毛主席像鞠躬。阿姨讓我們哭,聲兒越大越好。站在我前面的馬正陽居然笑起來,讓阿姨一頓巴掌,嚇得我們全都哭出聲
14,
1976年9月9日我們軍隊是在早上得到消息的,當時我們剛出完操,大約五點左右,軍隊的廣播里傳出了哀樂,一個低沉的聲音說,毛主席逝世了!當時我們感到空氣都凝固了,一切都靜止了,我手里拿著的洗臉盆掉在了地上,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動,大家都呆了。三四分鐘后,傳來了哭聲,戰士們哭成一團。
當天上午我們就展開了悼念活動,戰士們每人都親手制作了小白花,有的戰士上山采集松枝綁成紀念花圈,悼念文章幾小時就在宣傳欄上刷新一次。
15,
張健翼 78歲 黑龍江 時為縣文工團編劇
那一天,我們正在歡天喜地地編排迎國慶的節目,消息傳來,我們大家都哭了,有很多人哭得死去活來。從一種情緒到另一種極端情緒,真讓人受不了。
當時大家都想,毛澤東逝世了,我們的工作要更加努力。第二天,我就和另一名同志到上海市采購服裝。在坐火車的途中,到處都是哭聲,各個車站都是悼念標語。我們在悲痛中到了上海,追悼會也是在上海服裝廠參加的,當時上海市的所有輪船汽笛和汽車喇叭都一同響起,我們都站在原地默哀。那場面我一生都忘不了。
16,
..........那天,我正和愛人騎車到郊外買大白菜,在一個村口從廣播中聽到了這個消息,我和愛人當時就下了自行車,坐在路邊菜地哭了起來。菜是買不了了,我們馬上回了部隊,買了黑紗戴上。
當時部隊里已經開始準備悼念活動。在悼念的同時,我們也接到了上級的命令:從現在起,不準請假,全員待崗,以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事件。當天,我們沒有回家,我的兩個孩子,都委托給鄰居老太太看管。
我們家是當年逃荒到東北的,如果沒有毛主席,我當不上解放軍,也過不上好生活。
17,
............當時,我正在我丈夫部隊所在地西藏探親,我親眼看到有好多人哭昏過去,這其中有很多藏族兄弟,我當時就想,他們對主席的感情真深呀。
全國追悼會那天,我們所在的日喀則地區唯一的廣場站滿了自發而來的藏族兄弟。為了防止有人受傷,軍隊在廣場周圍準備了帳篷。意外果然發生了,很多人哭得昏了過去。后來我想,毛主席把受奴隸主壓迫的藏族同胞變為國家的主人,藏族兄弟感受他的恩情確實比海深。這一點,我在那一刻有了更深的體會。
18,
1976年,毛澤東病重期間,多次要回湖南,中央也為此作了具體安排。唐山地震后,原計劃擇個日子,護送毛澤東回韶山,那時候,長沙與北京的子爵號飛機經常往返試飛,以取得起飛行數,為迎接毛澤東回家作準備。但后來,毛的病情一直不穩定,回家的日子也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遲了。
韶山的老百姓并不知道毛主席的病有如此的嚴重。毛當年視察過的韶山學校,在宣傳部門的要求下,正排練著迎接毛主席回家來的歌舞。孩子們歡樂的笑臉,快樂的歌聲天天盈滿了校園。他們想讓毛主席回來時再看一看學校,再給老師們和同學們開開玩笑,打點鄉里講(音“港”),順便也看看他們的歌舞節目。
但是,9月9日的下午5:00,一切都結束了。當一位聽到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下午4:00廣播的老師有幾分害怕地告訴他們毛主席去世了時,一陳死一般的沉默后,所有的孩子都蹋天般地哭了。由快樂的歌聲瞬間轉為撕心裂肺的痛哭,讓韶山學校經歷了天地倒轉的錯位。所有演出的道具都扔在教室里,再沒有人管,再沒有人在乎,孩子們都朝上屋場涌去,他們要在毛主席的屋前表達哀思,他們的哭聲就是此時的唯一。
19,
