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是毛澤東的秋收起義的爆發日,那是在一九二七年。這一天,毛澤東開始了有中國特色的奪取政權的革命之路,這就是“武裝割據,農村包圍城市”。這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偉業真正正確地付諸實踐的開始之日。
冥冥之中,似乎是上蒼有意的安排,九月九日,又是偉大的毛澤東逝世的日子,那是在一九七六年。這一年,是中華民族的大災之年:先是吉林落下了一場罕見的隕石雨;接著,深受人民尊敬的周恩來總理病逝;接著,中國人民解放軍德高望重的總司令朱德元帥逝世;接著,一場人類的浩劫、唐山大地震發生了,死去人口20多萬……
在毛澤東的一文一武兩位偉大的助手和戰友伴著天災去世后,九月九日,偉大的毛澤東本人,竟也撒手人寰……
那是一個怎樣的年份啊,十多億的中國人民徹心裂肺的痛哭啊。我那時剛出社會,才滿十九歲,目睹了這一歷史的過程,且終生難忘!
那一天的下午,天特別的陰沉。我接到通知,要到辦公室去開會,收聽重要的廣播。那個年月,經常有中央精神和最高指示要用這樣的形式傳達。我擦了擦組裝發動機油污了的手,也沒有換掉工作服,就去辦公室了,原本想聽完廣播再回到車間繼續修車。
來到辦公室,覺得氣氛不對,大家都不輕易說話。原來收音機里傳來中央臺播音員極低沉的通知,將要有重要新聞發布,而且是反復廣播,并反復穿插播送著“國際歌”,沒有了一切地方臺的任何聲音和娛樂節目。每一個在場的人包括我,內心都在猜測會有什么事發生。其實我們已經想到了,但又不愿意去這么想,難道是毛主席去世了?
時間到了,廣播中終于傳來了播音員帶著哭腔的沉痛播報,偉大的領袖毛澤東主席不幸逝世!頓時,屋里的人全都被這一噩耗震呆了,接著就是哭聲一片。盡管心里猜想過,但被證實的一剎那,我的內心還是被強烈地震撼了!
我朝窗外看去,街上一隊解放軍戰士忽然跑動起來,陡然增加了整個街區的緊張氣氛。戰士們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像捶鼓,敲在我的心上。他們一定是在急著趕回營房。許多不知情的居民忽然聽到我們這兒的哭聲,圍到辦公室的窗前想看個究竟。我記得一個叫石月霞的女同志,哭著向窗外喊到,“毛主席去世了……”一位老大娘聽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痛哭起來,許多孩子驚嚇得也跟著哭起來……
我知道,此時全民族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我知道,我遇到了史無前例、恐怕也是空前絕后的歷史時刻。這種九州同悲、全民真情痛悼的場景,恐怕以后不會再有了。
在那些日日夜夜里,我們工友間很少說話,大家都默默地拼命干活,牢騷沒有了,人與人間變得特別的團結。分派任務和調動人力都特別順利。人們都主動搶著做點什么,誰也不愿閑著。那時,我們主動加班到深夜,沒有任何獎金一說。不當班時,大家也自動來到廠里,那真是滿懷深情地編花圈,扎白花,制黑紗,布置靈堂,參加各級單位組織的追悼,加入各級靈堂的守靈……
從那時開始,我敢說,中國各層機構、各單位,大到國家機關,小到街道、村屯,甚至是家庭,都設置了毛主席的靈堂或靈位。那些日子里,賣得最多的是毛主席畫像,全國最緊俏的商品是黑紗、白紙、白布和做花圈的彩紙等。同時,中國第一次電視機銷售高潮,是因為悼念毛主席而引發的。
那時各單位紛紛開始購置電視機,組織員工觀看。當然,也有較為富裕的家庭,也在那時開始購買電視機,并慷慨讓鄰居們一同觀看。開始購買當時被認為是很奢侈的電視機,而且僅僅是黑白電視機,其最大的動因,就是為了能即時地看到在北京的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遺容和追悼實況。
九月十八日那一天,天安門廣場將舉行由百萬人參加的毛澤東主席追悼大會,全國各大城市、縣城,也都設立了分會場,同時轉播天安門廣場追悼大會的實況,許多獨立的村莊和單位也集會收聽收看。可以說,那一天是中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全民集合,同樣,恐怕這以后也不會再有了。
那一天,大連市的斯大林廣場,也就是現在的人民廣場,也設置了毛主席追悼大會的分會場。一大早,我和全廠的團員青年,排著隊步行來到廣場。路經廣場的所有公交線路都停止了營運,幾乎看不到任何車輛行使。所有通往廣場的道路上,全都涌動著人群。人們打著紅旗,抬著花圈,臂纏黑紗、胸戴白花,默默地列隊前進,秩序井然,沒有人在路上指揮。
