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谷網編輯推薦：“農業很顯然不僅僅是農業，它還包含很多東西，諸如創業、創意、技術、文化，還提到社會的重要性”，意大利米蘭理工大學設計系博士后弗朗西斯卡的報告，很大程度上能夠幫助我們從觀念上改變對農業及其從業者的看法。現在很多年輕人不愿意留在農村從事農業，但從她的介紹和看法來看，相信大家都樂意留在農村。

　　[吾谷網在現場]第四屆全國社區互助農業CSA經驗交流會

　　"愛生活愛家鄉"——第四屆全國社區互助農業(CSA)經驗交流大會于今天在中國人民大學舉辦。屆時，意大利米蘭理工大學設計系博士后弗朗西斯卡·瓦爾塞奇(FrancescaValsecchi)了發表意大利多功能農場的啟示主題演講，以下為演講實錄：

　　弗朗西斯卡(Francesa)：大家好，非常感謝今天你們都來參加這個活動，也非常感謝鐘芳給我做翻譯。

　　今天我要談的并不是我自己的專業，因為我是專業的設計師，雖然也在為農業服務，但是對于農場并沒有直接的經營或者研究。但是我要談一些和我的國家有關系的東西，因為我從意大利來，所以今天非常高興跟大家分享一下關于意大利的多功能農場的故事。

　　今天我們來談論農業，盡管這是對我們未來的可持續生活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但顯然它不是一個新的課題，因為自古以來就有農業。我們現在需要了解的是如何在現在的生活以及未來的生活里面，將這種傳統保持下去。

　　今天我們來討論農業是從非常特別的角度開始的，我們是從創業開始的。在這兩年里面，我們跟人民大學合作一個項目，跟農業和食品有關。所以，在這里不僅可以看到有關于食物的標志，還有一個籃子。籃子所代表的就是和食物相關的社區的手工藝及傳統。我們還可以看到種子的標志，種子代表什么?它代表農業本身的傳統，它的根基，它和土地的關系，以及背后更深厚的社會的議題。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我們談論農業或者食物有三個東西需要關注。首先當然是我們的產品，也就是我們吃到嘴里的東西。其次，就是裝這些農產品的籃子，它代表我們處理食物的過程，而這個過程是隸屬于文化層面的。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就是我們關于食物的知識，這些知識是我們有必要讓每個人知道的。所以，從這三個層次看起來，食物是和每一個人相關的，無論你是否從事農業或者相關的職業，你都應該有責任去了解食物背后的故事。

　　今天我來談一些我們在歐洲的經歷，我主要會談論意大利。在歐洲人或者在意大利文化背景里面，農場并不是說是一個單純的只生產物質的地方，并不是說只是用來生產食物，它還涉及到其他層面。這是人可以生活的地方，人可以在里面尋找自己的生活方式，可以得到一個和你日常生活完全不同的環境。有可能你平時在生活里的工作是非常辛勞的，但是在農場里的感覺并不一樣。所以，農場是一個涉及到不同的社會角色的地方。

　　我們今天來討論的是意大利的多功能農場。首先很根本的是，它必須是一個農場，必須要提供一些農作物，無論是蔬菜還是其它的東西。其次，他還會提供一些教育活動，這些教育活動是對普通市民開放的，是為了傳達與食物相關、與環境相關的知識。它還有可能是一些特殊人群生活的地方，這些人可能在某些方面和我們并不一樣，他們可能有身體上的問題，也可能有心理上的問題，也可能有精神上的問題。但是他們在這里可能會有一個社會融合的過程。

　　我們今天談的多功能農場分為三類。

　　首先跟大家列舉一下類別。第一類我們把它叫智能農場。

　　很顯然在智能農場里面這種信息技術或者說高科技的運用是非常普遍的，它目的是為了提高生產或者是銷售的效率。顯然無論它是運用到什么樣的信息技術或高科技，目的是為了服務于農業的。

　　第二類是叫做教學農場。

　　在教學農場里面顯然不單純是教育，向大家普及一些關于種植，關于真正的種地的知識，它還會跟大家傳播和食物有關的所有知識。對于中國人來講，可能不太容易理解，因為對于大部分中國人來講，多多少少會有一些關于植物、關于健康、關于大自然的知識，像我們很多人都知道中藥資源。西方人顯然不是這樣的，他們對于這些知識的薄弱遠勝于我們。