........婚后的第10天,即1976年9月9日,工作在翠巒區團委的妻子從我父母的所在地——解放林場返回她的單位上班去了(因我在部隊服役,妻子在區里工作,新婚后的這段時間我們與父母暫住)。我閑著無事,就到離家幾公里路外的東山上采蘑菇。下午4點多鐘,我從山上回來剛進家門時,就聽見屋里傳來母親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我嚇了一大跳!“出什么事了?”就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了母親的跟前。母親見到我,一把拉著我的手,泣不成聲地說:“兒啊,天要塌了,咱們的毛主席逝世了!” 怎么會呢?5月底他老人家還接見過外賓呢!從最近一個時期的報紙和新聞報道看,給全國人民的印象是毛主席的身體一直是很健康的呀。聽了母親的話,我腦袋嗡的一聲,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淚縱橫的父親用手指著桌子上的收音機說:“孩子,這是真的。從今天下午三點開始,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就不斷發出預告,告訴聽眾下午四點有重要廣播,請注意收聽。誰能想到下午四點時,中央廣播電臺播出的竟是毛主席去世的消息!”
我稍微穩定一下情緒,靜下心來細心地聽著收音機播出的內容:“ 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國務院、中央軍委《告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書》—— 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中國共產黨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名譽主席毛澤東同志,在患病后經過多方精心治療,終因病情惡化,醫治無效,于1976年9月9日0時10分在在北京逝世,享年83歲……毛澤東主席的逝世,對我黨我軍和我國各族人民,對國際無產階級和各國革命人民,對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都是不可估量的損失……”聽到了這一噩耗,我才確信毛主席真的逝世了!悲痛之情如泉水涌出,全家人哭成了一團。....................第二天一大早,妻子風風火火地從翠巒區趕回家來,整個家庭的氣氛都沉浸在壓抑和悲痛之中。此時的我,想起了部隊的職責,想起了首長和戰友,一股馬上歸隊的想法油然而生。可是一看到父母和妻子留戀的目光時,幾次想張口卻又收了回去。同是共產黨員的妻子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說:“在這個特殊的時期里,部隊肯定是要進行戰備的,你作為軍人,應該及時歸隊啊。”按照部隊的規定,軍官每年只有一次30天的探親假,所以一年當中家人也只能見我上一次面,況且我的假期未滿(還有20天)。開始父母有些舍不得,但是看到通情達理的兒媳婦這樣說,也都同意了。在毛主席逝世后的第三天,我就告別新婚的妻子和父老鄉親,登上了南去的火車。
9月12日我回到了部隊。見到張團長后,他第的一句話就是:“昨天剛給你發去歸隊的電報,怎么這么快,今天就回來了?”當我說明并未接到部隊的電報就離家返回時,首長和戰友們都為我的舉動所感動了!(后來我得知,在我離開家的第三天,郵遞員才把部隊命令我馬上歸隊的電報送到我家)短暫休息后,第二天我就參加了為毛主席守靈的祭奠活動。
20,
1976年中秋節后的一天,我家來了客人。午飯后,我們邊喝茶邊閑聊,邊聽著收音機里放的音樂。突然音樂停止,播音員預報,不久將有重要消息播發。會是什么消息呢?引得電臺這么重視,竟提前預報,這在中央廣播電臺是很少見的呀!我們紛紛猜測,——哪里又地震了?——是不是邊防又有戰事?——哪里又發生了重大政治事件?
過了不長時間,又開始播放新聞。可播音員只講了一句話,便中斷廣播(過后方知是播報有口誤,可見當時播音員是多么地悲痛)。稍停,又重新播報。當我們從播音員那悲痛欲絕的播報中聽到毛主席逝世的消息時,不啻一聲炸雷在頭頂響起——在場的人全被驚呆了……這怎么可能呢?我們多么希望這又是播音員的播報錯誤!可是,播音員還在繼續播報著相關消息。這就是說,不管這個消息多么殘酷,不管你從感情上接受與否,它都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實啦!