寬廣的斯大林廣場,那時還沒有現在的草坪與花壇。廣場單一的功能,就是群眾集會。廣場地面鑲嵌著橫豎間隔一樣的鵝卵石,組成點的矩陣,是為了人們集會作列隊做基準用的。裸露的地皮常滋長雜草,青年學生經常被動員來廣場拔草。我就參加過這樣的勞動。
九月十八這天,黑云密布,整個城市都籠罩在陰沉沉的氣氛中。我和我的工友們被安排在市公安局門前的一帶。那時這一帶的廣場地面,還有著一片細細的柳樹林。
市革委會也就是現在的市政府門前,搭起了一個很大的臺子,“偉大的領袖和導師毛澤東主席永垂不朽”的巨幅標語醒目地懸掛著。許多老紅軍、老八路和市委、市革委會的領導干部,齊聚在主席臺上。人們平常路過斯大林廣場時天天能看見的、政府大樓上的那巨幅的毛主席畫像,今天鑲嵌上了寬寬的黑邊。紅旗,懸掛在大樓頂端的五星紅旗,降半著,低垂著……
這是40多萬的大眾啊,密密麻麻站滿了廣場每一處地方。人們在等待著,等待著上午十點那一刻到來。由于人員眾多,每人一句小聲的話語,在廣場上便是嗡嗡一片的喧囂。幾個人不經意的咳嗽,竟然也能傳染成咳聲一片……
突然,廣場上的擴音器響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中央電視臺,現在是在北京天安門廣場上播音……”一下子,廣場突然靜了下來,40萬人齊聚的斯大林廣場,突然靜得沒有一個人出聲,像是又變成了一個空曠無人的廣場一樣。然而,沒能維持多久,幾個人的咳嗽,又引來了喧囂……
十點鐘到了,隨著北京時間最后一個呼號音的結束,全國規模的毛主席追悼大會開始了。哀樂,那撕人心肺的哀樂,泛起了滾滾哀潮……
同一時刻,凄厲的汽笛響徹云霄。這一時刻,中華大地任何一個地方所有的防空警笛、運行中火車輪船的汽笛、所有汽車的車笛,全部響了起來,這是中華兒女的哭泣,這是九曲黃河、巍巍昆侖的哀悼!我覺得整個神州大地好像痛得在抖動——忽然,傾盆大雨漂泊而至,老天也哭了!所有的人都會這么想,于是悲痛被推到了極點!
廣場上40多萬大眾,被澆在大雨中,誰也沒料到,誰也沒有帶雨具,誰也沒有離開!我,我的工友們,我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朋友們,都在互相攙扶著,堅持著。淚水,雨水,交織著,滂沱著。流吧!哭吧!我們和老天一同向偉大的毛澤東致哀!
大雨傾瀉著,淚水傾瀉著,終于,有人倒下了,有人在急救,可是,不少倒下的人又倔犟地站起來,攙扶著,不愿離去。公安局大樓里跑出來許多送傘和雨衣的工作人員,邊哭邊給那些虛弱的人撐傘、披雨衣。可是,我看到許多大爺和大娘們,竟然拒絕雨傘和雨衣,他們寧愿在這大雨中與天同悼,給毛主席,給救人民出苦海的毛澤東送行!
我,一個剛出社會的青年,整個靈魂,都在這場大雨、大淚中被洗滌著。我的耳邊,不時地老響著“跟著毛澤東,我們向前走!”的雄壯旋律,可是,今天毛澤東不在了,我們怎么辦?這種失去心理依靠的恐懼,恐怕是當時大多數普通人共同的感覺。但是,繼承毛主席的遺志,完成毛澤東的未竟事業,是那時人們提及最多的誓言。
是毛澤東,讓被侮辱、被奴役了百年之久的中國人在世界上站立起來的!不管他有啥錯誤,他的功績依然是比天高,比海深,他永遠是中華民族最偉大的民族英雄,他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大民族的精神符號,也成為世界所有被壓迫人民的希望。
正因為他有缺點,他才是真實可信的。有缺點的英雄,就像是有斑耀黑子的太陽,他的能量不是吠日之犬們所能滅掉的!他的精神力量是穿越時空的、永存的!沒有英雄崇拜的民族,是奴性的民族,是注定要走向滅亡的種族。
九月十八日的追悼大會,在悲壯的國際歌聲中結束。怪的是,大雨也隨之停息,真的好像有靈感似的。我回到廠里、車間里,點然了冬天才用的火爐,大家紛紛烘烤衣褲。這場大雨,使我們從外到里,連褲衩背心,全都濕個透。追悼大會痛哭一場過后,我們的內心似乎輕松了一些,剩下的就是拼命地工作和學習。我當時真的是在想,一定要用最好的成績,讓毛主席在九天之上的英靈放心,共青團員是不會給他抹黑的!
……
34年了,敬愛的毛主席,我們想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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