　　一般情況下，這種教學農場規模是非常小的，它有可能是盈利性質，也就是說這是一種生計。但是無論如何這種教學農場是對所有的人開放的，在這里教育不單是種植的知識，更多的是和一些植物有關的做的知識。比如如何使你的這些草藥，類似于中草藥使它烘干，如何進行搭配，如何做奶酪或者醋或者油。所有這些不是學習知識，而是教你如何做東西。這和我們日常所知道的教學是完全不一樣的，它是真正實踐性的，真正和生長的過程密切相關的，它是一個做，而不是單純的學。這種課程顯然不單是為孩子們開設，當然對于孩子們開設這種教育非常有必要，但這種教學農場是向所有的人，也就是說向成年人，乃至于老年人開放。

　　第三種農場是非常有意思的，我們把它叫做社會農場。

　　在這種農場里面，顯然不是單純的去做一些農事，比如去收割或者種植，它是特別的為一些特殊人群開設的。為這些人群提供工作，使他們有一個更體面的生活。這些特殊的人群有可能是一群囚犯，也有可能是殘障人士，這些殘障人士有可能只是肢體上的殘障，比如手或腳有殘疾，更有可能他有精神或心理上的問題，在一般情況下社會都把這些人當做一種特殊的人群，認為他們以后沒有辦法照顧自己，沒有辦法為這個社會做出貢獻。在這里我們不是這么看待的，我們試圖使他們也能夠使用自己還能夠存在的能力。所以，我們在創造一個這樣社會農場項目的時候，一個重大的轉折就是不要去想他們缺失了什么，他們是缺失了手或腳，或者是一部分思維的能力，而是去思考他們還存在著什么。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在他們現有的條件下創造出更好的東西來。所以我們需要重新對人的價值有一個衡量，也就是說不是在考慮你比別人少什么，而是你還有什么。只有在這種其他下，才能把你現有的東西充分的挖掘出來，和把這些人重新的組織到社會生活里面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把它叫做社會農場，也就是說真正承擔著社會角色或社會責任的農場。

　　第二個我們需要了解的是你必須重新來定義工作這件事情。一般情況下，像這種人是不能夠得到社會上公認的好的工作的，他們可能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工作。在社會農場里，他們所從事的工作其實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也就是說為我們的人類提供食物。如果你是這么看待的話，你就會發現他們是真正的大師，掌握了對于人的發展和生存最重要的東西——食物。

　　在意大利有一些法律來定義和農業有關的，在意大利的這種法律當中，農場不單是一個能夠提供物質，也就是食物的地方，它還和當地的人以及社區提供社會服務的地方。下面我會給大家提供一些數據，這個數據我們可以從現在的網站上得到，這個網站從 2003年開辦，關于多功能農場以及社會農場的各種統計或者是法律有關的內容都可以在上面查詢。

　　很顯然，農業最相關的是人的健康。在一般情況下，如果你生病了你會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用了，不能夠做任何事情。但如果是在一種多功能農場里，通過進行體力勞動，通過與大自然的接觸，一方面是為使你自己的健康得到了提高，另外一方面你會覺得自己仍然能夠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可以看到這樣的一些項目往往是由一些網絡來組成的，也就是說，很多人必須參與到當中，不光是農場的主人，也就是農夫，還有當地的政府，還有一些醫療機構，他們都會結成一個小小的網絡。和意大利的經濟或者社會非常相似的是這些網絡也不是說是一個真正成型的巨大無邊的網絡，而是由一些非常小的，無數個小的網絡連接在一起的。

　　我們可以看到確實的數據表明，這些好處或者益處來源于三個方面。首先當然是身體上的，也就是說你通過這些真正的農活、體力活，和自然接觸，自然會提高自己的身體機能。第二個方面是精神上的，如果你作為一個病人被拋棄在醫院里，可能感受不到自然真正的變化。在這里，你和自然每天變化的東西在一起，去接觸，自然精神也會得到極大的愉悅。在歐洲有很多關于農場和治療抑郁癥的報道。第三方面顯然是社會方面的，一個人工作和一群人工作感覺是不一樣的，一群人在工作會真正的感覺到社區或者群體這種力量，人和人之間的互相關懷與愛護。對于意大利人來說，我們有著非常非常多的農場，因為我們的農場可以是非常小的，只要你有一塊地，養了幾只雞我們都把它叫做農場。

　　這種治療性的社會農場始于1970年，當時是因為意大利政府財政的原因，所以很多精神病醫院也可以叫瘋人院被突然關閉了。一般情況下，他們這些心理或者精神有問題的人都是必須呆在醫院里，這種情況下人們不得不想一個辦法，如何把他們這些人照看起來，同時讓他們不與社會脫節。由于意大利人們通常不太相信政府的作為，所以這種項目一般都是自下而上的，也就是說由病人們自己的親人或者是家長自發的組織，他們可以聯合成一個小小的群體，這些群體里需要被照顧的人，可能在精神疾病上的問題層次不太一樣。也就是說，在一個大的群體里面容納了很多多樣性。

