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切·格瓦拉到本·拉登
司馬平邦
1957年5月,29歲的阿根廷人切·格瓦拉(1928年6月14日-1967年10月9日)率部攻占古巴烏維羅,自此聲名鵲起。7月,卡斯特羅授予切少校軍銜,并任命其為第四縱隊的司令官。這一年3月10日,本·拉登(1957年3月10日-2011年5月1日)出生于中東的沙特阿拉伯,而10年之后的10月9日,切·格瓦拉在玻利維亞的依格拉村被玻利維亞政府的突擊隊殺害,時年39歲;看看切的死亡狀況吧,格瓦拉的小分隊遭伏擊覆沒,本人被俘,CIA(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工同他談了話,美國特工們出于敬佩曾主張送到關塔那摩關押,玻政府卻堅持處決,因該國已取消死刑,劊子手便于10月9日把格瓦拉帶出來,迎面用沖鋒槍向他掃射,然后拍照后公布說格瓦拉是陣亡(僅供廢除死刑者參考)。
44年之后,在巴基斯坦,亦是CIA特工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得到消息說本·拉登在巴基斯坦的腹地;后來的信息是,他就躲在巴基斯坦首都伊斯蘭堡郊外;5月1日駐巴基斯坦的美國軍隊實施正式的逮捕行動的,并在行動中開火打死了他,和他的家人。
44年來,CIA和美國軍隊,不是在玻利維亞就是在巴基斯坦,都在殺人。
據說,美國總統奧巴馬向駐巴基斯坦的美國軍隊下達的命令就是只要一個“死拉登”,而不是活捉。
切·格瓦拉死的時候39歲。
本·拉登死的時候54歲。
格瓦拉生前是一個堅定的共產主義者,拉登生前是一個堅定的伊斯蘭教信徒,他們都執著于用暴力解決自己的理想難題;但在格瓦拉犧牲之時,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雖然已有嚴重分歧,但仍算得上如火如荼,所以,他的死被渲染上偉大的價值觀,傳頌至今;而拉登殉道之時,無論是信奉伊斯蘭的阿拉伯世界還是中東的民族主義運動一直處在分崩離析的境地,他本人因此被渲染為國際恐怖主義頭子,一個死有余辜的殺人罪犯。
但這些都不足以阻擋這兩個人必將一起成為世界上一切弱勢民族反抗國際霸權主義的精神象征體,他們之所以真正能夠如此打動人心、號召世人,正在于前者在古巴革命成功后已經位居高職,卻甘于放下一切榮華富貴上山打游擊,而后者,生來即是與沙特王室有密切關聯的大富翁,卻甘愿將自己的財產和身體無償捐給伊斯蘭世界那些反抗霸權侵略的圣戰者們。
在霸權主義和以霸權主義為精神中樞的那部分人的價值觀里,他們都是好戰分子,嗜血狂徒,是不可理喻的恐怖領袖,但在渴望全人類民族平等相處的反霸權主義者眼里,他們都是擁有執著信仰和古典俠客精神的當代圣哲,是思想與行動結合的先行,讀得懂或者讀不懂格瓦拉,尤其是讀得懂或讀不懂拉登,全在于你到底是選擇站在哪一邊,是站在美國這樣的霸權主義者一邊,還是站在被美國欺負、反抗美國的國家、民族和文明的一面。
2001年的紐約世貿中心的9·11事件,是全世界爭議本·拉登的最大污點,他的追隨者們開著兩架波音客機撞倒了雙子塔樓,造成3000多無辜平民死亡,這也成為美國發起所謂反恐戰爭的起點;用波音飛機去撞雙子樓的天才戰術,已經改變了世界軍事史,有人告訴你,哪一天如果條件允許,你也可駕駛著敵人的飛機去撞擊敵人的核電站,那對敵人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眼下還沒人能以實力消滅美國,但它一樣會因這樣戰術在核能、大城市和金融業的自殺性打擊中直接崩盤,或說發明此戰術的,就是本·拉登。但9·11事件發生時,美國在冷戰中擊敗強大對手前蘇聯之后對全世界尤其是對中東阿拉伯地區的殘酷打擊和瘋狂掠奪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世界上的事,水有源,樹有根,霸權主義和帝國主義的美國滲入中東是源是先,而本·拉登和他的追隨者跑到美國搞恐怖襲擊是末是后,本·拉登,其實是已經掌握核技術和太空技術的人類在追求社會正義的道路上,仍然敢于用原始手段以及極端方式追求其正義目的一個悲劇人物,但這都不足以掩蓋他身上的英雄主義本質,面對當代世界的現代文明衍生出的更大邪惡,他只是選擇了一種不合時宜的原始的以暴易暴的反抗方式。
關于拉登恐怖主義與美國霸權主義之間的因果關系,并不是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無解難題,本·拉登,這樣一位跨越20到21世紀利用非常手段反抗國際霸權主義的伊斯蘭信徒,完全是霸權主義催生出來的反抗者,他一生都在和霸權主義戰斗,先跟前蘇聯的霸權主義斗,再跟美帝國主義的霸權斗,如果想徹底消滅拉登,美國只有徹底停止霸權和掠奪的對外政策。
從成名到死亡,從2001年9月到2011年5月不到10年,拉登以恐懼大亨開始,以殉道者終結;當年哈馬斯的亞辛被炸成碎片,當年巴解的阿拉法特被毒死,當年伊拉克曾經的英雄后來的獨裁者薩達姆·侯塞因被勒死,美國及其扈從10年中從自由民主使者因這些血淋淋的殺戮和殉道終于被還原成現代文明外衣包裹的異族屠殺者,我相信,未來世界,拿起武器反抗霸權的本·拉登只會更多而不會更少。本·拉登死了,但塔利班的領袖奧馬爾還在,基地二號扎瓦赫里還在,而扎瓦赫里實質控制的基地組織的資源已被證明遠遠強于拉登,與此同時,在新一輪的阿拉伯國家民主運動中,埃及人民推釋了親美國的穆巴拉克政府,在新政府里,以穆斯林兄弟會為代表的伊斯蘭宗教力量和阿拉伯民族主義力量將肯定成為議會多數派,這種趨勢而且正在向北非和中東其它地區蔓彼此之間豐,美國及西方的霸權主義與以本·拉登為典型代表的阿拉伯反抗組織這兩大集團之間的力量平衡并沒有被真正打破,而且這樣的對立還將以10年或20年為單位地持續下去。
拉登搞恐怖主義襲擊,尤其是在9·11事件中弄死那么多人,這當然要受到譴責;但美國和北約現在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亞搞的是打著自由民主旗號的國家恐怖主義,在這些地區,它們的武器殺死了比本·拉登發動的9·11事件更多的老百姓,它們是不是更要到譴責?
