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大學畢業那年,剛過二十二歲生日,走出學校,步入社會,志得意滿,信心噴涌。心里整天樂滋滋喜悠悠的,想著自己這樣堂堂正正的科班出身,一肚子的詩書才華,滿門子的宏大志向,前程當然是花團錦簇一路歡歌。
生活正如小甲所預想的那樣,八十年代還是計劃經濟年代,所有大中專畢業生都是國家統一分配使用的,小甲沒費任何力氣就直接分到縣政府一個很不錯的局里上班了。那時候正是國家提拔“四化”干部的大好時機,許多腳跟兒剛粘住工作崗位的毛頭小伙子,一走出校門門,轉眼間在自己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時候,一夜醒來,第二天就成了副科級領導了。弄得這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好長一陣子進入不了自己的新角色,常常見了那些年長的下屬們,總像做錯了什么事一樣,隱隱滋生出一絲莫名的害羞與愧疚。小甲就在畢業后的第二年,破格提拔為所在單位最年輕的副局長。一下子由一個平日里被許多人使喚逗樂的年輕人,一躍成了大家的領導。于是乎,許多人都看好他,羨慕他,追捧他。就連婚姻事兒也成了單位里的熱門話題,給他介紹對象的人幾乎天天都有,許多漂亮姑娘的照片,一個接一個地飛到他的辦公桌上,令他目不暇接。
小乙和小甲高中時是同班同桌兩年的同學,那年高考落榜后,沮喪地回到了家中,一度心灰意冷度日如年。為生活計,無奈通過別人說合到一家建筑工地上當小工。天天風刮日曬,被人吆五喝六地隨意驅使,小乙自覺生活暗淡,好像走進了絕望的黑胡同中,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到底伸向何方。就在小甲升上副局長后不久,落魄之極的小乙找到了小甲,希望老同學顧念昔日同窗之情,給他找個省點力氣的事做。面對春風得意的小甲,小乙情不自禁地訴說起自己在建筑工地上的艱難生活,吃不好也吃不飽,工資低,活兒特重,一天到晚累得要死不活的。小甲很同情老同學眼下的處境,對他說:“先不著急,看機會吧,我會盡力的。”說來也湊巧,就在兩個月后的一天,局長對小甲說:“咱這里需要一個門衛,你就負責找一個年輕機靈靠得住的小伙子吧。”小甲很自然地想起了小乙,就對局長說了小乙的情況,局長二話沒說就哈哈一笑說道:“你老同學?好啊,知根著底的,咱用著更放心。”就這樣,小乙成了小甲單位里的一名看大門的臨時工。小甲總覺得面子上過不去,背地里不止一次對小乙說:“兄弟,你不要難為情。以后遇著機會了,我再給你調個好一點的事情做。”小乙哪里有半點嫌棄,一個勁兒地對小甲千恩萬謝,并真誠說道,這已經很滿足了,哪里有什么難為情的。那天上午,小甲請小乙在一家小飯館吃飯,小乙喝了幾盅酒后,帶著暈勁兒,長時間拉著小甲的手一晃再晃,雙唇都激動得打著哆嗦說:“我真、真是太滿足了,也太、太幸運了!這比在工地上那會兒,不知強多少來回哩。”
時間過得飛快,小乙小甲在一起很快就幾年過去了,小甲的副局長職位幾年來一直沒變。他剛當上副局長時的那位老局長,前兩年已經提升了,如今已經是本縣的縣委委副書記。當初老局長離開的時候,按照各種輿論分析,小甲最有資格也最應該順理成章接任局長的??h委組織部門也到局里對小甲進行了考核,那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小甲的局長似乎都已成定局了??傻叫既耸碌臅r候,局長人選忽然變成了另一個長小甲五六歲的副局長。小甲只是比原來多了一個頭銜,由原來的局黨委委員改成了黨委副書記并兼副局長,是單位里名符其實的二把手。