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水暖
中國科學界的巨摯、泰斗錢學森老人在98歲的高壽走了,這其中的些許遺憾是錢老未能跨過100這個時光的整數。錢老走了不久,據媒體報道“安徽高校的11位教授聯合《新安晚報》給新任教育部部長袁貴仁及全國教育界發出一封公開信:讓我們直面‘錢學森之問’!”(《新安晚報》)。
11位教授在《公開信》中說:“‘為什么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杰出人才?’面對前來探望的溫家寶總理,錢學森多次提出這樣一個刻骨銘心的疑問。我們認為,錢老的疑問,也是所有教育工作者的疑問,是社會各界對中國教育的疑問,是一個偉大民族必須直面的疑問。”
但草民認為此問在相當長的一個時間段內,卻是一道“天問”,因為難解或者暫時無解。
所謂“杰出人才”,放在國內的視野,大概應該理解為對國家、民族的科學技術、經濟建設、國防事業等等作出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成果和貢獻者。
草民記得讀小學的時候,老師常常提起的一些名字如陳忠偉、蔡祖泉等等,這些名字也常出現在當時的科普書刊上、報紙上。
頗具傳奇色彩的是被盛譽為“中國的愛迪生”的蔡祖泉教授,從一名吹玻璃瓶的工人,被新社會和“我們的學校”培養成為中國照明科技泰斗級的專家。2009年夏天蔡祖泉教授去世了,《科技日報》這樣介紹他“著名的工人科學家、中國電光源領域的開拓者、復旦大學教授,‘中國愛迪生’……這些都不足以概括蔡祖泉的一生。在他的手上,誕生了我國第一盞氫燈、高壓汞燈、氪燈和長弧氙燈……”。
《新民晚報》有一篇署名“怡然”的題為“明天的‘蔡祖泉’在哪里?”的文章和許多資料都提到,蔡祖泉教授抗戰時期僅僅是中法制藥廠的玻璃工,負責吹玻璃瓶,大概也沒有讀過什么高中、初中之類的,16歲當學徒,吹了10年玻璃瓶,后來加入了共產黨。“解放后,上海交通大學的周同慶教授、方俊鑫先生承擔了國家研制X光管的任務,他們急需一位懂得玻璃制作技術的助手,點名要了蔡祖泉。…”。
這句“工人科學家”很有嚼頭,蔡祖泉這樣一個工人,技術工人,是在“我們的學校”的里成長和被發掘出來的,“我們的學校”可以培養應屆高中生,也可以讓一個玻璃工變成貨真價實的電光源專家,大學教授,知名大學副校長。有向上的心態,有遠大的志向,有不懈的追求,有個人的才華,更進一步說,有社會的培養氛圍,成就一個“工人科學家”不是不可以的。當然,這是“昨天的故事”,“今天的村莊”已經不再唱“過去的歌謠”了,改唱精英之歌了。
令人感慨的是“怡然”的這句話“我把這段文字…發給了周同慶教授的兒子,他十分感慨地說,那時技工的水平和現在不可同日而語,如今去哪里找當年的蔡祖泉?”,現在的尷尬是,工人群體大體上已經被稱為“弱勢群體”了,最近幾年報道的幾個工人技術能手,還都是國有企業的工人,比如青島港務局的許振超。草民不知道,現在一個工人要成為“科學家”,路子有多寬呢?
對此,上海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全國政協常委鄧偉志有他的看法,鄧教授寫過一篇文章“社會學家眼中的蔡祖泉教授”,提到一個時代的產物“工人專家”,鄧教授寫到“蔡祖泉這個專家不同于一般專家,他是工人,是地地道道、道道地地的工人。…假如叫蔡祖泉下崗,蔡祖泉還能成專家嗎?怕是不能的。…天底下只有一個蔡祖泉嗎?當然不是!在我的記憶中,工人成為工程師、作家、理論家的很多。工人出身的李倫新是出版過十幾本文藝作品的作家。工人出身的陶友之是上海響當當的經濟學家。”,草民如果沒有記錯,上海還出過一位工人作家叫胡萬春。
最有意思的是鄧教授的一問“讀者諸君也不妨想一想:過去能培養出那么多蔡祖泉式的人物,今天呢?”
草民以為,鄧教授的這一問,恐怕部分地回答了錢老的“天問”。那么,能夠培養出“那么多蔡祖泉式的人物”已經成為“過去”。那么當下呢?當下是文憑滿天飛的時代,玻璃工“蔡祖泉”們據社會學家分析,“向上”的路徑已經被阻斷了,玻璃工能不能干到退休還兩說呢。
而且,“土鱉”(“我們的”)學校的文憑好像已經“貶值”不少,“杰出人士”要看海歸的了,那么,海歸們是個什么現狀呢,10月份有兩篇報道如下:
“39歲海歸博士在河灘非正常死亡疑為自殺”(《揚子晚報》)、“浙大一名海歸博士疑因評職稱跳樓自殺”(《華商報》),如果往前翻,還可以看到這樣的標題“海歸博士從11樓躍下自殺 7旬老母親眼目睹慘劇”(2005年4月《京華時報》)。
湖南大學自殺的海歸博士、浙江大學自殺的海歸博士,就其學業來說,不可謂不優秀,“南方圓于1970年生,湖北浠水人,湖南大學電氣與信息工程學院教授,先后在美國、加拿大學習工作,并在著名學府斯坦福大學獲得博士學位。”、“涂序新…高中畢業保送進入清華大學水利系,‘9•11’之前順利拿到簽證,全獎學金就讀于美國西北大學土木工程系,6年后拿到博士學位,留校從事博士后研究工作兩年。”
就算“我們的學校”目前培養不出“杰出人才”,上述的這兩位學有所成,且是海外一流或者比較一流的大學培養出來的博士,如果鼎力發揮,成為“杰出人才”當屬必然吧?可惜年紀輕輕地就去了。
海歸博士們輕生的原因眾說紛紜,“好心”的一般歸于“抑郁癥”,但是,據說“抑郁”已經成為“時代病”,也許錢老的“天問”和安徽11位教授的呼吁能夠反過來部分地說明問題。
當下的知識分子所面臨的,是一個物欲沸騰到極致的社會和同樣物欲沸騰到極致的校園,這樣,把板子打到教育事業單個領域的身上,其實并不公允。全社會籠罩著對金錢財富、物質享受的謳歌和追逐,不能夠把教育領域的從業者排除在外。
據說,在煤價高的時候,一個煤老板一天可以賺100萬,從事科研、特別是基礎科研的工作者,靠工資一年一般來說很難有一百萬,煤老板有煤老板的路子,教授、專家、博士們有他們的路子,國家的科研項目經費就是唐僧肉之一,跑項目、弄虛作假、糊弄驗收可以賺大錢,北大、清華、黨校辦老板班可以賺大錢…,在一個以找錢為中心的熱潮中,哪里還擺得下一張平靜的書桌?
有人驚呼,中國的博士群體,一大半在官場,有的是學而優則仕當官了,有的是附庸風雅“在職讀書”拿了博士,這樣的代表學界最高學銜的群體,誰來做學問?誰在做學問?經濟結構、社會氛圍、知識群體的現狀都缺乏“培養杰出人才”的元素。
再重復一次上海大學鄧教授的話“讀者諸君也不妨想一想:過去能培養出那么多蔡祖泉式的人物,今天呢?”。
又及:晚上回來上樓的時候,遛狗的住戶們開始帶著撒歡亂跳的小狗大狗們出門了,草民有時候也遛遛狗,不過是在網上,一次遛了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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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