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清酒一杯,濺不起幾粒塵土;粗香三炷,青煙裊裊,卻也喚不回什么;香煙一支,寄托些什么吧。您莫怪祭品簡單了,其實小子本無祭拜之備。素知您,鐫刻功業于這蒼茫大地上的人,經歷身死榮辱、成敗輾轉的人,本身就不看重這身前身后名,還會顧及這嘈嘈鴉鳴?且祭拜需追憶您鼎定崢嶸,然現耆老凋零,秘事不宣,真相已不可察;且事移物易,星移斗轉,如何能以后人臆度前人思量。至于功過論定,我一微末仕人豈能評點的了。再者與我而言,近幾年懈怠得很,倦于山野替廟堂輾轉,只求云淡風輕處得見出云之岫,與您之非議心有戚戚而漠于視。然今之執筆言事者,嘔嘔空鳴,“將當身種種罪惡與弱點,一切諉卸于您”,是非顛倒,涇渭雜流,莫能言簡躬身踐行于世,且有甚囂塵上,愈演愈烈之勢。小子慟于己心,不得不起義憤以初窺末技書心腹言,有僭越不虞處,見諒。
正文
“路漫漫其修遠息,吾將上下而求索”。于漫漫長路,踽踽獨行,憑弱質之身抗波濤萬丈,臨深淵無盡處之泰然,伸只掌逆天地崩塌,胼手足而負青史蓋棺,開艱辛迎民意嘩然,所靠者惟心中思想。而您就是這樣的思想主義者,持著“大道至公”的思想而捐軀。觀我中華民族,為“大道至公”殞身失命者繁繁,莫不聲明灼灼,然千年來惟您可與“至圣先師”同列,為吾等后輩瞻仰膜拜。
您生時,逢通天徹地之變,器械科技之力大行其道,現未經之新時代。然我泱泱中華,文明日憊,糟滓泛起,日漸西暮;士人保守,百姓愚昧,樓臺禁錮,無朝夕進取之志;江湖荒敝,享刻刻奢靡之樂;經濟以人力生番為本,深耕苦植,嘔心糊口。世道至為不公,于內士人層層盤剝勢若仇讎,于外外夷刀俎齊下淪亡在即。當此時,瘴氣彌天惡污橫流,自然就出現澄清寰宇蕩凈天地之人。于此危亡之秋勇挑重任,得成覆雨翻云者有之,然或惑于名、迷于利、囿于識、困于情、失其所往、逆轍于所宗者十之八九。惟您稟少時義氣,堅韌自持,得成宏業。
少時生于農桑,伴朝陽出隨星月回,深諳耕者出其勞不得食之苦;及壯,立志為中華謀解內憂外患之困??v覽古書,事移物易千古之術不得其用,然道之永恒,古今一理。汗牛充棟,惟授“大道至公”一理。抱持其道,念頭深種,遍游天下,交友訪師,尋解救天下之術。后得遇西來共產之術,深和“至公大同”之意。遂欣然接受奉為綸旨,晨誦晚囈,食嗚行吟,輾轉推敲,奇文鑒賞,豁然開朗處以己終生信仰付諸此學說,以成為主義者,終獲理想踐行之術。
主義之所宗,在紓解萬民之困難;革命之所向,在彌消世道之不公。此您所深知,革命之宿老,逞舌辯之雄于士林,憑財貨之利于富庶,竭力鼓噪“革命民主”于斗雞走狗之徒,漠漠然于甕牖繩樞。您知斬木為兵刃不利,揭竿為旗號不明,然欲達大道至公,非此等處不公境地之氓隸亢然奮斗不可。故身至阡陌,腳涉垸圩,訪耄耋垂髫,以稚牙之語述永恒至理,教化耕作饑疲之民云集起而革命。世之大同,必得萬民致力,方有所得,此您之“發動群眾”。
舉佛教東傳為譬,西來梵文密經非經千里瀚海萬丈神山億兆信仰方能取得,更需無量大智慧解文釋經方得信徒誦念。西來共產主義亦須此理。然當時我中華疲憊,人心不振,皆矚目向西,奉之金科玉律,墨守而行。然您知中華殊于西方,自有其綱目,主張非契合此綱目不得伸于中華。隨契我華夏之實情,踐行外來主義,得其實效,納其根本摒棄異章,主義得以行之,開共產主義之新篇。