小乙背地里很為小甲感到委屈,問他:“咋就定了的事情,說變就變了呢?”小甲自己也不知道個中緣故,也就沒有答小乙的問話。直到幾天后,小甲才在一次酒后才從一個下屬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來現任局長得知要提小甲接任局長的消息后,連夜租車趕到了市里,見到了自己在市委組織部擔任副部長的遠房表叔,他那位表叔絲毫也沒有懈怠,連夜往縣里給主要領導打了一個電話。據說已經打印好的任命文件,也就連夜來了個貍貓換太子,原本是小甲的局長任命,就變成了那位本來還應該是副局長的現局長了。
小乙在局里當了三年門衛,那時候正趕上各種形式的業余大專招生風起云涌的時候,于是通過成人高招成了一名函授大專學生。畢竟高中時還是有一定基礎的,三年以后他就如愿以償地拿到了專科文品。九十年代,局里分了幾個臨時工轉全民合同工的指標,小乙由于手中有了那張??莆钠?,按照文件規定免試直接轉正了。這時候的小乙早就離開了門衛室,成了局里計財科的人員了。小乙跟小甲的關系沒得說的,他忘不了當初小甲在自己事情上所起的決定作用,倆人工作上是上下級,背地里依然是無話不談的鐵哥們。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在一起談天說地,喝茶下棋,偶爾兩人還喝個小酒。小乙必定在社會上闖蕩過兩年,自身的世故練達就使他越來越圓熟老道,讓小甲私下里每每自愧不如。局里上上下下沒有誰不說小乙好話的。許多事情別人辦不好,只要小乙一出面沒有不迎刃而解的。小乙不僅和小甲的關系一如既往的好,同其他幾個副局長的關系也同樣好。尤其是背著小甲,小乙跟現任局長的關系更是非同一般。還在當文門衛的時候,每年逢啥季節了,小乙就會想法設法根據局長副局長們的飲食愛好,從農村采買來各種各樣的土特產,一個領導家一個領導家偷偷送過去。雖然花錢不多,可很討領導們喜歡。尤其是那些領導們的內當家們,一個個都對小乙喜愛有加,沒有不夸他人機靈會辦事的。雖然現任局長為升遷之事和小甲有之間心存芥蒂,也知道小乙是小甲的同學和引進人,可這一點也不影響他對小乙的極大好感。就連現在任縣委副書記的原局長,小乙也沒有斷了來往。每年春節期間,總要帶上雖不值錢可能討其喜歡的禮品到家里拜年,和他的家人熟得跟至近親戚一般。到了九十年代后期,國家有了一系列選拔干部的政策,不少取得大專以上學歷的工人便有了工專干的機會。小乙此時早已是天時地利人和占全了,于是第一次機會就被他順利抓住了,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名名符其實的國家干部了。不到一年,在推選副科級后備干部時,小乙以全票獲得了局班子的全數推薦,很快就經組織部門考核成了局里的工會主席。每逢開會的時候,也成了和小甲一樣坐在主席臺上的局領導了。
小乙似乎天生就是吃政治這碗飯的料,晉身到領導層以后,他如魚得水,交際圈子很快就打開了。縣城里不管哪個有一點成色局委里的頭頭腦腦們,他幾乎都常來常往,并交上了為數不少的鐵哥們。這使得他在說話辦事的時候,較之其他人更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和成功幾率,親戚朋友同學故舊找他辦事的人就日多一日。小乙不僅贏得了更廣泛的人情,也從中謀得了不菲的利益,日子越來越滋潤起來。小甲呢,讀書寫文章辦具體事還可以,可論起社會交往上的縱橫捭闔與八面玲瓏,就比小乙遜色多了。再加上天生一副知識分子臭硬勁兒,誰也不愿接近,誰也不愿屈從,很不愿給別人辦任何事情,人際圈兒就越來越小,以至于后來在單位里除了小乙之外,再沒有兩個像樣的圈內朋友。就在小乙提升后的第二年,不知是局長擠兌還是工作需要,組織上就來了個明升暗降,把小甲調到一個早已失去了昔日風光,如今一沒小車二沒多少辦公經費三沒有任何具體事務的外貿局當了局長,他原來的職位,順理成章由小乙接替了。
