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老人的生活及健康現狀的研究綜述
隨著社會的發展,城鎮化建設的步伐日益加快,大量青壯年農民進城務工。據人社部最新統計數據顯示,2013年城市流動人口達2.67億人,導致越來越多的農村老人獨守空巢,絕大部分老人留守原居住地,極少數老人跟隨子女進城生活。伴隨城市化一起出現的是“空巢”老人的大幅攀升以及擁有空巢老人的家庭的大量增加。空巢家庭是指無子女或雖有子女,但子女成家立業后離開老人另組家庭,老人獨自居住的純老人家庭。
我國第5次人口普查結果顯示,2000年10月全國共有34049.12萬個家庭戶,其中有65歲以上老年人口的家庭2878.20萬戶,占全國家庭戶總數的8.45%;有80歲以上高齡老年人口的家庭261.57萬戶,占全國家庭戶總數的0.77%,其中空巢家庭占老年家庭的22.83%。隨著獨生子女的父母步入老年,空巢家庭將成為我國老年人家庭的主要形式。預計到2030年空巢率將達到90%。空巢老人問題已經成為越發嚴重的社會問題,如何解決打工子女外出掙錢與陪在父母身邊成了一個待解決的問題。
1、精神慰籍所引發的心理健康問題
缺少子女的親情和精神慰藉是引發空巢老人心理健康問題的主要原因。空巢老人的精神慰藉方面的問題是指,同非空巢老人相比,空巢老人的人際交往更少,老人常處于無事可做、有話無處說的狀態,容易產生孤獨感。這非常容易引起老年人的消極情緒。嚴重者會導致精神障礙、老年癡呆,即所謂的空巢綜合征。由于心理健康問題是空巢老人面臨的最普遍、最嚴重的問題,因此越來越受到社會的關注。調查結果表明,空巢老人的抑郁癥患病率明顯高于非空巢老人,而老年抑郁癥則是引起老年人自殺的最主要原因。
2、生活照料方面的生理健康問題
空巢老人的生活照料方面的困難主要是指:隨著生理功能的退化,老人越來越無法自己應對日常生活。再加上出現疾病的情況越來越多,身邊缺少監護和照顧的空巢老人的生命安全有時都無法保證。以至于有學者指出,空巢家庭問題實質上是老年安全帶發生危機。有些空巢老年人行動不方便,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經常會不小心跌倒或燙傷,這對無人照顧的空巢老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所以,空巢老人是社會中的弱勢群體。社會相關機構要主動采取措施滿足他們的需求。
研究表明,空巢老人的慢性病發病率比較高,患病率前5位依次為高血壓、心臟病、糖尿病、關節炎、白內障。空巢老人普遍缺乏有關疾病的防治知識,而且由于沒有兒女在身邊照顧生活起居,生活狀況較差,患病后往往沒有人照顧。除此之外,長期的治療會加重家庭的經濟負擔,使老年人產生內疚、負罪感,從而導致病情進一步加重,甚至死亡。
3、生病看病問題
留守老人最擔心的就是生病,生病幾乎可以導致一切困難:經濟拮據,缺少照料,心理負擔加重等等。由于合作醫療按比例報銷和封頂制度的制約,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對患大病的老年人的實質幫助非常有限。由于經濟收入不高而有病不醫的情況不在少數。現實經濟能力的考慮導致“小病抗、大病挨”仍是多數老人的選擇。他們在生病時往往就這么拖著,只有少部分會去看醫生。有一些子女因為工作忙或是路途遠而沒有回來,只是打來電話詢問。農村偏遠山區曾發生老人病死在家而無人知曉的悲劇。
我們無可否認,隨著空巢現象愈發普遍,已經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但是,這些關注是遠遠不夠的。我國的養老問題是一個動態的發展過程,家庭成員雖然仍是空巢老人最主要的照顧資源,但家庭的照顧功能因“空巢”的現實正逐漸弱化。面對這樣的困境,我們要想解決空巢老人的問題,還需首先找到問題的根源在哪里。下面我們試圖分析我們空巢老人問題的根源。(西北)
空巢老人問題探源
上文我們對空巢老人的生活精神狀況做了簡單綜述。若要將空巢老人按其具體成因進行歸類,將會有五花八門的類別,而本文只是探究其中最主要、最普遍,也最具規律性的一類:子女作為雇傭勞動者遠離家鄉打工,與父母分居而形成的空巢老人。雇傭勞動者的家庭為什么會普遍地產生空巢老人,這個問題可以分解以下為兩個問題:一,為什么這些家庭的青壯年普遍地離鄉打工;二,為什么這些離鄉打工的青壯年普遍地不得不把父母留在家鄉。
在歷史上,勞動者受雇傭、受剝削,并不總是與他們的離鄉、空巢相伴隨的;況且嚴格來講,新中國的階級分化以及階級的再生產,其出現的時間,都早于空巢老人現象普遍出現的時間。因此,要挖出空巢老人問題“窮根”,還應當分析新中國經濟基礎和階級關系的歷史變遷,尤其是它們在當下的特殊性。
在新中國前期,絕大多數的勞動者身處各種公有制經濟組織,家庭只是一個生活和生育單位,而不再是一個生產單位。全體勞動者至少在形式上是企業或公社的主人,也是全國的生產資料和行政權力的平等的分享者和支配者(盡管在事實上實現得并不充分)。因此,每一個勞動者的就業和養老,都是由國家政權予以保障的。彼時固然也有大量的人口流動和家人分居現象,但由于就業保障和社會保障的到位,這些現象的負面影響則可以被降到最低。
