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憲容：政府要以鐵腕方式進行宏觀調控

最近，全國人大常委會針對4年來的宏觀調控，認為已經持續4年多的宏觀調控效果尚不明顯，問題過多，因此，政府應該著力增強宏觀調控有效性。

可以說，目前中國的經濟形勢并非僅是“三個過多”，或僅是“防止偏熱轉向過熱”這種文字游戲了。比如，8月份CPI上漲為6.5%，創11年來新高；8月份城鎮固定資產投資66659億元，同比增長26.9%，快于7月份的增長速度；房地產開發完成投資14277億元，同比增長29%，房價快速上漲，8月份上漲達到8.2%(這僅是國家統計局一手房的價格，其他從二手房價格來看上漲幅度更是會大)，不少地方的房價創歷史新高；銀行信貸達到3.07萬億，僅過8個月，銀行信貸就快達到年初規劃的目標；特別是二季度居民消費性貸款比年初增加3800億元，同比多增3699億元，其中居民戶中長期消費性貸款同比多增3206億元等。

這些僅是政府公布的數據，更為重要的是，這一輪的經濟增長，看上去是形勢大好，但是實際上都是在掠奪性把祖宗留下的資源、把子孫未來的財富瘋狂地在使用，而且是在權力者手中使用。當前不少地方政府，哪一個都希望把過去、現在、未來的財富與資源都在自己手上使用出去，都在自己手上資本化，都在自己手上變成可流動的資產。這樣個人業績上去了、財富增長了，但全國人民，我們的子孫后代則要為此來承擔所有的成本。

所以，從上述數據來看，中國經濟過熱并非僅僅是所謂的“偏熱轉向過熱”了，而且是完全過熱，而且是完全掠奪性地用出祖宗留下的財富、在掠奪性地把子孫的財富消耗掉。因為，正如我早幾年所指出的那樣，只要房地產市場快速發展，只要房價飚升，加上銀行信貸的快速擴張，經濟的過熱根本就不可避免，除非是掩耳盜鈴。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一是兩大資產價格的泡沫越吹越大，二是兩大資產價格的泡沫在向縱深發展。比如房地產企業從股市獲得巨大的無成本的資金（這是房地產開發商的看法），他們必然會大量的“圈地”，必然把土地的價格推高。而且房地產開發企業圈占到大量的土地后，又會把這些土地看作是房地產開發企業上市或推高股價的資本。也因為這兩大的資產價格的互動，不僅讓兩大資產價格泡沫越吹大，也讓其價格上漲傳導到整個經濟領域，讓國內通貨膨脹快速上升，讓全國人民來承擔兩大資產價格泡沫之成本。同時，也讓銀行的信貸快速擴張，整個市場流動性泛濫，從而進一步吹大兩大資產價格之泡沫。這樣，以房地產為核心，形成了一種流動性泛濫-資產價格快速飚升-信貸快速擴張-通貨膨脹-流動性泛濫等惡性循環圈。

比如，如果我們以今年以來CPI的變化來國內利率的變化、來看通貨膨脹飚升及兩大資產價格的飚升，就能夠看到這種惡性循環。今年1-8月份的CPI不斷上漲，最后漲到6.5%，創11年新高。而通貨膨脹高，必然使得負利率越來越嚴重，2007年1-7月份的實際利率分別為0.032%、-0.368%、-1.068%、-0.552%、-0.952%、-1.738%、-2.936%；在8月15日前利率-3.62%，在8月15日之后-3.08%；如果9月份CPI維持8月份水平，那么在9月15日以前，負利率為3.08%，9月15日之后負利率為2.8235%。

也就是說，今年以來，隨著通貨膨脹率快速上漲，銀行居民存款處于嚴重的負利率水平上。居民存款的實際負利率越高，國內兩大資產價格的泡沫吹得就越大（今年以來國內房價與股市上漲都創歷史新高）。比如說，在6-8月份，隨著負利率嚴重，國內股市及樓市資產的價格泡沫也在迅速吹大。也就是說，當居民存款實際利率為負較高時，那么居民為減少貨幣貶值損失，大量的存款流入兩大資產，并由此推高了兩大資產價格泡沫。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盡管今年以來央行采取一系列的市場化的連續加息的政策，利息稅的取消，央行加息的次數也不少，但央行的加息卻遠遠跑不過CPI上漲的速度，跑不過兩大資產價格上漲速度，從而使得居民存款負利息、投資過熱、信貸擴張越來越嚴重。