小甲心里的不舒服是自然的,可他也不怨天尤人,因為自己從來就沒有付出過什么,哪就會得來好的回報。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如今落了個“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的清閑自在。整日里無所事事,就坐在辦公室里或讀書看報或閉目養神。后來實在感到百無聊賴了,就在電腦上斗地主、下象棋。再后來竟然喜歡上了打游戲。網絡世界成了他實實在在的現實生活,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擔當的責任和生活的世界,忘情在這個由自己完全操縱的虛擬世界里樂此不疲。就在小甲到外貿局的第三年,他原來那個局里的第二任局長,也就是當年一夜之間頂替了自己的那位政敵,高升成了本縣的副縣長,局長的位子由小乙接任了。小甲聽說后,心里不由得滋生出了一股連自己也說不明白的酸甜苦辣味兒。小乙十年磨劍,一朝成名,終于鳥槍換炮,成了和小甲明里是平起平坐實際上小甲與之相比卻有天壤之別的正科級領導了。小甲原來所在的那個局也就是小乙現在主政的局,在人們眼里可是一個炙手可熱人人艷羨能給人辦事深受人抬舉的肥缺啊。據知情人士透露,這個局的歷任局長幾乎個個后來都得到了提升,有兩個早已是廳級領導了,最差的如今也是副處級領導。在同級別人眼中,那里就是國共合作時候名符其實的黃埔軍校啊。小乙的順利接任,就意味著他的仕途已經是一片光明,也意味著他的引路人小甲此生在仕途上已經永難和他望其項背了。
果然就在小甲整日陶醉在網絡世界里如癡如醉的時候,時光的輪子就轉到了新的千年。已經很少和小甲在一起閑坐燈下喝酒品茶的小乙,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這位老同學和引路人??傁胍娨娺@個昔日的恩人和同學,可是一個電話打過去是忙音,又一個電話打過去還是忙音,第三個電話打過去繼續忙音。小乙不由得嘆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語道:“想逃避這個世界呀!”無奈只好自己開著車來到了小甲的局里,敲了將近五分鐘的門,里面才有了一聲椅子晃動的聲音,接著就是一句極不耐煩的抱怨聲:“誰這么有功夫敲門吶?”隨著踢踏踢踏的拖鞋響聲,門“吱”的一聲打開了。沒待小乙說話,小甲就埋怨起來:“你咋回事呀,人家正打得熱鬧呢。”接著不算熱情也不算冷漠地讓小乙進了屋里。小乙一看小甲的辦公室,到處雜亂無章,吊過頂的天花板上依稀可見倒掛著的一綹一綹灰須子,辦公桌上堆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報紙雜志,似乎從來都沒咋翻看過和整理過。一只玻璃茶杯里面盛了半杯已經發黑的茶水,好像十多天都沒有人使用過。小甲呢,兩眼發呆,看上去有點像怕光似的不住擠著兩只眼睛,樣子總顯得那么萎縮和呆滯。已經坐了好長一陣了,也不說倒杯茶什么的,更沒有主動跟小乙說上一句話。還是小乙問起他的時候,他才像是接受采訪一樣很拘謹甚至是很被動地隨口“嗯嗯”應答著,全沒了同學之間那種愜意隨便無話不談的味兒。當小乙對他說自己已經接受了組織部門考核,馬上要出任副縣長的時候,小甲依然神情淡漠,停了老半天才幽幽說了句:“好事,那是好事。”說完又一句話沒有了。小乙不勝尷尬,就打住了自己說得多對方說得少或者不說的話題,對小甲說:“今晚上我也沒事,咱兩家擱一起吃個飯吧。”小甲一聽,急急地伸手晃了晃,說:“不了,不了。我不習慣去食堂里吃飯。”小乙不管咋說,小甲就是抱著一根弦彈,死活不接受他的邀請。無奈,小乙只好苦笑了一下,對小甲說:“兄弟呀,你咋就成了這個樣子?那我們以后瞅機會再聚吧。”說完話,小乙無限感慨地離開了小甲的辦公室。