　　這樣的一些群體后來可以稱為社會合作社。在這種合作社里面，人們是需要付費的，這種付費并不像我們傳統上購買醫療付費，你來付錢有人照顧你。你的付費是你可以加入到這個網絡里面來，或者加入到這個服務里面來。你在里面必須同時承擔一定的工作，你既是受益者，同時也是服務者。所以，之前你只是一個病人，必須要由護士來照顧。現在你還是一個服務提供者，你可以來種圓白菜，可以把這些白菜賣給別人，你現在已經是一個服務者了。

　　意大利有幾個類型的社會農場。首先是像我們剛才談到的這些為殘障人士提供經營的社會農場，還有一部分是為監獄的犯人開設的農場。監獄的犯人出獄之后是非常難找到工作的，他們面臨著巨大的社會融入問題。這種社會農場實際上為他們提供一個階段性的緩沖，給他們重新介入到社會的一個機會。在通常情況下，我們都把監獄當做是我們的垃圾筒，我們把所有的壞的犯過錯的人都往監獄里扔，實際不是這樣的，我們當然可以把監獄重新轉化為可以產生新能量的地方。

　　這些項目有一些是可以得到政府的資助的，也就是說當做完全的非盈利的社會性的項目來進行。有一些又是一些真正的經營性的私人農場，這些私人農場主之所以愿意來做這件事情，就是認為這個目的本身是非常好的，它能夠創造的不僅是經濟價值，而且有更大的社會價值。

　　非常遺憾的是我不能從網上找到更多的照片，但是這個案例是25年前在米蘭開設的，這是一個精神病醫院。在里面不僅有一個餐廳，而且會有圖書館，有自己的課程，一些語言課程或者一些技能訓練課程，每年會設文化節或音樂節。這種時候，整個醫院會充滿了人。這些人只不過是來這里得到一些真正的娛樂或者是休閑的。在這個醫院里并沒有我們通常認為的大功能的農場，但是他們有一小片菜園子，主要是生產一些香料，某種程度上可以保證他們為自己提供食物。

　　我們下面來談一下這些社會農場真正的效益。首先顯然是通過教育，它可以彌合城鄉之間的差距。也就是說，在真正的大城市里面人們并沒有太多的機會和其他人交流，尤其是城市里面的人沒有太多的人接觸鄉村的生活，以及真正的農村人。通過這種融合我們可以實現一種所謂的社會團結。

　　第二個顯然是經濟上的效益。這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我們可以看到通過和大家分享或者是合作，我們能夠創造更多的經濟上的價值，而不是說通過互相彼此來敵對，互相來競爭。

　　這是一個系統性的社會效益，首先是這一群人，被我們稱為特殊人士這一群人，他們能夠重新發現自己的價值，重新為這個社會做出貢獻。其次對于農民來說，他們得到了更多的被認識的機會，有更多的機會能夠和市民進行交流。這也是我們之前的城鄉割裂的一種弊端，現在我們試圖用這種農場來彌合這之間的隔閡。

　　我談最后三個小點。首先，什么是一個農場?有的時候我們會有公園，有停車場，所有這些東西都是有一個獨立的功能。我們如果把它們都作為一個農場的延伸，或者把農場作為這些功能的延伸，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它不是你必須完成某一個目的而去的地方，而是天然生活在里面的地方。

　　第二，我們來談一下意大利的風格。意大利是一個非常小的國家，它的人口也就相當于浙江省的人口。在這個非常小的國家里面，我們可以看到里面的元素是非常豐富的而多樣的。所有的人都在里面做一些小小的事情，但是每一個人都是這個社會的一因子，他們共同連接起來，使這個社會非常的絢爛多姿。

　　第三，我們來判斷一個社會價值的標準。在一般情況下我們都是從物質產出的結果來判斷，它能夠創造出什么樣實實在在的東西。但是回過頭來想一想，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沒有意思，沒有意義，或者非常痛苦的話，你可能不愿意來做這件事情。農業本身是不單產生物質，也就是農產品的東西，還可以帶來很多非物質的東西或者說精神上的東西。

　　最后這張圖片是這個醫院的入口，意思是說如果你仔細看一下自己的短處，你會發現每一個人都是殘缺的，每一個人都不是一個完整的人。我們對于這些常規情況下被認為是一個殘缺的人的時候，你也應該這么看，你其實和他沒有太大的分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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