我們長吁短嘆,含著淚水繼續聽有關消息……
突然,從隔壁傳來一陣凄慘的哭聲。我母親抽泣著說:“是你老李大娘在哭,她家有啥事啦?”我和母親馬上跑到隔壁,只見老李大娘一把鼻、一把淚地在痛哭,邊哭邊念叨著:“毛主席死啦,這咱還咋過呀……”見六十多歲的老李大娘哭得那么傷心,我和母親也忍不住哭了,剛才在家所強忍著的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般滾了下來……
這天下午,還不到上工時間,社員們就都聚集在街中的大槐樹下。往常的說笑聲、嬉鬧聲都沒有了,代之是一片少見的肅穆,還不時有低聲的哭泣。一位在村里最受人尊重的老爺爺悲切地說:“老天不長眼哪,我活這么大年紀啦,咋不讓我替毛主席死呀?”老爺爺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不少人隨聲附和:“真是,要是能替的話,咱真替毛主席去死……”此時,沒有人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這些質樸的莊稼漢,對毛主席的熱愛,是發自肺腑的;他們對毛主席的感情,比山高、比海深。他們不善言辭,只能以此來表達對毛主席的沉痛哀悼!
到了上工時分,生產隊長強忍悲痛,聲音低沉地說:“大忙季節,咱們光悲痛也不是個辦法,毛主席在天之靈也不愿看著咱們丟下地里的活兒不管。該上工咱們還上工,如何悼念毛主席,上級會有安排的。”
在那之后的幾天里,人們的話語分外地少,只是狠勁地干活。連平時喜歡偷懶的人,干活也分外賣力。孩子們也格外懂事了,吵鬧聲比平時少了許多。
21,
三十年前,我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主席去世的消息,深深地印在我年幼的腦海里。
那一天是農歷的八月十六,父母去八公里外的姑姑家接我。(因為家中蓋房子,父母沒時間照看我,姑姑把我領到她家中呆了幾天。)玩野了的我,哭哭啼啼的不愿回家,在父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中,我拿著姑姑給我的一塊月餅,極不情愿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母親背著我,一路小跑似的往家里趕。離家還有一半路的時候,軍隊駐地的廣播喇叭響了,低沉的聲音在在田野上回響,一個噩耗傳來,偉大的領袖、偉大的導師毛主席去世了。
父親停下了腳步,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手放在耳邊,仔細地聆聽著,眼淚無聲地從臉上流了下來。
一道閃電劃過,雨刷刷的下了起來。父親把我放到他的背上,拉著母親,飛快地向村里奔去。
渾身濕透的我們趕到家時,村支書正在我家的門前等著。他是從收音機中知道這個噩耗的,那個年代,我們那個三百人的小村莊只有一部收音機。
父親是教師,在我們村屬于德高望重的人,村里有什么大事,支書總愛跟我父親商量。年幼的我,當時只記著支書哽咽著說過這樣一句話:主席沒了,以后的日子可咋過啊!