小乙升任副縣長不到兩年,好運再次降臨到頭上。這一年的十月份,在縣委換屆選舉中,他被選為縣委常委,并繼續擔任副縣長,也就是成了人們常說的常務副縣長了。要知道,這一職務在縣政府大院里可是除了縣長之外硬邦邦的二把手了。何況本市這些年來有一個用人導向,在所有提拔的縣長中,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從常務副縣長里選拔的,這就意味著小乙的前途不可限量?,F在本縣的縣委書記正是小乙當局長時候的那位前任局長,小乙亨通的仕途其實也全賴這位上司一直以來的悉心提攜。據說縣委書記已經被市里鐵定為副廳級領導梯隊里的重點提拔對象,一年左右就可能在本市或到外地擔當副市長或者市委副書記了,他的進一步提升也就給小乙拓寬了更加廣闊的人力資源空間。小甲依然呆在那個整天無事可做只保留個正科名分的外貿局里,打他的游戲迷戀他的網絡世界。小甲的愛人是一個下崗工人,因整天無事可做,只好在一家私人開辦的超市里當售貨員。妻子的父親原來是縣政府辦的副主任,早些年就退居二線了。那是一個渾身都浸透著老八路作風的干部,在任期間無論對誰無論干什么都是釘是釘鉚是鉚一是二是二,凡事絕對講原則,從來都不愿徇一絲半點私情。在正科的位置上干了幾十年,直到退休也沒給自己的兒女們謀得一點利益,自己當然也就沒積攢什么家產。去年去世的時候,下崗的女兒和仍在當工人的兒子實在連個像樣的喪禮都沒法舉辦,后來還是妻子背著小甲找到了小乙,才由縣政府辦出面安排了一應事宜。
小甲有一個女兒,已經讀高三了,成績還算可以。眼看高考日期臨近,妻子每天從商場里下班后,一天幾趟騎著自行車往返家里學校給女兒送飯,小甲跟沒事人一樣從不過問女兒的學習。為此女兒和妻子也曾不止一次抱怨過他,小甲從來都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半陰不陽地晃著腦袋,似唱大神一般哼哼著蘇軾那幾句妻女都聽得耳朵生了膙子的歪詩:“人皆養子望聰明,我為聰明誤一生。惟愿兒孫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高考結束后,女兒哭得跟淚人似的,考試中間不知咋的著了迷,最優秀的數學科目考試,竟然鬼使神差地落下一頁考題沒做,等發現的時候,終場的鈴聲已經響起。下來一核對整整四十分就這樣白白地丟了。這也很影響了后幾場的考試,結果成績一出來,本來蠻有希望進一本線的成績,只進了個三本線。三本是要掏大價錢才能上的,整整一個暑天一家人都在為孩子的學費發惆悵。實在沒有辦法了,妻子又背著小甲找到了小乙,想著不是外人,就一發求了人家兩件事。一是為女兒借學費,二是希望小乙給小甲調個差不多的單位。小乙二話沒說就對小甲妻子說道:“嫂子,女兒上學的事你甭操心了,需要多少錢你盡管跟我說。啥時候需要啥時候打個電話就行,你們的閨女就是我的閨女。老哥如今也太自暴自棄了,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一天到晚也不見個人說句話,就知道玩他的游戲,迷他的網絡。他的事我也考慮了,知道他也不想操啥心,隨后我跟領導們打個招呼,把他挑到個可以一點的局里當個書記吧。只要能有個車坐,有個酒喝,能報個手機費啥的就行了。他不是不想進步?要是還有一點進取心,不是不可以安排個重要點的職務的。”