那么，近4年來，為什么會出現越是宏觀調控，兩大資產價格的泡沫會越是吹大、銀行信貸越是過度擴張、居民存款負利率越是嚴重？這與政府宏觀調控政策過于溫和有關。而溫和的宏觀調控政策又于政府對當前經濟形勢判斷的分立性，即對于當前的經濟形勢，政府的職能部門各自為政，每一個部門都根據其部門的利益做出不是判斷。根據其不同的理論從一個方面做出不同的解釋。正因為各個政府職能部門對當前經濟形勢判斷的分立性，自然宏觀經濟政策出臺不是依據知識、理論及實現經濟的內在邏輯性，而總是權力與利益的平衡。特別是，當某些利益集團勢力特別強大時，政府政策往往成了這些既得利益集團利益合理化的工具。許多東西本來在現代文明社會摒棄的東西，但在我們社會則大其行道。不知為什么？正因為宏觀經濟政策是權力與利益的平衡，那么在這幾年的宏觀調控的工具上更多強調的行政性手段，更強調的是政府對市場干預。

比如說，對房地產市場的調整，什么保障歸保障，市場歸市場，即要承擔社會責任就讓政府來承擔，就讓全國人民來承擔，而且賺錢的那塊則由房地產開發企業任意而為；政策推高下的股市一直在瘋狂飚升，本來中國股市就是一個政策市，則說什么政府不要對股市干預，以股市吹大的泡沫讓民眾來分享改革之成果等（沒有見過哪一段世界歷史上會這樣事情）。正因為，政府宏觀調控政策的溫和性，從而使得國內經濟以掠奪性使用祖宗留下資源、掠奪性消耗子孫財富讓經濟表面繁榮，讓這些財富時間內流入少數人口袋里。現在流行的口號是每一個人都希望如何通過各種方式一夜暴富。當經濟全面快速上漲、兩大資產價格瘋狂地飚升時，由于政府政策的溫和性，從而錯過了一次又一次有效宏觀調控的機會，從而使得中國經濟出現錯綜復雜局面，從而使得中國經濟面對的問題越來越多。

因此，面對當前中國經濟的基本格局，政府宏觀調控就得改變目前這種過于溫和的方式，采取果斷鐵腕手段對當前中國經濟全面治理，回歸市場法則，恢復市場理性。而做到這一點，政府就得先解決政策的分立性問題，不要政出多門，對同一個問題每一政府職能部門都有自己一套解釋，更不要讓一部分人的利益所左右。對于中國的經濟問題，即不能夠以計劃經濟觀念來思考，也不能照抄他國的經驗，而是根據中國的實現情況做出合理的解釋，制定相應的政策；在以市場化工具為宏觀調控的核心，以央行及銀監會為主導力保整個宏觀調控的規范性，不能喧賓奪主。

目前，中國經濟生活中幾大問題，政府要采取嚴厲的措施來解決。比如，讓銀行利率恢復為正，否則實質負利率既是一種嚴重的財富轉移機制，也一種人為地制造資產泡沫的根源；要對國有資源的要素價格恢復市場內在的定價邏輯，不要讓社會大量的財富輕易地向少數人轉移，讓少數人暴富。比如目前的房地產市場，就是一種整個社會財富短期內向少數人轉移的機制。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中國經濟問題就一定會轉化為社會問題。目前中國的房地產市場民怨巨大，如果政府不采取鐵腕治理是無法解決問題的等。

總之，目前中國經濟面對問題很多、很復雜，不可再僅僅是溫和手段來治理，否則就會失去中國經濟之良機。政府也不要為表面的經濟繁榮所迷惑，因為這種表象后面是一種對整個社會財富的掠奪，是一種社會財富短期內向少數人轉移，是一種犧牲絕大多數人利益的繁榮。而鐵腕治理就是一種公正、果斷、與效率，就是要讓中國經濟走向市場化、走向公平與公正，走向規范與理性，走向一個社會人民共享經濟成果而不是少數掠奪，走向一個社會每一個人都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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