傍晚,村里的鐘當當的敲了起來,人們穿著雨衣,披著塑料布跑到了街上,除了唐山地震那會兒,村里的鐘從沒在傍晚敲響過。人們議論紛紛,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當主席逝世的消息宣布后,短暫的寂靜,繼而是人們驚天動地的哭聲。在雨中,人們以這種最純樸的方式表達著失去領袖的悲痛。
22,
那是一個的黃昏,天氣還很熱,西邊是紅紅的火燒云。我們這些小孩還穿著小褂子、短褲在村口玩耍。在公社中學讀書的全叔叔回來了,穿一件紅色的跨籃背心,挑一擔水桶去村外的水井挑水,經過村口時,和村口臭椿樹下納涼的酉爺爺說了一句:“毛主席死了。”
“你莫亂講,這樣的話能隨便講的!你想吃牢飯了?”酉爺爺一陣驚慌,說道。
“不是亂講,鄉里廣播里廣播了,我們老師也講了。”
“毛主席真的去了嗎?他去了,誰來管我們?”酉爺爺提出疑問。
“全老滿,你肯定是亂講,毛主席怎么能死的?他老人家是萬歲,是長生不老的。”一位老奶奶死活不相信。
我們聽說這話,也不敢相信。回去問媽媽。媽媽說:大概是真的,這樣的話沒人敢亂講,除非他不想要吃飯的家伙了。
大隊的大廣播里面終于證實了,毛主席逝世了,最紅最紅的太陽落山了。在山村孩子的心里,毛主席就是住在北京金鑾殿的大救星,就是慈祥得像爺爺一 樣的毛爹爹,就是掛在堂屋正中間的那張像,下巴有一顆痣,村里的老人說,毛主席就是這顆痣生得好,是菩薩相。我們小孩最先認識的字就是生產隊隊部墻上用石 灰寫的幾個大字:“毛主席萬歲”,我們會唱的第一首歌就是: “東方紅,太陽升”。我們村里一個地主婆,用上面有毛主席語錄的報紙剪鞋樣,被發現后,大隊干部說她想把毛主席的最高指示踩在腳底下。她被抓住游 行,斗了 個半死。
接下來,公社和大隊都開始辦喪事。大隊的靈棚扎在小學校的操坪里,有大人從山上折下來的馬尾松,有白花、黑幔和花圈,追悼會上有幾個貧農代表聲淚俱下地講述毛主席的恩情,有一個老太太哭著哭著就暈過去了。
再接下來大隊開始部署基干民兵荷槍實彈站崗放哨,對地主、 富 農 等 四 類 分 子嚴加看管。。。。。。。。。
23,
我們雖每天在監獄中生活,雖然與世隔絕,但每天也終是喘喘不安,感覺到好像時時會有什么事要發生似的.只要有張春橋和姚文元的大塊文章出現在報端,我們就立刻會警覺起來.我們每天看報,注意廣播的內容,思忖著我們監內要掀起什么樣的運動了.反正是社會上動一動,我們里面也要吹陣風,少不了有幾個碰在刀口上的人要倒霉.我們也參加了幾次全農場的審判大會.我們要走幾個小時去場部廣場,每個大隊的犯人全集中在農場總部的廣場上聽宣判受教育.每次也少不了槍斃個把人,讓我們心中再現抗拒改造者的下場.
1976年是個多事之年.開始是周總理的逝世,接著又是唐山大地震吧,我雖然是犯人,但也少不了感動和悲傷.好像人怨天也怒,亂國家不寧,我們的日子將會怎么樣呢?......
1976年9月9日這一天更是難忘的日子.那天下午,大家收工回來還沒開始吃飯呢.只聽見廣播中響起哀樂,只聽說偉大領袖毛主席逝世的消息,想不到我還真的流下了悲傷的眼淚.我不敢說什么.只是拿著碗去排隊打菜,只見各人的表情不一,都不敢說話,只聽見一個人輕輕地說,"要加餐".當晚我們又聽到我們后面的三隊有一個人在歡叫,但怎么叫我們也沒聽清.我想,這個人完了!我們隊這個說"要加餐"的人也很快被關在緊閉室去了,不知是哪一位搶著立功者報的案?我們隊的這個人叫葉天齊,本來是再過三個月就刑滿了,這么一來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場了.
就這幾天,可把我忙得沒時間去想什么了.為什么呀?還不是做花圈嗎!隊長們要悼唁毛主席.