妻子回到家后對小甲說了小乙的話,小甲聽了以后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冷冷說了句:“學費的事你愛咋咋的。我的事嘛,聽天由命罷了。”小乙沒有食言,后半年人事變動時候,小甲調到了財政局任黨委書記。果然和從前恍若隔世一般,待遇立馬就有了天翻覆地的變化。單位里給他配了專車和司機,他也有了較前相比寬敞豪華的辦公室。要命的是如今還有了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各種福利和津貼,有了許多同級單位和下級單位來求他辦事時的各種接待和應酬。更有逢年過節的時候,那些昔日見了自己如同路人一般的外單位同僚們,一點也沒少地給了他謙恭的笑臉和時時奉獻的“深情厚意”。遺憾的是,他再也打不成游戲了,萬般無奈只好中,他只得撤離開那個太讓他有點魂牽夢繞的網絡世界。一天到晚除了他不喜歡的應酬之外還是他不喜歡的應酬,每天接踵而至的酒場牌場,成了替代他迷戀的網絡世界之外的主戰場。女兒上學本來是九月之前的事情,可自從到了財政局后,單位與個人后補給女兒送路費的彩禮,就讓他目瞪口呆。那足足比自己十多年的工資還要多得多啊!
就在小甲到財政局后的第三年上半年,一紙調令,小乙正如人們事先所預料的那樣調到附近一個縣當了縣長。臨走的時候,他抽了個時間來到了小甲家,兩人隨便就著小甲妻子炒的幾個菜,拿了一品酒邊喝邊聊了起來。小乙對著小甲一臉真誠,他深有感觸說:“哥哥呀,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的位置原本也應該是由你來坐的??缮罹褪沁@樣鬼使神差,我這個當年上學的時候和你相比連門都摸不著的下三流成績,后來連大小個正經學都沒考上的人,如今卻成了你的上級,混得遠比你強。不說你們大家怎么說,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對你對像你一樣的很多人都是不公平的啊!可生活就這樣選擇了我們而遠離了你們。”說完這番話,小乙重重地“嗨”了一聲氣,然后瞪著眼看著小甲,希望他能說點什么。小甲只顧低著頭慢慢抿著酒杯里的酒,似乎一直就不想接著小乙的話題往下說。小乙也明白他的心思,就不再往下說了,話鋒一轉,幾乎是帶企求與命令的語氣對小甲說:“憑你的本事能耐,干比我更高的事都是沒問題的。只是你心不在此呀。你硬要保你的那份清高自負,就是不愿和真實生活混在一起,你就這樣不合時宜地而失敗了??稍捳f回來,你不能就這樣蒙混下去呀,還得振作起來!我已經和書記縣長都打過招呼了,你們局長可能明年人代會后就要任副縣長了,我想你就來接住財政局長這個職位吧。”小乙話剛住口,小甲忽的仰起頭來,兩只眼里布滿了血絲,臉激動得通紅,像是被誰猛地打了他一拳似的,焦急而果斷地叫喊道:“你打住吧!我不干,我也不適合。”小乙知道他的脾氣,只得泄下了鼓起的勁兒,瞅著小甲,搖著頭無奈地笑了笑。
過了幾年,小乙又回到本縣擔任委書記的時候,小甲已經到了正科級別被一刀切的五十三歲了。事業正值頂峰的小乙,也沒再為小甲的事情說什么做什么,聽憑他過著退二線后的那種逍遙生活了。只是極偶爾的時候,才抽個空到他家去,兩個人跟以往一樣就著幾個家常菜,隨便喝幾盅酒,扯兩句小乙心里跟明鏡似的并不投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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