不譴責者良知何在?
為了威懾國際上那些反對美國并對美國'[實施具體反擊的人,我相信如果本·拉登真的死了,奧巴馬這個“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肯定會用適當途徑向全世界釋放美國特工或者美國軍人是如何殺死拉登的血淋淋全過程,正像當年它們勒死薩達姆的過程,拉登用自己的死換來屠夫的面具被揭開。但正如拉登以及他的追隨者們堅信的那樣,那又是他們的光榮,是一個真正的烈士才能獲得的禮遇,這就是弱者們可憐而崇高的信仰,惟以自己的生命做祭品。
昨天,我看到美國時代廣場上無數的人民在為拉登的死而歡慶,但與此同時我也看到,正是由于他們民主選舉出來的政府奉行霸權主義,使全世界仍然有那么多的巴勒斯坦人、阿富汗人、伊拉克人、利比亞人、南斯拉夫人、索馬里人、巴拿馬人在承受各種各樣的苦難,可以說,在全世界,因美國的霸權主義獲得歡樂的人民的人數遠遠少于那些因此而承受痛苦的人民的人數,這就是中國帶路黨人們一直奉為圣典的所謂普世價值嗎?
拉登死后,或者為了不致使本·拉登遺體的埋身地成為伊斯蘭圣戰者和他的同情者悼念的圣地,美國居然動用卡爾·文森號航空母艦為拉登進行海葬,他的葬身之地位于北阿拉伯海域。
這就是人權嗎?
這就是人道嗎?
難道連死后他被悼念的權利你們也要剝奪?
切·格瓦拉死后,CIA和玻利維亞軍隊讓兩名醫生在他的遺體上安了醫用管,注入福爾馬林,以便保存,他們切下他的雙手運往巴拿馬美軍南方司令部以“驗明正身”。 1997年玻利維亞政府和古巴、阿根廷專家終于在格瓦拉犧牲30周年時在玻利維亞普卡拉山腳下拉西古埃拉鎮發現了格瓦拉和他的戰友們的遺骨。古巴的專家就聲稱,他們在當地一個名為格蘭德河谷機場的舊跑道一帶的公墓附近進行尋找挖掘工作時,發掘到了一個深坑,坑里有7具沾滿泥土的人體骷髏,第二具骷髏臉朝下趴著,頭顱骨上蓋著一件霉破的橄欖色軍服,這具骷髏沒有雙手,科學家們確認這就是切·格瓦拉的尸體。
真正的英雄,并不在于他今天的死法,也不在于他死的時候媒體以什么樣的新聞標題傳播他的死,而在于30年或者40年后人們如何談論他,談論他的事業,和談論他的民族。
出了一個切·格瓦拉,使我們今天仍然對產生它的阿根廷、古巴和南美洲仍然心懷崇敬,而本·拉登的事跡,也讓進入科技文明高速發展的21世紀里,掌握著最選進文明成果和最大社會財富的西方國家,對處于這個時代文明末端,甚至只能執著于原始宗教(原教旨)信仰和部落社會生活的中東及北非地區的那幾億稱為阿拉伯人的人類不敢有絲毫小視,且投以更多的敵視性的敬意。
人類的未來到底在哪里?
這是多么大的一個難題,但這確實是拉登用死為我們換來的再一次思考,美國、西方,以及中國的許多親西方精英們為此給出的答案是普世價值,但我在拉登的事業以及拉登之死的過程里看到的卻是多元共存、互相尊重、獨立價值;科學技術、生活方式或者有先進和落后之分,但文明--無論是已建立了5000年的中華文明,還是建立了3000年的阿拉伯文明,或者是建立只有三四百年的美利堅文明,只有找到一個平等共存的方式,而非霸權的方式,世界才不會產生新的切·格瓦拉和本·拉登。
當然,這些基于不同民族文化和民族信仰之上的不同文明真正共存的秩序律法里一定要有一條,就是真正的平等,即再強勢、現代的文明都不能依賴自己的強勢和現代對弱勢和落后的文明進行物質掠奪和文化毀滅,而必須依賴真正的自由、民主和尊重(非西方人口頭上的自由、民主和尊重)作為諸種文明之間彌合劑,否則,一定會有一代又一代的切·格瓦拉和本·拉登用他們的血肉和他們的肝腦將之彌合一新。
民族者獨立。
文明者共存。
正義者萬歲。
英雄者不朽。
以慰本·拉登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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