24,
1976年9月9日,我們黑龍江中醫學院的工農兵學員接到一個通知,下午四時有重大新聞要收聽。在那個年月重大也不是稀奇的事兒,不過猜想一下罷了。誰能想到低沉的哀樂中竟然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出的《告各族人民書》宣布:“偉大領袖、偉大導師毛澤東主席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時十分在北京逝世……”噩耗立時把我們驚呆了,剎那又哭聲四起,悲情痛泣頓時籠罩了整個校園,不,是整個中國人民的淚水立刻濕透了胸襟、大地。我們都不顧性別地抱在了一起,當時那種徹心徹骨的哀,極其到了生命的頂點,沒有集體恐怕是誰也挺不過去的。公交車停下、自行車也不走了,院外的人們就是一個勁地木訥地盯著教學樓蓋上的廣播喇叭,仿佛一切都凝滯了。
我們這些沒有學過自然辯證法的工農兵,就是一個勁地尋思,毛主席怎么會死呢?毛主席死了我們怎么辦?熱愛自不待言,恐懼也占了成份。就是覺得毛主席是天,天塌了下面的人還活不活了……我當即寫下了幾百行行的長詩
25,
那時我才12歲,那天我正在幫媽媽燒火做晚飯、爸爸下班回來,雙手交叉在胸前,低著頭一臉的淚喪,媽媽就問,你這么了,爸爸小聲說:“毛主席走了。”媽媽說:“你別打亂哇。”爸爸又說,毛主席走了,全國不知會怎樣的太亂呢。
我對毛主席的感情來自于學校的潛移默化,我們認的第一行字就是“毛主席萬歲”,唱的第一首歌就是《東方紅》,就連我家臥室的墻壁上,現在都還有毛主席語錄: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動力。毛主席在我的心靈中有著至高無尚的地位,毛主席是窮人的大恩人,他應該是萬壽無疆,這么說走就走了呢,沒有了毛主席,我們貧下中農會不會又要吃第二篇苦受第二次累啊。這一夜,我們全家經歷過了全所未有的沉默和恐慌。
開追悼會的時候是全鄉都集中在一起的,那候不叫鄉,叫人民公社,各大隊、生產隊、居民革命委員會及所有企事業單位都派人參加,會場就設在公社的廣場上,參加追悼會的有一萬多人。當廣播里宣布追悼會開始并播放出衰樂時。遠遠近近的汽車全都鳴笛致哀,笛聲響徹長空,會場上更是是哭聲一片, 那種悲壯的場面在我后來的人生經歷中再也沒有經歷過。
26,
就在這時,連隊的大喇叭電流聲尖銳刺耳,突然響了起來:重要通知!重要通知!大家聽到后,相互轉告,重要通知……這是連長的聲音,他親自通知,一定不是小事情。
連長沒再說話,喇叭倒是放起了音樂,夾著電流,聲音很大。不是平時的革命音樂,也不是樣板戲的音樂,而是充滿著悲哀的音樂:我們偉大的領導……
毛主席死了?
偉大領袖死了?
如同睛天霹靂,更像是當頭一炮,把我們立即打懵了。不可能,不可能,堅決不可能。毛主席怎么死了?他老人家怎么能死?
學校貧下中農管理會的萬大叔楞在那里,他手里還抱著一塊沉重的土塊,兩道濕漉漉的淚水,從滿是泥土的臉頰上汩汩地流了下來,而且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他對毛主席的感恩之情是發自內心的,他參加革命后,一家人就被地主殺害了,是兵團替他報了仇,安葬了親人。
不僅是我們學生之間,就是老師和校長之間,也在用目光相互凝視著,都是灰土的臉上,只有眼珠子在轉動著,所有的人都想從對方的目光里,得到一種真實的肯定的答案,但誰也沒有肯定的資格。
毛主席真的逝世了!