后值東夷入侵,鯨吞蠶食,彌滅文明。您率眾釋懷昔日恩怨,再次攜手,以血肉捍我文明。今日有廝言您兵弱將寡,錢餉匱乏,無力糾持,常狼狽竄走,鮮有兩軍沙場針鋒相對者。我言其敝矣,夫中華文明歷久,屢有外患侵入者。然往者之事皆憑士子以胸中正氣奮膊血戰,捐軀赴國者,青史曰“俠”;而閭左貧氓,惟聞風而逃,提子攜老或引頸就戮,漠漠然朝代更替,金閣易主,此曰“流”。俠之者,氣概非常,氣勢鋒利,然持之若久,必折銳困頓。且士子豪紳多顧及富足,以委屈求全為能事,待俠者萎靡,必轉向而侍,口呼有罪。興亡之變,勞損者,流民遷徙于途,食土渴霧,販兒鬻女,骨肉離散。故有宋明兩代淪喪。然東夷所屬,非獨于我山河土地,意坑焚中華文明,愚昧我后世子孫,腹黑莫過之者。若遷延不變,士子瑟瑟于鍘刀而保全自身,氓茫茫然而喪我屬,則我中華至此亡矣,再無復起之機。抗戰之初,遼東、燕趙、山東,豪杰之鄉,仕子云集,然無微末之力阻東夷席卷,國亡之像也。您之所為,止氓之所流,啟氓之憤慨之心、仇讎之意,掘氓之慷慨赴死勇士,以躬耕編之行伍,木棍金杵充之器械,無餉無食惟倚民之簞壺,冬無桑棉倚背想靠,護己桑梓,佑己血脈。亦有那等傳聞,一部于敵之所圍幾進幾出,護老弱出而全歿者,較之茶肆誦講無數英雄,啻之何弱。于此淪亡之地,樹我中華不屈之志,縱是仕子求全,我中華不亡矣。
八年血戰,敵酋授首。方雪外辱,鏖戰又起。中華千年,以農為重,以田為基。田者,民之安身立命之本,衡財貨階級之權,自古糾紛多起于此。田產私有,多少不均,多者愈多,身為豪紳,少者愈少,方成氓隸。豪紳貪鄙,侵吞無度,拱手享租佃之利,蠹食父祖產業。致優雅詩書之樂,極盡耳目聲樂之娛。清茶拂柳秦淮春,園林環水詩詞戲,佳人泛波南歸雁,肉香酒醇傲梅詠。氓隸勞苦一載,春播如抱子,秋收若拾金。叩拜四維,祈求風水合宜。然歲尾不得四季溫飽之食,無遮身蔽體之衣,老弱不堪疾病素席一裹,萬民不耐天災聽天由命。至親血脈溺窒棄亡,嗟嘆一聲;稚稚兒女徒手送人,茍活兩日。氓隸賤乎,不及粒壤,生于斯土,棄于山崗。故革命之爭,四億兆生死相關,您之偉業,巍若泰山。至若今日有言之嘈嘈,豎子生于賤土之世,肚滿腸肥,何顏言古人是非。
吾自思量,天有厚薄,地有富瘠,人有強弱,智有高深。人生而不公,家庭或貧或富,或和睦或分崩,國家或動蕩或安定,民族或昌盛或衰敗,既生于此,自然受之;然人生而有己所欲成,有己所欲為者,此為人之所宗。故夫大道之公,非較之于生而不公者,乃與諸子成己所欲成,為己所欲為之機會,公于呱呱之哺乳,公于初萌之啟蒙,公于庠序之傳道,公于孝賢之擢拔,公于財貨之分發,公于刀筆之評定。欲耕者較之于阡陌,非限于地契;欲戰者拼殺于沙場,非限于器械;己之所欲不行,非因財貨相限,惟技之不達,磨練不成。欲成此至公者,必先消天下不公,不公溯流,原自財貨不公。故您以共產為天下之術,以天下財為天下人所有,消階級,彌不足,平均所有,所得者以所為計,多為多得,少為少得。欲成至公之境,實為中華歷史之巨毫。后升平日久,有昔日之革命志士,操權重,墜為蠹僚,用公帑行己之私欲,差距漸生,不公漸成。遂您以古稀之年,不惜至尊至位,不忍蒼生輪回不公舊境,操疲勞之軀,揮淚斬故舊同袍,清除蠹僚,再起革命。然功虧一簣,此徹底之革命無成。中華數千年,民眾慣于私有,習以匿藏;又習君臣之理,以官僚尊榮為常。一昔破除封建之桎梏,民眾茫于所為,喜私有之尊榮,忘貧困之落魄,安逸于吃喝消遣,怠于成其功業。故有后國事之維艱。仍遵君臣封建之舊規,羨官僚之權杖。您以民眾之力清除蠹僚,孰知擂鼓之帥,鳴金之將,所圖者亦蠹僚之所為,再起革命,不過政權之爭也。每憶及此處,感您之慷慨踐行,兢兢業業,為“大道至公”效之死力,淡泊于身后清名;嘆事之不成,民之魅惑于名利,淪落不公之境地。
雖有不成,然您自基業肇始,致力經濟,立工業之根基;大起河工,水渠之功,延續至今;尤為甚者,大施教化,廣興教育,布文明于大地,斷士林之壟斷,世道之公,自文明而始。凡此種種,不可盡言。
青煙幾許,您不喜我之祭禮,我無阿諛之念,惟以遙拜,奮我精神,一探至公之境,明我后日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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