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揚揚的有關轉基因食品的討論引起了筆者的關心,讓筆者想起塵封歲月中的一件往事,現把它寫出來,或許對于認識轉基因食品的影響有所間接的裨益吧。
大約四十年前,筆者作為知青在鄉下務農的時候,曾經聽說過這樣一件事情:鄰村的幾個農民嫌撒農藥麻煩,懷念起原來不需要撒藥的老品種來,于是他們走了很遠的路來到瑤寨,討回一些當地已經失傳的稻種,可是第二年種了以后,這些老品種也照樣長蟲了,令他們很失望。
筆者下鄉的頭兩年,農民們種水稻是不撒農藥的。稻田里可以養魚,其鮮美的味道令筆者至今還在懷戀。秋收的時候,只要掀開稻草把,就可以看見密密麻麻的小青蛙跳了出來(當地比較缺水,大青蛙生長不了)。后來上級推廣一種叫“農墾五八”的良種,這個良種葉片鮮嫩,很招蟲,而且它植株矮小,一擊就倒。在面臨絕收的情況下,農民們被迫使用了農藥。這樣一來,原來那近乎完美的自然環境就一去不復返了。老品種葉片粗糙、植株高大、畝產四百斤左右,這些特性的形成,其實也是農民長期種植過程中經過自然選擇的結果。如果當時有人全面分析后看到這一點,不輕易棄用它,那該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
農藥的使用對生物的影響是空前的。一方面,農藥殺死了害蟲中的羸弱者,卻把強壯的個體留了下來,其后代吞噬莊稼植株的能力提高了。另一方面,害蟲的天敵,如青蛙、稻田蜘蛛之類,往往處在動物分類學上的較高層次,其繁殖能力弱(如青蛙一年只繁殖一次),在農藥的毒殺下數量銳減,沒有天敵制約的害蟲比以前更猖獗了。以上就是雖然同為老品種、過去不長蟲而現在長蟲的緣由。但這遠不是事情的盡頭。
隨著害蟲體內抗藥性的增強,低檔次的農藥失效了,農民們只好改用毒副作用很大的、高檔次的農藥。漸漸地,使用農藥的范圍從水稻、棉花擴展到了蔬菜、水果、油菜籽等作物上面。使筆者感到困惑的是:為什么野生性很強的茶葉樹上也在施用農藥呢?難道多幾片茶葉、少幾片茶葉就那么重要?難道農民們不明白一旦施用農藥,茶葉的品質就立馬下降的道理?經過一段時間以后,農藥的殘留物漸漸滲入到了土壤與河流中,就連南極洲那冰冷的海水里也可以找到農藥的蹤跡。當然,農藥也順理成章地進入了人的身體,于是就有了這樣的醫生告誡:蔬菜一定認真清洗和煮熟,水果一定要削皮吃等等。
中國人種植莊稼的歷史至少有幾千年了,一直到二十世紀的五十年代,在人蟲之間的戰斗中(古人把許多動物都叫做“蟲”,如老虎叫做“大蟲”),我們的先輩使用的方法只是簡單的滅殺(誘蛾燈)和驅趕(稻草人),雖然莊稼被害蟲吃去不少,但由于益蟲的保護,大部分收獲還是留給了我們,我們也就能夠繁衍生息至今。先輩的這種只對大自然進行有限索取的做法,其精神與中國哲學里倡導的“和”、“天人合一”的道理是相通的,也就長期地保持住了生態平衡,在引進良種的初始階段,如果不使用農藥,讓害蟲猖狂一時,那么益蟲也會迅速壯大起來,使生態仍然保持平衡。可惜當時的人缺少了這種智慧。筆者也是許多年以后才漸漸明白這一道理的。
在超市的貨架上,筆者見到了有機大米、有機蔬菜、有機豬肉等食品,不由突發奇想:既然能夠在小塊的土地上生產出少量的有機食品,也就一定能在大塊的土地上生產出大量的有機食品,如果某個能人選擇山區有獨立水系的范圍不大的地方進行不施農藥的實驗,讓害蟲肆虐幾年,同時也讓害蟲的天敵,如青蛙、稻田蜘蛛、麻雀(有些稻作區已經見不著麻雀的身影了)等回來,再慢慢地恢復以前存在過的生態平衡。可是轉基因食品的出現給了筆者一飄冷水。筆者是希望人類與蟲類再次和平共處,而轉基因作物的制造者們無疑是想對蟲類開展新一輪的討伐。這不由令筆者憂心忡忡起來。在上一輪的人對蟲的戰爭中(現在仍然進行著),人類用的農藥這一物質,其成份的大部分只是附著在莊稼植株的表面,對蟲類的影響有限,僅僅使蟲類的體內產生一些量的變化,即使在施用農藥許多年以后,棉蛉蟲還是棉蛉蟲,稻飛虱還是稻飛虱,還沒有變成我們不認識的東西。但轉基因作物不同,它的整個植株對蟲類來說都是不能吞噬的,對蟲類的毒殺作用要強烈得多。但問題也就出在強烈的毒殺上,萬一某個蟲沒有被毒死,在人植入的有毒基因的激化下,這個蟲的體內發生了基因突變(自然界的生物無時無刻都在發生量或質的變化),出現了新的不懼怕任何藥物的新物種,我們權且叫它“超級棉蛉蟲”或“超級病毒”吧,那時候我們人類又將如何應對呢?這是筆者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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