大喇叭在繼續著,那種撕裂心肺的聲音,那種悲痛的播音,大地一片肅穆,是那種萬簌俱寂的安靜。就在這時,我們才突然發現,頭頂的天空里,剛才還睛空一片,此刻卻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微微的小雨。
連隊下地的人員全部回到院部,一片片或蹲或坐在地上,雙手捧著臉,捂著眼,一聲不響地聽著廣播在緩緩播放著。在細雨的朦朧之中,已經分不清每個人的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滴。
就在廣播電臺再次播放哀樂的時候,萬大叔突然”哇”地像孩子一樣,跪在地上大聲地痛哭起來,接著是從部隊上轉下來的老兵們,然后是其它的兵團職工,只有我們這些孩子還呆呆地站在一邊,看著自己的父母一聲接著一聲地痛哭著。
我們的老師沖到我們面前,用狠狠的眼睛看著我們,又挨個用力拍打著我們的后腦勺。感到疼痛的我們突然意識到什么,一個個放聲大哭了起來。一個只有二、三百人的兵團小連隊,在中國的邊境線上,為自己的領袖悲哀地痛哭著。
哭聲響成一片,如同一片噴射而來的海嘯。我們相信,在幾公里之外的中蘇邊境線上,對面的蘇修分子一定能聽到這里發出的聲音,一定在用長長的望遠鏡在張望著中國的邊境。
緊接著,連隊的會計拿出了毛主席的巨大畫像,在有著雨檐的連部大門前懸掛了起來,連隊的保管從摘下腰里大把的鑰匙打開了庫房,從中抱出一捆做勞保用品的黑布。
在團里領導到了連隊時,我們連隊已經扎好了一個像樣的靈堂。
之后,學校全體放假,老師和學生一起扎出大花圈和小白花。每人的胳膊上都戴上了黑色的孝布,胸前也掛上了小白花。每天組織我們向毛主席鞠躬敬禮,再一次次放聲痛哭。我記得我班里有一個小男孩子,他就干哭不掉眼淚,被女班長報告給了領導,領導找來了家長,結果,第二天的儀式上,小男孩果然會哭了,而且哭得聲音最大。
連隊里的幾個右派分子們和地主富農成份的人,一個也沒有出現在靈堂里。因為,就是對偉大領袖每天三次的默哀,也因為資格問題,沒有他們的份。這個特殊的時期,他們分別被安排到馬號、大場、庫房和羊圈里去勞動,平時不準他們在連隊附近出沒,只有吃飯里才能見到他們縮頭縮腳步的樣子,真像幾只怕被人踩著、看到的老鼠似的。
可能是也要舉行類似的紀念活動,附近地方上的老鄉們也很少來連隊了。這些地方的老鄉們平時就不太嚴肅,就是這個時期來了,也不像我們這樣把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而是瞅到沒人的時候,就一下子露出農民的本性,喪失革命的嚴肅性,把一枚枚包米棒子揣進懷里,臉上露出一種滿足的微笑。每到這時,我們學校的紅小兵就像早就知道一樣,勇敢地向著他們沖上前去,連人帶臟物地押送到連部,最后由當地的生產隊革委會派人來領。
毛主席的追悼會是全國同時舉行的。那天,我們都低著頭,排著整齊的隊伍從毛主席像前走過。這時,我們突然意識到,毛主席真的不在了,我們的天要塌了。
27,
那一年,我還是個10歲出頭的小學生,戴著紅領巾。
那天下午,我們村子的人在聽廣播,突然聽到了哀樂,毛主席逝世了,而且就是昨天晚上(9月9日零時10分)。
那一刻,仿佛地動山搖;那一刻,仿佛天崩地裂。村子里一下子變得如此靜寂,沒有一個人說話,都很嚴肅。
一些老頭老太太說,沒有毛主席了,以后還不知道怎么辦?
那一刻,我仿佛丟了東西似的,我身邊的人也好象丟了東西似的。
許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一個道理,有些東西丟了,可以找到,有些東西丟了,恐怕永遠找不回了。就象人的靈魂,丟了還可以找到嗎?