然而,新生的公有制卻長期未得到鞏固和健全,最終導致官僚特權階層不斷做大,廣大工農群眾在經濟上的“主人”地位不斷被削弱,直至名實俱亡。最初是小農經濟和土地私有制在事實上被恢復,接著是國有和集體企業蛻化為官僚資本,進而是大量官僚特權者通過攫取國有和集體財產變身為官方背景的私人資本家,而在上述期間,還一直伴隨著外國壟斷資本主義的滲透,以及比例極少的非官方投機者晉身到私人資本家的行列。在這個過程中,農民重新變為小生產者階級,而工人階級陸續地淪為貨真價實的無產階級,他們開始重新像解放前一樣承受多重剝削和壓迫。
如今大量的原是農民、現已變成工人的異地打工者,與其說是被城市的財富吸引過去的,不如說是被農村的窮困逼走的。小農經濟的重建,本身就已經預示著它必然走向困境。它生在在官僚資本主義時代,長在市場經濟的大環境中,農民失去了集體的保護,國家弱化了對市場的干預,雖然絕大多數的小農可以實現溫飽,但他們的相對貧困也在不斷加劇,城鄉兩極分化更是愈演愈烈。
而城市的官僚資本化和私有化,也必然使得市場經濟自發和混亂的天性越來越凸顯。官私資本的增殖,或打著“財富夢想”的幌子,或罩著“祖國需要”的光環,從來不管勞動者家在哪里、工作在哪里,以及家鄉和工作地離得多遠。市場經濟下的“發展”,也從來都是不平衡的,城鄉發展的不平衡,最多只是迫使農民離開鄉村;而地區發展的不平衡,則迫使他們走得更遠。不光是農村打工者,城市無產者也在承受代價,市場化對他們造成的最直接的沖擊,體現在就業分配政策的取消。于是,勞動者從農村涌向城市,從小城鎮涌向大中城市,從二、三線城市涌向一線城市,就成了當今中國年年往復的“奇觀”。
這兩年,某些電視臺推出了關于關愛空巢老人的公益廣告,催淚的劇情配上凄婉的女聲:“常回家看看~~~~”我們上面已經分析了,這些家庭的青壯年為什么沒法“常回家”,由此就可以看出該廣告的虛偽性。那么現在就要反過來問:為什么這些異地打工者不能把父母帶到工作地養老?無數異地打工工人,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出外謀生,卻為什么還要把部分家眷留在老家,而不是舉家遷入工作地,以至于產生了無數兩地分隔的家庭?
然而對每個身處其中的人來說,這么問似乎是多余的,他們可以不假思索地立即回應:養得起么?!
實際上,大量的異地打工工人未能舉家遷入工作地,這至少從側面反映了兩個事實。其一,他們無力在工作地安置家人,既沒人給他們足以供全家人在當地生活的工資,也沒人在當地給他們的家人提供教育、養老等社會保障權益;其二,即便是他們自己,也是并非全都能在工作地得到各種社會保障。
而在農村家庭,打工者把老人留在家鄉,不僅是出于無奈,而且簡直成了必須。雖然這些打工者已經完全成了工人,但是在工作地不給他們提供基本的社會保障的前提下,繼續頂著農村戶口,讓父母替自己留住幾畝薄田,就成了他們自己為自己準備的保障。
通過壓低工資和控制戶籍,資方和官方可以只把那些能貢獻勞動力的工人留在工作地,至于他們年邁的父母,尚不能打工的子女,以及身體衰弱之后的他們自己,則被拒之門外。除了每年付給異地打工工人的微薄工資,這里不允許異地打工工人及其家人享受它更多的發展成果,盡管這些成果本來就是他們流盡血汗創造的。也正因如此,在異地打工工人家庭中,不同代際的家庭成員,以及每個家庭成員的不同人生階段,才會被分隔在兩地,異地打工工人的生養、教育和養老只能在家鄉完成,但其勞動力的使用卻要在工作地完成。父輩為生養他們而付出的辛勞,都轉化成他們的勞動力,而在異地打工的過程中一點點消耗,直至殆盡。
退一萬步講,即便是那些父母本身就和自己同在一地的人,也往往由于城市中的住房、交通,特別是休閑時間的限制,而缺乏對父母的照料,因而在這些家庭當中,空巢老人也在呈現增加的趨勢,這是工業化以來家庭發展的一個最基本的特征。
最后要說的是,我們不應當孤立地看待空巢老人這一現象。事實上,空巢老人、留守兒童,以及離家打工的青壯年,在那些擁有多代成員的家庭中,往往是并存的。而且,這幾種現象并存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以至于這些家庭里的單個成員,可以在人生的不同階段經歷這樣的變化:從留守兒童變成離家青壯年,或者從離家青壯年變成空巢老人。
在勞動者各階級中,這種青壯年與其父母、兒女分居兩地的家庭關系,正在向年輕一代延續。家庭中不同代人之間的關系一代代地延續,就是家庭關系的代際再生產,而它背后的實質,乃是家庭階級屬性的代際再生產,也就是子輩對父輩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的繼承。留守兒童、離家青壯年和空巢老人,作為特定社會條件下、特定階級的家庭關系再生產中的三種連續形態,是應當結合起來分析的。因此,本文雖然主要講空巢老人問題,但也部分地適用于留守兒童問題的分析。(李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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