我只能告訴孩子,“毛主席……”,孩子反駁,“不要老拿你們那個時代來說事”。
看樣子,我們丟失的東西永遠不會回來了。
28,
毛主席逝世的消息傳到加拿大后,旅居多倫多的原中共領導人張國燾被問及如何評判昔日的對手之死時,他只是淡淡地說:“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然而歷史推翻了他的預言,在毛主席逝世30年后的今天,他的思想依然對當今的中國乃至世界產生著深遠的影響。
29
30,
面對一清提到毛澤東逝世時他在干什么一事,毛澤連立即陷入了悲傷的情緒。在沉默好半天后,他粗大的雙手只是忙于擦去滿臉的淚水。他說:我總是相信我三哥能活一百歲的,我們不相信三哥這么快就離開了陽世。“三哥他不該這么快就走啊!”毛澤連仍是一臉的悲痛。
“那一天,我正在園里耨菜。隔壁屋里的三大爹喊我,說毛主席過世了,你曉得么?我不知道他說了些什么,我沒有反應過來。當第二個人和第三個人接連著告訴我時,我做夢一樣,問自己:三哥他會過世么?那是下午5點多的時候。我還一直不相信,認為是心腸不好的人造的孽。到了傍晚邊邊上,廣播里響起了哀樂,我站在門坎邊上,一邊聽,一邊想,一邊念,是三哥么?三哥會過世嗎?三哥不是要回來嗎?我一直不停地問自己。后來,我被人扶到了屋里,發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了”……
毛澤連的情況很特殊,畢竟他是毛澤東的親堂弟。我采訪過東茅塘、蔡家塘的很多鄉親,他們大多說的一句話:“當時的感覺就是:不得了了,天蹋下來了!”還有的鄉親回憶時說,當時十分地擔心,互相著問:“不會打仗吧”?“不會跑兵吧?”
鄉親們以為毛主席去世了,反動派、清鄉團又要回來了。
31,(我眼中的......我嘮嘮叨叨......)
三十四年前之今日,毛偉與世而相辭,使國際共運而潮退。在人類歷史(社會史)長河中的那首次跨過并踏入“自覺自主的掌舵”之門檻的腳又猛然間地縮了回來,,,,,,于是,大工業人類社會便亦仍舊醉醺醺的邁著悠然自得地步伐,繼續蹌蹌踉地走在“自然自發的前進”這條狹窄的(史前史)小路上!
32,(我眼中的......我嘮嘮叨叨......)
最欣賞和最敬仰的便是毛偉的大無畏精神,馬有馬的世界觀毛有毛方法論,只要是用唯物辯證法的箭去射靶子那么則效果都一樣!!!-------要打破歷史的局限性,很難;要甩掉【自身階級本能】之桎梏,超難;而更而地在沒有資本家的資產階級國家社會內,竟“不怕跌得粉碎”地向人類歷史大工業時代的最后一個碉堡發起一次又一次的勇猛沖鋒,,,,,,,擁有此之義勇此之精神,這才是最難最難最為可貴的。
33,(我眼中的......我嘮嘮叨叨......)
歷史長流滾滾向前,一浪隨一浪,后浪推前浪,這是個必然。而英雄或偉人都只是必然中的偶然,是某必然的代表作是某一次或某些次的階級斗爭或歷史大勢的代表人物。毛偉屬真英雄是偉丈夫乃奇男子也!!!力量大,揮揮手可趕走滿天烏云,亦一己之力可【提前】發動文革。---------英雄就是“歷史的偶然”自覺地與“歷史的必然”相結合的人物;就是能將自身主觀能動與客觀大趨勢進行“天人合一”的人物,,,,,,雖說,這無非就是必然寄寓于偶然而已。。。。。。。然, 足夠了!這正是英雄歷史作用。
34,
沒啥說的了。
本貼基本沒有摘選那些王侯將相們的話,嗯嗯,因為一來平時看的聽的太多了,懶得再復述;二來歷史都是大歷史而非啥的后宮演藝!
相關文章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